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儘管對戴笠沒有親自前來,只是派了一個毛人鳳過來心裡很是不爽,但杜月笙卻也只是哼了一聲,分別跟馮老和潘寶娟夫婦道別之後,才帶著家眷和李牆等人一起跟著毛人鳳離開了機場。

毛人鳳口中的住處,實際上就是一間三層樓的公館,看上去雖然平平無奇,但是其隔壁便是大名鼎鼎的“漱廬”。

哪怕是從未來過重慶的李牆也聽說過,軍統局本部院外有幢名為“漱廬”的會客處,是軍統內部迎來送往的主要場所,一樓歸一般特務使用,二樓則為戴笠專用,而總務處處長沈醉和人事處處長龔仙舫都喜歡安靜,於是便各自在三樓找了一個房間作為各自部門的會客室室,就連毛人鳳在這裡也有一間專用的會客室。

“我來給幾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招待所的呂主任,有什麼需要跟他說一聲就好,只是這裡不比上海,香港,又逢戰時,條件有限,只好讓各位在此委屈幾日了.”

“無妨!”

杜月笙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既如此,毛某人還有公務在身,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毛人鳳便欠了欠身,隨即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呼!這一路上也太驚險了,我還以為我們到不了重慶了呢!現在總算是能鬆一口氣了!”

剛一進到房間,海棠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如釋重負地說道。

然而話音未落,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開啟房門,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明先生,別來無恙啊?”

不想李牆卻只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暗自猜測著他的來意。

“唉我說你小子,故人相見好歹也寒暄幾句吧?你這是什麼反應呀?”

“徐老四,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與你素無往來,什麼時候成你的故人了?”

“你……”徐百川聽了剛要說什麼,這才恍然明白了李牆此舉的用意,於是便只能硬生生地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沒好氣地說道,“哼,放眼整個軍統,那個見了老子不得尊稱一聲四哥?你小子可別不識抬舉啊!”

然而李牆聽了卻只是輕笑了一聲,“那是你們軍統的關係,與我何干?有話快說,有屁就放,擾了老子的興致,信不信老子拆了你的辦公室?”

“嘿!我……”

就在徐百川快要發飆之際,一個看上去年紀輕輕,說話卻中氣十足的傢伙便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四哥!出什麼事了,至於發這麼大火啊?”

“沒什麼,八弟,你怎麼過來了?”

八弟?不用問,來人一定就是八人眾排行最末,也是年紀最小的總務處處長沈醉了。

“這不,戴老闆怕杜先生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就派我過來看看.”

說完便極其自然地轉頭看向了李牆,“這位是?”

李牆則惜字如金地回道:“李牆,杜先生的隨從.”

此話一出,沈醉的眼睛便滴溜溜地轉了兩轉,隨即便露出了一副瞭然的神情,順著他的話說道:“原來是,李先生,失敬失敬.”

“沈處長客氣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怎麼還聊上了?李先生,有人想見你,請跟我來吧!”

“你早這麼說不就結了?帶路吧!”

時間不大,李牆便跟著徐百川來到了漱廬二樓。

老實說,二樓的會客室真不愧是戴笠專用的會客室,單就內部裝修的豪華程度就跟樓下那些一般特務所使用的會客室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就算比起上海華懋飯店的沙遜閣都不遑多讓。

由此也不難看出,那戴笠也是一個窮奢極欲,貪圖享受之徒。

“老闆,人帶到了.”

進門之後,徐百川便恭順地對抱著胳膊,背靠在辦公桌上的戴笠說道。

“嗯,知道了,你去吧!”

“是!”

說完徐百川便乖乖地退了出去。

“真沒想到,周佛海那個蠢貨竟然會派你來做這個密使!”

徐百川前腳剛走,戴笠就冷笑著說了一句。

這下可把李牆給嚇了一跳,這話究竟是在罵周佛海,還是在訓斥自己?

李牆實在是摸不準,畢竟從戴笠剛剛的語氣之中不難察覺其中的怒火,難道說……

以最快的速度理清了思路之後,李牆便小心翼翼地回道:“屬下愚見,那周佛海之所以派屬下來做這個密使,無非就只有兩種可能,其一,就是試探屬下的身份,或許屬下的身邊早就已經被他安插了大量的眼線,只要我露出任何一絲破綻,就會被他識破。

其二,就是已經識破了屬下的偽裝者身份,進而讓您認為屬下的身份已經暴露,並對這條情報線上的情報失去信任.”

聽到這,戴笠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又繼續問道:“那你認為,那種情況更有可能呢?”

“屬下以為前者可能性更大.”

“哦?理由呢?”

“如果他已經識破了屬下的身份,就一定不會派屬下來了.”

“為什麼?”

“很簡單,畢竟明面上,屬下這次是為了交換人質而來,周佛海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為了一個已經被識破的偽裝者而失去孝名,實在是不划算,況且,如果換做是屬下,在識破了身邊人的身份之後,最明智的選擇就是隱忍不發,暗中利用,而不是直接攤牌.”

“嗯,說得好!”

說著,戴笠拜你伸出了兩根手指,“第二個問題,自打上次鄭耀先回歸之後,就對息烽看守所的事情格外地上心,為什麼?”

“回局長的話,是屬下拜託他幫忙的.”

“這麼說,黃顯聲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只聽說是涉嫌通紅,故而屬下才拜託鄭耀先幫忙打探.”

聽到這,戴笠便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哼!算你還算老實。

你可知這已經觸犯了家法?”

“屬下知道,可黃將軍與我恩同再造,倘若他出了事,屬下卻連問都不問,無動於衷的話,那與禽獸何異?團體即家庭,同志即手足。

局長的教誨屬下時刻牢記於心,未曾敢忘。

試問,如若屬下對待自己的恩人都如此絕情的話,那又何談將團體當做家庭,把同志視為手足呢?”

這一番話,簡直說進了戴笠的心坎裡,臉上的神情也稍微緩和了一些,但還是繼續追問道:“那倘若日後坐實了黃顯聲通紅的罪名,你又該當如何?”

“在屬下心中,無論何時何地,黨國的利益都高於一切!這一點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好!很好!從現在起,你的代號更變為‘匕首’,必要時候可以直接與我聯絡,希望你能像一把匕首一樣,狠狠地插進敵人的心臟!為我們爭取更大的勝利.”

“是,屬下一定竭盡所能,絕不辜負局長信任!”

“嗯,不過這演戲可得演全套!”

說著,戴笠便猛地漲紅了臉,大聲吼道,“豈有此理!敢跟老子講條件?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來人啊,給我轟出去!”

話音未落,立刻就有兩個手下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就把李牆給拖了出去,任憑他如何掙扎解釋都無濟於事。

這下鬧出來的動靜可不小,幾乎所有一樓的特務全都看到了。

很快,訊息便不脛而走,就連辦公室裡的毛人鳳都聽說了。

“你親眼看見那傢伙被戴老闆給轟出來了?”

“那倒沒有,我也是聽人說的,不過秘書室的人都在傳,我想應該是真的.”

馬奎撓了撓腦袋回道。

“這就怪了,不就是交換人質的事嗎?明明就是你情我願的,怎麼還能談崩了呢?難道說,除了交換人質,還有……”

說到這,毛人鳳便抓起了面前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喂?養浩嗎?是我,老毛啊……”

……

且說李牆被戴笠轟出漱廬之後,站在門口足足解釋了半個鐘頭,直到說得口乾舌燥也沒能讓戴笠回心轉意,於是只能悻悻地回到了招待所。

“哈哈哈哈!”

聽李牆講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之後,海棠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當時的情景一定特別有趣!嗨呀,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塊兒去了!”

“然後跟我一起被他們給轟出來?”

“那有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歡演戲了!”

“放心,大幕已經拉開,想要上場,有的是機會!”

“真的?那我可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別急,晚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能讓你大展拳腳,只不過……”

“不過什麼?”

“需要你犧牲一下.”

“犧牲?”

聽到這,海棠原本還靈動的雙眼便瞬間冷了下來,但還是強忍著反問道,“你捨得嗎?”

不想李牆卻擺了擺手,“可別想歪了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總之是時候展現一下你的魅力了!”

儘管尚不清楚李牆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海棠的眼卻逐漸恢復了一絲神采,輕輕地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由於時有日機趁夜色空襲,故而彼時的重慶每晚都會實行嚴格的燈火管制,也正因如此,各大娛樂場所的霓虹招牌幾乎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傍晚時分,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亮起,似乎是要趕在燈火管制之前儘可能地綻放出所有的色彩光亮一般。

彼時的上清寺附近,有一個美軍總部俱樂部,儘管只有三層樓高,但佔地面積卻不小,尤其是樓頂上巨大的霓虹燈招牌將整棟建築渲染的五彩斑斕,耀眼奪目,青磚綠瓦,巨大的落地窗,廣闊的露臺,處處都透著華麗氣派,跟附近那些幾近快要成為一片廢墟的破爛民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幫美國佬,還真是會享受啊!”

儘管有了一些心理準備,擔當親眼看到美國士兵和當地平民只見那堪稱懸殊的生活水平之後,李牆卻依舊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海棠也很是不爽地應和道:“是啊,這幫傢伙,就好像這場戰爭與他們無關,一個個都像是來度假似的,讓人看了就氣不打一處來!”

“沒辦法,畢竟這裡不是他們的國家,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地盡情享受.”

說到這,李牆便頓了頓,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後便向海棠伸出了自己的胳膊,“走吧!估計用不了多久,好戲就要上演了.”

不得不說,這麼些年,大大小小的俱樂部李牆也算是見識過不少,可是像這樣隨時提供精美的中西餐點和冰淇淋,且目之所及皆是花香鬢影,風情萬種,一片春色無邊的陣勢,卻還是頭一回見。

“這是什麼鬼地方,搞得跟青樓一樣?”

海棠顯然對眼前的景象十分厭惡,不由得皺著眉頭說道。

好在李牆及時地拍了拍她的手,這才讓她回過神來,強壓著內心的反感,挽著李牆向裡面走去。

剛一來到舞池邊,就看到三五個美國士兵正圍著一個留著大背頭,商賈打扮,手裡拿著一把摺扇,嘴裡還叼著一根雪茄,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傢伙激情熱舞。

跳到興起,便有幾個膽大的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時不時地擰擰那人的臉頰,亦或是捏捏那人的屁股,而對方卻似乎並不是特別在意,反而媚笑回應。

這下那些士兵的膽子就大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也更加地放肆,可就在下一瞬,那幫傢伙卻突然慘叫了起來,再看那幫傢伙的手背上則無一例外地留下一塊燙傷的痕跡。

“揩點油就算了,竟然還敢蹬鼻子上臉,看你們這幫混蛋下次還張不長記性!”

此話一出,頓時就讓那幾個士兵羞臊得漲紅了臉,其中一個更是惱羞成怒,可就在他正準備對那人發難的時候,卻被人給攔了下來。

“冷靜點,傑森!你知道這位小姐是誰嗎?”

那傑森聽了便不由得一怔,隨即才回過神來,畢竟能夠出入這裡的中國人非富即貴,真要是惹出什麼亂子,可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下士能夠擔待得起的。

可即便如此,傑森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問道:“是誰啊?”

“連她你的不認得?她就是孔部長的二女兒,孔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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