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的休假還沒結束，這次屬於臨時回京，所以工作安排得很緊。
上午，把跟老張商量出的新方案安排下去，下午要開兩個會，還有一場很重要的面試。
紫微星又要招聘集團副總裁了，競聘者是個女士，名叫郭丹，今年33歲，是孟厚坤推薦來的，被他稱之為丹丹姐。
此前在發改委工作，是正兒八經的副處級幹部。
33歲的副處如果放在地方上，算是很有潛力的青年幹部，值得大力培養。
可是在部委裡就不一樣了，二十來歲的處級幹部一大堆。
郭丹是北大經濟法系碩士畢業，畢業兩年提副科，28歲提正科，31歲提副處。
可再往上就難了。
她的家庭相對普通，父親是科學院院士、化學家，母親是北師大的教授，在激烈的競爭中爬不上去。
留在部委裡就是空耗年華，接到了孟厚坤的邀請，就想跳出來從商。
到了周不器這裡，已經是第七輪面試了。
人事面了兩次，人力資源總監王海洋麵了一次，韓樂水面了一次，王浩陽面了一次，賀陽面了一次。
總體評價都很好。
郭丹應聘的這個副總裁，主要負責的方向是集團法務、行政、基建、採購、公共策略、安全管理、企業發展、企業社會責任等職能系統的管理工作。
所以她雖然沒有網際網路背景，但人很聰明，擅長溝通，情商高、理解能力強，又有著豐富的跟官府打交道的經驗。
這些都是紫微星急需的。
孟厚坤的關係是挺硬，可不能總用他吧？這層關係使用起來，不那麼正當。
郭丹入職後，可以把這一塊業務承擔起來。
周不器的終極面試，很多細節就不需要追問了，他只問了三個問題——“郭小姐能加班嗎？”
“能.”
“郭小姐結婚了嗎？”
“結婚了，孩子三歲了，奶奶在帶。
我先生是一家銀行支行的行長，工作不重。
家庭關係比較簡單.”
“郭小姐怎麼看待超級富豪的社會存在？”
這個問題，讓郭丹稍顯沉默，思索周大老闆這話中的深意。
半分鐘後，才緩緩地說：“謹言慎行，擁護該擁護的、服從該服從的，順應時代的潮流，做合法合理的生意.”
周不器笑著起身，“去跟她握手，孟厚坤叫你丹丹姐？”
郭丹笑著說：“對，我們小時候就認識，她二姨跟我媽媽是同事.”
“嗯，入職後工作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就去找他.”
“我算是應聘成功了嗎？”
“當然，你是集團的副總裁，法律行政主管，試用期半年，直接向賀陽彙報。
如果和賀陽有什麼分歧了，也可以隨時聯絡我.”
郭丹很高興，“那我五一後上班行嗎？”
周不器笑道：“沒問題！”
……駱芊麗知道周大老闆馬上又要離開了，就很心急。
見面試結束了，就趕緊過來收拾紙杯。
“嗯？”
周不器坐在沙發上，抿了一口茶，考慮著接下來要做的事，眼神一瞥，差點一口茶當即噴了出來。
這個駱芊麗，搞什麼搞！她穿著收腰款的女士白襯衫，上面的三顆釦子解開了，這麼一彎腰，所有的風景都映入眼簾。
更誇張的是，這盪漾的樣子……一看就是缺少束縛的。
她沒戴文胸！周不器有些生氣，“芊麗，這裡是辦公室，你不戴胸罩，像什麼樣子？”
駱芊麗就委屈巴巴的站在那，噘著嘴道：“老闆，我看你工作這麼久了，一定很累了，就想給你按按頭.”
“按摩歸按摩，你這穿著就不對，違反員工手冊的規定了！”
“可是你說內衣的鋼圈硌得臉不舒服，我就……老闆，我剛才是戴著的，是剛摘掉的.”
周不器就有點無語，擺擺手，“回去穿好，把釦子繫好.”
“老闆，我……”“行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
努力工作，升職加薪不會忘記你的。
我知道你以前是在綠地工作，我不管你受到怎樣的企業文化薰陶，可咱們公司不興這一套，去穿好吧.”
駱芊麗還不甘心，走到沙發邊，蹲在他腿邊，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晶瑩剔透，好似兩顆黑曜石，語氣中略帶著哀求，咬著嘴唇說：“老闆，你玩玩我吧.”
周不器想訓她兩句，可見她都快哭了，就沒忍心，嘆了口氣道：“行了，我現在沒時間，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你現在先去把衣服穿好，然後把張一明、郭鵬飛、石婧琳、季子安給叫來。
現在是兩點半，三點讓他們來我辦公室.”
“哦.”
駱芊麗誘惑不成，非常失望，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就覺得自己這波操作太蠢了，得罪了老闆，恐怕工作要丟了。
周不器無可奈何，只好把左手伸進她的襯衫裡，胡亂來了幾把，沒好氣的道：“這下滿意了吧？趕緊去工作！我沒時間跟你閒扯！”
駱芊麗果然高興了，一抹眼淚兒，破涕為笑，“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唉.”
周不器嘆了口氣，就有點惆悵。
當老闆真是難啊，與天鬥與地鬥，還得跟身邊的漂亮女秘書鬥，真是累啊！半個小時後，張一明、季子安、石婧琳、郭鵬飛到場了。
他們算是周不器最信任的人了。
打發走了秘書，幾人開秘密會議。
周不器的一句話，就讓這幾個人有些目瞪口呆，“你們覺得許亮傑水平到底怎麼樣？”
別人稍顯沉默，郭鵬飛道：“我知道他技術水平是真的高，我曾問過他幾個問題，很厲害.”
“業務水平呢？管理水平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郭鵬飛搖搖頭，他的彙報物件是石婧琳，還接觸不到許亮傑。
周不器皺皺眉，不太滿意，“一明同學？你呢？”
張一明沉默了一會兒，“這麼說吧，每次跟你談業務的時候，我都有一種驚豔、震撼的感覺，覺得你每一個思路、觀點都那麼出彩。
跟許亮傑溝通業務的時候，從沒有過類似的感覺。
當然，就像鵬飛說的，如果談到技術問題，他的回應還是很驚豔的.”
石婧琳舉手，“老闆，我要發言.”
“可以.”
“我覺得他不適合當業務負責人，讓他當技術長，這還差不多。
他的業務作風很粗暴，讓sp業務跟uc玩流氓捆綁。
還經常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問題改來改去，這是產品經理該關注的問題，在業務大決策上，他幾乎發揮不出作用.”
石婧琳這話有點重。
直接把紫微星的三把手，貶低為產品經理了。
“子安呢？”
“我？”
季子安自嘲地一笑，搖搖頭，“我保留意見，就不說了.”
周不器暗暗一嘆。
就覺得這個許亮傑，人際關係的處理上也實在差勁。
四個人裡，三個在批評他。
唯一沒批評他的，還是總被他掛在嘴邊要挪地方的季子安。
周不器又問：“以100分制來看，許亮傑入職這一年來，你們對他的工作打分多少？”
張一明輕嘆一聲，“及格，60分吧.”
石婧琳冷冷的一哼，“不及格，最多30分！他根本沒有給紫微星帶來任何業務上的創新，公司的業務創新完全是你在主導。
什麼事都要你這個大老闆來負責，要他幹什麼？工資那麼高，期權那麼多，浪費！”
郭鵬飛撇撇嘴。
就感覺大魔王這番話裡，好像不是在批評許亮傑，而是在為周不器打抱不平似的。
周不器一瞪眼，“你呢？”
郭鵬飛道：“我說了啊，我跟他接觸不多，也不接受他的業務安排，瞭解不多，就不做評價了.”
接下來就是季子安了，他略作沉吟，搖了搖頭，“我覺得拿他跟周老大來比是不公平的。
周老大提出創新的想法，許亮傑來負責落實、推動、執行，這是工作分配。
他的工作談不上驚豔，可還算稱職。
如果說有什麼缺點……可能對國內的網際網路環境不是太熟悉，有些想當然.”
周不器一拍巴掌，“說的太對了！上次提上來的開放平臺的對外方案，怎麼做的？要不是張朝洋說了兩句，這事十有八九要搞砸。
那個方案是蔣承安做的，是許亮傑堅決推出來的。
恰好，他倆都是多年在矽谷工作的.”
張一明眉梢一挑，“蔣承安的工作安排不對嗎？”
周不器擺擺手，“這不是你的問題，這是咱們所有人的認知缺陷。
有了這次的教訓就好了。
矽谷的網際網路跟國內的網際網路，完全是兩碼事。
從矽谷挖人才，只能挖技術型人才。
管理型人才還是從國內找，或者自己培養，這是兩種不同的思維模式.”
石婧琳不太理解，“怎麼就不一樣了？”
周不器道：“矽谷的網際網路，定位點是創新。
國內的網際網路，著力點是壟斷。
開放平臺就是關於壟斷的問題，這倆人處理的不好，就像谷歌被百度打敗一樣，矽谷精英缺少本土化的壟斷思維。
紫微星要做技術，要像矽谷看齊，這沒問題。
但是不用忘記，我們是一家華夏的網際網路企業，一定要在壟斷的根本性問題上有清晰的認知.”
張一明深以為然，“的確，蔣承安明知道谷歌的開放平臺可能會開源，卻一直不說。
直到那天你問了，他才說出來。
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朋友網開放平臺壟斷性存在的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