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不在國內還好，只要回國了，並且被人知道了，那各種應酬的邀請就會如雪花一般地湧來。
不過，他基本都不去。
徐百卉的邀請，他一般都沒法拒絕，好在婕妤傳媒的總部大廈就在紫微星園區的最外側，距離很近，步行就能過去了。
這天上午，接到了電話，周不器跟孫莞然一起，去了婕妤傳媒。
徐百卉信誓旦旦，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說。
周不器也不清楚她是不是在找藉口，總之回國一趟，總要找機會跟她見見，這要是不見，她保準去甄妤師姐、寶珊妹妹那邊告狀，還會在郭鵬飛、孟厚坤那邊數落不停。
過去之後，看到了一個熟人——張朝洋。
很是驚訝。
周不器睜大眼睛，“老張？你怎麼在這？”
張朝洋發牢騷道：“剛從美國回來，不是跟你說了嘛，法利大廈那個專案已經正式談成了。
暢遊的事我給你打下手，連紫微星的事也要讓我出面.”
這件事，雙方此前在電話裡溝透過。
位於紐約曼哈頓中心地段的國家地標性建築、曾經的美國郵政總局法利大廈，經過紐約官方的層層討論和流程稽核，終於透過了決議。
這可是大事。
因為法利大廈太重要了，承載著太多歷史和文化的屬性，這隻能是國家財產，而不能賣給個人或者私人公司。
不過，在曼哈頓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當成旅遊景點就太奢侈了，也容易造成中心的交通擁擠。
最好還是能改造成商業地產專案，服務給大公司，把資源利用起來。
一般的公司，根本就不配使用法利大廈當紐約總部。
紫微星國際是首家要重點佈局紐約市場的網際網路大公司，是領頭羊，跟紐約接下來的科技規劃很契合，雙方就一拍即合。
不過，紫微星暫時沒法直接入駐法利大廈。
得先進行內部改造。
紐約當初已經透過了一個議案，要斥資16億美元，花費3-4年的時間改造法利大廈的內部。
改造方案會完整地保留法利大廈的主要結構，內部則會設計出透明的玻璃頂棚、玻璃牆體，呈現出一種科技、科幻般的未來感。
與此同時，當局還會斥資億美元，改善周圍的交通、水電、網路等基礎設施。
新的法利大廈預計會在2015年初投入使用，租借給紫微星國際。
雙方簽約10年，每年的租金是億美元。
就相當於紐約當局用這份房產租賃合同的收入，完成了對法利大廈的內部改造。
同時，因為這裡是紫微星國際的紐約總部，紫微星也會拿到冠名權，新的總部大樓就會命名為“紫微星-法利大廈”。
周不器沒好氣地說：“老張，你這就不對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法利大廈那邊，我的人早就談成了，讓你出面，就是想讓你混個臉熟，然後好去運作搜狐總部的事.”
張朝洋哼了一聲。
周不器就沒接這茬，目光在他和徐百卉之間轉悠，神色古怪，“你倆怎麼搞到一起去了？”
張朝洋嚇了一跳，連連擺手，“沒有的事.”
徐百卉氣道：“是張總對影視行業有興趣，過來參與了一個電影專案，他是出品人之一.”
“電影？”
周不器就頗為驚訝，“老張，你真去當製片人了？”
張朝洋瞟他一眼，“不行？”
周不器問：“什麼電影啊？”
徐百卉笑著說：“電影都拍完了，這次讓你過來，就是想邀請你看下樣片呢.”
“我哪有時間，公司那邊還有一堆事呢.”
周不器一揮手，沒興趣看樣片。
公司裡，資料庫的事是暫時處理好了，接下來還有對租房市場的分析呢，他派了三個團隊考察了這件事。
其中一個團隊，就是新來的那幾個小秘書，為了做成這件事，她們都有點曬黑了。
徐百卉不依道：“不行，你一定要看，這是部好電影……嗯，愛情電影呢，看完了你肯定流眼淚兒.”
周不器撇嘴道：“都是些哄少男少女的套路.”
張朝洋道：“先看電影，看完電影了，咱們再談點別的.”
“有事說事.”
周不器還是不想浪費時間看電影。
徐百卉咬著紅唇道：“這部電影是我來投資，張總當製片人，版權來自紫微星呢！”
“紫微星？”
周不器微微一怔，想到了什麼，“網路小說改編的電影嗎？”
徐百卉見勾起了他的興趣，就抿嘴道：“嗯，是網路小說改編的，不過不是來自頭條文學，是來自豆瓣.”
周不器微微蹙眉，“豆瓣上也有小說？”
徐百卉道：“豆瓣上不是有討論組嘛，現在跟朋友網整合，變成興趣圈了。
興趣圈裡有一個‘分手’的話題，去年出現了一個爆紅的神帖，一個直播帖，你不知道嗎？”
周不器搖搖頭，“不知道.”
“叫《失戀三十三天》.”
“哦！”
“你知道？”
“聽說過.”
周不器沒聽說過這個豆瓣直播帖，但聽說過這部頗有名氣的小眾電影，據說評價很高。
徐百卉見他來了興趣，嫣然一笑，“這下知道了嗎？一開始是豆瓣直播帖，後來被頭條文學部整理，成了輕小說，後來又出版了，再後來就改編成電影了。
走吧，去看看？莞莞呢？”
孫莞然抿抿嘴，“在豆瓣直播的時候，我看追過帖呢，我也想看看電影拍出來是什麼樣.”
徐百卉過來就挽起了她的胳膊，“走吧，咱們去看看！現在是樣片，要等到11月份才能正式上映呢.”
周不器沒辦法，就只能跟上。
一頭霧水。
徐百卉好說，她本來做的就是娛樂公司，影視產品是她最主要抓的方向。
這老張是什麼意思？搜狐和暢遊那邊的事情都一大堆了，他還真要跨界進入影視行業當製片人？這不胡扯淡嘛！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看過了電影，還真是挺好。
徐百卉笑著問：“怎麼樣？”
孫莞然眼睛有點發紅，“好看.”
周不器點了點頭，“主要是劇情抓人，結構、光影、色彩、構圖方面都未必出彩，新人導演拍的吧？比起大師的作品差了些回味.”
徐百卉見他老氣橫秋，就氣道：“說得好像你多懂似的！”
周不器笑著說：“你要問我懂多少電影專業，那我可能還不如你。
但說起市場分析和商業判斷，我還是有一些見地的.”
“是嗎？”
徐百卉就很感興趣，在這方面，她對周老大都有了幾分盲目崇拜，“說說看唄？”
走出了放映室，大家一起往她的辦公室走。
周不器邊走邊說：“大師的作品現在不太行了，時代變了，娛樂至死的年代裡，誰嚴肅就意味著誰要脫離主流。
包括老謀子和凱哥導演，過去二十年他們能稱霸國內電影市場，以後可就難了.”
徐百卉輕輕頷首，“嗯，所以小剛導演的那套準則很吃香.”
“他也太嚴肅了，太追求電影技法了.”
“啊？”
徐百卉就多少有些吃驚。
周不器看到老張去廁所了，就快速地拉著徐百卉去了她的辦公室，“趁著老張上廁所了，我偷偷告訴你，免得洩密.”
徐百卉哭笑不得，“至於嘛你！”
周不器很嚴肅地說：“這可是大事！現在的時代，就是越來越大眾化，你看微博、朋友網這種產品，帶動起來的潮流就是大眾討論，而不是過去的那種專業討論。
以前是專業的電影評論人在評價電影，是學者在討論一部書的好壞，是時尚達人在引領審美，是專業人士在專業的領域引導大眾。
現在可不一樣了。
現在是泛討論、泛評價的時代，哪怕是人工智慧、半導體這種行業，大眾也能指手畫腳地指點一二.”
徐百卉白他一眼，“還不是你？微博不是你搞出來的？”
周不器很無語地說：“這是時代的變化，微博只是應運而生，跟微博有什麼關係？網際網路的出現，就一定會引發這種潮流。
都多少年了，尤其是文學行業，這幾年多明顯？”
說到了關鍵點了，徐百卉美眸亮晶晶的，笑著說：“對呀，在網際網路之前，都是最優秀的作家稿費最多。
這幾年可不太一樣了，像什麼慕容雪村、當年明月、痞子蔡、寧財神他們，風頭好像比莫言、餘華那些大師還強.”
周不器道：“這種現象一定會越演越烈，你看紫微星的頭條文學，那上面的那些網路作家，寫出來的東西毫無章法、毫無文學性，可是他們寫出來的東西，賺錢能力將會遠遠超過那些文學大師。
網際網路越普及，這種情況就越明顯.”
“嗯.”
徐百卉輕輕頷首，總結了一句，“大眾化審美.”
周不器笑著說：“文學如此，電影也是如此，沒什麼大區別。
文學的語言魅力，有多少人能感受到？電影的構圖藝術，有多少人能懂？對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看的就是劇情，就是最容易理解的那個層面.”
徐百卉抿嘴道：“對，我也是這麼想的，過去這幾年，很多網路文學改編的影視作品都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尤其是寧財神的《武林外傳》。
所以我早就跟紫微星頭條文學的版權運營部那邊打好招呼了，誰想買影視改編權，先聯絡我。
這不，《失戀三十天》就來了。
這部電影是別的公司要拍，我藉著跟紫微星的關係就有了版權優勢，就加進來了.”
“哦？哪家公司啊？眼光挺好啊！”
“那你要跟張總說.”
“跟他說什麼？”
“他有事啊，說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