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由紅刃扶著,慢慢地沿著酈湖散步。

啞巴跟著夜九走了,夜九留了幾十名女兵照顧她,她現在沒有了顧慮,日子並不難過。

已是四月下旬,陽光很是和煦,處處皆是春暖花開,加上人氣復甦,這酈湖湖畔,景色美得不得了,遊人多而不擠,人人臉上皆有笑容,看著就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她慢慢地走在夾岸花林中,看著蜂蝶鬧枝頭,真是覺得能在這樣的光景中死去,再好不過了。

“喂,姑娘,這盒子分明就是我家上個月失竊的東西!我們找了許久找不著,沒想到竟在你的手裡!”

突然,幾名男子攔在她的面前,“你將東西還回來,咱們就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了!”

紅妝低頭看了看懷裡的烏金盒子,微笑:“你們隨便指著別人的東西說是自己的,分明就是流氓之舉。

城裡現正打擊燒殺搶劫的土匪行徑,你們就不怕被抓砍頭嗎?”

此去路遙兇險,夜九無法將這隻盒子帶在身上,繼續留給她保管。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永遠地閉上眼睛,便將這隻盒子帶在身上,沒想到,卻被那些仍然想趁火打劫的流氓給盯上了。

幾個男人看起來也挺正常,就是眼裡透著不善之色。

“身正不怕影子歪,咱們怕什麼?”

這幾個人還真的是一點都不怕,“這幾個月來,京城打了這麼久的仗,不知有多少人闖進咱們府裡偷搶東西,這隻盒子絕對是我們府裡的財物!咱們現在不過是要求物歸原主罷了,怕什麼?倒是你,若是拒不交出來,咱們就不客氣了!”

光是看這盒子的質材和做工,就知道不同一般了。

用這麼寶貝的盒子裝著的東西,必定會是寶物,他們怎麼能錯過這個機會?紅妝淡笑:“你們要如何不客氣?”

她邊說邊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有點糟糕,因為她喜歡清靜的緣故,盡往花林深處走,而京城百廢待興,遊人還不算很多,她和紅刃這會兒若是跟對方打起來,還真是不好辦。

若是以往,她倒不用怕,只是她現在已經無力再戰,而這幾個人都是練家子,紅刃一個人未必是他們的對手,這要怎麼辦才好?在她思忖的時候,一個大漢已經出手去搶她懷裡的盒子:“東西還來,你們快走,要不然我們抓你去報官,告你偷竊財物之罪!”

現在的紅妝弱不禁風,哪裡禁得他這麼用力地搶?盒子當即就離了她的手,她剛想去搶回來,紅刃已經衝過去,大力將那條大漢推開,從他手裡搶回烏金盒子,大聲道:“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搶女子的財富?你們當酈央沒有王法了不成?”

那幾條大漢聽她這麼大聲地說話,臉色微微地變了。

酈央眼下正嚴打偷搶燒砸的行徑,官兵到處巡邏,發現即抓,她叫得這麼大聲,萬一引來官兵,他們就麻煩了!當下,幾個人互視一眼,眼露殺機,亮出刀子,就朝她們兩個人撲上去。

紅妝早有準備,接過紅刃手中的盒子,撒腿就跑。

紅刃要應付一時半會沒問題,她所要做的,就是不能成為紅刃的拖累,這樣她們才有脫身的可能。

一名大漢看到她跑了,立刻丟下戰局,往她衝過去。

紅妝傷病已久,身體極度虛弱,才跑了幾十米,就累得喘不上氣來,栽倒在地上。

追上來的大漢一看有機可乘,一個箭步,揮刀便砍。

紅妝伏在那隻盒子身上,也沒閉上眼睛,早有心理準備的事情,有何懼呢?只是,她死了不要緊,這隻盒子不能有事。

眼看刀子就要落到她身上了,突然有破空之聲傳來,緊接著,那名大漢慘叫一聲,栽在地上,再無聲息。

紅妝轉頭,看到兩個耀華無儔的人影,踏花而來,瞬間奪了天地之色。

她想看清那兩個人,卻覺得恍惚不已,意識似乎都遠去了,看不清,聽不清,甚至動不了。

糟糕,又開始了……她又開始失魂丟魄了……來人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來,關切地道:“紅妝姑娘,你怎麼樣了?”

多少溫和而熟悉的聲音,是哪一位故人呢?她竭力想回憶起來,卻真的無能為力了。

半昏迷之中,她只知道那人抱她起來,用震驚而心疼的口氣說:“一年多不見,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她忽然就想起來了。

“三公子……”她喃喃一聲,暈過去了。

她醒過來時,居然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月映華坐在床邊,一襲大順的普通衣著,不掩他與生俱來的清輝光華。

紅妝睜開眼睛,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大半意識,緩緩地道:“三公子,你救了我?”

月映華微笑:“不算救,只是正好遇到,出手幫了一把而已.”

話雖如此,當時的形勢卻是十分險峻,他若是晚到一步,或是出手慢了半瞬,她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經風華絕代、才情橫世的女子,怎的會瘦至如此?而且,她的身上透著濃烈的死亡之氣,讓他看著就覺得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更令他驚訝的是,這三天裡,他試圖找出她“生病”的原因,然而,他仔細看過了大夫曾經給她開的藥單和藥材,又觀察了她的氣色,驗了她的脈搏,卻看不出她生了什麼病。

他問了她的貼身丫環紅刃,紅刃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所謂的“魂飛魄散”說了出來。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正在“魂飛魄散”?他不相信,但他找不出她變成如此的原因。

“三公子……你為何出現在此地?”

紅妝問。

月映華微笑:“聽說京城大亂,你獨自留京,所以我來看看你.”

紅妝:“……”三公子的心意,她只能負了啊。

“三公子,紅妝謝你萬里迢迢前來探望,只是兩國戰亂,還請三公子早些回去,免得遭殃.”

她半晌才緩緩地道。

月映華握住她的手,溫柔地道:“那麼,我明天就帶你回去.”

“回去?”

紅妝搖頭,“三公子,你的心意讓紅妝很感動,但你一定看出來了,我已經時日無多,哪裡都去不了了。

而且我始終是大順人,不能死在西涼。

三公子,如果有來生,我還希望能遇到你,能與你成為至友……”她這一生最看錯的人,便是她從小視為妹妹的柳媚煙,交錯一人,毀了一生。

但三公子,絕對是她這一生中交過的最好的朋友。

只是為了見她,不惜放下大軍,萬里迢迢去敵國的帝都見她,還想帶她離開,這樣的情意,她感動一生,卻無以為報。

至友麼?月映華苦笑,凝視著她:“你就是不肯與我一起走麼?”

紅妝微笑:“如果有來世,我會很樂意的……”但她,不會有來世的。

她的來世,已經在這一世……用盡了。

月映華的眼睛,微微地紅了,感傷不已:“好不容易才見到你,卻已是生離死別……”他不想欺騙自己,不論現實有多麼殘忍,都要面對。

她確實已經是近了死期,沒有人可以迴天。

紅妝微笑:“三公子,紅妝現在很幸福,真的,我三個月前見到了哥哥,前幾天見過了夜九,現在又見到了你,我這一生,已經無憾,所以,三公子,請你別難過好嗎?”

月映華忍著悲痛:“好,我不難過……”要落淚,要悲傷,也該等她走了以後,對不對?與其哭著送一個人離開,不如笑著送她離開,讓她走得開心一些,不是更好嗎?“篤!篤!篤!”

外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一個細細的、弱弱的聲音道,“三哥,是我,聽說紅妝姑娘醒了,我可以進來麼?”

月映華立刻收拾心情:“進來吧——”門推開了,一個簡衣素裳,不施粉黛,卻仍然秀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女子,款款地走進來。

紅妝看到她,又愣了一下,失聲:“七公主?”

在天都的時候,她見過虹佑幾面,雖然虹佑不如虹黛那般耀眼,然而,那份麗質天成的素顏之美,卻令她印象深刻。

但驚訝片刻後,她便暗自嘆氣:虹佑一定是來見夜九的!只是,虹佑晚了一步,夜九已經去北地了。

萬里迢迢,三公子至少見到了她,但虹佑,恐怕是再也見不到夜九了。

“紅妝姑娘,你好,”虹佑對紅妝微笑,也在床邊坐下,“請恕我冒昧地問姑娘一句,夜九他……現在何處?”

夜九回到酈央時,用的是“皇帝夜輕歌”的身份,剪影軍也改名為夜家軍,所以,她並不知道夜九去了北涯關。

紅妝不想隱瞞她:“幾天前,他帶著夜家軍,去北涯關抗擊北拓大軍去了.”

虹佑愣住了:“這……怎麼會這樣……”她知道夜九是大順人,但他帶的是西涼的軍隊,怎麼會去北涯關打北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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