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顧珞過來的人正是今兒一早去安平伯府接她的那位管事嬤嬤,一聽這話,嬤嬤頓時臉色一白差點一頭栽過去。

身子打了個擺堪堪被顧珞扶著站穩,抬眼鬱宴已經沒了人影。

她氣息不穩的一把抓了顧珞的手臂,“郡主院子裡有鈴鐺?”

聲音都在顫,但還是還是把音量壓得很低很低。

顧珞隱約猜的出來,小郡主精神失常,怕是和這鈴鐺有關,所以現在,她又鑽到桌子底下縮成一團了嗎?

那顧珩......

顧珞登時一顆心提起來。

嬤嬤只是問了一句,並沒有真的等顧珞回答,事實已經擺在這裡了,回不回答都一樣。

她穩了穩心神,大步朝鬱歡的院子走。

顧珞跟著嬤嬤身後折返回去的時候,鬱歡的院子大門還如平常一般關著,裡面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要不是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單從外面根本什麼異常都看不出。

嬤嬤猶豫了一下,推門的手頓住,“顧姑娘進去吧。”

嬤嬤對小郡主的關心肉眼可見,之前顧珞在裡面的時候,她就一直在外面守著,

但她不進去瞧瞧?

顧珞心頭有疑惑劃過,但顧不上想那麼多,顧珩還在裡面呢。

伸手推開院門,進去就瞧見鬱小王爺跟前那位親隨正在埋著鈴鐺的地方挖土,顧珞一路小跑直奔正房,進去就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嗆住。

鬱宴沉著臉立在桌子旁。

三條狗子急的滿地打轉,尾巴一甩一甩的,那條小青蛇盤在桌子上,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怎麼,一動不動。

而桌子底下,鬱歡被顧珩緊緊的抱著,顧珩伸展退坐在地上,胳膊箍著坐在他腿上的鬱歡的身體,鬱歡整個人埋在顧珩懷裡,縮成一團,抖個不停。

顧珩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額頭上全是汗,藉著門外透進來的昏暗光線,顧珞看到顧珩小腿處一片暗色,小腿旁邊,是一灘......血!

是顧珩的血。

一把匕首浸在血跡中。

顧珞心臟一顫,大步上前。

剛剛還咬牙堅持的顧珩,在見到顧珞一瞬,嗷的一嗓子哭了出來,“姐,我疼,我是不是要死了,被刀戳中死亡率差不多有一半,這刀上有沒有毒還不知道,剛剛狗子還舔過......”

顧珩一嗓子嚎了出來,鬱歡身體僵了一下,猛地抬起頭衝著顧珩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剎那間鬱宴身形若閃電般一閃,衝上前,搶在鬱歡牙齒叼住顧珩脖子的前一瞬,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鬱歡這一口就結結實實咬在了鬱宴手指上。

顧珞看的心驚膽戰。

“之前就和你說了,不要大聲叫。”鬱宴冷冰冰的朝顧珩道,落下一聲,再次開口,聲音溫和的不像話,“歡歡乖,哥哥抱好不好,哥哥抱歡歡出來好嗎?”

鬱宴單膝跪在地上,手指任由鬱歡咬著,眉頭都不皺一下,就輕聲的哄她。

顧珩也意識到自己剛剛一聲嚎又刺激了好容易冷靜下來的鬱歡,忙效仿先前,手心一下一下的在鬱歡後背輕拍,嘴裡低低的哄,“沒事沒事,我在呢,沒事,不怕,不怕啊,捋捋毛,嚇不著。”

不知道是鬱宴的輕哄管用還是顧珩的輕哄起效,鬱歡劇烈哆嗦的身體漸漸緩和下來,她目光一點焦距沒有的落向鬱宴,看了一會兒,忽然鬆開了嘴,飛快的將身體縮起來,頭埋在顧珩頸窩。

鬱宴等到鬱歡又重新縮回顧珩懷裡才將手指拿開。

那手指上全是血。

鬱宴像是早就習以為常,嘆了口氣,起身朝顧珞道:“你有辦法......”

話沒說完,頓住。

哪還有什麼顧珞,屋裡根本沒人。

鬱宴流著血的手頓時捏成了拳,咬了咬牙。

就知道這個女人靠不住,這就被嚇跑了?連弟弟也不管了?

還不等鬱宴在心裡給顧珞把罪名落實,顧珞提著管事嬤嬤給準備的那個小藥箱從外面進來,一眼沒看鬱宴,直奔顧珩。

蹲在顧珩小腿旁,顧珞用剪子將他沾著血的褲腿剪開,露出裡面被匕首劃開的傷口。

足有一根手指長的傷口還在冒著血,可見傷口之深。

眼見顧珞一頓操作,顧珩嚇得更厲害了,不敢高聲喊,用氣音道:“姐,找個大夫不行嗎?你弟弟才八歲。”

顧珞沒理他,環視屋裡一圈。

昨天鬱歡從屋裡端了一盆熱水出去,這屋裡肯定是有暖水釜(壺)的。

昏暗的光線下,顧珞在牆角找到一個黑色的陶罐,兩步走過去提溜了過來。

古代的暖水釜保溫性差,這暖水釜裡倒出來的水,溫度只比溫水稍稍燙一點,顧珞拿了藥箱中備好的應急紗布,剪了一小節,沾溼了熱水去擦拭顧珩小腿傷口處的血跡。

“昨天的藥粉給我用一下。”

傷口清理完畢,顧珞頭也不抬朝鬱宴伸手。

鬱宴難以置信的看著顧珞。

這個女人在......命令他?

伸出去手卻沒有接到藥瓶兒,顧珞一面準備包紮用的紗布一面又催促,“快點!”

鬱宴:!

“你在和本王說話?”

他陰沉的聲音壓的很低,明顯是怕驚到鬱歡。

顧珞抬頭,一臉無語的朝鬱宴道:“難道這裡還有第二個身上揣著藥瓶兒的人嗎?我弟弟是為了王爺的妹妹才受傷的,哪怕出於人道主義,用一下你的藥粉不過分吧?”

鬱宴:......

他是不是幻聽了!

這是一個對他瘋狂痴愛的女人對他說話時應該有的語氣?

雖然心裡嘀咕,但鬱宴還是摸出藥瓶兒遞給顧珞,只是遞出去一半,改了動作,沒把藥瓶兒放到顧珞手裡,而是直接彎腰放到她腳邊。

呵!

就知道這女人心眼多。

這是想要藉著拿藥瓶兒的機會和本王接觸呢!

還好我反應快!

飛快的將藥瓶兒擱下,鬱宴戰術性後撤一步。

顧珞:......

這沒點什麼大病誰信呢!

低著頭翻了個白眼,顧珞抄起藥瓶兒用嘴叼開塞子,將藥粉上到顧珩的腿上。

雖然鬱宴人不行,但藥是真好。

上完藥,顧珞給顧珩做了一個透氣的包紮,然後從旁邊椅子上抽出一個厚墊子墊到顧珩腿下。

一切做完,抬頭朝鬱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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