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味道,是萬應百寶丹吧?”

眾人見李牆只是輕輕地嗅了嗅鼻子,就準確地說出了藥名,皆不由得吃了一驚,就連一旁始終猶如老僧入定一般的董建昌也忍不住為之側目。

好半晌,孔祥熙才點頭笑道:“李先生果然好見識,不錯,正是產自雲南的特效神藥,萬應百寶丹.”

範紹增則瞪著一雙牛眼,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怎麼知道這藥的名字,我明明……”

不想話沒說完,一旁的杜月笙便哼了一聲,笑罵道:“你個哈兒,知道人家李先生家裡是做什麼生意的麼?就是做藥品生意起家的啊!你拿這個來考他,豈不就是在班門弄斧嗎!”

“啊?這樣啊,我說呢!”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即便自己沒有這一層背景,也絕對不會猜錯,因為那個名叫萬應百寶丹的神藥,李牆實在是太熟悉了,赫然便是後世廣為流傳,被用於治療跌啊損傷,清創消炎的一代神藥,當然它還有個更為人所熟知的名字——雲南白藥!

這藥之所以被後世譽為當之無愧的神藥,除了其具有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腫等等神奇的功效,更重要的一點是,這種使用了大量名貴的藥材製成的神藥價格卻十分的親民,而且還是那種平頭老百姓都用得起的好藥。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然而就在這時,董建昌卻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嘴裡輕飄飄地說道:“孔部長不愧是我大民國第一首富,這萬應百寶丹,曲師大藥房售價每瓶二十塊法幣,運到香港就是六塊港元,可到了黑市上,可就要五英鎊了。

而現如今一英鎊摺合美金,也就是相當於三千多塊法幣,也就是說,即便刨去運輸人力等成本,將一瓶藥運到香港,就會有將近五百倍的利潤。

也就是說你孔部長金口一開,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坐享五百倍利潤的回報,甚至隨著展示的日益加劇,這些藥品也自然會水漲船高,到時候的利潤很有可能還遠不止這些,這錢也太好賺了吧!”

此話一出,在座的眾人便齊齊地變了臉色,範紹增和杜月笙的臉上滿是驚訝,或許是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董建昌竟然會對藥品的事情如此瞭解。

李牆和海棠兩人更多的則是有些難以置信,那孔祥熙好歹也是堂堂一介行政院院長兼財政部長,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聯合軍方和幫派走私,趁著戰亂大發國難財。

至於那個吳方智,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當場就直接給嚇傻了。

只有孔祥熙依舊笑眯眯地對董建昌說道:“老董,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何必全都擺到明面上來呢?”

董建昌則哼了一聲,“是嗎?我倒覺得還是拿到明面上來說清楚比較好,免得日後互相扯皮,反倒麻煩!”

“好吧,既如此,那我就做一回主,在多分你們一成利,如何?”

然而話音未落,範紹增就忍不住插嘴道:“什麼?多分他們一成?那我們……”

“老範!做生意不能太貪心,要是沒有董長官點頭,再怎麼好的買賣也做不成不是?”

範紹增還想要說什麼,就被杜月笙及時地攔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孔祥熙的臉上早已經沒了笑臉,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語了。

而董建昌卻並沒有說話,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地端起了酒杯,敬了孔祥熙一杯酒,就算是默許了。

孔祥熙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隨即又轉頭看向了李牆,眼神熱切地等著他的最終答覆。

李牆則早已打定了主意,拿起那個小瓷瓶似笑非笑地回道:“孔老爺,如果站在個人的立場,在下自然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可要是……就得講講條件了.”

“臭小子,你……”

“老範!”

範紹增才剛開了個頭,便又被杜月笙給攔了回去,箇中緣由他不清楚,杜月笙可是清楚得很,雖然表面上看,李牆這是在坐地起價,十分地不厚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這個條件實際是在為周佛海開的。

“什麼條件?李先生但說無妨!”

孔祥熙淡淡地回道。

李牆則立刻反問,“簡單,你們給董長官分多少,就給我分多少好了.”

“不行,兩個人就想拿走六成的利潤,剩下的你讓我們怎麼分?”

這一次,杜月笙沒有再阻攔,同時也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看了孔祥熙一眼。

後者並沒有立即表態,而是沉吟了半晌之後才開口說道:“李先生,你看這樣,我分你兩成的利潤,如何?”

“當然可以!”

此話一出,還沒等眾人鬆一口氣,李牆便猛地話鋒一轉,“不過孔老爺,相信您也清楚,這利潤越高的買賣,風險也就越大,這一路上前半段還有範司令和董長官照拂,可您別忘了,要想把這批藥品送到香港,還要過一個鬼門關呢!只要孔老爺保證,即便真出了什麼岔子,絕不追究,那別說是兩成利,哪怕您只分我一成利,在下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威脅!赤裸裸地威脅!

要知道那孔祥熙之所以要把李牆給拉進來,為的就是保證這最後一道關的安全,結果卻反而成了他威脅自己的本錢,更要命的是自己還不能跟他討價還價,否則那批貨百分之一萬是會出事的。

到時候別說是三成利,自己恐怕連一成都見不到了!

這一點,就連那個範紹增也聽得出來,差點當場就翻臉罵街了。

其實不光是他,就連一旁的杜月笙和孔祥熙兩人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了一絲火氣,唯獨那個董建昌仍舊自顧自地埋頭吃喝,只是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便沒有了任何表示,彷彿一切都事不關己一般。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半晌,孔祥熙才又轉頭看向了董建昌,客氣非常地商量道:“董長官,看在你我同僚一場,又是同鄉的份上,再說我們這也是在支援抗戰,所以這一次,就分您兩成半的利潤,如何?”

這孔祥熙真不愧是老牌政商,算盤打的真是夠精明的,眼見李牆那邊已無迴轉的餘地,就立刻轉頭在董建昌那邊做起了文章。

你不是堅持要跟董建昌分的一樣多嗎?那好,我就想辦法把他的分成降下來,看你到時候還有什麼話說。

而另一邊的董建昌眼見那孔祥熙為了說服自己不光搬出了同僚和同鄉的情誼,甚至還扯上了抗戰形勢,就知道李牆的那個條件已然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了,否則他也不會如此自降身份地跟自己這麼說話了。

想到這,董建昌便沉吟了片刻,然後才擺出了一副不得不為了大局勉為其難的樣子點了點頭。

孔祥熙見狀自然心中大定,隨即又趕忙看向了李牆,“李先生?”

李牆自然也擔心把他們逼得太緊,最終搞得不歡而散,於是也就從善如流地點頭說道:“孔老爺放心,大丈夫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絕無更改的可能。

就算董長官自願降低分成,我的話也不會因此有絲毫的改變.”

“好!既如此,那就這麼說定了!來來來……”說著孔祥熙便招呼眾人端起了酒杯,“幹!”

“幹!”

談完了正事,房間裡的氣氛便又恢復到了一開始的一派祥和,一頓飯一直從中午吃到了傍晚才散。

而當李牆和海棠兩人回到招待所的時候,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在那裡多時了。

“六哥?你怎麼來了?”

一見來人,李牆便忍不住又驚又喜地說道。

不想話音未落,就引得一旁的海棠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呀?”

李牆很是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見你一開口就叫六哥,下意識地聯想起了那個徐百川罷了。

他要是知道了,臉上的表情一定特別有趣.”

其實在一開始,李牆對於這位在軍統內部聲望極高的六哥是很不感冒的,畢竟在他看來鄭耀先能力的確是有,應變能力更是一流,但這都是一個優秀的特工所應該具備的能力,直到那次他和徐百川兩人為了躲避日偽特務搜捕,被迫躲在下水道里靠著一隻蘋果死裡逃生的事件之後,對他的看法這才有了徹底的改觀,同時也明白了他在軍統內部的聲望如此之高的原因。

然而鄭耀先並沒有急著說明來意,直到進屋落座之後才話裡有話地問道:“阿牆兄弟,怎麼樣,這孔部長的送行酒想必一定是非同一般吧?”

此話一出,李牆便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頓地回道:“六哥,大家都這麼熟了,用什麼話就請直說,用不著繞那麼大的圈子.”

“好,既然阿牆兄弟如此快言快語,那我就直說了.”

說到這,鄭耀先稍微頓了頓,又謹慎地看了一眼門口,確認沒人偷聽之後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你們打算走私到香港的那批百寶丹,我想讓你分一部分給我,不知阿牆兄弟你可願意?”

“想不到六哥你的訊息還蠻靈通的,怎麼,你也想來分一杯羹?還是說……”

老實說在李牆的印象中,鄭耀先可絕不是個見錢眼開的傢伙,所以在他提出自己的請求的時候李牆的第一反應就是戴笠,難不成是戴笠看著這筆買賣眼紅,卻礙於平日裡跟孔家的關係不善,所以才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偷偷圖地派鄭耀先過來?

鄭耀先聽了連忙解釋道:“阿牆兄弟,這可完全都是我個人的想法,你可……你可千萬別往其他方面聯想啊!”

然而鄭耀先越是這麼說,李牆就越發地肯定是戴笠要他過來的了,於是也不說破,壓低聲音回道:“你想分多少?”

“二十箱.”

“二十箱?那可就是整整四萬瓶啊!你要這麼多藥做什麼?”

不想聽到這,鄭耀先的臉竟有些微微泛紅,答非所問地反問道:“阿牆兄弟,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此話一出,不光是李牆,就連海棠也一臉八卦地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了過來。

“六哥,你別忘了,戴老闆可明確規定過,抗戰期間,如無特殊情況軍統內部一律嚴禁結婚,若有違反,可是要領家法的!”

然而鄭耀先卻撇了撇嘴,“規矩?規矩不也是人定的嗎?旁的不說,你們兩個的婚事不也是戴老闆特批的麼?”

只一句,便把李牆給說得沒了言語,畢竟他說的沒錯,也是事實,實在是沒什麼可分辯的。

就在房間裡的氣氛逐漸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的時候,海棠便主動開口問道:“六哥,那咱們未來的嫂子叫什麼名字呀?漂亮嗎?做什麼的?”

一聲嫂子,頓時就讓鄭耀先的臉色再度恢復了正常,幾乎是沒有半點隱瞞地介紹起來,“你們這個未來的嫂子啊,叫程真兒,至於長相,我想已經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了,她真的是那種......那種很少見的那種,眉眼如畫,性格活潑,很愛笑的那種,總之……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報務員,但是打從第一眼見到她那時起,我就知道我鄭耀先此生非她不娶了.”

“喲!六哥,看不出來你還挺痴情的啊!”

海棠聽了忍不住打趣道,“那對方是怎麼個態度啊?”

“還能是什麼態度?女人嘛,還不都一樣?明明心裡歡喜的很,卻表現得十分冷淡.”

“鬧了半天,六哥你這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為結婚最打算了?”

“那又怎麼了?信不信再有個把月我就能把她追到手?”

然而話音未落,李牆便再次不無擔心地說道:“六哥的手腕,我們都是知道的,可問題是戴老闆那邊.”

“阿牆兄弟,這一點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這麼說戴老闆點頭了?”

“那是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麼才被送到息烽行轅去反省思過的啊?”

“對啊!聽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你怎麼從息烽行轅出來了?”

鄭耀先則嘿嘿一笑,“自然是戴老闆發現了我留的後手,實話告訴你們吧!那個程真兒並不是軍統的報務員,而是中統的報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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