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總算是結束了.”

直到走出靈堂,海棠才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臉輕鬆地說道。

不想李牆卻直接潑起了冷水,“這哪裡是結束?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呢!”

“考驗?什麼考驗?”

海棠一臉不解地問道。

“怎麼,你剛剛沒注意到在聽了霍英的話後,那些人看我們的臉色?”

海棠倒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注意,更不在意.”

“額,好吧……”

“明先生!”

正說著,許太太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兩人便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地山的事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要不是你,恐怕到現在我們都還被矇在鼓裡,讓真兇逍遙法外呢!請受我一拜!”

李牆見狀趕忙微微側身讓過了許太太的大禮,連忙上前扶道:“許太太不必如此,像許先生這樣至死都堅定地恪守著文人氣節的義士,我想換做是誰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的。

更何況我幫你也是有私心的,畢竟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和陳教授相信我.”

“可是明先生……”

“許太太,原來你在這啊!真是讓我好找.”

許太太還要再說什麼,不想身後就傳來了陳君保的聲音。

“找我?”

陳君保則點了點頭,“嗯,走吧,跟我回辦公室,冠清他們有話要跟你說.”

“不好意思兩位,我恐怕要先失陪一下了.”

說完便在陳君保的催促下離開了。

“看到了吧?”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李牆便對海棠說道。

“哼!所以我才討厭跟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平日裡滿口仁義道德,關鍵時候卻一點兒都派不上用場的酸文人!”

“是啊,問題就出在這,如果你還是原來的特工海棠,那麼大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但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官太太,明家的二少奶奶,麻將桌和酒會就是你的戰場,戰場之上的敵人,可是絕對不會遷就你的,所以你必須得抓緊時間,儘快適應才行.”

“嗯,我……我儘量.”

而與此同時,館長辦公室裡卻已經炒成了一鍋粥。

“好了好了,各位,不要再吵了!冠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什麼隱情,亦或是聽人說了什麼?你放心,如果你手上真的有證據證明他就是漢奸,就儘管當眾指證,我絕不會有半點袒護!”

坐在主位上的陳君保實在是被眾人七嘴八舌的爭吵吵得頭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局面,對剛剛情緒最為激動,喊的也最大聲的錢冠清說道。

不想那錢冠清聽了卻哼了一聲,固執地說道:“哼!就算他現在不是漢奸,但是我敢說他遲早一定會去做漢奸!”

然而聽了那錢冠清的話,就連一向好脾氣的許太太也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這算什麼?錢大哥,我敬重你才叫你一聲大哥,我知道你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們好,但是你總不能是非不分,顛倒黑白,把好人說成壞人吧?要不是他,地山真正的死因恐怕直到現在還是個迷,人家剛剛幫了我們這麼大的一個忙,可你卻無憑無據,單憑那個殺人兇手的一句話,就一口咬定他是漢奸,這未免也太……”

此話一出,立刻就有人幫腔道:“就是!連我都知道,人家為了地山兄的事四處奔走了這麼多天,漢奸我見得多了,可從來沒見過這樣不求回報,把別人的事當做自己的事的!”

不想這下卻讓那錢冠清抓住了話柄,急忙搶著說道:“呵,不求回報?這難道還不夠可疑的嗎?說不定……說不定地山兄之死,就是他一手策劃,然後故意演給我們看的呢!”

此話一出,辦公室裡便再次陷入了混亂,眾人紛紛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不會吧?”

“我也覺得不可能,可是……”

“真要是那樣的話,也太沒人性了吧?”

“不是吧,你跟漢奸講人性?但凡有點人性的,誰會去當漢奸?”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覺得他一定不是!”

……

“安靜!”

眼見眾人越說越是離譜,陳君保便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冠清,今天你必須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要說許老弟之死是他一手策劃的?”

然而面對陳君保的質問,錢冠清卻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膽怯,反而毫不畏懼地說道:“哼!在座的誰不知道,日本人一直都覬覦著地山兄手上的那批珍貴的古籍,五次三番地登門遊說,甚至不惜許下重利,然而卻屢屢碰壁,遭到了地山兄嚴詞拒絕,進而惱羞成怒,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是這裡不是南京,更不是上海,就算他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英國人的眼皮子底下,公然行此齷齪之事,故而才特地從日佔區調來了這位顧家的新女婿!”

“這……”

此話一出,頓時就引得眾人面面相覷,房間裡也隨之瞬間安靜了下來。

而錢冠清則抓住機會趁人打鐵,繼續說道:“陳教授,許太太,諸位,冠清自知人微言輕,也沒有讓所有人都完全信服的鐵證,但我實在是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大家被那個陰險奸詐的小人所矇騙啊!”

就在這時,門外竟突然傳來了李牆的聲音,“好一個陰險奸詐的小人!只是不知在下什麼時候得罪了足下,足下才如此出言中傷於我?”

說完,李牆便索性直接推門而入,徑直走到了那錢冠清的面前。

“吶,大家都看到了,若非是漢奸,豈會行此無禮之舉?姓明的,你來得正好,現在就請你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清楚,你這麼不遺餘力地幫忙調查地山兄的死因,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笑話!我明某人做事,從來就無需向他人解釋?隨便你怎麼想好了.”

“哼!無需?我看你是心虛才對吧!你不說是吧?那好,我來替你說!幾天前,你接到了調令,要你帶著太太一新婚旅行的名義前來香港,奉命暗中接觸天和勝,並透過他們重金收買了霍醫生,並且最終成功暗殺了地山兄,然後你又假惺惺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誤闖這裡,在‘無意間’得知了地山兄的事後,便假仁假義地主動提出幫忙,是也不是?”

“繼續說!”

“說到底,你所做的這一切,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取我們大家的信任,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近甚至竊取那批古籍了,對不對?”

不想話音未落,李牆竟哈哈大笑起來。

這下可把那錢冠清給氣得不輕,陰沉著一張臉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的想象力不錯,不去拍電影實在是太可惜了.”

“哼!你少在那裡轉移話題,我且問你,如果你不是漢奸,當初勸業商會為什麼還要大老遠地跑到上海區設立分會?”

“這跟我是不是漢奸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嗎?還是說你真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人知道前任會長父子真正的死因嗎?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

錢冠清一語驚人,就連那陳君保也不禁一臉震驚地急聲問道:“你在說什麼呀,冠清?勸業商會的前任會長父子難道不是遇到了回程時遭遇了沉船事故,才不幸罹難的嗎?”

“什麼沉船事故?實話告訴你們吧!前任會長父子,就是眼前這位明先生,親手殺死的!”

此話一出,頓時就引起了在場眾人的一片譁然,難以置信者有之,大驚失色者有之,更有不少人直接激動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在了李牆的身上。

直到這時,李牆的臉上才終於有了變化,面沉似水,一字一頓地說道:“錢先生,飯可以亂吃,但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什麼證據,是我親手殺死了前任會長父子?”

“沒錯,我是沒有證據,因為我自己就是人證!當初我受青書少爺的邀請,去上海商議要事,可當天晚上,商會里就傳來了槍聲,沒過多久,我就親眼看見你從裡面跑了出來,又過了一會兒,日本憲兵隊的人才匆匆趕來,把前任會長父子倆的屍體從裡面抬了出來.”

“一派胡言!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去報官?”

“你當我傻嗎?出事之後日本人非但沒有追究任何人的責任,反而動用了一切關係封鎖了訊息,直到一個星期之後才陸陸續續有報紙報道,不過到了那時,前任會長父子的死因卻早已從一開始的被槍殺,被有心人竄改成了遭遇沉船事故,不幸罹難了。

從那時起,我就暗自發誓,決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枉死,此仇不共戴天,有朝一日一定要把這件事的真相大白於天下,以告慰兩位的在天之靈!”

說到此處,那錢冠清竟然哽咽了起來,引得眾人無不為之動容。

這下就連那陳君保對李牆的信任都有所動搖了起來,“明先生,冠清剛剛所說,是否屬實?”

“多說無益,是非曲直,自有公斷,不會因為那個人說了什麼就能改變的,您說呢,陳教授?”

“陳教授,人命關天,您可千萬不要聽信這小子的一面之詞啊!”

“唉,我說錢冠清,你一口一個說我是一面之詞,難道你說的就不是一面之詞嗎?”

“你……你混蛋!陳教授……”

“好了,不要吵了,茲事體大,絕不能妄下判斷,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調查清楚的,到時候一定給諸位一個交代,如何?”

然而那陳君保話音未落,李牆和錢冠清兩人便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那怎麼行?”

“陳教授,如果只是關乎在下的個人名譽,倒也無所謂,但是在錢冠清的無端指責之下,此事已然達到了關乎整個勸業商會的聲譽的程度了,所以在下今天必須得讓他把這件事說清楚!要是說不清楚,那不好意思,在下一定要追究到底,這裡不是法外之地,造謠中傷者必須接受最嚴厲的懲罰!”

“哼!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好啊,那我今天就跟你死磕到底,看看到底誰才是那個顛倒黑白的無恥之徒!”

眼見兩人越說越是激動,在場眾人全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有心上前相勸,卻不知該如何勸解,只能一個個地全都看向了陳君保。

殊不知此時的陳君保亦是左右為難,明知道那錢冠清說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卻不能表態,畢竟李惟恭臨走前肯將密室的鑰匙交給李牆,就說明此人的身份很不簡單,也就是說,即便那錢冠清此言非虛,但其中也很有可能另有隱情,但是這些,他卻是萬萬不能說的,直接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要我看要想解決這件事,說難也難,說簡單倒也簡單!不知諸位可否聽我一言?”

此話一出,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見說話的是個樣貌平平,中等身材,渾身上下都透著“普通”的氣息,屬於但凡丟到人堆裡很快就找不見的那種,如果不是他剛剛語出驚人,甚至連李牆都沒有注意到他,可以說,就是個存在感幾乎為零的傢伙,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傢伙,卻讓李牆隱隱地嗅到了意思危險的氣味。

“閣下是?”

“敝姓周,表字際中,是大會堂的圖書管理員.”

“大會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裡的圖書館不是早就隨著大會堂的拆卸而停止對外開放了嗎?”

話音未落,陳君保就開口說道:“明先生,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圖書館雖然停止了對外開放,但是裡面的圖書卻還是需要有人保管的.”

聽到這,李牆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不知周先生有何高見?”

“很簡單,只要明先生你當著大家的面許下承諾,今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堅決不參與與那批古籍有關的任何事情,我相信所有的謠言,自會不攻自破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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