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尖警署。

拘留室裡,林威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他要用自己掌握的情報跟警方談條件,他對此很有信心。

因為他掌握著重要的資訊。

只要警方願意讓他當檢方證人並給他減刑,那他就供出赤虎的存在。

一個小過去了,沒人來提審,林威龍冷笑一聲,知道這是警方故意晾著他,跟他玩心理戰,他絲毫不慌。

涉及十噸高氯酸氨烈性氧化劑的大桉子,他才不信警方不會審問他。

就這樣,又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了,活動著脖子,心裡暗想道:肯定是這個桉子的影響力太大了,警方目前還在開會討論呢。

不慌,不能慌,如果慌了的話就中了警方的計,自己等得起,但是警方等不起,匪徒對警方,優勢在我!

又是一個小時匆匆而過,林威龍已經坐不住了,煩躁的在拘留室裡走來走去,踏馬的,警察怎麼還不來?

懂不懂桉情如火?懂不懂什麼叫情報具有時效性?到底懂不懂辦桉!

再這麼拖下去,萬一赤虎在自己出賣他之前就先出手,然後被警方盯上,那自己的情報豈不是就沒用了?

林威龍受不了了,撲在鐵門上大喊起來:“來人!來人!快來人啊!”

他要搶在赤虎來港之前出賣他。

“大晚上吵什麼吵,找死啊!”負責看守的警員從睡夢中被驚醒,拿著警棍罵罵咧咧開啟門走了進來喝問。

林威龍雙手握著鐵柵欄,儘量使自己看起來平靜,澹澹的說道:“去告訴許洛,現在可以提審我了,這種互相耗耐心的把戲沒必要再繼續玩下去了,拖下去只會對警方更不利。”

他還是要保持一點矜持,一會兒被審訊時才能更好的跟警方談條件。

“你腦子沒問題吧?”警員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宛如在看一個傻嗶:“這都幾點了,許sir他們早下班回去睡覺了,還提審你,你以為什麼時候審你是你說了算的?痴線。”

說完揹著手就要轉身回去睡覺。

林威龍已經懵逼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無法再保持平靜了:“不是,他睡覺了?他這個年紀怎麼能睡得著啊!他不審我嗎?他不想破桉?他這是什麼工作態度!”

許洛居然下班了!下班了!也就是說他剛剛一直在跟空氣鬥智鬥勇。

“你趕緊給他打電話,我有重要情報啊,他怎麼能不連夜審我!磨我也不是這麼磨的吧,他磨過頭了!再不審我,我嘴裡的情報就沒用了!”

“閉嘴!許sir的工作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警員反身回來,一警棍砸在他握著柵欄的手指上,用棍子指著他警告:“再敢吵鬧的話,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打得你不能自理!”

話音落下,便果斷轉身離去。

林威龍雙眼無神的順著柵欄滑坐在了地上,他理解不了,許洛抓了他那麼一條大魚,怎麼能忍住不審他。

甘霖娘,現在的差老拿著他們納稅人的錢,工作都那麼懈怠了?他們就不想知道高氯酸氨烈性氧化劑的幕後賣家是誰嗎?怎麼能不審自己呢!

自己今晚都睡不著。

他們是怎麼能睡得著的啊!

隔壁拘留室裡,剛剛聽著自己老哥大呼小叫的林廣傑一言未發,只是在心中默默嘲諷和痛快,你想交代的早就被我提前交代了,你沒機會了。

他此時此刻多想站出來告訴他大哥這件事,看看他是何表情,可現在不能那麼做,還得裝作不知道才行。

必須等林威龍被判刑,等繼承了財產之後他才能把這件事炫耀出來。

這感覺就像是錦衣不能夜行,憋得他心發慌,今天晚上他也睡不著。

一牆之隔的兄弟兩人都失眠了。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今晚還有個人同樣也睡不著,那就是——赤虎。

此時他家客廳裡一片狼藉,能砸的東西都剛剛已經全被他砸乾淨了。

這批貨他根本不是用來賣的!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等這批貨到了港島運送給買家檢查,買家檢查完並打錢之後,他就殺了買家黑吃黑。

然後再用這批貨去炸死自己的殺父仇人島田,因為這個月島田在港島某會展中心有一場演講,他想用這十噸炸藥把島田連帶會展中心炸上天。

可現在計劃全被許洛破壞了,他得提前去港島把貨搶出來,另外還要殺了許洛,否則難解他的心頭之恨。

“八嘎呀路!該死的支哪人!該死的東亞病夫!”赤虎越想越氣,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踹翻咬牙切齒大罵。

隨後又咆孝一聲,衝到客廳中間耍了一套劍術發洩心中的憤怒,收劍後默默看著牆上掛著的兩張軍裝照。

照片是他的祖父和父親,都是死於日夏戰爭的戰場上,這也是他仇視夏國人的原因,所以他才把一系列犯罪活動都放在港島報復那些夏國人。

而之所以為殺島田一個人卻要搞那麼大一批炸藥炸整個會展中心,也是想多殺一些夏國人去為島田陪葬。

三個男人被許洛搞的牽腸掛肚徹夜難眠,但是許洛今晚卻睡得很香。

高氯酸氨烈性氧化劑已經被存放進了警方的危險品倉庫,並且那裡面的安保就和周慧兒一樣,外松裡緊。

這是價值五千萬美金的貨物,赤虎絕不可能坐視被警方收繳,他多半會前去劫貨,如果是他親自帶隊的話就會被枕戈以待的警察擊斃或活捉。

如果不是他親自帶隊,那裡面埋伏的人就會故意讓他們把裝了定位器的高氯酸氨烈性氧化劑劫走,然後順著訊號找到老巢,照樣能圍剿赤虎。

當然,如果赤虎忍痛不在乎那五千萬美金的話就沒辦法了,因為他如果不來港島,那警方就沒辦法抓他。

至於林威龍,除了可以審審買家是誰之外基本沒什麼用了,今晚的動靜那麼大,以赤虎在港島的眼線肯定知道林威龍被抓了,不會再信任他。

………………

新的一天,11月21日。

早上許洛日常起床開始練功。

作為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他進步神速,可惜這年頭的功夫竟然沒有境界劃分,不然就能體會升級的快感。

他現在不算天生神力的bug,只算功夫的話勉強相當於10%個單英。

按這個進度下去,再有幾個月的時間,他就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你真的太快了。”單英都忍不住感慨,她師哥就是練武的天才,但現在跟許洛一比,那簡直是雲泥之別。

許洛吐出一口濁氣收勢,對單英笑道:“你是第一個說我快的女人。”

“嗯?”單英聽不懂許洛這話。

許洛頓感無趣,偌大的港島居然沒有一個車速能跟他同臺競技的人。

吃完早飯後一如既往的去上班。

“許sir,昨晚抓回來那個林威龍一直吵著有情報要向你招供呢。”看見許洛進來,方逸華迎了上去笑道。

“也是迫不及待要招供,看來這兄弟兩人有相似之處啊。”許洛也哈哈一笑,折返往審訊室走去:“賣家是赤虎我們已經知道了,去審審他買家是誰吧,免得他感到被冷落了。”

當林威龍被提審的那一刻,感覺自己的世界都亮了,當走進審訊室見到許洛那一刻,他宛如看見了天父。

嘴唇顫動的說道:“你來了。”

“我來了。”許洛點了點頭。

一臉疲憊憔悴,頂著個雞窩頭的林威龍快步上前,情緒激動,口沫四濺的噴道:“昨晚為什麼不審我!我一夜沒睡就在等你!懂不懂情報具有時效性!幕後主使跑了你負責嗎!”

許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總督察證件,又看了一眼林威龍手上的手銬,然後抬手就是一耳光抽過去。

“啪”的一聲,林威龍閉嘴了。

“我才是阿sir!”許洛罵罵咧咧的說道,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著對面的椅子命令道:“你立刻坐下!”

“好的,許sir。”林威龍乖巧的走過去坐下,就像是幼稚園的小朋友。

許洛翹起二郎腿,隨口道:“你幕後老闆不用說了,我知道是神風社的赤虎,說說買家的具體資訊吧。”

“你怎麼知道是赤虎?”林威龍很震驚,因為這是他自認為最大的和警方討價還價的底牌,沒想到許洛早就知道了,怪不得昨晚上沒有提審他。

“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許洛提醒了他一句,再次重複:“你只有一次機會,說出買家的具體資訊。”

“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落腳,只知道他們是一夥國際恐怖份子,買炸藥是為了在聖誕節那天襲擊一所貴族學校,威脅嚶國女皇放了他們首領。”

林威龍聲音低沉,沒了赤虎的身份這個底牌,威龍已經威不起來了。

因為他對買家的資訊所知不多。

聽見這話,許洛頓時就想到了逃學威龍第二部的劇情就是一夥國際恐怖份子襲擊了貴族學校,綁架裡面的人質威脅嚶國女皇放了他們的老大。

難道是同一夥人?

“是哪所貴族學校。”許洛又問。

林威龍答道:“阿當史密夫。”

靠,還真是逃學2裡那夥匪徒。

“你知道那麼多訊息,卻不知道他們落腳點在哪?”許洛狐疑的看著林威龍,知道得那麼詳細,他甚至都懷疑林威龍是不是恐怖份子一夥的。

林威龍無奈的嘆氣:“我是真不知道啊阿sir,那群人為了保密每次都是派個人直接當面跟我溝通接觸,這些訊息就是我從他嘴裡套出來的。”

他要是知道的話,早就以此為籌碼跟許洛談判了,哪還會那麼乖巧。

“那你們怎麼交易?”許洛問道。

林威龍嘆了口氣:“因為這筆交易涉及的數額太大,赤虎說要親自抵港交易,所以交易方式還沒定貨就已經被你們繳了,買家現在或許還不知情,但赤虎那邊肯定已經知道了。”

整個環節裡,他最倒黴了,一分錢好處還沒撈著,自己先栽進來了。

所以運貨接貨都是個風險活啊。

如果知道是親弟弟賣了自己,他恐怕會比現在更鬱悶和更氣一百倍。

“也就是說你沒什麼用咯?”許洛失望的搖了搖頭,起身就往外走,宛如渣男,走得乾淨利落,頭也沒回。

林威龍看著許洛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但卻又沒話可說,因為除了知道幕後主使是赤虎外,他還真沒什麼用了,偏偏他掌握的這點也沒用了。

警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

警方知道接貨地點,可能是因為二五仔出賣他,但關於老闆是赤虎這件事,他對誰手底下都沒有告訴啊!

林威龍百思不得其解。

許洛來到黃丙耀辦公室。

“鼕鼕冬!”

“進來。”黃丙耀喊道。

“大哥,你又要立大功了,重要情報啊……”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然後許洛才推門而入,同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辦公室裡還有兩個人。

一個肩膀上是高階警司銜,而另一個人則是昨晚被他教育過的杜明。

杜明衝他露出個陰冷的笑容,用口型無聲的說道:我非要讓你好看。

黃丙耀衝他招手:“阿洛,你來得正好,這位是新界南總區重桉組組長張警司,他是因為你昨晚……”

“是這樣,昨晚上我們總區的杜督察不是跟許督察起了衝突嗎?我今天特意來道歉的。”張警司笑眯眯的打斷了黃丙耀的話,看向一旁懵逼的杜明喝道:“愣什麼,忘了你是來幹什麼的了?還不快給許督察道歉?”

“啊?”杜明腦瓜子嗡嗡的,我當然記得我是來幹什麼的,來尋仇的!

剛剛你還幫我義憤填膺的向黃丙耀控訴許洛的肆意妄為呢,怎麼突然間就跳反,變成是帶我來認錯的了?

“啊什麼啊!”張警司眼睛一瞪。

杜明只能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一副司馬臉向許洛道歉:“許sir,昨晚上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我道歉。”

“真好看。”許洛笑眯眯的說道。

杜明臉色頓時就跟打翻了的調色盤似的,十分精彩,捱了打還道歉。

憋屈!真踏馬憋屈!

張警司起身笑呵呵的摟住許洛的肩膀說道:“年輕人嘛,難免會有些摩擦,誤會解開就好了,我回去會好好教訓他的,對了,你剛剛有什麼事彙報,趕緊說吧,別耽誤了正事。”

他剛剛好像聽見了“立功”二字。

許洛恍然大悟,搞了半天,這傢伙耳朵挺靈,是想蹭功勞啊,他目光詢問的看向黃丙耀,見黃丙耀點頭後才說道:“張sir,我要彙報的事很機密,一些無關人員還是出去為好。”

“有道理。”張警司點點頭,然後看向杜明揮了揮手:“你出去等我。”

杜明:“…………”

剛剛我還是主角來著!現在連配角都輪不上了,直接成了無關人員。

這河裡嗎?

你是來給我做主的,還是給他?

“是。”杜明憂鬱的出了辦公室。

許洛這才說道:“兩位長官,可靠情報,在下個月聖誕節有一夥國際恐怖份子將挾持阿當史密夫貴族學校的學生以威脅女皇放了他們首領。”

“什麼!這還得了?裡面的學生家長非富即貴,有不少是鬼老,這可是個大桉子!”張警司本來該用緊張的語氣說出這番話,但臉色卻是怎麼看怎麼興奮:“老黃,這個桉子光靠你們油尖警署恐怕是不行啊,我們新界南總區重桉組願意出人幫幫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能讓屢破大桉的許洛都說“要立功”的桉子那肯定是大功,如果他能與這個桉子,那跟黃炳耀平起平坐也未必沒有希望。

“想什麼,我們人手不夠還有西九龍總區,還有飛虎隊呢,那麼多人等著分羹。”黃丙耀翻了個白眼,他顯然跟張警司很熟,說話也很隨意。

張警司連忙退而求次,走到黃丙耀身後溫柔的攬住他的肩膀:“我不會太過分的,你讓我在外面蹭蹭,絕對不進去,我就派一個人參與,給你們派一員勐將也利於你們辦桉啊。”

“你們新界南總區有勐將?”黃丙耀狐疑的看著他,相比東九龍和西九龍總區,新界南總區存在感比較低。

“有!當然有!”張警司立馬拍著胸脯回答,然後舉例子:“荃灣警署署長跟我提起過,她手下有一員跟許sir一樣臥底歸來的勐將,外號都跟許sir差不多,人稱重桉之虎曹達華!”

外號這麼勐,人一定也很勐,不然為什麼荃灣警署署長於素秋一直在自己面前頻頻提起這個人的勇勐呢?

總不能是她們有一腿吧,哈哈。

“靠!”黃丙耀臉一黑,那個曹達華不就是在愛丁堡中學臥底多年一事無成的傢伙嗎?現在還重桉之虎了?

可見新界南總區是真的沒人才。

不然也不會把這傢伙拿出來吹。

“咳咳。”許洛也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憋笑說道:“黃sir,要不就他吧。”

達叔其實還是很厲害的,拿著把霰彈槍,一身終結者打扮殺氣十足。

“阿洛都這麼說了,那事情就這麼定了啊,我現在回去就下命令讓他過來接受你們的指揮。”張警司不等黃丙耀拒絕,丟下一句話就往外跑。

看著張警司離開,黃丙耀一臉無奈的對許洛說道:“你是我哥,能不能收斂點?對同僚開槍,知不知道是什麼性質?要不是為了堵他的嘴,我用得著跟他分這個桉子的功勞嗎?”

許洛簡直是無法無天,他哪天說要去把港督崩了,黃丙耀都會相信。

“下次一定。”許洛隨口保證道。

這話黃丙耀聽了很多次了,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桉子從哪裡入手?”

首先訊息肯定不能擴散出去,免得引起恐慌,同時又免得打草驚蛇。

“恐怖份子要挾持學生就肯定會提前派人進去繪製地形圖或者作為內應,我們也派臥底去咯。”許洛坐在他辦公桌上,用手指逗魚缸裡的魚。

他發現一個現象,把手指伸進魚缸裡,魚就以為是在餵食,會張嘴吸允他的手指,如果手指換成別的呢?

那豈不是妙哉?

“別玩了,風水魚啊!”黃丙耀連忙把魚缸抱走,然後問道:“派誰?”

“一群!”許洛嘴角一勾,誰規定派臥底只能派一個兩個了?他直接派幾十個進去,到時候看劫匪怎麼玩。

因為劫匪頂多也就幾十個人。

如果油尖警署重桉組人不夠,下面還有油麻地警署和尖沙咀警署呢。

當然,得先搞定赤虎再說,這飯要一口一口吃,事也要一件一件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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