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王處長的意思是,這老鬼的罪名還沒有最後砸實,咱們所有人還都不能排除嫌疑,只能放風,不能出獄是吧?”

此話一出,王田香趕忙陪笑道:“白秘書,你這話也太重了,真的是程式未完,程式未完啊!”

金生火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白秘書,這王處長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想讓他怎麼樣啊?讓你出去放風,你就聽話,你現在是孑然一身,無牽掛。

而我呢?家裡還有個大小姐需要照顧呢!”

說著又看了看對面的顧曉夢和李寧玉,“還有,這位大小姐和這位女士,也該回家梳洗梳洗不是?”

不想話音未落,李寧玉就冷冷地說道:“無所謂,反正我已經是無家可歸了,吳志國的供詞一天不公佈,我就一天不從這裡出去.”

“李上校,你這是何苦呢?”

“很簡單,我的假丈夫曾經是中統特務,我的檔案造假了,現在吳志國又被查出是紅黨內奸,大家別忘了,在此之前他可一直都是傳聞中我的情人,雖然我不是老鬼,但按照內部紀律,我不但不能再擔任情報科科長的職務,而且還要接受內部嚴格的審查,如果吳志國的供詞中再有透過我取得情報的內容,大概我還要坐牢,所以吳志國的案子一天不了結,我一天就還是嫌犯,沒有資格出去!”

“哦!這下我總算是明白李上校的話了.”

王田香聽了恍然地說道,“你應該已經猜到,自己不在的這一個星期,司令部那等待破譯的密電早就已經堆上了天吧?實不相瞞,這兩天雞鳴寺那邊的確打來了好幾通電話來要人,可如果你還天真地以為幾通電話就能逼迫大佐放人的話,那可就太天真了!”

“王處長,搞不清楚狀況的我看應該是你才對吧?直說了吧,別說龍川大佐現在只是讓我放風,就算他現在立刻就答應放我走,只要不還我一個清白,我都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李上校,難道這清白對你來說,比命還重要嗎?”

王田香很是不理解地問道。

不想話音未落,李寧玉便猛地一拍桌子,鄭重其事地對他說道:“我的名譽,當然比性命更重要!”

說完便憤然起身,頭也不回地回房間去了……李寧玉前腳剛走,顧曉夢便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故意刁難一般地對王田香說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王處長,那就也請你幫我個忙吧!”

“顧上尉,請說.”

“麻煩你給我父親打個電話,就說我今天要回家,讓他親自過來接我.”

“這個……”“怎麼了,王處長?李科長要她的名譽,我要我的面子,這不明不白地被抓到裘莊待了這麼多天,我沒讓派雞鳴寺的車過來借我已經是在給你們大佐的面子了.”

正說著,一旁的金生火也開始煽風點火地說道:“王處長,你不是一直都想見顧船王嗎?多好的機會啊!要我看,你就別這麼為難啦!”

“金處長,你……唉!”

說到這王田香先是嘆了口氣,然後才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說道,“那行!那我就試試!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只有李上校不願外出,那各位,排出個次序吧!一天只能出去一個人.”

話音未落,顧曉夢便率先開口說道:“三位男士,我先出去可以嗎?”

此話一出,金生火只是聳了聳肩,並無任何異議,白小年也十分紳士地點頭答應道:“沒問題,女士優先!”

可就在這時,李牆卻跟其他人公開唱起了反調,“實在抱歉,顧上尉,我想這第一個出去的名額,還是讓給我吧!”

“為什麼?”

顧曉夢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道。

“今天已經是二十九號了,按照司令部的規定,每個月的二十五號是發餉日,可是現在因為這場裘莊捉鬼,已經延遲四天了,當然,這點錢對顧上尉您這樣的家世來說根本就看不上眼,但司令部裡還真就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指著這份薪水拿回去養家呢,如果一拖再拖,後果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明科長,照你這麼說,那些人就那麼著急,連一天都等不了?”

“別說是一天,有的時候就算是一個小時,一分鐘的差別都會導致截然不同的結果.”

說到這,李牆稍微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當然這只是其一,至於其二嘛,就是顧會長了.”

“我父親?”

“不錯,剛剛王處長也說了,龍川大佐這幾天接到了不少雞鳴寺打過來的電話,區區一個李寧玉,犯得上如此興師動眾的麼?所以啊,這十有八九都是令尊四處奔走的結果,雖然我無法確定此刻他老人家到底是在南京,還是在上海,但我敢肯定,他一定還陪在汪主席的身邊!是沒有辦法親自過來接你回家的.”

……十分鐘後,龍川肥原的房間裡。

“他真是這麼說的?”

龍川肥原一邊專心地擦著自己的皮靴,一邊問道。

“是,就是這麼說的.”

王田香趕忙點頭回道。

龍川肥原聽了立刻朝著辦公桌上的電話努了努嘴,“那你就打吧,看看是否真如明科長所說,被他給猜中了.”

“是!”

王田香聽了立刻應了一聲,隨即便抓起了電話,撥通了顧公館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一個女聲不出意外地從電話的另一邊傳了過來,“喂?您好,這裡是顧公館.”

“……趙……趙女士,對吧?我是剿總司令部特務處處長王田香,前幾天冒昧拜訪過顧會長,能請顧會長來聽個電話嗎?”

“原來是王處長啊,真是抱歉,會長他現在人在上海.”

“您說他……不在啊?”

王田香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不停地向龍川肥原的方向偷瞄,知道他微微點頭這才繼續說道,“是這樣的,這個電話是顧上尉託我打的,裘莊的任務呢基本就要結束了,今天,對對對,就是今天,顧上尉可以回家暫作休息,不過她說了,必須要顧會長親自來接她……”“王處長,會長他明天才會從上海回來呢!您看,您能不能轉告小姐,讓她再多等一天,或者……由我去裘莊把她給接回來?”

“這樣啊……知道了,那打擾了!打擾打擾……”電話結束通話,王田香便忍不住自言自語道,“看來顧民章是真不在杭州啊,要不然女兒打電話,他怎麼都會過來的。

看來還真被那個明科長給說中了,之前電話錄音裡的‘水漫金山’十有八九就是在暗示汪主席透過雞鳴寺向大佐您施壓啊!”

然而另一邊,顧民章卻就站在趙小姐的身旁,淡定地聽著她的彙報。

“先生,曉夢讓您親自去把她接回來,就在今天.”

顧民章聽了卻只是點了點頭,自語道:“水漫金山,結果卻是空山不見人。

呵呵呵,真是我方唱罷你登場,這一回,該輪到龍川肥原放虎歸山了.”

視線再次拉回到龍川肥原的房間,聽了王田香的一番分析之後,龍川肥原卻並沒有任何表示,依舊繼續專心地擦著自己的皮靴。

好半晌,王田香才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大佐,您說這個顧民章,是真不把顧曉夢進裘莊當回事啊,也對,這正說明這父女倆心裡一點鬼都沒有.”

聽到這,龍川肥原不禁撇了撇嘴,終於開口問道:“其他人的反應呢?”

“其他人啊?白小年,還是不陰不陽,連諷帶刺的,不過看那個樣子還是想出去;最氣人的就是李寧玉了,她非要大佐您公佈吳志國的供狀,幫她恢復名譽,要不然絕不走出裘莊;金生火表現得也很積極,但給出的理由卻是早一天出去照顧一下女兒,想想就覺得可疑;而讓卑職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當中最積極的,竟然是明科長!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這年頭誰出來混口飯吃不是為了賺錢養家啊,不說別人,就卑職那幾個不成器的手下,這幾天都對這個月延遲發餉頗有怨言,所以明科長的心情,卑職還是能夠理解的.”

“嗯,分析得不錯,繼續說.”

龍川肥原先是給了王田香一個鼓勵的眼神,隨即便又開始擦起了自己的皮靴。

“大佐,卑職是這麼想的啊,李寧玉不願意離開裘莊,應該是真的,她和吳志國的關係吧,搞得在司令部得罪了好多人,吳志國一倒,她在司令部根本就站不住腳,所以他還真需要大佐您幫他恢復這份名譽。

至於金生火嘛……我覺得啊,他應該是知道大佐您查出張司令徇私舞弊,覺得這是個機會,所以著急出去,想要鑽營官帽子。

我最想不通的是白小年.”

“為什麼?”

“您想啊,白小年這回可是把張司令徹徹底底地給賣了,張祖蔭能放過他嗎?他在裘莊一天,就安全一天,為什麼急著出去?”

聽到這,龍川肥原嘆了口氣,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就隨他們吧,想出去的就出去,願留下的就留下來吧!不過,這第一個出去的明科長,你就不要跟了,我會派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是,卑職知道了.”

“什麼他媽的更合適的人選,還不是不信任老子,我呸!什麼東西?”

剛從龍川肥原的房間裡出來,王田香就忍不住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才氣呼呼地回到了東樓,把除李寧玉之外的其他人都叫了下來。

“你說什麼?我爸不在杭州?你有沒有跟她說,是我讓他過來接我的?”

“千真萬確啊,我親自打電話到府上,接電話的是趙小姐,說顧會長去上海了,明天才能回來,讓您等等,要不明天再回去。

不過如果顧上尉還是執意要回去的話,我也可以這就送你回去.”

“那倒不必了,我們家的地毯,是周部長夫人送的,不怕踩,就怕髒.”

話音未落,李牆便直接接過了話茬,“既然顧會長真的無暇來接,那諸位不好意思,兄弟我就厚顏討個先了.”

說完便起身回房收拾東西去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頭之後,李牆便跟著王田香來到了裘莊的大門口。

“喲,還專門給我配了輛車,王處長辦事還真是周到啊!”

王田香則笑了笑,“明科長謬讚了,這都是龍川大佐的安排,請上車吧!”

說著便主動上前幫李牆拉開了車門。

而在兩人這一錯身的功夫,王田香便突然用極快的語速小聲提醒道:“小心身後.”

李牆聽了也沒有任何表示,上車之後便讓司機徑直將車子開回了剿總司令部。

“組長!你可算是出來了。

裘莊裡面的情況怎麼樣?我們的人暴露了嗎?還有那個任務,進行得還順利嗎?”

辦公室裡,負責代班的阿誠一見李牆回來了,便立刻連珠炮一般地發問道。

然而李牆卻擺了擺手,“先別問那些有的沒的,你們已經獲取老潘的信任了嗎?”

“當然了,大哥親自出馬,還有搞不定的事嗎?”

“那他現在人在哪裡?”

“電訊大樓.”

“他去那做什麼?”

“就在不久之前,他曾經透過跟蹤老鱉,親耳聽到過黃雀的聲音.”

“所以他打算透過電訊大樓,在成百上千條電話線中尋找黃雀的聲音?”

見阿誠點頭,李牆便無不感慨地說道,“真不愧是親兄妹啊,連這近乎偏執的倔脾氣都一模一樣!對了,說到老鱉,據李寧玉說昨晚他去裘莊戴著那頂破草帽是他們的緊急聯絡暗號,而且知道這個暗號的除了她之外只有三個人,分別是老k,老鷹還有老槍。

原本李寧玉是想冒險試探一下的,然而卻因為老潘在草帽上用特殊的墨水留下的印記改變了注意,終止了試探。

我當時就在想,那滴墨水很有可能不光是在提醒李寧玉老鱉已經叛變,還向她傳達了某種訊號,而現在看來,這個訊號很有可能就是老潘讓她放心地把抓捕叛徒黃雀的任務交給自己,沒錯吧?”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貞觀悍婿

叢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