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管他是哪家的小姐,要不是我們航空隊保護,重慶早就是被日本人給炸平了!”

這下不光那個勸架的,就連孔二小姐本人都沒有想到,竟然有人不買自己的賬!

可即便如此,本就性格潑辣乖張的她卻非但沒有退縮,一隻手反而悄悄地向腰間摸去。

“看樣子那位孔二小姐似乎陷入了麻煩,要幫她一把麼?”

就坐在舞池邊上的海棠一邊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一邊問道。

“不急,早就聽聞這位孔二小姐喜怒無常,貿然出手,恐怕反而會適得其反。

再觀察一下好了.”

正說著,一個尖細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區區一個下士,竟敢對孔二小姐出言不遜,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你說什麼?”

“怎麼,沒聽清啊?那我就再說一遍,區區一個下士,竟敢在孔二小姐面前大呼小叫,信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你的長官,把你踢回美國去?”

聽到這,那個美國士兵才終於有些害怕了,畢竟在這邊雖然要提防日本人,但平日裡的生活卻是十分地滋潤的,不光要吃有吃,要玩有玩,就連女人也一抓一大把,對他們這些大頭兵來說簡直就是天堂一般。

而且從那人說話的語氣來看,似乎是真的認識自己的長官。

於是只好收斂了囂張的氣焰,狠狠地瞪了孔二小姐一眼之後,這才悻悻地走了。

直到那些美國士兵離開之後,那人才轉過頭一臉關切地問道:“沒事吧,孔二小姐?”

不想話音未落,孔二小姐便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狗拿耗子!不過是幾個大頭兵而已,真以為我應付不了他們嗎?多管閒事!”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緊接著,幾個彪悍的打手便從角落裡現出了身形急忙忙跟了出去,只留下了剛剛那個替孔二小姐出頭的那人一臉尷尬地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追了上去。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像孔二小姐這樣喜怒無常的人,一言一行根本就不能用常理來判斷.”

“那你打算怎麼辦?”

海棠很是配合地問道。

“很簡單,既然這位孔二小姐是非常之人,那就只能給她上點非常手段了。

走吧,我們也跟過去,說不定接下來還有好戲可看呢!”

此話一出,海棠便不由得一愣,“還有?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怎麼可能?像她這種人向來都是我行我素,一切都以自我為中心的,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更不會受他人的影響,現在時間還早,怎麼可能就這麼回去了?再說剛剛那次風波,表面上看是那個美國士兵色慾蒙心,但實際上,很有可能是那位孔二小姐為了尋求刺激,故意設下的圈套!或許在她看來,沒什麼比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甚至經常以救世主自居的美國士兵踩在腳下,更讓她覺得刺激的事了.”

聽到這,海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隨即便挽上了李牆的胳膊,快步跟了過去。

結果果然如李牆所料,孔二小姐走出舞廳之後並沒有離開俱樂部,而是徑直上了二樓。

而就在兩人準備跟上去的時候,卻被攔了下來。

“抱歉兩位,樓上只對會員開放.”

“會員制?難得聽到這麼熟悉的詞兒啊!”

李牆笑道。

“您說什麼?”

“沒什麼,請問該如何成為這裡的會員呢?”

“您需要接受俱樂部的邀請或者任意一一位管理層的書面推薦,方可申請成為這裡的會員.”

“啊這……”老實說,這麼大規矩的俱樂部,李牆還是頭一次碰到,不由得愣住了。

就在他還在考慮要不要就此打道回府,從長計議的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說老何,別這麼死腦筋嘛!遠來是客,怎可拒之門外?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要不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通融通融?”

此話一出,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只見說話的是一個跟孔二小姐一樣梳著背頭,西裝革履,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

一見來人李牆還好,倒是那人口中的老何當即就有些誠惶誠恐地回道:“鄭……鄭先生,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來啊?”

“怎麼會?像您這樣的大人物請都請不來,怎麼能不歡迎呢?”

那位鄭先生聽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才轉頭對李牆和海棠兩人說道:“相逢即是有緣,兩位既然對上面那麼感興趣,那就隨我來吧,我請你們喝一杯.”

說罷便一馬當先地走上了樓梯,李牆和海棠則只是快速地對視了一眼,隨即便趕忙快步跟了上去,而這一次,看在鄭先生的面子上,那個老何並沒有上前阻攔,而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目送著三人上樓去了。

來到二樓之後,李牆才知道,原來整個二樓的房間都已經被全部打通,現如今整層樓儼然已經被改造成了一間規模不小的賭場,什麼麻將,牌九,撲克,骰子,巨大的俄羅斯大轉盤,成排的老虎機應有盡有。

雖然是美軍俱樂部,但這裡的美軍卻只是少數,而且放眼望去最低肩上都扛著少尉軍銜,而絕大部分,都是所謂的上流人士,富家太太,公子小姐。

“喝點什麼?”

“不了謝謝,在下有個習慣,在外從不喝別人遞過來的酒水,尤其是這種陌生的環境。

還請鄭先生見諒.”

“沒關係,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出門在外,再怎麼謹慎小心也不為過.”

說完又轉頭看向了海棠,“那這位小姐你呢?”

話音未落,海棠便幾乎是脫口而出地說道:“有拉菲麼?”

“哦?我還以為小姐會夫唱婦隨,沒想到……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

海棠則笑了笑,“鄭先生有所不知,我跟我先生的習慣恰恰相反,只要有他在場,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顧慮,哪怕是摻了劇毒的酒水,我也敢喝!”

“哈哈哈,說得好!不過依我看,要喝就喝咱們自己的紅酒,來杯解百納如何?”

“也好!”

海棠從善如流地回道。

鄭先生也點了點頭,隨即便對服務生招了招手,“那個誰啊!給我來兩杯解百納.”

“好的先生,請稍等.”

時間不大,那服務生便將兩杯剛剛醒得恰到好處的解百納端了過來,“情慢用!”

說完那服務生便識趣地退了下去,鄭先生則主動端起酒杯說道:“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薄酒一杯,就算是為二位接風了.”

話音未落,李牆便直接開口問道:“鄭先生如此盛情,實在是令在下惶恐,敢問您這杯酒是代表您個人,還是……”

“當然是代表我個人了,放心,只是單純地私人往來而已.”

“既如此,那我就替我先生多謝鄭先生的盛情款待了.”

海棠說著,便落落大方地主動跟鄭先生碰了下杯,隨即索性便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哈哈哈,不愧是勸業商會的大小姐,此等豪氣干雲的架勢,頗有乃父之風啊!”

說罷,那鄭先生也將杯中的美酒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莫非鄭先生與家父有舊?”

“神交已久,緣慳一面.”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您和家父定能成為莫逆之交.”

其實僅憑這三言兩語,李牆便已然大概猜到眼前這位鄭先生的身份了,能夠掌握如此多與自己有關的情報,還能如此淡定地點破兩人身份的,恐怕除了有著軍令部二廳副廳長,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主任秘書,以及中蘇情報合作所副所長等多個位高權重的頭銜的鄭介民了!

而唯一讓他感到困惑的是,像他這樣的大人物,真要想跟自己接觸,派個心腹手下過來就已經足夠了,為什麼還要親自出馬?難道他就不擔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麼?還是說……

就在李牆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鄭介民突如其來的一問便打亂了他的思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兩位應該衝著孔二小姐來的吧?”

此話一出,李牆便不由得一愣,隨即便一臉不解地問道:“鄭先生何出此言?”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更何況是在情報機構,你下午被戴老闆掃地出門的事別說是軍統內部,就連我們軍令部都聽說了。

也就是說,阿牆先生跟戴老闆的談判已經陷入了僵局,而要想破局,就必須找個有分量的人從中說和,這樣談判才能繼續,而放眼整個重慶,能夠讓戴老闆百分百買賬的,除了委員長,便再無第二人選了。

我說的沒錯吧?”

鄭介民真不愧是軍統的二號人物,繡口一吐,便將整個事件的經過以及李牆的意圖分析得頭頭是道。

然而這還沒完,見李牆聽了一直沉默不語,鄭介民便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在我看來,以你的能力,應該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預案,而且就在那隻被你不辭山高路遠地從香港帶過來的箱子裡。

可即便是要打點,也得有章法才行,否則只能適得其反,所以你們才盯上了孔二小姐,對麼?”

如果說一開始李牆還只是有些詫異的話,那麼當他聽完鄭介民的話之後,整個人便已然被他剛剛的分析徹底震驚了。

鄭介民則似乎對李牆這樣的反應很是滿意,笑了笑繼續說道:“請原諒,早在你們踏進俱樂部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在暗中觀察你們了.”

“暗中觀察?”

李牆聽了不由得眉頭一皺。

“沒錯!”

“為什麼?”

“自然是看看你夠不夠格.”

“這麼說,我們合格了?”

“當然,如果你們跟那個愣頭青一樣,愣頭愣腦地衝過去的話,恐怕我就沒有出現的必要了.”

“如此說來,鄭先生打算出手相助?”

“談不上出手,算是給你們一點提示好了,很多時候,多說不如多做,無論性格再怎麼古怪之人,只要你真正幫到了他,哪怕他嘴上不說,心裡也會念你的好。

我言盡於此,至於接下來該怎麼做,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說完,鄭介民就準備起身離開,起身之後卻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兜裡掏出了一把鑰匙交給了李牆,“差點忘了,這裡山城,不比平原地區,出門要是沒個代步工具著實不便,我在這剛好有輛閒置的小汽車,可以暫借給你們使用,就停在後面的車庫裡,走的時候去找老何,他會帶你們過去。

就算是我送給兩位的見面禮好了.”

說到這,鄭介民頓了頓,隨即便壓低聲音,話裡有話地說道:“還有件事,就是晚上八點以後,整個山城都會進行燈火管制,你們回去的時候切記千萬不要開車燈啊!”

“多謝鄭先生提點,在下記住了!”

“好,那你們就接著玩吧!我就先回去了,這人一上了年紀啊,精神頭就不濟咯!”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哪裡有半點上了年紀的樣子?

然而鄭介民前腳剛走,孔二小姐的聲音便冷不防地響了起來,頓時就嚇了兩人一跳,“喂!叫你呢喂!你小子看著倒是眼生的很,是哪家的公子啊?”

“敝姓李,單名一個牆字.”

“李牆?沒聽說過.”

孔二小姐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哪家有個叫李牆的少爺,於是便索性不想了,可當她的目光落到身材被那件修身旗袍襯托得玲瓏有致,容貌氣質俱佳的海棠身上之後,便再也無法將視線移開了,眼中更是毫不掩飾地釋放著貪婪的慾望。

“想不到這山城還有我沒見過的美人姐姐,真是罪過,罪過啊!不知姐姐可否告知芳名啊?”

“海棠,顧海棠!”

“海棠?好名字!正所謂‘二八佳人孔二郎,瀟瀟灑灑對紅妝。

扶鳩笑入鴛幃裡,一樹梨花壓海棠。

’嘛!”

此話一出,一眾隨從甭管聽懂聽不懂的全都紛紛叫好,周圍的氣氛頓時就變得詭異起來……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貞觀悍婿

叢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