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剿匪司令部。

“叩叩叩……”“進來!”

話音未落,李牆便推門走了進來,恭聲對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龍川肥原說道:“機要處秘書室新任秘書明牆,向龍川處長報到.”

龍川肥原則先是一愣,隨即便似笑非笑地回道:“明科長,這麼多天過去了,你都一直沒有公開露面,我還以為你不敢回來了呢!”

“為什麼不敢呢?”

“你就不怕我定你個暗通紅黨之罪?”

“龍川處長,這飯可以亂吃,但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您想給我定罪?可以,證據呢?”

“李寧玉還活著,這就是證據!”

“龍川處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您在裘莊可是親口說過,李寧玉已經畏罪自殺,還給顧上尉留了一份訣別信,現在又說李寧玉沒死,到底那句話是真的啊?”

“你!”

龍川肥原被李牆給懟得一時沒了言語,好半晌才強壓這怒火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幫我搞定三張去美國的船票.”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龍川肥原陰沉著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就要看龍川處長您想不想要裘莊的寶藏了.”

此話一出,龍川肥原立刻就來了精神,趕忙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實話告訴你吧,黑藤大佐被劫走的只是一些糧食和物資補給罷了,真正的寶藏早就已經被我調了包,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告訴你真正的寶藏在哪,怎麼樣?”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就算寶藏是假的,您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嗎?可萬一要是讓鷲巢侯爵知道你非但沒有完成他交代給你的任務,反而暴露了你們的真實意圖的話,我想不光是你,就連你寄養在他家的兒子正男,恐怕也會受到牽連吧?”

“你!”

龍川肥原聽了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再看向李牆的時候眼神中已然滿是忌憚,“哪天的船票?”

“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好,你等我訊息.”

不得不說,龍川肥原辦事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搞定了船票的事。

“喏!明天下午三點,上海稅關碼頭,過時不候!”

李牆剛一進到辦公室,龍川肥原就甩給了他三張船票,沒好氣地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把寶藏藏在什麼地方了吧?”

李牆則很是乾脆地從懷裡掏出了一把保險箱的鑰匙,遞到了龍川肥原的面前。

“這麼幹脆?你就不怕我反悔?”

“我想像龍川處長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做出那麼愚蠢的事情來吧?不過我還是要提醒您一下,千萬別做傻事,否則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怎麼,你是在威脅我嗎?”

“談不上威脅,只是一句忠告罷了.”

說完李牆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然而他前腳剛走,龍川肥原便輕笑了一聲,隨即便抓起那把鑰匙隨手丟進了壁爐的火堆之中……下班之後,龍川肥原出了司令部,便立即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鷲巢鐵夫的臨時駐地,彙報自己最新的調查進展。

“……車上遺落的注射器裡化驗出了嗎啡的成分,所以學生推測,駕駛者應該是一個癮君子,在行駛途中毒癮大發,於是就一邊開車一邊給自己注射嗎啡,不小心撞上了老師的座駕,但是卻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嗯……”聽到這,鷲巢鐵夫沉吟了片刻,然後才開口問道,“就這樣了?”

“老師,駕駛者留下的線索十分有限,想要查明其身份還需要時間.”

“龍川君,讓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案件調查清楚,真是難為你了.”

說到這,鷲巢鐵夫突然猛地話鋒一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你的父親,一個天才的能劇大師,無論是神女,娼妓都演得那麼惟妙惟肖,形神兼備。

對了,裘莊寶藏你調查得怎麼樣了?”

“這個……學生已經加派人手調查,卻還是……”正說著,龍川肥原的話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給打斷了。

鷲巢鐵夫則先是對著龍川肥原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然後才走到電話旁拿起了電話聽筒。

“喂?是我,鷲巢鐵夫……哦,是顧先生啊!有事嗎……啊,那可太讓人期待了……好,拜託了!”

電話結束通話,鷲巢鐵夫便忍不住自語道:“真不愧是個船王啊!一旦有利可圖,行動的速度簡直比美國的艦艇還要快!”

龍川肥原聽了連忙插言道:“這麼說,顧民章已經查出孤舟了?”

“他只是查到了南京政府幾個高官的財務異常,跟孤舟是否有關,還要由我來判斷,不過他提出的見面地點倒是非常有意思.”

“在什麼地方?”

龍川肥原下意識地問道。

鷲巢鐵夫則神秘一笑,“一個你再熟悉不過的地方,裘莊!記著,晚上八點,千萬不要遲到!”

“是,我知道了,老師.”

夜幕降臨,龍川肥原便可以趕在約定的時間之前,乘車來到了裘莊,儘管前段時間的大火已經把整個裘莊燒得面目全非,但那兩棟互為映象的主樓卻依舊頑強地屹立在裘莊正中,彷彿是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剛一下車,龍川肥原便皺起了眉頭,用手指著東樓的大門對站在門口的守衛問道:“怎麼回事?門上的封條誰給撕了?”

那守衛趕忙立正回道:“一個小時之前,侯爵大人已經到了.”

龍川肥原聽了立刻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反覆確認自己並沒有遲到之後才繼續問道:“一個小時之前?”

“是的!”

在得到守衛肯定的答覆之後,龍川肥原的心便猛地“咯噔”了一下,緊接著便莫名地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即便如此,龍川肥原卻還是隻能硬著頭皮推門走了進去。

然而就在他剛一走進東樓大廳的時候,卻看到了讓他無比熟悉的一幕,一樣的環境佈局,一樣的鋼琴曲,一樣相互說笑著的人們,恍惚間金生火和白小年竟好像活過來了一般,一個個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大佐,您遲到了!”

就在那龍川肥原已經有些分不清幻覺和現實的時候,顧曉夢的一句話卻將他猛地拉回到了現實,這才看清在餐桌旁坐著的哪裡是什麼金生火和白小年他們,分明就是鷲巢鐵夫,顧民章,張司令還有顧曉夢!儘管有些驚訝,但龍川肥原卻還是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躬身對鷲巢鐵夫施禮道:“老師,學生來遲了,請您寬恕。

不過我接到的通知確實是八點鐘見面.”

鷲巢鐵夫則笑了笑,“呵呵,不要錯怪其他人,是我故意把時間推遲了一個小時.”

“原來如此……不過老師,今天我們是來匯總調查戴笠間諜孤舟的,人員這麼龐雜,學生擔心會洩密啊!”

“龍川君啊!你還像十年前一樣,太多慮了.”

鷲巢鐵夫沉聲說道,“如果在座的都是被調查的物件,就不會洩密的。

坐下吧!”

“哦?”

龍川肥原聽了立刻就來了精神,“那看來,今晚就又要有一場裘莊捉鬼了!可惜啊,比之那晚,少了幾個人.”

然而話音未落,一個充滿了磁性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放心,龍川處長,既然是裘莊捉鬼,那就一個人都不會少!”

說完,那人便停止了演奏鋼琴,緩步走到了桌邊坐下。

而一看到那人,龍川肥原先是一愣,但是很快便又笑著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老鬼的哥哥,原來你的身上竟然還有戴笠間諜的嫌疑,真是太有意思了.”

“是嗎?更有意思的,還在你後面呢!”

聽到這,龍川肥原便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王田香一臉壞笑地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像模像樣地也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這下可把龍川肥原給看懵了,趕忙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鷲巢鐵夫。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詢問,顧民章便搶在了他的前面對鷲巢鐵夫說道:“侯爵閣下,可以開始了嗎?”

“好,請吧!”

“幾天以來,我調查了南京國民政府重要官員的所有賬目,發現最可疑的,就在諸位之間.”

“這麼說,孤舟的嫌疑人已經鎖定了?”

龍川肥原饒有興致地問道,“顧先生,不得不說,你的能力和效率簡直高得就像神話一樣啊!”

顧民章則笑了笑,“呵呵,其實,就算侯爵閣下沒有委託我調查雞鳴寺高官的經濟往來的差異,身為全國經濟委員會的副會長,對袞袞諸公的賬目,金庫,也不能一無所知啊!漢朝有鄧通,晉朝有石崇,其實我中華民國,像這樣的國盜鉅富可謂是比比皆是。

請諸位想一想,如果戴笠要用金錢來收買這些人,那麼要出多高的價錢呢?”

話音未落,一旁的張司令便一邊用手搖晃著紅酒杯,一邊說道:“周部長幹小舅子的一臺車,就足夠整個軍統衙門一年的開銷用度了!”

“那又如何呢?軍統沒有錢,戴老闆沒有錢,顧副會長剛剛也說了,國盜鉅富比比皆是,南京有,重慶也一樣!”

龍川肥原一臉鄙夷地反駁道。

“但是戴老闆絕對不會掏自己的腰包,替他的黨國來辦公事。

這一點,我想張司令應該深有感觸吧?”

“是啊,想當初我在武漢的時候,弟兄們就已經見不到餉了,開始說日本人封鎖得緊,錢進不來,後來又讓我們自己就地籌款!當時武漢已經是日本人的了,又不是軍統的地盤,我們上哪籌款去啊?就因為這,我們這才把心一橫,索性轉投了汪主席。

反正就一句話,你讓那戴笠自掏腰包替黨國辦事,簡直就相當於逼公雞下蛋!”

“所以啊,收買敵方高官的錢呢,就只能從國庫裡出了!”

顧民章說著便拿出了一本賬冊,“這是重慶政府,遷都以來的財政總賬,龍川處長,還請你務必親自看一下。

民國二十八年,重慶政府的財政收入決算是二十四億零六千萬法幣。

而支出決算,是二十七億九千六百萬法幣,赤字率是百分之十六,民國二十九年,收入決算是四十一億七千六百萬法幣,支出決算是六十二億零七百萬法幣,赤字率高達百分之四十九點六三,如果再加上增發貨幣,導致的幣值貶值,那麼它的赤字率還要翻上一倍,由此可見,重慶的財政,早已是千瘡百孔了,寅吃卯糧,軍費,行政,農工,水利,交通,還有遭受轟炸,修復重建的錢,哪一項的花銷都要比收買汪主席的麾下勇將要緊多了。

我相信,就目前重慶方面的財力,絕不可能供養這麼一個孤舟,跑到南京,來用金錢收買高官.”

然而話音剛落,龍川肥原便立刻問道:“顧先生,這就是您的結論嗎?”

“敢問龍川處長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就是有一個疑問,還請顧先生為我解惑.”

“龍川處長請講.”

“依據顧先生剛才的判斷,重慶方面根本供養不起孤舟,那今天您是否想拿著這些賬冊來告訴侯爵大人,孤舟根本就不存在嗎?可是不知您想過沒有,如果這個孤舟本身就是個國盜鉅富,根本就不需要重慶方面的供養呢?”

聽到這,顧民章的臉便猛地往下一沉,怒聲道:“龍川處長,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不過是在陳述事實罷了,試想一下,如果那個孤舟像顧先生您一樣富可敵國,那您之前的那一番推論,豈不是不攻自破了嗎?”

此話一出,包括鷲巢鐵夫在內的所有人便全都將目光看向了顧民章,就連顧曉夢也不禁暗自為他捏了一把汗。

然而顧民章卻只是淡定地笑了笑,從容地回道:“是,我承認,的確存在龍川處長剛剛說的那種可能,但是要想拉攏南京的高官就範,除了錢,還存在著其他的手段.”

龍川肥原則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回道:“哦?是嗎?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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