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我對於帝國,對於天皇,對於我的老師乃至鷲巢家族無限忠誠!就算是我在黑市上買了阿米巴菌那又怎樣?難道就憑這小小的一瓶阿米巴菌,就能坐實我是孤舟不成?別開玩笑了!”

“沒錯,僅憑一瓶阿米巴菌的確不能坐實你就是孤舟,但我們不妨換一個角度,如果是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了阿米巴菌的毒,並且還被下毒的人威逼脅迫的話,那我肯定會表面順從,然後暗中找機會報復。

這樣一來,突然衝撞侯爵大人座駕的那輛車的出現,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哼!無端猜測!荒謬至極!”

“荒謬?如果這一切都毫無聯絡的話,那那輛車的人為什麼要留下帶有阿米巴菌殘留的注射器這麼明顯的線索呢?不就是為了提醒我們調查的方向嗎?”

“荒唐!”

儘管此時的龍川肥原的額頭上已經不自覺地滲出了一層冷汗,但還是嘴硬道,“明科長,老實說我還真是很佩服你,想象力竟然如此豐富,只可惜,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罷了。

哦對了,顧副會長,我想我有必要鄭重向你宣告一下,之所以我沒有收你們中國人的錢,那只是因為我對待帝國的事業,比那些見錢眼開的小人更忠誠!”

“咳咳咳……”此話一出,鷲巢鐵夫便忍不住輕咳幾聲,臉上寫滿了尷尬,畢竟龍川肥原那一番話,連他都一塊兒給罵了。

然而一旁的張司令卻突然冷笑了一聲,介面道:“忠誠?既如此,那我就請大家聽聽這個!”

說著張司令便拿出了一臺鋼絲錄音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按下了播放鍵,緊接著,龍川肥原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可是這些校級軍官,都是強硬的反紅派,立下了如此大功卻被你送去前線當炮灰,司令這做的是親者痛仇者快之事,這是在幫紅黨,別忘了,我們眼下只是捉出了老鬼,老槍可還在呢!”

這時,張司令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你懷疑我是老槍嗎?”

“我倒但願只是懷疑!我一直覺得,沒有結果的懸案,比那些已經真相大白的案子有趣得多,它有一種力量,一種操控一切的權力,就像懸在頭頂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隨時都可能落下來,切掉真兇的腦袋,但有趣的是,它懸在那,沒有掉.”

“將軍大人,龍川大佐藉口調查老槍,其實,就是用通紅的嫌疑來要挾本司令,進而,接管整個司令部!”

說到這,張司令便轉頭看向了龍川肥原,“龍川大佐,這應該算是實打實你要挾同僚的證據了吧?在此,我不禁要問大佐一句,這就是你對帝國,對皇軍的赤誠忠心嗎?”

比起李牆,對付張司令這種水平的對手龍川肥原還是比較遊刃有餘的,“如果你確有通紅的嫌疑,那就不僅僅是要挾了,如果沒有,何談要挾?接管整個司令部怎麼了?難道你要讓大日本帝國的軍官來聽從中國人嗎?更何況,你的這段錄音完全就是在斷章取義,再說,張司令突然調動了那些堅決反紅的軍官去前線,這其中還包括王處長在內,王處長,你對此事應該深有體會吧?”

然而王田香則撇了撇嘴睜著眼說起了瞎話,“沒錯,司令的確跟我提過去前線的事,我想他老人家的初衷應該是想要給我個機會立功受賞吧!”

“蠢貨!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的蠢貨!”

王田香卻不怒反笑,“您說的沒錯,我是蠢貨,以至於龍川大佐您的一些行為我至今都沒想明白,就好像由您授意簽發的那份假密電,抓捕孤舟!”

“我那是為了釣出老鬼,才專門偽造了一份孤舟要和戴笠密使見面的假電報,並且發到了密碼船上的諜報專家組裡,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皖南事變之後,延安和重慶的關係已經十分緊張了,如果真是要抓捕紅黨的間諜老鬼,那又為什麼要用戴笠的間諜孤舟做餌呢?我以為,紅黨應該很希望重慶方面多死幾個人才對吧?”

“你這個見風使舵的蠢貨,怎麼可能理解紅黨人的心態呢?”

龍川肥原一臉輕蔑地說道。

“對!我這樣的蠢貨當然不會理解紅黨是怎麼想的,倒是龍川大佐您,對紅黨的理念和信仰的理解那叫一個透徹啊!”

“你懂個屁!這叫知己知彼!連自己的對手都不瞭解,又何談打敗他們?”

“龍川大佐,您別激動,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隨口一說而已.”

王田香壞笑道,“好,就按您說的,紅黨大公無私,這份假情報一定會傳遞給友軍,那麼在他們截獲情報之後呢?大佐您所做的決定,我就真的想不明白了。

假電報發出之後,雖然成功被四個目標機構所截獲,但是滿洲國安保局卻並沒有破譯成功;王克敏方面的人倒是破譯成功了,不過沒有上報;76號的人破譯成功了,也上報了,可是卻並沒有實施抓捕;只有剿總司令部,金生火親自主持破譯,業務科長凌晨六點上報司令辦公室,張司令親自下令,並由吳志國執行了抓捕。

四組人馬,只有我們剿總司令部是最沒有嫌疑的,可是大佐你卻偏偏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我們司令部,緊接著就把金、吳、顧、李、白五個人全都抓緊了裘莊,這是為什麼呀?”

“……因為李寧玉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破解二代恩尼格瑪機的人,那封德軍的絕密情報,也正是從這五個人當中洩露的,我當然要把他們抓進裘莊。

所謂越是沒有嫌疑的地方,更容易藏鬼,王處長,虧你還是特務處的處長,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嗎?而且,事實也證明了我是對的,就是我從這五個人當中捉出了老鬼!”

“不!你沒有!”

不等龍川肥原把話說完,顧曉夢毫不客氣地打斷道,“因為李寧玉自始至終都沒有承認自己是老鬼,而你給她定罪的證據,就只有那封所謂的供認狀,對吧?”

“那可是她親手寫下的供認狀,自然就是鐵證,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當然有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金處長在被你槍決前,好像也是親手寫了一份供認狀的,是吧,王處長?”

王田香則忙不迭地應和道:“嗯,沒錯!”

“既然都是親筆供狀,那敢問大佐,您是如何斷定老鬼不是他金生火,而是李寧玉的?”

“這……我……”“怎麼?說不出來了?”

顧曉夢冷笑道,“那就請允許我大膽猜測一下,也許,對於大佐您來說,誰是老鬼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你能夠以這樣的藉口多殺幾個司令部裡的天才,以達到重創汪主席的情報系統的最終目的,對嗎?”

“你胡說!如果……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早在你們剛一進裘莊的時候,我就可以把你們全都殺掉了!”

不想話音未落,顧民章便開口說道:“不!你不能那麼做,如果你那麼做了,又怎麼能把你真正的目標給引來呢?”

聽到這,此前保持沉默的土肥原賢二便終於主動開口問道:“顧先生,您說的那個真正的目標,指的是?”

“不是別人,就是龍川處長的恩師,鷲巢侯爵!”

此話一出,眾人便是一愣,緊接著便紛紛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這下龍川肥原可坐不住了,索性猛地拍案而起,擰眉立目地吼道:“誣陷!全都是誣陷!你們……你們合起夥來誣陷於我,老師,將軍大人,我……”然而顧民章則笑了笑,“誣陷?好,那我就給你一個更合理的解釋好了,剛剛你也都聽到了,你的所作所為,在座的幾乎所有人都有想不通的地方,明科長想不通的事,為什麼會那麼湊巧突然出現一輛車,撞向侯爵大人的座駕,並且還在車裡留下那麼明顯的線索;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只有你沒有接受道雞鳴寺的賄賂;王處長想不通,為什麼把最沒有嫌疑的五個人抓進裘莊;顧曉夢想不通,為什麼你要在裘莊平白無故地殺害那麼多人?可是如果您是孤舟的話,那麼這一切可就都順理成章了.”

說到這,顧民章稍微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這一切,還要從金處長身上說起,他從戴笠身邊逃走以後,是軍統鋤奸名單上排在前幾位的大漢奸,孤舟的重要使命之一,就是儘快地殺了他!所以,密碼船事件發生以後,您就迫不及待地千方百計從情報部門撈到了這個案子.”

“等一下!”

龍川肥原突然打斷道,“調查密碼船案件是畑司令官親手交給我的任務,當時我的老師鷲巢侯爵也在場,所以……”“哦?是嗎?那為什麼進入裘莊以後,您的調查方向就跟密碼船一案,完全無關了呢?”

“這……我……”龍川肥原張了張嘴,又看了看一旁的鷲巢鐵夫,支吾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解釋的話來。

顧民章則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就因為放棄了調查森田大佐遇刺的案子,你甚至在南京軍部和三井大佐發生了衝突,並且還重傷了他。

看似不可理解,其實原因很簡單,金生火,絕不是刺殺森田的兇手,只是繼續調查密碼船一案的話,你就不能名正言順地殺了金生火,接著,你就假借清除內奸,向四個情報機構釋出了關於孤舟的假密電,這只是一次試探,這幾個已經被你成功要挾的情報機構,即便破譯了密電,也不敢前往抓捕,而張司令麾下的金,吳,白,李,顧他們卻毅然決然地執行了抓捕的機構,自然就成了你必須要剷除的目標,接著那幾位寶貴的人才就這樣被你帶進了裘莊.”

“記住,這裡是裘莊,是你們的法庭,你們的監獄,你們的刑場,不要抱任何幻想能夠活著離開這裡.”

說到這,顧民章才轉頭看向了顧曉夢,“曉夢,你現在明白龍川處長這句話的意思了吧?自打李上校破譯出了那條密碼,金處長報告給了張司令,吳大隊長帶人前去抓捕孤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他們,再也不會活著走出裘莊了.”

此話一出,張司令便立刻展現出了極高的表演天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捶胸頓足地自責道:“唉!可憐吶!可憐我那幾個百年難遇的天才下屬,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人給害了,我這個做司令的失職啊!”

看到他那個樣子,就連土肥原賢二也忍不住好言相勸了幾句,這才算是勉強穩定住了張司令那激動的情緒,這才趕忙向顧民章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繼續。

“龍川處長,你假借清除內奸,殺死了金生火,為戴笠鋤了奸,你摧毀了那個唯一沒有被你拉攏的情報機構,殺害了金生火,李寧玉這兩位一流的諜報專家,然後又用老槍的罪名要挾張司令,使這司令部成為了你個人的天下,真是一石三鳥啊,孤舟!就憑你的這份功勞,戴笠就應該給你頒發一枚特等勳章!”

“聽上去還不錯,但是還不夠精彩.”

此時的龍川肥原不知是已經要放手一搏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竟然重新冷靜了下來,不緊不慢地說道,“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忽略了一個巨大的漏洞,如果說我的使命是殺掉金生火,就完成了戴笠交給我的任務的話,那無論如何我都會把這五個人抓進裘莊的,為什麼我還要多此一舉地去偽造出一份假密電,來試探還有哪個情報組織沒有被孤舟拉攏呢?顧副會長,這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啊?所以,這孤舟絕對不是我!”

這下整個大廳便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可就在這時,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潘漢卿卻突然開口說道:“我也贊同。

僅就顧副會長給出的這些理由和證據來看,龍川大佐,也許真的不是戴笠的間諜,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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