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位忠勇侯爺至今未娶,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娘子能幸運的加入忠勇侯府.”

突然有一女說起了周辰還未娶妻的事情,頓時讓眾女一陣新奇,甚至有人還眼中泛起了光芒。

張好好冷哼一聲:“你們就別再做夢了,忠勇侯這等世襲罔替的貴人,人家要娶的必定是皇親貴族,名門貴女,咱們這些人,最多也就能過在人家面前獻一獻藝.”

她在教坊司生存了十幾年,早就已經看清了現實,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不過這裡大部分都是十幾二十來歲的女子,生來悲慘的她們,也很容易陷入幻想,她不想這些人犯錯,所以只能擊碎她們的幻想夢境。

張好好轉而又溫聲對宋引章說道:“引章妹妹,這些貴人看看就行,千萬別亂想,不然受傷害的只會是我們自己.”

宋引章懂事的點頭應道:“謝謝好好姐的提醒.”

“走吧,先去更衣.”

崔內侍宣讀完聖旨之後,並沒有停留,直接就離開了蕭府。

得了聖旨的蕭欽言,春風得意,官家親自下旨賀壽,這份尊榮,當今天下也沒有幾人能享受。

他恭敬的接過了聖旨,送走了崔內侍,然後就將聖旨遞給了身後的兒子蕭謂。

可蕭謂接過聖旨後,卻轉身單手遞給了官家忠叔。

這一幕,讓院內的眾人全都是臉色變了,尤其是蕭欽言和管家忠叔。

忠叔是難以置信,沒想到自家公子居然如此不敬,蕭欽言更是氣的臉色大變,緊張的望向同僚。

柯政和齊牧等人,也都是驚愕的看著蕭謂的舉動,還好忠叔反應比較快,急忙的接過聖旨,匆匆離開。

蕭欽言更是為了挽回尷尬,對著眾人重重的行了一禮。

“請!”

眾人也都是沒再繼續盯著蕭謂,紛紛回禮。

“恭賀蕭相公眉壽!”

周辰經過蕭謂的時候,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他一眼。

都說虎父無犬子,但這蕭謂是真的犬子,本事沒有,脾氣還大。

要說他有什麼優點的話,感覺也就是比蕭欽言多了幾分親情,在劇情裡也沒有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也難怪蕭欽言那麼看重顧千帆,如果他的兒子都是像蕭謂這樣的人才,他不將希望寄託在顧千帆的身上,難不成還寄託在蕭謂這樣的兒子身上?

就蕭謂這樣的,哪怕他留在再大的家族勢力,估計也經不住他多長時間的敗落。

眾人都進入正廳後,蕭欽言就宣佈了壽宴開始,緊接著教坊司的舞女官妓們也紛紛開始表演。

這個時代的娛樂方式實在是太少了,像這種直接讓教坊司前來表演慶祝的,也只有少數人才有資格,更多的都是自己家裡找些歌女舞女表演助興。

這樣的宴席是屬於比較高階的型別,在座的都是朝廷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人一桌,涇渭分明。

後世那種酒桌上推杯換盞的熱鬧情形自然是不會出現的,眾人除了各自說話聊天之外,更多的則是看場中的表演。

教坊司的藝伎一個比一個漂亮,不止長得漂亮,技藝也都是非常出眾,舞蹈樂器,樣樣精通。

這種純人力的表演,比起後世那種經過科技加工的表演,多了幾分真實,看起來更加的自然順暢。

不知道蕭欽言是不是刻意安排的,上首的位置是他和柯政,緊接著下首就是周辰和齊牧,周辰明明年輕,但位置卻僅次於蕭欽言和柯政,再之後則是安國公,高觀察,雷敬等人。

一場表演大概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不過中間沒有停歇,所以表演起來還是非常費力的。

但這些教坊司的藝伎,能被選到這裡來表演,自然是個個身懷絕技,連續幾個節目,都沒有出現大的失誤,非常的流暢。

節目一個接一個的表演,但廳內的氛圍卻並不算好,反而是有點壓抑。

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源自於上座的柯政,他自從來到了蕭府,就沒給過蕭欽言一個好臉色。

不過也沒人覺得奇怪,因為在所有人眼裡,柯政跟蕭欽言就是不合,柯政的倒臺,也是蕭欽言所為,再加上柯政本就看不上蕭欽言,所以能給好臉色才奇怪呢。

柯政本可以不來,但蕭欽言親自邀請,他也不願意示弱,所以即便是心中不高興,但還是來了。

或許有人覺得柯政故意如此,氣度不足,但真正瞭解柯政,以及瞭解柯政和蕭欽言之間關係的人,肯定不會那麼想。

周辰坐在案前,喝著小酒,連續看了好些個節目,現在都已經有點審美疲勞了。

目光掃視了一圈,他發現顧千帆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不知道是還沒到,還是就沒準備來。

因為他的提醒,顧千帆提前知道了齊牧利用他的事情,所以顧千帆跟蕭欽言這對父子之間到底會不會有什麼變化,他也是猜測不到。

作為壓軸出場的張好好和宋引章,此時正站在正廳的門口等待著。

張好好這些年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等待,所以儀態表現的很好,沒有失儀,耐心的等待著。

但抱著琵琶的宋引章,卻有些堅持不住了,她本就身體嬌弱,又抱著個對她來說份量不輕的孤月琵琶,直直的站了一個多刻鐘,已經累的滿頭大汗,身體發軟,快要堅持不住了。

張好好見宋引章很疲憊,出言安慰:“引章妹妹,馬上就要到我們了,你再堅持一會.”

宋引章低聲道:“好好姐,這都已經小半個時辰了,我快要拿不動琵琶了.”

張好好知道宋引章已經脫了籍,不用像她那樣被迫前來,不過宋引章還是願意來給她彈奏,所以她也不忍宋引章太辛苦。

“如果實在堅持不住,就暫時放在地上吧.”

宋引章一聽,如釋重負,頓時輕手輕腳的叫心愛的琵琶駐在地上。

可她剛放下來,還沒來得及出喘幾口氣,緩解一下疲憊的身體,站在門口的那個婢女就側過身,冷聲訓斥。

“拿起來,不得失儀.”

宋引章被驚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又將地上的琵琶給抱了起來。

張好好掃了一眼那個婢女,低聲安慰:“宰相門房三品官,小鬼最難纏,忍一忍吧.”

宋引章吃力的抱緊琵琶,現在她才明白,之前她只看到了張好好的風光,但實際上呢,張好好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風光美好,風光的背後,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欺負。

虧她以為,自己要是能像張好好那樣優秀風光,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

不過她多少還是有些慶幸,幸好自己已經脫了賤籍,不然的話,只會更慘。

忽然,她感覺一陣眩暈,身體不受控制的往旁邊倒去,眼見就要倒地,一雙手突然出現,扶住了她的身體。

宋引章猛然驚醒,轉頭看去。

“侯爺,您怎麼出來了.”

周辰將宋引章扶住,讓她站好,然後說道:“看你在這裡站許久了,過來看看,怎麼,這就頂不住了?”

宋引章羞愧的低下了頭,不過心中還是有幾分喜色,因為周辰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早就已經看到她了,說明周辰也是關注她的。

“對,對不起,侯爺,我,我……”

“沒必要說對不起,不過你也要記住,想要在東京站穩腳跟,不是那麼容易的,今天這根本就不算什麼,若是去宮中獻藝,可能一等就是一天,說不定最後還沒機會登場.”

周辰搖了搖頭,說道:“你啊,還是身子骨太弱了,回去應該讓你盼兒姐給你好好的補一補.”

宋引章還是太年輕,經歷太少,太過於稚嫩,看看旁邊的張好好,站的時間不比宋引章少,雖然沒有抱著琵琶,但人家也沒有一點反應,依舊是站的筆直,保持著良好的儀態。

反觀宋引章,已經開始搖搖欲墜,剛剛若不是他扶著,現在可能已經跌倒了。

自從周辰突然出現扶住宋引章,張好好就懵了,再聽到周辰跟宋引章熟悉的對話,更是驚得不輕。

聽周辰的語氣,不止跟宋引章認識,好像還跟趙盼兒很熟悉,再看看宋引章的神情和眼神。

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麼,趙盼兒和宋引章她們背後的人,該不會就是這位東京聞名的少年英雄忠勇侯吧?

如果真是忠勇侯的話,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忠勇侯確實有能力讓禮部的五品郎中為他辦事,幫一樂妓脫籍,那更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陣激動,別看她剛剛一副指點江山,評點眾多朝廷大臣的架勢,實際上呢,她自己也很清楚,她跟這些人之間是天差地別,至於扯上關係,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本來他就準備交好趙盼兒和宋引章她們,現在心中就更加確定了。

若是能跟她們打好關係,並且得到忠勇侯的青睞,到時候脫籍的事請,還不就是周辰一句話嘛。

“拜見忠勇侯.”

她恭敬的行禮。

“嗯.”

周辰平淡的點點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對一個歌伎點頭示意,就已經是對方的榮幸,根本沒必要說什麼。

一直在門口守著的婢女,此時則是臉色發白,她沒想到區區的教坊司賤籍,居然會跟周辰這樣的大人物認識。

她作為宰相府上的女僕,對張好好這些人可以姿態很高,但是面對周辰,她連個屁都不算。

就在這時,蕭謂突然走了過來。

“忠勇侯,你怎麼來這裡,跟這些官妓聊了起來?”

周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覺得有點奇怪,自己跟蕭謂從未見過,這小子看他的眼神怎麼充滿了敵視?

但他對蕭欽言這個犬子根本連搭話的興趣都沒有,因為他看到了蕭欽言的管家忠叔走了過來。

“周侯爺!”

周辰這才開口說道:“你們相府就是這麼讓她們等著的?瞧瞧她們這樣的狀態,等會還怎麼為諸公表演?”

忠叔怔了一下,他沒想到周辰居然會為教坊司的官妓出頭,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對不住,周侯爺,是老奴疏忽了,老奴這就安排.”

只是他話音剛落,蕭謂就不爽的哼道:“忠勇侯真是好大的威風啊,連我們蕭府的事情都要管?”

忠叔的臉色豁然大變,而本來準備離開的周辰,也是猛地腳步一頓。

周辰轉過身,目光冰冷的看著蕭謂,語氣平緩的說道:“我的威風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點,如果不是蕭相公,你,蕭衙內,連在我面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你……”

蕭謂勃然大怒,忠叔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急忙衝著周辰道歉:“周侯爺,真是對不住了,您請進!”

周辰這才離開,連看一眼蕭謂都嫌棄,這更是讓蕭謂氣的發瘋。

蕭謂其實跟周辰都沒有見過,雖然也聽說過不少關於周辰的事情,但以往他也就是羨慕嫉妒一下,並沒有其他情緒。

可就從不久前,他三番幾次的從父親蕭欽言的口中聽到周辰這個名字,甚至父親還拿周辰跟他,跟顧千帆比。

在父親蕭欽言的眼中,他不如顧千帆一半,更不如周辰十分之一。

三番五次的被輕視,心胸本就不寬闊的他,不但對那個未見過面的大哥顧千帆恨之入骨,對周辰也同樣充滿了怨怒。

所以剛剛在見到周辰居然在他們家耀武揚威,這才忍不住發洩了一句。

可沒想到周辰居然這麼剛,反過來就懟了他,表情語氣中的不屑和輕蔑,傻子都能看得出,聽得出。

“大公子,今天是老爺的壽宴,您想要讓老爺難堪嗎?”

忠叔緊緊的拉著蕭謂,生怕蕭謂頭腦不清醒,去跟周辰發飆鬧事。

一旦發生這樣的事,丟人的絕對不是周辰,而是蕭謂,是他們整個蕭府,最重要的就是,會讓蕭欽言面上無光,甚至跟周辰反目為仇。

見到周辰已經走進正廳,蕭謂依舊是餘怒未消,只不過根本無處發放,最後居然狠狠的瞪了張好好和宋引章兩眼,然後才憤怒的離開。

宋引章並沒有害怕,反而生氣的看著蕭謂的背影,反倒是張好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無辜了,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你瞪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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