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佐……您這是什麼意思啊?好端端地怎麼又多了一隻鬼啊?”

“王處長,你究竟是真蠢,還是在跟我裝傻啊?別忘了,那個讓我對金生火起疑的訊息,可是他離開裘莊之後才傳出去的。

黃雀的代號,只有在裘莊裡的人知道,而那五個人,自打進了裘莊之後,只有在我設宴招待他們家屬的那個晚上,才有機會和外界接觸。

可就在剛剛,白小年前腳剛死,張司令就一大清早,大張旗鼓地跑來向我討要金生火和白小年的屍體,難道不是很可疑嗎?他的訊息,未免也太靈通了吧?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誰告的密呢?”

說話的同時,龍川肥原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王田香片刻,臉上也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頓時就把王田香給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只能順著他的話不停地小聲嘀咕道,“是啊,他怎麼能知道呢?”

然而龍川肥原卻依舊一言不發,直勾勾地看著他,這下王田香便徹底慌了神,連忙哆哆嗦嗦地問道:“大……大大大佐,您……您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我怎麼可能呢?張司令,他肯定不敢把您怎麼樣,可是要想弄死我,那可太簡單了,我比誰都想把這件事瞞下來啊!沒準……沒準是明科長呢?”

“明科長?”

“是啊,您看他一天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知道是不是他趁著您不注意的時候,暗地裡向張司令通風報信呢?”

“這樣啊……”龍川肥原點頭說道,“那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所有人當中,誰都有可能向張司令通風報信,但唯獨那個明科長不可能,因為一整個晚上,他都跟我在一起解剖了那幾個人的屍體.”

“解……解剖?”

儘管那王田香平日裡一貫自詡心狠手辣,但當他聽了龍川肥原的話後,卻依舊引起了生理上的本能反應,不停地乾嘔起來。

龍川肥原則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出了這樣的事,雖然讓我很生氣,但也提醒了我,竟然有人膽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向外界通風報信,而讓我更感興趣的,則是那人的手段,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做到的呢?”

“吃的,用的,垃圾,廢物,都是由專人負責檢驗,然後集中起來送到後山銷燬的。

是怎麼傳出去的呢?”

“一定是我們還有什麼地方疏漏了,從今天起,禁止一切裘莊向外輸送的物品,包括垃圾,還有白小年和金生火的屍體.”

“是!卑職這就去辦!”

然而還沒等王田香起身,龍川肥原的一隻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警告似的說道:“王處長,這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你的那個心腹手下現在人在哪裡,我想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別以為沒有了發報記錄,我就查不出是誰發了電報,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就讓你跟金生火和白小年他們躺在一起,我的話說得夠不夠清楚?”

“清……清楚!清楚……大佐,卑職對大日本皇軍的中心日月可鑑!卑職……”“好了,王處長,要表忠心的話,光動嘴皮子可是不夠的.”

“那……大佐您的意思是……”“就在剛剛你來之前,我已經跟明科長共同擬定了一個計劃,既然你那麼急著向我表達自己對大日本帝國的忠誠,那麼就由你去執行好了.”

說著,龍川肥原便招了招手,示意王田香靠近一些,然後才壓低了聲音對他耳語了起來……與此同時,清河坊街的一間咖啡廳裡。

身著便裝的顧民章剛一走上咖啡廳的二樓露臺,潘漢卿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顧先生!”

顧民章先是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才緩步走到了潘漢卿身邊坐了下來,隨即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潘先生突然把我約到這裡見面,有什麼事嗎?”

“這裡風大,而且還能將所有的風景一覽無餘,難道不是一個絕佳的談話地點嗎?”

然而顧民章聽了卻笑了笑,“話雖如此,不過潘先生別忘了,凡是都有兩面性,誠如你所說,這裡的確是個不錯的談話地點,但同樣也是設伏刺殺的絕佳選擇.”

“顧先生怕我對您不利?”

“不,我是怕你被人利用,替別人做嫁衣.”

“那顧先生大可以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證,這裡絕對安全.”

“青燈的保證,我自然是信的,所以還是言歸正傳,說正事吧!”

顧民章一邊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邊說道。

“金生火死了.”

說到這,潘漢卿稍微頓了頓,然後才又繼續問道,“跟顧先生有關係?”

“為什麼這麼說啊?”

顧民章聽了先是一愣,隨即放下了手裡的杯子問道。

“因為就算顧船王您的訊息再怎麼靈通,也不可能及時收到裘莊裡面傳出的風聲,可是當我說出這則訊息的時候,你杯中的咖啡卻沒有一絲的波動.”

“是嗎?”

顧民章輕笑了一聲,緩緩說道,“作坊街西路口成記,每天兩塊黴豆腐,我說的對嗎?”

見潘漢卿沒有說話,顧民章便繼續說道:“潘先生告訴我這個訊息,我想應該不是要追究人是不是我殺的,而是我有沒有能力來配合你接下來的行動對吧?那麼請問,我透過你的考察了嗎?”

“顧先生見諒,我今天早上剛剛監聽到了一通從裘莊打出來的電話,他們打給了醫院,希望醫院運送足夠浸泡四具屍體的福爾馬林。

也就是說,截止到目前,裘莊裡面已經至少死了四個人了.”

“不,不是四個,而是五個。

根據我所掌握的訊息,三天前,白小年的叔父被王田香的人帶進了裘莊,再加上更早之前,錢虎翼的二太太,也被警察抓走,罪名是殺夫,應該也進了裘莊.”

“嗯,這我也聽說了,可是顧先生,即便如此,加上金生火和白小年那也才四個人,您為什麼那麼肯定已經死了五個人呢?”

不想顧民章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故意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說完,顧民章便帶著潘漢卿乘車一路來到了距離裘莊直線距離不到兩百米的一棟建在半山腰的別墅莊園。

“想不到顧先生在這種地方也有產業啊!”

潘漢卿站在別墅的二樓陽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遠處的裘莊說道。

“儘管有違置辦這處產業的初衷,但好在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有所幫助,不是嗎?”

“顧先生您太謙虛了,豈止是有所幫助,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啊!啊對了,您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說裡面已經死了五個人呢?”

顧民章則笑了笑,“很簡單,因為就在昨天晚上,有一個人成功離開了裘莊.”

“是誰?”

“王田香的一個心腹手下。

人雖然生得五大三粗,但是卻粗中有細,原本王田香是讓他偷偷溜出裘莊好向張司令通風報信的,可他離開了裘莊之後就第一時間跑到了我這尋求庇護。

而從他的口中,我才得知,那個號稱是上海文壇泰斗的沈蘭青也被王田香送進了裘莊,而正是由於他的死,才狠狠地刺激到了王田香,所以才會派他溜出裘莊報信.”

“原來如此.”

潘漢卿聽了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

“那麼潘先生,事關我女兒的性命安危,還請你如實相告,你接下來的計劃,是打算暴力營救嗎?”

“在上海和杭州,能僱傭到很多職業殺手,他們除了擅長殺人,也很擅長營救,只要你……出得起足夠的價錢.”

“以卵擊石,把握太小.”

“顧先生,您別忘了,我曾是徐恩曾手下最得力的特工.”

“潘先生的能力我毫不懷疑,但是別忘了,我們的親人可都在龍川肥原的手上,再穩妥的計劃,也抵不過投鼠忌器啊!你的這個計劃,風險太大了.”

“可是顧先生,就像您剛剛說的,那龍川肥原很明顯已經陷入了瘋狂,否則那個王田香也不會被刺激成這個樣子。

我怕時間拖得越久,他的殺戮傾向就會越嚴重,萬一要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恐怕他還會大開殺戒,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嗯,你的擔心不無道理.”

顧民章很是贊同地說道,“據說裘莊主在建裘莊的時候,就是為了防備襲擊,幾乎將那座莊園打造成了一座不掛軍旗的堡壘,從戰略佈局上看,裘莊是易守難攻,想要悄無聲息的執行營救,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算是防禦最堅固的堡壘,它也總會有防禦的盲區啊!”

然而顧民章卻只是笑了笑,隨即便帶著他來到了書房。

書房裡,趙小姐則正在一個巨大的畫架前全神貫注地忙碌著。

“怎麼樣,趙小姐,你的作品應該快要完成了吧?”

“已經差不多了,先生.”

“好,那就麻煩你給潘先生展示一下好了.”

“好的,先生.”

說完,趙小姐便乖巧地向後退開,將潘漢卿讓到了畫架前。

潘漢卿不看還好,一看到上面那一張張結構嚴謹,細節豐富的圖畫,便忍不住大吃了一驚,“這是……裘莊的內部建築結構圖?想不到顧先生您早就做了這方面的準備,真是……真是讓潘某大開眼界啊!”

“潘先生過譽了,我只不過是有一位得力的助手罷了。

這位趙小姐,是德國建築設計師,路德維希先生的得意門生,而且跟你一樣,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

聽到這,潘漢卿先是恍然地點了點頭,但緊接著卻又皺著眉頭問道:“原來如此,可是……啊,顧先生,恕在下無意冒犯,可是當晚,您似乎並未進過東樓啊!”

話音未落,顧民章開口,趙小姐便搶在了他的前面,主動開口解釋道:“實不相瞞,那晚的晚宴,先生並沒有出席,而是由我代替他前去赴宴的。

那天晚上,我走進裘莊,很快便發現了它的一個一目瞭然的特點,那就是在建築結構上的絕對對稱。

像這樣的建築結構,在全世界也不多,所以即便沒有去過東樓,我也能透過西樓的內部結構,根據映象的原理稍作處理,畫出東樓的結構。

對我來說,這並不困難.”

“原來是這樣,潘某欽佩至極,那麼敢問趙小姐,在這種建築結構之下,如果我是龍川肥原,我會把他們五個人全部都放在東樓,並在二樓的樓梯口設定第一道防護,在東樓的門口,設定第二道防護,也就是這裡。

最後,在三樓的樓頂,我會設定三到五個狙擊手,然後……”說到這,潘漢卿便沒有繼續在說下去了。

而直到這時,顧民章才緩緩開口說道:“發現了?潘先生,你剛剛分析得很準確,如果我是龍川肥原,也會這麼安排。

而且昨天晚上的一個突發事件也間接證明了我們的判斷.”

“什麼突發事件?”

“就在昨天晚上八點鐘左右,裘莊的方向突然傳來了密集的槍聲,沒過多久,渾身是血的吳志國便從東樓跑了出來,一頭扎進了西樓,很顯然,他是接連殺穿了設定在東樓內部,以及門口的兩道防線才勉強跑出來,可奇怪的是,設定在樓頂的狙擊手卻並沒有開槍,而在他殺進西樓之後,立刻就有將近一個小隊的日本兵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將整個裘莊包括西樓在內的所有出入口圍得嚴嚴實實,很顯然就是龍川肥原設下的圈套。

這還只是明面上看得見的兵力,我想請問潘先生,就算我願意出錢僱傭殺手,那麼我們究竟要僱多少人,才能在這種程度的守衛下,確保那龍川肥原不會狗急跳牆,實施營救呢?”

不想話音未落,潘漢卿便一臉堅定地說道:“不,有機會的。

不過,在哪之前,還有一件事我必須確認一下。

希望顧先生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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