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我錯了,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錯了。

對於姐姐來講,我是情理雙虧的人。

請您原諒!”

明樓緊緊握住明鏡的手,就這樣在她的面前跪了下來,用盡全力地想要安撫明鏡激動的情緒。

“大姐,請您冷靜下來,聽我說。

我們的確欺騙了您,但是……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當年您為了把我和明臺養大,您犧牲了自己的理想和愛情,也是在您的苦心經營下,明家才有了今天這個樣子。

所以我們這麼做沒有對不起別人,卻唯獨對不起的,就是養育了我們的大姐.”

說到這,明樓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可就是這麼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卻再次惹得明鏡火冒三丈。

“知道你為什麼讓我生氣嗎?你每次回家,訴苦,認錯,都不是屈服於親情的壓力,你總是帶著任務來的。

你跟明臺比起來……你……你還不如他呢!”

“大姐,明臺現在的處境,是因為他還有的選擇,無論親情、愛情,甚至是信仰,他都有選擇的餘地。

可是我,沒有!所以我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哪怕會招來別人甚至是家人的誤解.”

雖說明鏡平日裡對明臺的寵愛是多了些,但是說到底,明樓也是自己的弟弟,看到他如此為難的樣子,她又怎麼會不心疼呢?想到這,明鏡的語氣終於緩和了下來,“我不是不希望你走這條路,我只是想,你能離開這個危險的環境,光明正大的去鬥爭!”

“大姐,是我對不起您。

要打要罵以後有得是時間,但是今天,我的確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談.”

明鏡連忙點了點頭,正色道:“好,來,起來!坐下說話.”

說著便將明樓從地上扶了起來。

明樓則先是感激地看了明鏡一眼,隨即便神色一肅,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姐,您聽我說,下個月月初,日本人有一列火車滿載著三十節車廂的生鐵和無縫鋼管要運往滿蒙,這批物資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

所以南方局經研究決定,準備在上海火車站實施‘越軌’計劃,將這批物資直接改道運到皖南根據地去!”

“為什麼偏偏選在上海火車站行動?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裡不光是76號的大本營,還有大批的日本憲兵和海軍陸戰隊,甚至日本人的軍艦就停在吳淞口,真要是驚動了他們……”“大姐,我知道這次行動很冒險,但是要把那麼多的物資運到根據地只能靠鐵路,所以我們只能冒險行動,迫使使其在開出上海之前改道,這樣才能完成任務.”

明鏡愣愣地看著明樓,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緩緩地點了點頭,“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我需要您設法上那趟列車.”

明樓言簡意賅地說道。

“可那是貨車.”

“不,不是貨車!日本人擔心路上有人打這批物資的主意,所以用的是普通列車,前面的幾節車廂還載著不少乘客。

屆時,負責押運物資的日本憲兵都將化裝成乘客,大約有一箇中隊的兵力,而且身上都配有武器,列車一旦遭到攻擊,他們就會大開殺戒。

而我們的目標就是將後面裝載生鐵的車廂脫鉤,儘量不驚動車上的憲兵,把行動的連帶損失降到最低.”

說到這,明樓又看看錶,隨即便不自覺地加快了語速,“我希望您以帶著明臺骨灰回蘇州安葬為由,登上那輛列車,跟上次在櫻花號上一樣,我會安排阿牆以護送您為掩護,帶一組人上去,配合這次行動.”

“阿牆?這麼說他也是……”不想明鏡的話還沒有說完,明樓便搖了搖頭,“不瞞大姐,儘管這物資列車的情報就是他偷偷透露給黎叔,並且還主動提議聯手合作的。

但他是否還有其他更深一層的目的還尚未可知.”

“那有沒有……有沒有可能是個圈套呢?”

“可能性不大,但不能說沒有.”

明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謹慎地推測道,“不過我更相信組織的判斷.”

“那明臺呢?明臺會上車嗎?”

明鏡又問。

“會,他和黎叔那一組將負責接應,將脫鉤之後的車廂連同物資一塊兒開往皖南根據地.”

直到這時,明鏡臉上才浮現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說到明臺,他這個事情一出,明家就是最主要的監控方向,我也就成了日本人最主要的目標,即便我們開始前做了各種準備,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會出乎我們的意料。

就像你上次大鬧76號,著實出乎了我的意料。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您的情緒還失控到了那個地步,險些釀成大禍……”不想話沒說完,明鏡卻很是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釀成大禍?要不是我在76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大鬧了一場,又怎能讓日本人和那個汪曼春打消對你的懷疑呢?”

“大姐,您……”明樓顯然沒有想到,明鏡之前的種種竟然也是故意裝出來的,頓時便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怎麼?難道這個世界上就你會演戲啊?別忘了我可是你大姐,我是生氣,但我也清楚自己的弟弟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姐……”直到這時,明樓終於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滿是愧疚地說道,“對不起,大姐。

是我沒有給予您足夠的信任,還……還動手打了您,我真是……”“好了!”

明鏡滿是慈愛地拍了拍他的手,柔聲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提了.”

“嗯.”

明樓聽了連忙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才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大姐,還有件事,我必須提前給您打個招呼.”

“你說.”

“除了阿牆,還有一個人將會跟您一塊兒登上那趟列車.”

“誰啊?”

“汪曼春!”

……房間裡。

送走明鏡和李牆之後的黎叔正準備跟往常一樣,開啟自己的衣櫃,卻發現裡面的東西好像是被人動過了似的。

而就在黎叔納悶之際,便突然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於是便猛地回頭一看,就看到了此刻正站在門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明臺。

“我……我是來還衣架的.”

好蹩腳的理由。

黎叔心裡想著,嘴上卻只是簡單地應承道:“哦,給我吧!”

而就在黎叔伸手去接衣架的時候,明臺終於鼓足了勇氣,儘量用平靜的口吻問道:“這是你……你太太啊?”

“是!還有我兒子!”

黎叔一邊撫摸著手上的相框,一邊說道。

“叫什麼名字?”

明臺又問。

“誰?”

“你太太.”

“許娟!”

說到這,黎叔稍微頓了頓,然後才繼續說道,“我的兒子叫……黎家鴻,不過如果我見到他應該會給他改一個新名字,叫黎明……”聽到這,明臺的身子便猛地一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而黎叔則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太太……在很多年以前就去世了,是因為一場意外.”

“那孩子呢?”

“我把他給丟了!”

說到這是,黎叔已然帶了哭腔。

“那你當年為什麼不去找他?”

“……身不由己.”

沉默良久,黎叔才終於艱難地開口說道。

“有什麼事比親人還重要嗎?”

“是的!有些事,是比親人還重要.”

黎叔一邊重新將相框仔細地包好一邊說道,“還有,我擔心我的出現,會害了他。

我希望他不在我的身邊,能平安、快樂!”

“如果他不快樂、不平安呢?”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我就是在賭,賭收養他的人家,善良慈悲.”

明臺點了點頭,心酸不已地說道:“那恭喜你,你賭贏了!”

“是啊,收養他的人家把他當做摯愛珍寶,我很欣慰.”

“你不用解釋什麼.”

說著,明臺轉身就要離開。

黎叔則連忙急聲說道:“你也不用躲著我。

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

你也不要有什麼壓力,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我也不奢求一個十八年我不見不養的兒子,會認我.”

聽到這,明臺也轉回身來說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孩子,我已經很滿足了,真的很滿足.”

“我……我很感激,很珍惜……我從沒有見過我的爸爸,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喜好是什麼,有什麼脾氣,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一直在問,可是他突然有一天他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我真的不知道……”說到這,明臺早已泣不成聲。

黎叔見狀則一把抱住了他,安慰道:“明臺,千難萬險你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邁不過去的坎兒?”

此時的明臺也不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黎叔,淚如雨下…………明公館的小祠堂裡,姐弟倆的對話依舊繼續。

“你說什麼?汪曼春?為什麼?”

“因為她的身份,就是掩護您上車的一張‘無形通行證’。

您切記,上了車就聽阿牆指揮,他會保護您的安全.”

“那汪曼春呢?”

“阿牆會暗中控制住她,等任務完成,我們就會想辦法解決她,但是整個過程,您都不能讓她對我們的計劃起疑,這才是關鍵.”

明鏡聽明白了,點點頭,但隨即又幽幽地問了一句,“你捨得嗎?”

此話一出,明樓的身子便猛地一震,但卻並沒有回答,而是答非所問地說道:“大姐,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咱們姐弟之間的不和睦還得繼續裝下去。

明臺的事,您還得接著怪罪於我.”

“你還知罪麼?”

明鏡似笑非笑地說道。

她這一笑,明樓便放心了,這證明她又恢復了大家長的狀態,證明她並沒有被一系列的“欺騙”行徑打垮。

明樓也跟著笑了起來,道:“大姐就是大姐,有氣度,能包容,我真的是由衷佩服.”

“呸!開門吧!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明鏡還是那樣永遠不會在弟弟們面前落下風。

……“這個問題我跟您是談不通了!以後,我寧願不回這個家!”

剛一從小祠堂裡出來,明樓便一邊下樓一邊扯著嗓子嚷嚷道。

明鏡也跟著追了出來,用手指著他喊道:“你!你給我站住!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再走!”

不想明樓還真的站住了身子,回過頭來說道:“大姐!您為什麼總是這樣頑固不化呢?明臺是撿來的孩子,我才是您的親弟弟!就算他在,明家的產業也要交到我手上。

難不成讓一個沒有血緣的傢伙給拿走了?您最好認清楚這個現實,他已經死了!死了!”

明鏡雖然知道明樓在做戲,可是當他那一句“明臺已經死了!”

一出口,卻還是忍不住氣上心頭,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打得他口角頓時溢位血絲,步履踉蹌。

“師哥,你沒事吧?”

汪曼春見狀連忙上前假惺惺地關心道,臉上則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這下可差點沒把明鏡的鼻子給氣歪了,幾乎是用吼的對明樓說道:“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明家的產業就給不了你!你死了這條心吧!還有你,汪曼春,少在那裡幸災樂禍,想進我明家的門做明家的大少奶奶,除非我死了!”

“大姐!”

明樓一見汪曼春捱罵,也跟著火了起來,“我真懷疑您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

你最好去看看一聲!”

說完,便拉著汪曼春奪門而出,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即便如此,明鏡卻依舊不依不饒地指著門廊大聲罵道:“你!你不要回來了!明臺就是被你給害死的!你這個狠心的東西!我沒有你這個弟弟!”

說到這,竟真的哭了起來。

阿香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一邊不停地安慰,一邊將她扶回了房間。

這下空蕩蕩的客廳裡,就只剩下李牆一個人了。

該說不說,這姐弟兩個的演技還真夠可以的,不去演電影真是可惜了!默默地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之後,李牆便抓起了客廳裡的電話聽筒,直接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喂?是我,一切進展順利,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貞觀悍婿

叢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