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佐,卑職……”“好了.”

不等那王田香開口解釋龍川肥原便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王處長,你用不著跟我解釋,比起這個,我更金小姐在意的到底是什麼事.”

“哦,是這樣的,因為他爹的官階比我高,是個少將,所以她就嫌我對她不夠恭敬.”

龍川肥原聽了下意識地哼了一聲,很是感慨地說道:“有權大過天,這倒還真的是像金處長家的千金哪.”

“是啊!”

王田香也附和道,“一個官家小姐,不太像是紅黨.”

“好,那麼其他人呢?”

龍川肥原又問。

“李寧玉家的那個廢物老公,軟飯硬吃,說來說去到最後還是在意吳志國,經吃醋!”

王田香一臉鄙夷地回道,“至於顧副會長,還真應了顧上尉的那句話,我乾脆連他們家的門都沒進去.”

此話一出,龍川肥原便猛地把臉往下一沉,怒聲道:“這麼說,即便是以特務機關的名義發出邀請,那顧民章也依舊不肯賞臉嗎?”

“不不不,大佐,您的邀約,他應該還是會來的,只是我的級別不夠,所以沒資格進他顧家的客廳……”“我看未必如此吧?恐怕是顧副會長看出來王處長你不僅僅是想上他們家的餐桌,更想要上顧家的東床吧?”

“大……大大大佐,這個您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和顧曉夢接觸那隻不過是為了取得她的信任,爭取主動嘛!”

王田香趕忙解釋道,“不過大佐,卑職以為,卑職之所以沒能跟顧副會長會面,其中的原因可能沒有那麼複雜.”

“哦?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就在卑職送請柬過去的時候,碰巧趕上了顧副會長正在接待一位貴客,所以才……”“貴客?什麼貴客?”

“這個卑職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兩人在談事關新政府經濟的大事.”

王田香如實回道。

“事關新政府經濟的大事?有點意思.”

龍川肥原聽了不由得摸了摸下巴,一臉玩味地說道,“那你覺得這顧副會長今天晚上回來嗎?”

“這個……大佐,顧副會長今天晚上到底能不能來,卑職卻是說不好,可是卑職可以保證,即便顧副會長不來,也會有一個和顧曉夢關係非常親密的人今天晚上一定會到!”

“誰?”

“她的男朋友,劉宗林.”

“男朋友?”

這倒是讓龍川肥原十分的意外。

“是,準確地說是那人自稱是顧上尉的男朋友,不過在卑職看來,應該就跟養了一條狗,換輛車之類的意思差不多.”

不想龍川肥原聽了卻突然說了一件聽起來毫無關聯的事,“我聽說,戴笠有一個喜好,就是集結起來俊男美女,利用他們玩弄感情詭計來執行間諜和暗殺任務,最佳的目標就是像顧上尉這樣,驕縱成性,自以為是的新手.”

“可是大佐,那老鬼可是紅黨的人,以我對那個劉宗林的觀察,這個人毫無城府,又膽小怕事,不像是一個當間諜的料.”

“嗯,我相信你的判斷.”

然而龍川肥原雖然嘴上那麼說,但眼神中卻依舊滿是懷疑,緊接著便猛地話鋒一轉,“白小年的叔父呢?”

“他那個叔父啊!就是個癱在床上的老廢物,活著跟死了也差不了太多。

如果他是紅黨,槍斃他我都嫌浪費子彈.”

“癱在床上?你能確定嗎?”

“能!當然能確定!”

王田香幾乎是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道,“隔著老遠都能聞見被窩裡的尿騷味,那馬桶幾天都沒倒了。

那白小年是卑職從張司令府上提走的,所以那老廢物不可能知道家裡會來人,絕對沒有時間準備偽裝.”

“可是你覺得我們的白秘書會出生在這樣家境裡的家庭嗎?”

龍川肥原質疑道。

王田香則笑了笑,“大佐,您還記得白秘書的履歷嗎?祖籍上海,您聽說過什麼叫‘上海小開’嗎?”

“上海小開?”

“對,上海小開,很出名的。

哪怕是家裡面啊,吃鹹菜,吃麵湯。

只要出了門,那皮鞋一定要是亮的,褲子要有稜有角的,那頭髮也要連只烏蠅都不能站得住的!”

王田香那聲情並茂的描述頓時就惹得龍川肥原哈哈大笑,可是笑過之後,龍川肥原心裡的質疑卻半點都沒有減小,“但是我看我們的白秘書真的不像是什麼上海小開,倒是……”說到這龍川肥原的眼神便猛然變得陰森起來,“他倒是像我見過的一個人.”

“誰啊?”

“這你不用管,總之這些人雖然是千奇百怪,王處長依然覺得他們沒有什麼嫌疑,而最大的嫌疑者,還是吳志國,對麼?”

王田香聽了剛要開口,卻猛然回想起了張司令此前的衷告,於是便只是尷尬地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不想卻引來了龍川肥原半開玩笑的打趣,“看來想必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才讓王處長你一改之前的態度,變得顧慮重重了吧?”

“大佐,卑職……”“好啦,你用不著解釋,我相信你!”

“多……多謝大佐信任!”

好不容易才從龍川肥原那裡全身而退,王田香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就已經被嚇出的冷汗給浸透了,連忙一邊解上衣釦子一邊小聲嘟囔著罵了一句,“這個鬼子!還真他娘夠邪門的啊!可把老子給嚇壞了……”而另一邊,距離緊急發報已經過去四個小時了,按照緊急聯絡的諜報規定,早就該收到回覆了,可是現在卻遲遲沒有等到戴笠的批示,難道即便是龐大如軍統的間諜體系,對於曉夢身處的局面都毫無頭緒?還是說自己已經被嚴密監視起來了。

戴笠擔心擅自聯絡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想到這,顧民章便抓起了面前的電話。

而與此同時,跟顧民章之前所預料的一樣,距離顧公館不遠的一處民房裡,幾個日本憲兵正頭戴耳機,嚴密監視著顧公館的一舉一動。

“喂?接周部長,顧民章!”

電話接通之後,顧民章便簡明扼要地說道。

很快電話那邊便傳來了周佛海的聲音,“喂,哪位?”

“周部長,是我,顧民章啊!”

“顧兄啊!我來杭州兩天了,可一直都在等你的電話,怎麼,那份稅收調整的預案,你那透過了吧?”

顧民章笑了笑,“莫急嘛,周兄!這經濟工作呀,最怕的就是下猛藥,具體的修改意見我已經讓明副司長帶回去了,您沒看到?”

“這不,剛開完會,還沒來得及看吶!”

“我說呢!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有幾處細節需要明確一下,修改完畢之後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今晚良辰,我也不想浪費在這上頭啊!”

“那打電話給我,是另有安排咯?”

“是啊,這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人生在世,不過是天地囚徒,過了今天,我正好虛度五十啦!女兒不在,只好找老兄你,與我二人尋個清淨的地方略作消遣啦!”

“好好好,那今晚一切就都由顧兄你來安排了.”

周佛海滿口答應道。

“沒問題,那周兄咱們晚上見?”

“晚上見!”

而就在電話結束通話的同時,距離顧公館不遠的監聽室裡,一個掛著少尉軍銜的日本憲兵便猛地摘下了頭上的耳機急聲對手下命令道:“快!立刻將這通電話的錄音送到龍川大佐那裡!”

“是!”

那手下立刻應了一聲,隨即便拿著錄音帶子跑步離開了。

……是夜,在王田香和他的一眾手下的張羅下,成功在裘莊設下了兩桌豐盛的宴席,一桌是西式的,設在東樓後的花園;而另一桌則是中式的,就設在東樓的大廳裡面。

“大哥,人來了!全都來了.”

王田香正在坐著最後的準備,一個負責放風的手下便跑了過來向他報告道。

“全都來了?顧會長也來了嗎?”

那人則連忙搖頭,“顧會長沒有,不過其他人都來了.”

“顧會長不來,其他人來的再多又怎麼樣?”

王田香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才對那人說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不過你可得給我盯好了,千萬不能讓這些人跟東樓的那幾個見上了,免得再傳出什麼訊息.”

“誒,放心吧,大哥。

我記住了!”

“嗯,去吧!”

很快,隨著受邀人員先後前來,一裡一外的兩桌晚宴也隨之開始。

只不過東樓大廳這邊的白小年才剛吃了幾口,就滿臉不快地把手裡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種種地嘆了口氣,抱怨道:“唉,金處長啊,這鬼地方可真是越來越待不下去了.”

“怎麼呢?”

白小年則沒好氣地指了指面前的酒杯,“別的不說,就說這酒,昨天的比前天的差,今天的比昨天的還差!”

“沒辦法,這好酒都搬到外邊去了。

想喝出去喝呀!”

白小年聽了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呵!金處長您可真會開玩笑,我出得去嗎?你們信不信,外面的樓頂上至少有兩把槍此刻正對著我們的腦袋,只要我們誰敢踏出這棟樓一步,就立馬肝腦塗地!”

“那可未必.”

聽到這,顧曉夢突然心血來潮地問道,“金處長,您說著這窗戶有多高多寬呀?”

金生火倒很是配合地回道:“據我的推測,高應該是兩米到兩米一,寬應該有一米三吧!”

不想話音未落白小年卻撇了撇嘴,下意識地糾正道:“嘁!哪有一米三啊?一米一!”

“行!你說一米一,就一米一.”

金生火眯縫著眼睛話裡有話地說道。

然而顧曉夢則立刻接過了話茬,繼續說道:“所以,就算這樓頂上藏著槍手,有了這兩扇窗戶的遮擋,那也是會有射擊盲區的。

所以白秘書,只要你按照我給你的路線,在半分之內逃到裘莊的後山坡,就一定不會被打碎腦袋.”

此話一出,吳志國也來了興致,難得地開口慫恿道:“我倒是覺得這個法子值得一試,說不定還真能逃出昇天,你說呢,白秘書?”

“逃不逃得掉我不知道,但昇天是一定的。

吳大隊,你就別跟他們一塊兒開我的玩笑了.”

不想話音未落,一直埋頭吃東西的李牆卻冷不防地來了一句,“白秘書,這吳大隊可從來都不隨便開玩笑。

這有的時候越是離譜的辦法,就越是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我說的對吧,金處長?”

然而金生火卻只是笑而不語。

就在這時,李寧玉卻突然潑起了冷水,“不會成功的!槍手,不會只在樓頂有。

一層二層都應該會有,甚至就連這大廳裡,說不定也有。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狙擊盲區,你們就別在這裡異想天開了.”

“不得不說,這薑還是老的辣呀!”

金生火很是感慨地說道,“曉夢,你啊還是多跟李上校學學吧!”

說到這金生火便起身走到窗前,隨即便猛地話鋒一轉,“不過我們剛剛說的都只是笑話,即使我們成功跑出去了,外邊那些人能跑得了嗎?”

話音未落,似乎是在回應金生火的說法,王田香的聲音便透過窗戶傳了進來,“張司令,這邊請!”

“想不到張司令竟然也來了?”

顧曉夢先是有意無意地看了白小年一眼,然後也走到窗邊一邊向外面張望一邊說道。

相比之下,李牆卻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一臉淡定地說道:“既然是鴻門宴,又怎麼能少的了項莊呢?”

“明科長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金生火立刻應和道,隨即才又轉頭看向了顧曉夢,“誒,曉夢,我怎麼沒看到你父親顧會長啊?他應該就在杭州吧?”

此話一出,顧曉夢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時候,金生火便又指著最後走進花園的劉宗林問道:“咦?曉夢,那個男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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