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藤藤藤藤田長官,小……小的不知道您在……還,還……”那吳世寶猛然間看到藤田芳政之後,連忙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

不想藤田芳政卻擺了擺手,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誰被打了?”

“回藤田長官的話,是……是小的手下被監察科的人給打了,我們的人剛一趕到那姓方的家裡,監察科的人就從半路殺了出來,還仗著手上有工部局赤木男爵的搜查令對他們又打又罵……”“監察科?阿牆君的手下?”

藤田芳政一邊說一邊求證似的看了明樓一眼,見他點了點頭這才老懷欣慰地說道,“打得好!打得好!”

此話一出,那吳世寶整個人當場就聽傻了。

這下一旁的李士群可看不下去了,趕忙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愣著幹嘛?還不快滾回去讓你的那幾個手下好好想想要怎麼謝謝人家?”

“謝?可是主任,現在吃虧的可是我們……”“吃點虧怎麼了?那也比丟了小命要強,聽明白了沒有?聽明白了就趕緊給我回去好好管管你那些手下,免得一天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知道給我惹禍!”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即便那吳世寶再傻也聽明白了,於是也不再多說什麼,連忙告退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公共租界,方宅的客廳裡。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冼老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好了,明科長,你不要再說了,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如果我們這次真要是按你說的選擇了退讓,那麼勢必就會極大地助長76號的囂張氣焰,輕則會讓整個上海的商人都會人人自危,重則很有可能會讓上海的經濟徹底崩盤,我這可不是在危言聳聽啊!”

然而李牆卻一臉淡定地反問道:“話雖如此,那麼敢問冼老,除了我剛剛說的,您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如果有,小子自當洗耳恭聽.”

“這……”一句話,便把冼老說得啞口無言,只能賭氣似的說道,“我要是有辦法,也不會坐在這跟你大眼瞪小眼了.”

“這就是了,現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救人,只要能把人給救回來,其他的都不重要,至於冼老您剛剛說的上海經濟,那是新政府和日本人該操心的事,與咱們何干?大家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便立刻低聲議論了起來。

人命關天,很快,方夜先的女兒方悅萍便起身走到李牆的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禮,目光堅定地說道:“明科長,如果我們照你說的去做,你能保證讓我父親平安歸來嗎?”

“方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坦白講,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李牆如實回道。

“我明白,謝謝你的坦誠,不過即便如此,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性,我們也願意一試!”

“好,方小姐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

半小時後,特工總部76號。

“報告,維持會監察科科長明牆求見.”

聽到手下的報告之後,李士群先是看了一眼藤田芳政,見他點頭之後才開口說道:“讓他進來吧!”

話音未落,李牆便推門走了進來,然而跟之前的吳世寶不同,在他看到辦公室裡除了李士群,藤田芳政和自己的大哥明樓也在之後,卻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反而十分淡定從容地見禮道:“卑職明牆,見過藤田長官,明長官,哦,還有李主任.”

“不知明科長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藤田芳政率先明知故問道。

“不瞞藤田長官,卑職此番正是為方董事長的事情而來.”

“哦?”

聽到這,藤田芳政不禁眉毛一挑,“這麼說,你是來給那姓方的求情的咯?”

李牆則不卑不亢地回道:“當然不是,卑職是來陳述事實的.”

然而話音未落,一旁的李士群便忍不住說道:“什麼事實?他方夜先暗通重慶,人證物證俱全,還有什麼可陳述的.”

不想李牆聽了卻只是笑了笑,“李主任,您口中那所謂的人證物證是真是假暫且不論,卑職只想問您一個問題,在你看來,是一個暗中與重慶往來的嫌疑犯重要,還是上海的經濟重要?”

“你!那照你這麼說,為了維持上海的經濟,我們就得因噎廢食,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心懷不軌的商人在我們的眼皮子地下跟重慶眉來眼去?”

“卑職承認,您說的不無道理,但現在是戰時,一旦上海的經濟崩潰,勢必就會造成一連串不可估計的連鎖反應,孰輕孰重,您應該比我更清楚.”

“話雖如此,那也不能就這麼把人給放回去吧?萬一要是……”“那當然不行了,卑職以為人可以放,但是他畢竟還有暗通重慶的嫌疑,所以必須勒令他在期限內離開上海,並且扣留他的家眷作為人質,如此,就應該能夠防止他日後口無遮攔,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方家自願上交一筆鉅額的保證金為前提,這樣一來不但能夠給予那些心懷不軌的商人以足夠的警示,還能體現出新政府以及大日本皇軍的寬仁,可謂一舉兩得.”

聽到這,不等那李士群開口,坐在主位上的藤田芳政便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嗯,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不過此事過後,我們該如何安撫那些極有可能因為這件事而成為驚弓之鳥的商人呢?”

“這個嘛……”話說了一半,李牆便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李士群。

儘管李牆並沒有把話說完,但李士群卻早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於是只好硬著頭皮主動對藤田芳政說道:“藤田長官,私以為,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將那個帶隊抓人的傢伙以濫捕濫抓的罪名予以嚴懲,這樣應該就能安撫那些商人了.”

“嗯,那就這麼辦好了。

總之一句話,我不想看到任何影響上海經濟繁榮的事情出現,明白嗎?”

“明白!”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李牆便親自帶著方家的大小姐提著滿滿兩大箱的金條去了76號,還算順利地將身陷囹圄的方夜先從76號的大牢裡救了出來。

儘管只過了一晚,但接連遭到傷口和麻醉藥的雙重摺磨的方夜先此刻已經虛弱得不成樣子,只剩下一口氣了。

好在李牆早有準備,提前叫上了楊醫生,這才及時地幫他將身體裡那顆幾乎要了他半條命的子彈給取了出來,堪堪保住了性命。

而儘管術後的方夜先十分地虛弱,但卻一再堅持,無論如何都要見李牆一面,方家人無奈,只好又把已經返回明公館的李牆給請了回來。

“方董事長,您剛剛脫離生命危險,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有什麼事不能等你養好了身子再說呀?”

李牆走到方夜先的床邊坐下對他說道。

躺在床上的方夜先則輕輕地擺了擺手,很是虛弱地說道:“明科長,你從76號的特務手裡保護了我一家老小,以及為我四處奔走的事,我都聽悅萍說了,感激的話,我就不說了,你放心,這份恩情,方某一定永生不忘!”

“方董事長,您要是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您在牢裡遭受審訊時的錄音我聽了,您在那種情況之下,還能堅守自己的底線,實在是讓我佩服不已啊!”

“山河破碎,國土淪陷,我不能上陣殺敵,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說到這,方夜先便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為了救我出來,被迫對76號做出了極大的讓步,我雖然心裡氣不過,但也能理解。

不過事已至此,還請明科長你能夠答應我,在我走後多多照應一下我的家人.”

“您放心,我一定會替您好好照顧您的家人的.”

聽到這,方夜先這才終於放心地鬆了口氣,“如此,我就放心了.”

“對了,方董事長,不知你今後有何打算?”

方夜先卻只是擺了擺手,“明科長,你還是別這麼叫我了,如若不棄,我們就以叔侄相稱,如何?”

見李牆點頭,方夜先才繼續說道:“賢侄啊,不瞞你說,由於這件事情出的太過突然,我一時間還真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既如此,那您看去香港怎麼樣?”

“香港?”

“是啊,勸業商會前段時間遭遇了重大變故,正是用人之際,如果方叔父您願意出手相助的話,我相信,一定能夠幫助他們儘快恢復元氣,重新走上正規的,只是不知您的意思?”

不得不說,李牆這一番話說得還是很有水平的,既及時地給了那正在苦於投奔無方的方夜先極大的幫助,又很好地維護了他身為一個成功商人的自尊,幾乎完全沒有讓他產生任何被人同情的感覺。

於是那方夜先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立刻答應道:“好吧,既如此,那我就一切聽從賢侄你的安排了!”

很快,76號便對方夜先事件專門在各大報紙上刊登了整個事件的起因,以及最終的處理結果。

當然,在報紙上,他們自然而然地迴避了一切與“綁架”相關的字眼,而是針對那顧寶林擅自行動,濫捕濫抓的行為大批特批,甚至還公佈了一張那傢伙被槍決之後的屍體照片,這才堪堪平息了那些不明就裡的民眾的憤怒情緒,同時也安撫了一大批對於方夜先的遭遇而感到兔死狐悲的商人。

一個星期之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精心調養,已經稍微恢復了一些元氣的方夜先便在無數雙特務眼睛的監視下,登上了離開上海,前往香港的郵輪。

至此,震動了整個上海商界以及新政府高層的方夜先事件,總算是以一個相對圓滿的結果落下了帷幕。

而就在那方夜先遠赴香港的第二天一早,顧曉夢便來到了李牆的辦公室。

“你說什麼?辭行?”

“是啊,這邊的工作流程我已經熟悉的差不多了,剛好南京那邊即將新開一期訓練班,父親就叫我就報名參加了.”

一聽這是顧民章的意思,李牆的心中便已然有了計較,於是便點頭說道:“看來李組長說的沒錯,咱們這的小廟終究還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啊!不過這既然是顧副會長的意思,我這個做下屬的自然不會有任何的意見了,不過臨走之前可別忘了跟同事們打個招呼啊!”

然而顧曉夢聽了卻嘿嘿一笑,“放心吧,科長。

我都已經打過招呼了.”

“原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啊?那我就只能祝你學業順利了.”

“謝謝,不過科長,道別的話就別說了,我有預感,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我的預感一向都是很靈驗的!”

說完顧曉夢便猶如一隻歡快的小兔子一般,蹦跳著離開了李牆的辦公室。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上海終於十分難得地迎來了一段風平浪靜的時光,別說是抗日活動,就連一般的小型案件都沒有發生,這便使得所有人幾乎都不約而同地從中感受到了一股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這天一早,心情還算不錯的藤田芳政剛一來到辦公室,高木便敲門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嗎,高木君?”

“報告藤田長官,據屬下的眼線報告,剛剛上任不久的伊藤課長正利用職務之便,透過湯姆號大量走私,還請您立刻下令嚴查!”

“走私?情況屬實嗎?”

“這個……屬下剛一收到線報,就立刻前來向您彙報了,尚未進行核實.”

高木如實回道。

“好,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嗨依!”

高木連忙打了一個立正,轉身退了下去。

而就在他離開後不久,藤田芳政便抓起了面前的電話,“喂?幫我接伊藤商會!”

很快,電話便接通了,然而不等對面開口,藤田芳政便立即氣勢洶洶地說道:“是我,藤田芳政,叫你們會長過來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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