“這個……”

“怎麼了,蘇太太,有什麼不妥麼?”

見蘇太太聽了自己的話後有些猶豫,李牆便連忙追問道。

蘇太太則遲疑了片刻,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回道:“直接上門交換情報是不是有點太過招搖了?”

李牆倒是一臉無所謂,“無妨,就目前的形勢而言,不加掩飾才是最好的掩飾,再說蘇醫生原本就是明家的私人醫生,如若一味出於安全考慮只是暗中接觸的話,反而令人生疑.”

“組長所言極是,是我考慮不周了.”

“蘇太太客氣了!啊對了.”

說著,李牆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遞到了蘇太太的手裡。

“這是……”

“這是阿誠順路捎回來的,錦雲妹妹從莫斯科寄來的家書,還說德軍的攻勢此刻已是強弩之末,蘇軍反攻在即,她在那邊一切安好,還請你和蘇醫生放心.”

“好好好……沒事就好!”

蘇太太一邊不停地說“好”,一邊用手不斷來回地摩挲著那封信,眼淚更是不自覺地在眼眶裡打起轉來。

見此情景,李牆也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在一旁看著,其實早在蘇德戰爭爆發之後,遠赴蘇聯進修程錦雲便再沒了音訊,蘇太太儘管嘴上不說,但心裡卻始終無時無刻不在掛念她的安危。

千盼萬盼總算是盼到了她的訊息,雖然只有一封家書,但也足夠讓她激動不已了。

“抱歉,組長,是我失態了.”

良久,那蘇太太才終於平復了內心的激動,微微有些臉紅地李牆說道。

李牆則連連擺手,“沒關係的,蘇太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換做是我也是一樣的.”

說完,又簡單交代了幾句之後,李牆便離開了診所。

回來的路上,李牆便又開始思索起了如何揪出混在撤離人員之中的叛徒這檔子事來。

然而就在李牆還在為此事頭疼不已的之際,不想卻在到家之後松岡由衣的一句話給驚得目瞪口呆。

“這還不簡單?既然麻煩一時間沒辦法解決,那直接解決製造麻煩的人不就行了?”

此話一出,頓時便讓李牆醍醐灌頂,“你的意思是說,幹掉南造雲子?”

老實說即便是李牆在聽了松岡由衣的提議之後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還是當年那個不管自己到哪,都抱著相機,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一口一個“阿牆哥”地叫著,一臉純真的女孩子麼?

“阿牆哥,你怎麼了,沒事吧?”

或許是因為李牆沒有刻意掩飾內心的震驚,讓松岡由衣隱約猜到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於是便連忙開口說道,“阿牆哥,我知道我這麼說一定會讓你覺得我是個心狠手辣,枉顧同胞性命的女人,但我還是要說,也必須要說!”

“為什麼?”

然而不想那松岡由衣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始終都沒有說話的海棠,然後才繼續說道:“因為她盯上了勸業商會.”

“勸業商會?”

“沒錯,自打正式佔領公共租界之後,特高課那邊便又多了一項職責,就是查抄英美等敵國資產,包括但不限於電臺報社,銀行,商鋪以及教會,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為了將整個上海的輿論,經濟以及物資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裡,全力支援對英美等國的作戰。

而放眼整個上海,唯一尚未被我們完全掌控,同時又囤積了大量物資的商會,就只剩下勸業商會一家了。

所以自然而然就被南造雲子給盯上了,其實早在唐生明案發之時,她就已經做好了隨時動手查封勸業商會的準備了,只是沒有想到被我搶先了一步而已.”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咯!”

“我可從來都沒這麼想過,只是不想讓你誤會,僅此而已.”

松岡由衣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好吧,不過不管怎樣,謝了。

只不過軍統方面剛剛才向參謀部承諾今後不再針對個別日本軍官採取暗殺行動,這個時候對南造雲子進行暗殺,無論成功與否都不合適吧?”

“就重慶方面的立場而言,你說的沒錯,但誰說只有軍統才會採取暗殺行動了?”

此話一出,李牆便不由得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要把這髒水潑到紅黨身上?”

“沒錯.”

松岡由衣聽了眼中不由得精芒一閃,面容冷清地問道,“有問題麼?”

然而李牆卻依舊神色如常,風輕雲淡地回道:“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難道你沒聽說過,紅黨的地下抗日方針始終都是‘不鼓勵’或說‘不提倡’暗殺的嗎?”

“這個我自然是聽說過的,不過在我看來那也只是個口號而已,難道真正到了生死的緊要關頭,他們還會依舊守著那些口號坐以待斃不成?再說我說的紅黨指的可不僅僅是延安.”

聽到這,李牆便敏銳地察覺到了松岡由衣話裡有話,於是便連忙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松岡由衣也不隱瞞,“別忘了,東京警視廳剛剛破獲了一起重大的紅黨國際間諜案,致使紅產國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對此他們能善罷甘休嗎?而且據我所知,那個南造雲子不光盯上了勸業商會,還在暗中追查一個最近在上海十分活躍的地下黨,代號‘小開’.”

“小開?”

聽到這個代號,李牆的心便猛地咯噔了一下,緊接著便又再次確認道,“這個訊息你是從哪得到的?可靠嗎?”

“藤田君雖然外表看上去五大三粗,但實際上卻心細如髮,他提供的情報基本上都是已經核實過的,可信度很高.”

“好吧,就算此法有幾分可行,但是要想謀劃一場成功的刺殺,光有這些可還遠遠不夠,還必須能夠時刻掌握對方的情況才行,否則根本就沒辦法實施.”

“阿牆哥,這次可不是我有求於你,總不能每次都要我先表示誠意吧?”

“不,這不是誰求誰的問題,而是關係到計劃能不能實施的問題,這裡雖然距離上海不遠,但總歸隔著一段路程不是?若不借助你的關係,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能夠更有效地掌握南造雲子那邊情況的辦法了.”

聽到這,松岡由衣沉吟了片刻,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那好吧!我就再幫你一次,誰讓你是我阿牆哥呢!不過先說好,這一次我只提供情報,剩下的絕不摻和,更不會給予任何配合。

而且事成之後,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怎麼樣?”

“可以,只要是不違背良心的事,我就答應你.”

“好!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幾天以後,蘇醫生如約而至,李牆便趁機將南造雲子已經在暗中調查“小開”的事如實相告,並要他回去之後就立刻給組織發報。

此等大事,蘇醫生自然不敢耽擱,回去之後就立刻將此事做了彙報。

又過了幾天,便帶來了組織的回覆。

“怎麼樣,蘇醫生,回電上面怎麼說?”

蘇醫生也不隱瞞,連忙如實回道:“上面說組長您彙報的情況組織已經收到了,並且也已經通知了小開同志那邊,但是出於特殊原因,小開同志的工作不能終止,更不能撤離.”

不能終止,無法撤離?不用問,此時的小開同志身上一定有著更重要的使命,可眼下南造雲子的大網已經悄然張開,自己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志陷入危難而無動於衷吧?

可是自己現在人在蘇州,即便有心相助也深感鞭長莫及,難道真的要像松岡由衣說的那樣,等到南造雲子收網,重創了小開同志所領導的地下小組之後,再採取行動麼?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可李牆思來想去,卻偏偏又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不由得整日愁眉不展,似乎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半點興趣了。

就在李牆為此一籌莫展,又無可奈何之際,這天臨近下班的時候,李牆便突然接到李士群的老婆葉吉卿打來的電話。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叫自己過去打牌的。

儘管此時的李牆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但卻不好駁了葉吉卿的面子,於是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於是下班之後,李牆便遵從了葉吉卿的吩咐,叫上了已經提前精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沈耕梅一塊兒驅車來到了李士群的私宅。

“喲,阿牆兄弟,耕梅,你們來啦?快快快,坐,阿牆兄弟,今天為了招待你,我可是特地請了一個東北廚子,一會兒要是還合你口味的話,可一定要多吃點啊!吃完了,再好好陪我打上幾圈!”

一進門,葉吉卿就立刻笑著出迎,熱情地招呼道。

李牆也勉強擠出了一笑容,誠惶誠恐地回道:“卿姐您太客氣了,兄弟我實在是有些擔待不起啊!”

“這有什麼擔待不起的,都是自家兄弟嘛!”

一邊說,葉吉卿一邊招呼兩人入席,緊接著便拍了拍手,“都別愣著啦!還不快上菜啊?”

酒足飯飽之後,葉吉卿便跟上次一樣,迫不及待地吩咐下人將席面撤下,支起了麻將桌。

而與此同時,佘愛珍和關露兩人也如約而至。

一開始一切都還很正常,然而打了兩把之後,那佘愛珍就在葉吉卿的暗示下有意無意扯起了一個話題,“那個……阿牆兄弟,我看你今天怎麼有些愁眉苦臉的,沒什麼興致呢?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啊?”

李牆有些心虛地回道:“有嗎?沒有吧?”

“還說沒有?自打上了牌桌,你這眉頭就沒放下來過,耕梅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你都沒看一眼,還說沒有煩心事?”

聽到這,李牆這才趕忙抱歉地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沈耕梅一眼,然後才忍不住嘆了口氣。

李牆雖然表面嘆氣,可實際上腦子裡卻急速思考著接下來的說辭。

可就在這時,那佘愛珍卻冷不防地跟了一句,“阿牆,你跟姐說實話,你跟你太太……是不是不太和諧啊?”

此話一出,一旁的沈耕梅聽了立刻就紅了臉,但卻仍舊支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

李牆則微微皺眉,“不會啊,我和我太太的感情很好啊!”

“傻兄弟,愛珍問的不是你們之間的感情,而是……而是那方面!就是夫妻生活.”

葉吉卿解釋道。

饒是李牆也沒有想到這幾個女人竟然這麼開放,差點就把剛喝進嘴裡的茶水當場給吐出來。

可即便沒有吐出來,但也被嗆得不行,頓時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卿姐,珍姐,我……”

然而不等李牆開口解釋,那佘愛珍便彷彿看穿了一切似的安慰道:“好了,阿牆兄弟,你用不著解釋,姐姐們都是過來人,這種事情多少還是懂得一些的。

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那種事情自然是難以啟齒的,但是這夫妻倆過日子啊,那方面要是不和諧的話,短時間或許還沒什麼,可這時間一長一定會影響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的。

不重視可不行啊!”

面對佘愛珍那近乎“苦口婆心”的勸告,頓時便讓李牆有些哭笑不得,“珍姐,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我們夫妻真的挺好的,真的!”

“還不承認?那你那天去蘇氏醫館幹什麼去了?”

“這個……”只一句,就將李牆給問得沒了言語,不由得看了一旁的關露一眼,不用問,一定是她把那天在蘇氏醫館撞見自己的事告訴她們的。

“珍姐,你真的誤會了,那蘇氏醫館的蘇醫生本來就是我們明家的私人醫生,不久前才來蘇州重新開張,於情於理小弟都該去露個面不是?只是不想卻在那碰到了關小姐,所以才……”

不想那佘愛珍根本就不信,“阿牆兄弟,你啊,就別解釋了,就算這個理由你說得通,那為什麼還要三天兩頭就把蘇醫生叫到家裡去啊?別以為我不知道,光這個星期,蘇醫生就去了兩次,若非是有了什麼難言之隱的話,難道還是為了傳遞情報不成?”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貞觀悍婿

叢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