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上尉,你看我都站這半天了,到底請誰來你倒是給我個名字啊!你這算幹什麼呀?”

王田香一臉焦急地說道。

然而顧曉夢卻依舊自顧自地坐在梳妝檯前收拾自己的指甲,賭氣似的回道:“學紅黨,自食其力啊!反正這瓶指甲油王處長你是給我討不來了.”

“不就是一瓶指甲油嗎!那還不簡單?你說句話,要顧會長來赴宴,東西不就帶來了嗎?”

“請我父親赴宴?”

顧曉夢聽了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這話真虧你能說得出口,王處長,要請你就自己去請好了,不過我勸你一句,別去,對你好!”

“為什麼呀?”

“因為我父親只有汪主席和松井那老鬼子親自下帖,才會破例出席赴宴,以那龍川的軍階頭銜,別說是赴宴了,恐怕你就連我們家的大門都進不去,所以啊,王處長你就不要自討沒趣了.”

正說著,門口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李牆便推門走了進來,脫口而出地說道:“顧上尉,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此話一出,王田香便立刻豎起了耳朵,可不想李牆卻突然改口說道:“喲,王處長,你還沒走啊?那要不我一會兒再來?”

“等一下,明科長!”

見李牆要走,王田香趕忙開口把他攔了下來,“可否請你解釋一下,你剛剛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什麼啊?”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提也罷!”

“別啊!我覺得明科長還是提一提比較好,否則要是被龍川大佐知道了,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這……那好吧,王處長,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那個未婚妻啊,哪都好,就是醋性大,之前在上海的時候就曾經因為吃醋大鬧政府辦公廳,這要是讓她知道我又和李上校關在一起了,那還不……所以啊,我就想讓顧上尉幫忙演一齣戲.”

“演戲?”

“是啊,我這也是沒辦法啊!你是沒看到她發飆時候的樣子,我哪怕只是想想都覺得嚇人,你也不想讓龍川大佐精心準備的晚宴,被一個醋意大發的女人給攪了吧?”

……“他們真是這麼說的嗎?”

聽了王田香的複述之後,龍川肥原眯縫著眼睛確認道。

“真的,一字不差!”

說道這,王田香稍微頓了頓,然後才又忍不住說道,“大佐,卑職還是覺得吳志國的嫌疑最大,您想想,他的履歷上是怎麼寫的?從小父母雙亡,無親無故,連個名字都是錢虎翼給起的,這算什麼呀?天生地養啊?還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又不是孫猴子!要我說,這就是故事沒編好,老鬼留下的破綻!”

不想話音未落,一旁的沈蘭青便忍不住開口說道:“王處長,你還是太不瞭解紅黨了,為了潛伏下一個間諜,間諜的創作者可以在孤海上憑空造出一艘諾亞方舟來,但唯獨不會編出這樣一份引人懷疑的履歷!”

“說的沒錯.”

龍川肥原贊同道,“王處長,除此之外,你還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嗎?”

“有,就是卑職跟吳志國說這些的時候,他一直盯著我這兒.”

王田香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龍川肥原聽了不由得哈哈一笑,“看來這老鬼沒有抓出來,王處長倒先成了鬼了。

不過比起這個,我倒是更想見識一下,明科長那個未婚妻到底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是個那麼能吃醋的女人.”

一聽龍川肥原提到李牆,那沈蘭青的臉上便立刻浮現出了一抹陰翳的神色。

而一旁的王田香則趕忙開口說道:“大佐,您該不會是懷疑明科長吧?”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懷疑所有人。

不過這一次,我的好奇是大過懷疑的.”

說著,龍川肥原便提起筆龍飛鳳舞地寫好了六張請柬,一股腦地丟給了王田香,“那就辛苦王處長,親自跑一趟,把這上面這幾個人都邀請來吧!”

王田香一邊用雙手接過了請柬一邊點頭哈腰地說道:“應該的,應該的!卑職領命!”

……出了裘莊,王田香便帶人直奔李寧玉家的石庫門房。

“叩叩叩……潘先生,潘先生在家嗎?”

“來了來了!瞎嚷嚷什麼呀?”

王田香耐著性子敲了足足十分鐘的門,一個穿著睡衣,蓬頭垢面,一臉宿醉方醒樣子的潘漢卿才終於嘟囔著把門開啟。

“敢問您就是潘先生?”

不想那潘漢卿卻搖了搖頭,糾正道:“有官有位的那才叫先生呢!我啊,現在是老潘!你誰啊?”

“哦,鄙人是剿總司令部特務處處長王田香。

是李上校的老同事了.”

“哦.”

潘漢卿點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說道,“那走吧!我去換件衣服.”

“誒,等一下潘先生,我有點聽糊塗了,你剛剛說……要去哪啊?”

此話一出,潘漢卿也愣了一下,反問道:“你還問我?你不是來抓我的嗎?我在你們司令部打了人,還弄得亂七八糟的.”

王田香卻笑了笑,“不是抓,是請!實不相瞞,李上校正在執行一項機密的任務,恐怕數日都回不了家,龍川大佐特意讓我來邀請家屬今晚赴宴,以表慰問.”

說著王田香便掏出請柬遞了過去。

“呵,慰問?”

潘漢卿只是看了一眼那張請柬,便忍不住輕笑道,“我跟那個女人,早就沒有關係了。

就算她執行任務死了,也慰問不到我的頭上吧?”

“潘先生,話不能這麼說吧?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

這吵吵鬧鬧都是常有的事情。

剛好今天晚上龍川大佐也在,大家坐下來一起說說話,有什麼矛盾解不開啊?”

不想話音未落,潘漢卿卻突然來了一句,“王處長,能借點錢嗎?”

“借……借錢?”

“是啊!她這一走這麼多天,傭人都跑了。

貼補貼補家用!”

“這樣啊!那你需要多少?”

“你看著給吧!”

王田香無奈,只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沓鈔票遞了過去,“出來得急,沒拿多少,應個急吧!”

“謝啦!”

潘漢卿一把搶過鈔票數了數,然後才心滿意足地把鈔票揣了起來,“對了王處長,你回去之後讓她還你啊!”

“不用了,潘先生,這點錢……”“我讓你回去找她還,就找她還!我老潘從來不白拿別人的,可她不一樣,她欠我的.”

“懂了!有借有還才是一家人嘛!有些規矩不能亂。

那潘先生,今晚還請您準時赴宴.”

“唉,行了行了,知道了!”

“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王田香就準備離開。

然而還沒等他走到門口,潘漢卿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等等,裘莊?他也在嗎?”

“誰?”

“哼!明知故問,自然是那個吳志國吳大隊長了.”

“潘先生.”

“叫我老潘!”

“老潘,以我對李上校的瞭解,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你……”“我問你吳志國是不是也在裘莊?”

“……在.”

“很好,那就勞煩王處長回去跟龍川大佐說一聲,潘某今晚一定準時赴宴!”

本以為那潘漢卿又要起什麼么蛾子的王田香怎麼也沒有想到,那潘漢卿的態度竟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而在驚訝的同時,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也算是終於落了地。

而王田香的第二站,則選擇了金生火的府上。

與之前在李寧玉家不同,王田香一進門就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間諜相機,將金生火家客廳的每一個角落都仔仔細細地拍了一遍。

可由於他拍得實在是太過投入,以至於有人出現在他身後都沒有發覺,直到身後傳來的那一聲似有似無的貓叫,這才讓他猶如觸電了一般猛地轉過身來。

“別停下來啊,王處長,繼續照,等你照夠了,我們再聊!”

王田香趕忙將相機收了起來,乾笑著說道:“沒想到金處長的家裡竟然有這麼多洋人的玩意兒,一時興起,就隨手拍了幾張,讓金小姐見笑了.”

“王處長,這閒話就說到這吧!我這人一向喜歡你直來直去,直說吧,是我父親叫你來的嗎?”

“不是,是特務機關副機關長,龍川大佐!”

說著,王田香便將請柬遞了過去。

不想那金小姐卻在接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手裡一滑,那張請柬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

王田香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金小姐,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可是龍川大佐親手寫的請柬,你這樣打的可不是我的臉,而是在打龍川大佐,日本人的臉!”

“什麼大佐,二佐的?我父親可是少將!你什麼級別呀?敢給我送請柬.”

聽到這,王田香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便彎腰將那張請柬撿了起來,勉強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朗聲念道:“國曆四月二十三日,敬備晚宴恭候,抬光金若嫻小姐,龍川肥原謹訂,地點裘莊,時間晚上七點。

金小姐,請柬的內容我已經通知到了,至於您要不要去,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王田香便大手一揮,帶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王田香走後,那金小姐才丟下了懷裡的貓,仔細看了一遍請柬上的內容,隨即便沒好氣地說道:“裘莊?什麼鬼地方?”

而剛剛惹了一肚子氣的王田香剛從金生火家裡出來,便徑直來到了白小年的住處。

可就在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打聽到了白小年的準確住址,推門走進他和他叔父的房子之後,便差點沒被一股熏天的臭氣給推了出來。

還沒等王田香搞清楚狀況,就聽有人在床上一邊咳嗽,一邊破口大罵道:“咳咳咳,你個不孝的東西!把我一個人撂在這兒,又不管我!早知道我就把你給掐死了!”

“老人家,你認錯人了,我是白小年白秘書的同事.”

王田香用手捂著鼻子,一邊乾嘔一邊說道。

然而那老人似乎不光生活不能自理,連耳朵也不太好使,“什……什麼東西?”

“我是白小年白秘書的同事!我是來請你晚上赴宴的!”

“吃席啊?好啊!那……你們就咳咳咳……就抬著我去唄!”

“不著急,我先找人給你清理一下啊!”

說著王田香便將請柬往桌子上一放,隨後便逃也似的退了出去,交代了手下幾句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而那王田香前腳剛走,原本還癱在床上的老人便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那動作比年輕人都要利索,透過半掩的窗戶確認王田香離開之後,才快步走到電話機旁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要說這最倒黴的還是王田香,先是在金生火家裡惹了一肚子氣,又在白小年家裡沾了一身的臭氣,搞得他不得不去衝了個澡,重新換了一套乾淨體面的衣服,然後才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顧公館。

可等了許久,卻只見到了顧民章的管家,趙小姐。

“不好意思,王處長,讓您久等了.”

“沒關係,我知道顧會長每天都很忙,冒昧前來,應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

那赴宴的事……”“哦,先生說了,請柬留下,他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定會去的.”

聽到這,那王田香便不由得一愣,“啊?就……就這樣了嗎?”

“王處長,您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在……在下,在下還是想當面拜會一下顧會長,顧上尉有些話,想讓我和會長他老人家說.”

“那可真是太不湊巧了,先生他正在會見一位十分重要的客人,事關整個新政府的經濟,恐怕無暇跟王處長會面。

實在是抱歉啊!”

“這樣啊,那好,打擾了,告辭!”

見趙小姐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王田香也只能無奈告辭。

殊不知兩人的對話,全都被站在二樓窗戶後面的顧民章看得一清二楚,而就在那王田香離開之後,一杯紅酒便送到了他的面前,緊接著,一個充滿了磁性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顧會長,算算日子,這已經是第三天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想您應該也已經有所決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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