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州城內,周辰和英國公都接到了封賞聖旨。

這次京內的使者來邊境,不僅僅是宣讀聖旨,封賞眾人,還有要跟西夏接觸談判的任務,所以都是留在了石州城內。

仗打完了,接下來就又要進入互相拉扯的環節,但周辰清楚,官家和百官再軟弱,也不可能將到手的土地再讓出去,就算要退讓也只會在其他方面。

反正接下來跟他就沒有關係了,軍功拿了,威望也有了,戰果也收到了,反正打不起來了,耐心等著就行。

其實若不是兵力和糧草不足,並且讓他來指揮大軍的話,他真的有把握一鼓作氣拿下夏州,甚至興慶府也能逼一逼。

但很可惜,朝廷那幫相公可不這麼想,不願意武將做大是一方面,還有就是不想開戰,文官們都是愛好和平的嘛。

這場宋夏之戰後,周辰就升任了保德軍的一廂都指揮使,這是實權。

就在宋夏之間初步談攏的時候,周辰突然收到了東京來信,讓他務必回去一趟,與此同時,朝廷也下旨讓他回京。

周辰不明白家裡為什麼讓他回去,但知道朝廷為什麼讓他回去,宋朝的武將就是如此,朝廷不可能讓你一直統領同一支部隊,可這麼突然就讓他回去,還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不知道是不是跟侯府有關。

於是他跟英國公說了一聲,就帶著十幾個親兵,從邊疆趕回東京。

等他回到東京已經是幾日後,回京後他第一時間就前去述職,緊接著就接到旨意,去面見了官家。

這一次的見面,官家臉上的笑容明顯是多了幾分,跟周辰說了好一會話,全是誇讚和勉勵。

從皇宮出來,周辰就直奔忠靖侯府,雖然不知道府裡發生了什麼,但心中總是有些不安,彷彿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剛到侯府門口,就見到了站在門口等待的母親周徐氏。

“三郎。”

哽咽顫抖的聲音響起,周徐氏迅速衝向了周辰,一個踉蹌被周辰雙手穩穩扶住。

“娘,你慢點,我回來了。”

“兒啊,孃的兒啊。”

周徐氏再也控制不住,用力的抱住了周辰,四周都被人圍了起來,所以也沒人看清這裡的情況。

周辰也是抱著母親,任由她抱著自己,只是小聲安慰。

“娘,我真的很好,只是許久未見你,十分想念,我現在終於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周徐氏其實並不是那種軟弱的人,但她對周辰真的是太愛了,她是有兩個兒子,可大兒子跟她不親,她也不喜歡大兒子的做派,對大兒子的態度甚至不如對大兒媳。

整個侯府,她最在意的就是周辰這個小兒子,偏偏這個小兒子一離開就是將近四年,再次見面,情緒自然就難以剋制。

周辰親暱的扶著周徐氏走進侯府,將她送了回去,陪她說話。

但只是說了一會,周徐氏就說道:“三郎,爹知道你回來,也一直在等著你,你去見見他吧,然後再去見你大哥,大郎他……”

“大哥,他不是在江陵嗎?什麼時候回來了?”

周辰上一次跟周同通訊還是去年,那個時候周同還在江陵,這才一年不到,就被調回東京了?不應該啊。

周徐氏突然表情悲傷:“你大哥他不太好。”

周辰頓時眉頭一皺:“娘,你說大哥他不太好,是仕途,還是身體?”

“身體,你去看看就明白了。”周徐氏沒有多說,只是讓周辰去看看大兒子。

她跟大兒子不親,只是跟小兒子相比,他們再怎麼說都是親生母子,她怎麼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兒子。

見母親的表情,周辰就知道可能是身體問題,因為他知道母親並不在乎周同的仕途如何。

“好,母親,那我先去看看兄長。”

周辰跟母親道別,然後就前往了周同的院子。

剛進院子,就看到一個男人正陪著一個小女孩蹲在地上玩耍,聽到腳步聲,男人抬起頭。

“三郎。”

周同驚喜的叫道,隨即起身就要走過來,可他起的太急,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直直的倒下。

周辰嚇了一跳,一個踏步衝了過去,及時的將他扶住,順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周同被扶住,劇烈的咳嗽幾聲,好一會才順過氣。

“三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辰眉頭緊鎖,他明顯的感覺到周同的情況不對,脈搏更是不對,隱伏微弱,這是得了重症之象。

“爹爹,爹爹,你怎麼樣。”

稚童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拉著周同的衣服,小心的問道。

周同身體站穩,然後低頭牽著小女孩。

“芙兒,這是三叔,叫三叔。”

小女孩仰頭望著周辰,脆生生的叫道:“三叔。”

周同笑著給周辰介紹:“這就是你小侄女周芙,在你走的那年出生的,快四歲了。”

周辰看著可愛的小女孩,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你好啊,芙兒,你長得真漂亮。”

周芙甜甜的說道:“你也好看。”

周辰頓時一愣,自己這是被一個小毛孩誇獎了?

在邊疆西夏人眼中,自己可是比惡魔都可怕的殺神啊。

伸手摸了摸周芙的小腦袋:“芙兒真會說話,待會去三叔那裡,三叔那裡可是有很多好玩意,到時候都送給你。”

周同笑了笑,低頭小聲吩咐:“芙兒,去找你娘,爹爹跟三叔說說話。”

“哦。”

周芙點了點小腦袋,又看了周辰一眼,然後才邁起小腿跑進了屋。

“咳咳,咳咳,咳咳。”

周芙一走,周同再也剋制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然後拿出一塊手帕捂住自己的嘴。

劇烈的咳了好多聲,最後他擦了擦嘴,將手帕收了起來,只不過周辰已經看到,周同已經咳血了。

“大哥,你的身體,為什麼會這樣?”

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周同這病恐怕麻煩大了,可他記得當初他離開的時候,周同的身體還很健康,這才不到四年,怎麼就病入膏肓了?

周同喘了幾下,才微笑道:“別擔心,就是當初落水染上了風寒,沒有及時根治,留下了病根,沒什麼大礙的。”

“你這還叫沒大礙?”

“不說我了,你回來後見過父親了嗎?”

周同不想說自己身體,於是岔開話題問道。

周辰道:“沒有,我回來先去了母親那,聽母親說你不太好,就先過來看你,然後再去見父親。”

周同不滿道:“你回來應該先去見父親的,你離開這些年,父親最在意你,經常打聽你的情況,當他知道你立了功,比誰都高興。”

“我知道你還在當年的事情怪他,可父親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在他眼裡,宗族侯府比什麼都重要,並不是他不關心你,只是他覺得只有侯府更好,我們才能活的更好,他並不想你想的那樣無情,他,他只是比較嚴厲。”

周辰嘆了口氣,問:“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周同張口,卻說不出話來,他能坦然的勸周辰,可同樣的言語卻無法說服自己,他比周辰更瞭解父親,因為他跟父親相處的時間是最長的,父親不是比較嚴厲,而是嚴厲的讓他恐懼。

“不管怎麼說,他終究是我們的父親,而且我也認為他沒錯,只有侯府在,侯府盛,你,我和侯府的所有人才能生活的更好,他出發點是對的,只是手段看起來有些無情罷了。”

“我不是想要讓你一定原諒父親,只是當你處於父親那樣的位置,你做的未必有他好。”

“或許吧。”

周辰並不在意,他更在意周同的身體:“大哥,你現在到底如何,你別想瞞我,我這幾年也學了一些醫術,能看出你問題比較嚴重,大夫到底怎麼跟你說的?”

周同道:“三郎,我真的沒事,就是看著虛弱了些,主要是這幾年勞累的,現在我回來了,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你真的不用為我擔心。”

周辰當然不信,正要再問,卻見大嫂崔氏走了過來。

“三叔。”

“嫂子。”

周同正好對周辰說道:“三郎,你去見父親吧,我也要進屋喝藥了,娘子,扶我進去吧。”

崔氏對周辰行了一禮,然後就扶著周同走進了屋。

目視著他們的背影,周辰神情複雜,如果他沒判斷錯誤,周同的病放到千年後,就叫做癌。

他理解周同不想讓自己知道,但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瞞得住呢。

書房,周業雄已經坐了許久,自從周辰回來後,僕人就已經稟告他,然後他就來到書房靜靜的坐等著。

時隔幾年,周辰再次見到周業雄,發現周業雄就像是老了十幾歲,頭髮都已經花白,身體也變得瘦弱許多,唯獨那雙眼睛,依舊充滿了凌厲和侵略性。

“父親。”

“見過你母親和大郎了?”

聲音也比幾年前有了變化,變得更沙啞,也沒有當初那般有氣勢了。

“大郎兩月前回來的,身纏重病,你應該也已經看出來了。”

“是,看出來了,只是大哥他不願意跟我說。”

周業雄聲音拔高:“他當然沒臉說了,我早說了不讓他外調,他偏不聽,結果呢,沒什麼大的功績不說,就連自己的身體都弄垮了,我原本以為他是最聰明的,可現在看來,我真是高估他了。”

周辰心中不滿:“大哥他是按照父親的期望成長的,他比誰都聰明,知道在東京,有那些相公壓著,他根本沒機會,所以才不得不外調為官,謀一條出路。”

“那他成功了嗎?沒成功,一切就都是白搭,留在東京,縱然艱難,但也還有我幫他,可他呢,偏偏要離開,最後又遍體鱗傷的回來。”

“父親,你可以對大哥沒有成功不滿,但不能否認他的努力,他一直都在朝著你給他定下的目標努力,一刻都沒有放鬆過,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對他來說,你的一句認可比什麼都重要,但你卻從未對他說過。”

周業雄怒道:“你懂什麼,他看似聽話,但心裡卻想著逃離,他的所作所為就是一個懦夫的行為,他辜負了我對他的期望,我把侯府和宗族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可他卻變成了現在這樣,我對他太失望了。”

這樣的父親,真的是宗族侯府高於一切,包括自己的兒子在內。

“是你不懂。”

“我不跟你爭,也不想跟你爭,你現在出息了,你說的就是對的,你比你大哥有出息。”

周業雄剛剛的話讓周辰不滿,可現在這一句,卻讓周辰再也控制不住怒火。

“你錯了,大哥不比我差,如果當初你讓他走我這條路,他或許比我更成功,可你偏偏卻讓他走另外一條路,一條他不情不願走的路,現在卻又說他沒出息,我不知道作為最親之人的父親,你是怎麼能說出如此冷冰冰話語的?”

周業雄勃然大怒:“你是說我錯了?我錯了嗎,現在的朝廷本就是文強武弱,就連那些國公府都在轉文職,我讓他走科舉之路哪裡錯了?按照你所說,是不是應該讓你們兄弟對調,才是正確的?”

周辰沉聲道:“或許不一定正確,但肯定會比現在要好,大哥的身體,恐怕是沒有多久了吧?”

此話一出,打你的周業雄就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

他對大兒子怎麼可能沒感情,他一生大半的心血都放在了培養周同上,結果現在卻變成了這樣,他生氣,憤怒,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但有一點,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十幾歲,一個人揹負了侯府的未來,都能挺過來。

周同呢,起步比他強多了,最後卻變成這樣,他當然無法接受。

過了許久,周業雄才再次開口:“你這次回來,就暫時先別走了,我會進宮去求官家。”

“不用了,我已經見過官家,官家已經下了旨意,任命我為馬軍都虞侯。”

周業雄表情怔了怔,隨即道:“這樣也好,馬軍都虞侯要比在邊疆更好,看來陛下還是看重你的。”

馬軍都虞侯雖然只是從五品,但卻是個實權職位,是禁軍中的重要職務,一般都是由官家的親信擔任,官家讓周辰任馬軍都虞侯,顯然是真的看重周辰。

又過了一會。

“既然你回來任職了,那就儘快把婚事辦了吧。”

周辰面露不悅:“大哥現在這種情況,你讓我現在成親?”

周業雄怒道:“怎麼,你大哥要是一直這樣,你就不成家了嗎?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你娘和你大哥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

說完,周辰就轉身離開了書房。

周業雄見周辰這般態度,反而是收起了憤怒的表情,目光深邃。

“我謀劃了半生,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或許,三郎是比大郎更好的選擇,這也可能是天意。”

他不信命,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信,大兒子周同已經不行了,而且也沒有兒子,侯府的未來只能靠嫡次子周辰。

這也是他之前為什麼要上奏拒絕給周辰封爵的原因,若是周辰真的被封爵了,到時候一旦周同出事,周辰就無法再繼承忠靖侯爵府,侯府就只能被迫交到庶子手裡。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死都不會瞑目,庶子在他眼裡根本就沒有繼承權,唯有嫡子,才有資格繼承侯府,只有嫡子繼承才不會引發侯府動亂。

所以他哪怕是放棄一門雙爵的榮耀,也要保住周氏侯爵府,這裡才是周家的根基。

也正是因為將周辰視為了希望,他才會催促周辰成親,之前他覺得盛家配不上週辰,但現在看來,盛家這樣的書香門第。對周辰來說,反而是個好的選擇。

隨著周業雄的吩咐,周辰的親事第一時間就被提上日程,選定最快的黃道吉日,只待盛家同意,就可以迎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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