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高木跟往常一樣下班之後來到了海軍俱樂部放鬆消遣,可剛一走進俱樂部的大門就被一個熟識的服務生拉到了一旁。

“我說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說嗎?非要這麼偷偷摸摸的?”

這話可把那服務生給嚇了個半死,“高木君,事關您的名譽問題,怎麼能直接說呢?”

此話一出,高木便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服務生一眼,嘴上則強裝鎮定地說道:“你胡說什麼呢?”

“小的可不敢胡說,就在昨天,伊藤長官……哦,就是原來的阿誠先生帶人過來問了好多關於高木君你的事,尤其是‘湯姆號’出事前的情況,問得最仔細,您說他是不是在懷疑您啊?”

聽到這,高木的臉便猛地往下一沉,“什麼懷疑不懷疑的?‘湯姆號’出事,阿誠作為負責人自然難辭其咎,藤田長官限他一週之內查清事件真相,這種毫無頭緒的案子,自然要先從內部開始調查,所以他到這來完全就是在例行公事,你啊,就別自己嚇自己了!”

“原來如此,看來是小的想多了,那要是您沒別的事的話,小的就先去忙了.”

“去吧!另外,我們剛剛的對話……”“您放心,小的的嘴一向很嚴,絕不會到處亂說的.”

高木聽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放那個服務生離開了。

然而就在那個服務生離開之後,已然興致全無的高木也沒有繼續在俱樂部裡逗留,索性便轉身離開,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半小時後,政府辦公廳附近的一間咖啡館裡。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你覺得那個阿誠有沒有可能已經盯上我了?”

高木原原本本地將自己剛剛的遭遇複述了一遍之後,滿是擔憂地問道。

然而話音未落,坐在他對面的劉秘書便十分肯定地說道:“不是可能,是肯定已經盯上你了。

雖然在此之前我就已經料到了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卻也沒有料到那個阿誠竟然這麼快,就把目光鎖定到了你的身上.”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那還用說?自然是主動去找藤田芳政坦白認錯,然後把那個替罪羊拉出來頂罪啊!”

劉秘書想也不想地說道。

“這……”高木聽了不由得猶豫了一下,“可是這樣一來,那我們之前做的不都白廢了嗎?”

“怎麼會白廢了呢?對我們來說,最壞的結果,無非也就是失密之罪,可對那個阿誠來說,罪過可就大了,到時候即便他能夠洗脫自己的嫌疑,也不會再受到藤田芳政的重用了,不是嗎?”

“對對對,你說得太對了!”

聽劉秘書這麼一說,高木才終於放下心來,但很快又擔心地問道,“對了,那個服務生呢?要不要……”“不,那樣只會越描越黑.”

“好,我知道了。

我這就去找藤田長官!”

說完,高木便起身離開了咖啡館。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準備,第二天一早,高木便早早地來到了憲兵司令部,敲響了藤田芳政辦公室的房門。

時間不大,藤田芳政的聲音便從裡面響了起來,“進來!”

然而話音未落,就看到高木一臉頹廢地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直接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藤田長官,您槍斃了我吧!”

此話一出,藤田芳政便不由得一愣,很是莫名其妙地問道:“高木君,何出此言啊?”

“回藤田長官的話,自打‘湯姆號’出事以來,屬下便不停地回想事發前的每一個細節,可就在昨天,屬下卻突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就跑來向您請罪了.”

藤田芳政聽了則連連擺手,“先別急著請罪,你倒是說說,你都想到了什麼?”

“藤田長官,您之前不是讓我秘密調查阿誠利用‘湯姆號’走私的事麼?”

“是啊,可你不是已經向我彙報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嗎?”

“是的,屬下的確是這麼向您彙報的,不過……”說到這,高木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然後才彷彿鼓足了勇氣似的坦白道,“不過屬下撒了謊,實際上,屬下已經發現了一些端倪.”

“既然已經有了發現,那你為什麼不報告?”

“屬下……屬下原本是打算製造一個風平浪靜的假象,所以才瞞而不報,並同時派人去香港銀行暗中調查那輛可疑的運鈔車,就是打算在他下一次走私的時候來一個人贓俱獲,讓他百口莫辯,可誰曾想沒過多久‘湯姆號’就出事了……不過事到如今再說什麼也沒用了,還請藤田長官責罰!”

此話一出,辦公室裡便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此時的高木儘管已然滿臉是汗,卻依舊保持著那個有著超高難度的鞠躬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那高木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藤田芳政才終於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好了,你起來吧!”

直到這時,高木才用手扶著自己那早已痠痛無比的腰,緩緩地站直了身子。

“如果這件事情果真如你所說,那麼就是你的人在調查那輛運鈔車的時候走漏了風聲,最終傳到了阿誠的耳朵裡,而他則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自導自演了‘湯姆號’事件?”

“是的,即便那小子為了能夠投到您的麾下不但公開跟明家決裂,甚至連自己的姓氏都改成了日本姓,但說到底他還是個中國人啊!”

說到這,高木便很是聰明地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心裡清楚,這種情況自己說得越少,起到的效果就約好,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果不其然,在聽了高木這一番話之後,一顆懷疑的種子便已然成功地在藤田芳政的心裡生根發芽了。

而就在這時,門口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阿誠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報告!”

藤田芳政自然聽出了阿誠的聲音,於是便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進來!”

話音未落,阿誠便推門走了進來,而當他注意到高木也在之後,便忍不住愣一下,然後才對藤田芳政躬身施禮,報告道:“報告藤田長官,屬下剛剛收到訊息,就在剛剛,海軍俱樂部的一個服務生被人發現死在了自己的宿舍裡.”

見阿誠一開口就提到了“服務生”,高木的心裡便猛地“咯噔”了一下,儘管已經很努力地想要保持淡定,但殊不知他整個的心理變化卻早已被老奸巨猾的藤田芳政敏銳地捕捉到了。

可即便如此,藤田芳政也沒有立刻對其發難,而是佯裝不解地問道:“死了一個‘服務生’而已,用得著專門跑來向我報告嗎?”

此話一出,高木便立刻開口附和道:“是啊,阿誠君,不就是死了個服務生麼?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的麼?真有那個精力,還不如放在調查‘湯姆號’事件上,別忘了你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了.”

“多謝高木君提醒,不過你怎麼知道這命案跟‘湯姆號’事件無關呢?”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還請高木君如實回答我,昨天晚上七點鐘左右,你在哪裡?”

“怎麼,你這是在審我嗎?”

“是又怎樣?我可是在執行藤田長官的命令!”

“笑話!?我可是堂堂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你有什麼資格審我?”

“你!”

“夠了!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

眼看兩人越吵越兇,藤田芳政終於看不下去了,“查案子就說查案子,都急什麼?高木君,阿誠君這麼做也是為了儘快把這個案子查清楚,你就如實回答一下他的問題好了.”

藤田芳政的話,高木自然不敢不聽,於是便強壓著心裡的不滿沒好氣地對阿誠說道:“沒錯,昨天晚上我的確去了海軍俱樂部,但我只待了一會就離開了.”

“這就是了.”

說完,阿誠又轉頭對藤田芳政說道,“藤田長官明鑑,屬下前天剛剛才去了海軍俱樂部調查,俱樂部的服務生就慘遭殺害,而好巧不巧,事發當晚高木君就在事發現場,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哼!我就知道,你會把這個屎盆子都扣到我的頭上!好啊,既然你懷疑是我,那就請你拿證據出來,只要你能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人就是我殺的,那用不著你動手,我自會當著藤田長官的面切腹自盡!”

話音未落,一旁的藤田芳政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阿誠君,我欣賞你的能力,但高木君的話也不無道理,你既然懷疑這件命案跟高木君有關,那就得拿出足夠的證據,畢竟這關係到我大日本皇軍的臉面,容不得半點馬虎.”

“藤田長官放心,卑職一定抓緊時間調查,絕不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嗯,這還差不多!”

而就在以藤田芳政為首的特高課以及以李士群為首的76號全都因為最近大大小小的突發事件而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這天傍晚,李牆剛一回到明公館就被明樓給叫進了書房。

“怎麼,有任務?”

不等明樓開口,李牆便彷彿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似的率先開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有任務?”

李牆則笑了笑,打趣道:“那還不簡單,不都寫在你臉上了麼?”

聽到這,明樓不由得哼了一聲,隨即便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譯好的電文,遞到了李牆面前,“喏,剛剛收到的上峰急電,張逆嘯林已於兩天前在保鏢的護衛下秘密前往南京,與周佛海、陳公博及軍部的長官會面,並接受了汪偽政府zj省長的委任狀,不日就將走馬上任了。

上峰命令我們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趕在他上任之前予以最嚴厲的制裁!”

然而話音未落,李牆便已然皺起了眉頭,“張逆大概什麼時候赴任?”

“不清楚.”

“那他現在人在哪裡?”

李牆又問。

“不知道.”

“還有其他有價值的情報嗎?”

“沒有了.”

這下李牆便徹底無語了,攤著兩隻手很是無奈地說道:“我說大哥,你這一問三不知的,要我怎麼執行任務啊?”

“就因為這個任務執行起來難度太大,所以上峰才把它交給了我們,雖然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十分有限,但是根據我對那傢伙的瞭解,他之所以沒有立刻走馬上任,十有八九是在擺架子,等著那些地方官給自己上供呢!”

聽到這,李牆這才點了點頭,“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是個不錯的突破口,也算是勉強有了一個方向,那就先這樣,等我訊息.”

事不宜遲,簡單跟明樓商議了一番之後,李牆便再次出了家門,徑直來到了百樂門的地下黑市,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這段時間十分活躍的謝若琳。

“明……明科長?!這次有……有什麼好關……關照啊?”

“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幫我調查一下本省各道縣官員的近況.”

“沒……沒問題,這……點小事,一……一個星期的時間足矣.”

不想李牆聽了卻連連搖頭,“不行,太久了!我最多跟你兩天的時間!”

“兩……天?這也太……”“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有問題就說,不行的話我可以找別人.”

此話一出,謝若琳便立刻就急了,“別別別……別呀!兩天……就兩天!我幹了!”

聽到這,李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說完,便從懷裡摸出了一條小黃魚,塞到了他的手裡。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句話用在謝若琳的身上那可是再合適不過了,在小黃魚的動力驅使下,那傢伙可謂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只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將李牆急需的情報摸得一清二楚,甚至還裝訂整理成了一本小冊子。

將那本小冊子帶回明公館後,李牆和明樓兩人便仔仔細細地對上面的每一條記錄都做了分析,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就讓兩人從中發現了一些端倪……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貞觀悍婿

叢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