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承認,我這個兒子是不成器,但無論怎樣,他都是我老魏家的獨苗,我想我應該不止一次地跟你說過,千萬別拉他下水,可你呢?竟然揹著我讓他參與了高陶事件!要不是你,他又怎麼會被日本人盯上?”

聽到這,李牆便已然將整件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隨即便一邊笑著搖頭,一邊說道:“不瞞你說,時至今日,我還清楚地記得當年你在面對滿鐵的殘酷刑訊時的樣子,想不到你卻如此輕易地就拋棄了自己曾經堅持的理想和信仰,想想還真是諷刺啊!”

“說得好聽,至今依舊孑然一身的你怎麼可能會理解我的苦衷?”

那老算盤越說越是激動,雙手緊緊地抓著李牆的衣襟,近乎瘋狂地吼道:“我魏紀忠的兒子,絕對不能毀在你的手上!絕不!”

然而相比之下,李牆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直到那魏紀忠把心裡的各種情緒一股腦地發洩出來之後,才終於開口淡淡地說道:“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殺了我?還是交給日本人?”

不想話音未落,魏紀忠便陰笑著說道:“別急,一會你就知道了.”

說完,魏紀忠便轉頭對一旁的兒子說道:“青書,你先看著他,我去去就來!”

“好!”

魏青書連忙應了一聲。

然而那魏紀忠前腳剛走,魏青書便忍不住走到李牆的面前,得意地說道:“阿牆哥,說實話,我還真應該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估計我這輩子就只能做個投機商人了,可是現在不同了,有了你這塊墊腳石,我就能夠平步青雲,一躍成為鋤奸英雄,這樣一來就可以踏踏實實的跟日本人做情報生意了……”魏青書越說越是興奮,說到最後竟然癲狂一般地笑了起來。

不想李牆卻根本沒有理會,只是冷眼看著,毫不掩飾內心的輕蔑。

魏青書見狀立刻就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掏出手槍,頂在了李牆的頭上,惡狠狠地說道:“看什麼看?我最恨你們這群人居高臨下的眼神了!自命不凡,說到底不就是個抗日分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要死在我手裡?”

正說著,魏紀忠便從外面走了進來,先是看了一眼手錶,然後才很是得意地對李牆說道:“再過一會兒,赤木大佐就會帶人包圍這裡,當場逮捕正在接頭的我們,而接下來的幾天,其他的組員也將相繼被捕,屆時上峰就會收到‘財神’叛變,不光出賣了自己的組員,還洩露了大量機密情報給日本人的報告。

而最終,我會在上峰的營救下平安無事,而你,則將會在被釋放出獄的同時,被青書親手製裁,替我揹著叛變的罪名,屈辱地去死.”

“精彩!真是精彩!如此精彩的劇本不拿去拍電影,實在是太可惜了!”

說到這,李牆便猛地話鋒一轉,“只不過,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順利了呢?”

此話一出,魏紀忠便立刻瞪大了眼睛,隨即便顧不得其他大聲喊道:“開槍!青書,幹掉他,快!”

“可是爹……”就在那魏青書略微有些猶豫的當口,緊閉的房門便突然被人猛地撞開,而與此同時,隨著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一顆子彈便呼嘯著穿過玻璃,精準地命中了他的腦袋,並在上面開了一個大洞,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不!!!”

親眼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魏紀忠整個人一下子就崩潰了,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組長,你沒事吧?”

衝進房間之後,海棠便立刻第一時間控制住了魏紀忠,然後才關切地對李牆說道。

李牆則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即便從容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而原本還緊緊地綁在他身上的那條牛皮繩竟然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而直到這時,稍微回過神來的魏紀忠才苦笑了一聲,道:“原來你早就已經割斷了繩子,這麼說打從一開始,你就一直在跟我演戲嗎?”

“沒辦法,不吃點苦頭,又怎麼能把你的實話給套出來呢?”

李牆一邊說,一邊從身後的辦公桌下面摸出了一隻竊聽器,在魏紀忠的眼前晃了晃,“我們剛剛的對話,我已經全都錄下來了,有什麼話,就等上了軍事法庭再說吧!”

說完李牆便揮了揮手,“帶下去吧!”

然而就在那魏紀忠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轉頭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對李牆說道:“組長,看在我們公事那麼多年的份上,能不能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

此話一出,李牆則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才嘆了口氣,點頭說道,“你說吧!”

……上海飯店門口,汪曼春踉蹌地攙扶著明樓走了進去。

此時的明樓早已沒有了半點平日裡運籌帷幄,從容不迫的樣子,一進到房間裡便頹然地躺倒在沙發上,就連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不知過了多久,明樓的情緒才算是穩定了下來,可緊接著,他卻又拿起了酒瓶,開始瘋狂地向嘴裡灌起了紅酒。

而見此情景,汪曼春卻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明樓身邊,默默地陪著他。

“你知道嗎?我每天每夜,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正處於一場戰爭之中,也曾幻想著能夠力挽狂瀾,用我的能力守護我所珍視的東西,可知道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師哥,你別再喝了.”

看著這樣的明樓,汪曼春心痛,眼淚滴下來,伸手去奪明樓手上的酒瓶,然而卻被明樓一把推開。

“有時候,我一閉眼就能看到親人的屍體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因為那個將他們殺掉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啊!”

汪曼春連連搖著頭,“不,師哥,不會是那樣的.”

“為什麼不會?現在藤田芳政逼我用殺掉明臺的方式來自證清白,就算我心裡有一百個願意又能怎麼樣?我有的選嗎?”

說完,明樓便又狠狠地灌了一口紅酒。

“師哥,這件事情還遠沒有那麼糟,藤田長官不是也同意了你讓郭騎雲和明臺當面對質的提議了嗎?這件事或許……”“不!不會有轉機了.”

不等汪曼春把話說完,明樓便抬手打斷了她,“如果這個提議不是出自我之口的話,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但是它偏偏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那麼以我對藤田芳政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等到三天之後的,也許,而是會提前將生米做成熟飯,逼我就範!也許,就在今天晚上……”聽到這,汪曼春便猛然站起身就要向外走,不想卻被明樓給攔了下來,“你要去哪?”

“我去找南造課長,她答應過會幫我的……”不想明樓卻冷冷地說道:“如果她是真心想要幫我們,你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了.”

此話一出,汪曼春便不由得一愣,隨即便猶如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似的低著頭,一臉懊惱地對明樓說道:“對不起,師哥,我……我又被那個女人給利用了……”明樓勉強擠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隨即便溫柔地將她環抱在了懷裡,輕聲說道:“我知道,但我不怪你.”

“師哥……”“好了,別說了!來,陪我喝!”

說著明樓便又開了一瓶遞給了汪曼春。

汪曼春接過酒瓶,索性便跟明樓瘋狂對飲了起來。

不一會兒,兩人便都已經醉意十足,就連心神也開始恍惚了起來。

然而就在明樓醉倒在了沙發上呼呼大睡之際,汪曼春原本迷離的眼神卻已然恢復了正常,找了條毯子給明樓蓋上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與此同時,憲兵司令部,藤田芳政的辦公室裡。

“你說什麼?明臺是紅黨?”

藤田芳政看著梁仲春送來的那份口供,一臉震驚地說道。

梁仲春則得意地笑了笑,“是!他親口承認的!這口供上,有他的指印和簽名.”

“你這份口供是哪來的?”

“是卑職花大價錢從汪曼春的手下那裡買來的.”

“照你這麼說,早在明臺被送到特高課之前,汪曼春就已經審過了?”

“是的!”

“那她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不把這份口供送到我這來?”

藤田芳政又問。

“因為她壓根就沒想把這份口供交到您的手上!”

藤田芳政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說,明臺其實早就招供了,但是汪曼春卻一直掩蓋事實,沒有彙報特高課?”

“是的.”

梁仲春篤定地回道。

“為什麼?”

“因為汪曼春,就沒想真正要明臺的性命!她想要的是這個!”

說著,梁仲春便將一張照片遞到了藤田芳政的面前。

照片上的汪曼春正和明樓親暱地手挽著手,有說有笑地走進上海飯店。

藤田芳政不看還好,一看到那張照片臉色便一下子變得鐵青了起來。

梁仲春見狀則繼續火上澆油地說道:“汪曼春很清楚,明臺要是真的死了,明家一定不會放過他,她跟明樓也就永遠也不可能了。

所以她才設計了一出苦肉計,給您看的,一旦等到時機成熟,她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把明臺給救出來,還明家一個人情,以便緩和她跟明鏡之間的關係,好讓明鏡答應,她跟明樓在一起.”

“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去冒這麼大的風險,只為討男人的歡心嗎?”

藤田芳政顯然還不太相信像汪曼春那樣的女人會為了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

然而梁仲春卻只是聰明地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什麼。

“梁處長這個說法,恐怕有點聳人聽聞了吧?”

沉吟良久,藤田芳政依舊有些狐疑地說道。

梁仲春則連連擺手,“一點也不!女人和男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她汪曼春一個女流之輩,奔前程能走多遠呀?還是攀上明樓這個高枝,更加穩妥。

您別忘了,那塊能夠直接證明明臺就是‘毒蠍’的伯爵手錶,她汪曼春早就知道明臺手上戴的就是明樓送給他的那塊,可她也沒有向您彙報,否則會審的時候,您也不會那麼被動,被他牽著鼻子走了不是?咱們吶,都被她給騙了!”

聽到這,藤田芳政才終於有些贊同梁仲春的判斷了,“好了,說說你的意見吧!”

梁仲春則連忙打了個立正,朗聲說道:“卑職的意見是:立刻槍斃明臺,以免夜長夢多,一來震懾敵人;二來,給汪曼春提個醒,您已經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了,要讓她知道,誰才是這個案子的真正掌控者!”

藤田芳政稍微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提筆在那份口供上做了許可處決的批示。

“去吧!”

“藤田長官放心,卑職一定把這件事辦得乾乾淨淨,妥妥當當!”

說完便如獲至寶地捧著那份口供,歡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然而他前腳剛走,藤田芳政便抓起了面前的電話,“……喂?是我,梁仲春已經開始行動了,你那邊怎麼樣?”

“放心吧,藤田長官,屬下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等梁仲春一到,就開始行動!”

“很好,那我就等著你的好訊息了!”

知道電話結束通話,藤田芳政的臉上才終於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微笑,陰惻惻地自言自語道,“梁處長,你可千萬別跟我耍心機啊!”

而電話的另一邊,阿誠在電話結束通話之後也開車離開了‘湯姆號’所在的碼頭,徑直向76號的方向駛去……當赤木茂之終於帶著人姍姍來遲地趕了過來的時候,距離李牆離開這裡已經過了足足半個鐘頭的時間。

然而就在他來到魏紀忠的房間門口的時候,卻隱約聞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血腥味,整個人一下子便警覺了起來,隨即便命令手下把門撞開。

而就在手下把門撞開之後,包括赤木茂之在內的所有人都被房間裡那血腥恐怖的一幕給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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