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顯赫一時,所到之處人人巴結的柳家,怎麼現在就這麼災難不斷呢?仔細想來,柳家的好日子也沒能過幾年,就不斷有災難發生,唉……這一夜,柳家上下找了一夜,將府裡每一寸地方都搜遍了,都沒有兩個小少爺及其小廝的身影。

柳玉權跌坐在椅子裡,心力憔悴,搖搖欲墜。

“你們去外頭打聽兩位少爺的訊息,還有……”他有氣無力地道,“派人進宮,將訊息告訴貴妃娘娘……”姐姐的日子其實也不好過,所以他現在也不敢動不動就去打擾姐姐,但現在,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姐姐了。

姐姐這麼聰明,一定能讓柳家渡過這一場接著一場的危機吧?他如此祈禱著。

“二少爺,您已經累了幾天,先去歇歇息吧,歇好了才能處理這此事情啊,要不然您若是倒了,這家裡……可怎麼辦啊?”

下人勸他去休息。

柳玉權苦笑,他現在哪裡有心情睡眠?只是,他確實很累了,累到隨時倒下,若不歇一下,真的會起不來。

“扶我回房吧,在清嫣和兩位少爺有訊息之前,有什麼事都讓管事做主吧.”

他疲憊地道。

兩名下人扶住他,引他往房間的方向走。

這時,外頭又跑進來了一個下人:“二少爺,遙州的老爺來信了.”

柳玉權趕緊道:“扶我坐下,讓管家單獨念給我聽.”

家裡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事,所以,信件的內容不宜讓別人聽到,免得讓人非議。

而管家是他們從遙州帶來的親信,還算信得過,這些信,他也只敢讓管家看到。

管家跑過來,拿了信,讓其他下人退出去,準備念給主子聽。

然而,他匆匆掃了信封幾眼後,臉色就一片煞白:這樣的事情,他該怎麼告訴二少爺?柳玉權遲遲沒見他出聲,追問:“怎麼不念?快點唸啊!”

管家半晌才道:“老爺說他還安好,只是老夫人兩月前染了風寒,加上想念大少爺和二少爺,一時沒撐住,過世了……”柳玉權身體晃了兩晃,抓緊扶手,穩住身形。

他戴著眼罩,沒法紅眼,沒法流淚,難知他的心情。

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長長地嘆氣:“生死有命,母親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再受罪了……”早在他們幾兄弟離開遙州的時候,就知道他們這一生,應該不會再見到自己的父母了。

而且,他也不認為父母親能平生長壽,母親能在家裡安然死去,不算太糟糕。

所以,他難過,也卻沒有太過傷心。

管家看著他的眼神,是充滿同情的,但他看不到。

管家沒敢把信裡的內容如實告訴他。

三個月前,遙州柳家遭遇火災,柳家老宅和所有鋪子都被燒成了灰燼,損失慘重,只剩下原先的洛家老宅可以住人了。

早在兩年前,柳家因為害怕洛家冤魂作祟,就已經搬出了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洛家老宅,現在,他們不得不再度搬回去,住在被自己害了一家的洛家宅子裡,他們能住得舒適嘛?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

柳貴妃失勢,柳家又出了這樣的事,其他參與陷害洛鏡軒的倖存者也全被殺掉了,平日那些與柳家交好的官員、富豪生怕惹禍上身,紛紛與柳家撇清關係,柳家一時孤立無援,只有一些心懷不軌的宵小之徒還刻意親近柳家,想從尚有幾分薄產的柳家討得一些好處。

柳老爺和大少爺的十幾個妾看到柳家變成這樣,紛紛落井下石,要麼捲款潛逃,要麼帶著下人逃走,最後只剩下老爺和老夫人,以及十幾個無處可去的下人留下來,過著冷清的日子。

老夫人死了以後,柳老爺更孤獨了,每日除了坐在走廊下看天,回想當年的榮華以及想念酈央的兒女們,已經沒別的盼頭了。

柳老爺在信裡說,家裡怎麼樣都不打緊,只要他們幾個和貴妃娘娘好好的就行,讓他們好好保重自己,將柳家的富貴和地位流傳下去……這樣的內容,管家實在不敢告訴二少爺,生怕二少爺聽後會一倒不起。

二少爺若是倒下,這個家……就真的完了,所以,為了像他這樣無處可去的下人著想,他只能隱瞞這些資訊了。

柳玉權看不到,並不知道管家在說謊,嘆息半晌後,讓管家扶他進房睡去了。

而後,管家不斷在走廊下打轉,心裡想著:這些事情,要不要告訴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一定有很多煩心事,但是,如果不讓娘娘知道這些事,誰來保護柳家?娘娘再怎麼失勢,也是先皇的寵妃啊,怎麼著也比外頭的普通官員強得多,總能做些事情吧?想了半天后,他重新裝好柳老爺的信,派人送進宮裡。

現在的皇宮,戒備異常森嚴,任何人要出宮,都必須擁有宮裡新制的令牌,一牌一人,外出必須做好登記,回來時都要仔細核對和檢查,若有誤差,就休想踏進皇宮一步。

而且,除非皇上恩准,非宮裡的人不得入內,柳家的人想進宮,難如登天。

好在宮裡可以幫外頭的人傳遞信件和物品給宮裡的人,只是,所有的信件和物品都要經過檢查,確認對皇室無害方能進宮。

柳家下人在皇宮的小門口排了半天的隊,才輪到自己。

公開塞錢給那些侍衛,那些侍衛看過信件後,露出嘲諷的笑容:“回去了,這信很快就會送到柳貴妃手上了.”

貴妃又如何?也不過受寵幾年罷了,看看如今,家裡災難連連,自己也沒什麼盼頭了,這位一度被認為是“傳奇”的柳貴妃除了孤獨地終老宮裡,不會有更好的下場了。

像這種能打擊到宮裡主子們的信件,他們是很樂意傳送的。

以前,柳家下人前來求見娘娘,宮人們都給他們幾分面子,但現在,別人看著他們的眼神都是幸災樂禍的,他們留下信後就灰溜溜地走了,沒臉面多留半刻。

很快,二弟和父親的信件傳到了柳媚煙的手裡。

柳媚煙看完信以後,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地坐了很久,手中的信掉落在地上,被冬風卷吹著,如落葉飄來飄去,她渾然不覺。

她懷裡剛滿一週年的傻兒子咧著嘴,流著口水,“唔唔嗯嗯”地叫,她也聽不見。

除了麻木,她還能有什麼反應?皇上早就不踏進煙霞宮了,而靖榮王搶了帝位以後,對上一代皇帝的妃子能好到哪裡去?那些有權有勢有背景的夜輕歌的妃子們,要麼被殺掉,要麼被丟進冷宮,她的下場還算好了,因為來自民間,在朝裡沒什麼人脈和勢力,加上身體不好,又有一個傻兒子,被下令呆在煙霞殿,不得踏出一步。

她只是一隻住在華麗牢籠裡的犯人而已。

而家裡的下場,並沒有超出她的預測。

洛紅妝,總是壓在她頭上的,生前如此,死後如此。

死了的洛紅妝,還是比活著的她強啊,她無論如何努力,就是鬥不過洛紅妝……真是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可是,她現在除了麻木,除了告訴自己她還有一個兒子,她還能怎麼辦?她還能去死嗎?她沒有去死的勇氣。

什麼東西拍打在她的臉上。

她回過神來,懷裡粉雕玉琢卻一臉傻樣的兒子邊流口水邊含糊地咕噥著什麼。

她拿過手帕,耐心地給他擦拭口水,然後給他喂水。

他口水流得太多,不補充水分不行,想來,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也就是抱兒子和給兒子擦口水和喂水了。

前天,是兒子一週歲的日子,只有她和幾個奴才給兒子慶生,至於兒子的父親,她和這個兒子大概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忙完以後,她吩咐侍女:“將那些東西包了,送到柳宅上.”

雖然已經失勢,但她身為先皇的貴妃,還是會定期得到賞賜,加上夜輕歌以前給她的賞賜,她還是有不少錢財,現在的她,除了給家裡錢財,還能做什麼?柳家如今的富貴,都是拜她所賜,現在她失勢了,他們也該自己想辦法,總不能事事依靠她。

當然,柳家會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是受她牽連……她的唇邊,勾起自嘲的笑:這就是富貴和背叛的代價麼?這樣的代價,還真是重啊!懷裡的孩子又鬧了一會,睡著了,睡著的他抿著唇,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也就這個時候的兒子,能給她一點慰藉了。

她起身,抱著兒子進屋,一起躺下,看著孩子,不語。

兒子是個天生的傻子,這當然是不幸,然而現在,她卻又不那麼想了,就因為他是傻子,才沒有被靖榮王殺掉,否則,這宮裡誰能允許她擁有一個健康的龍子?傻人有傻福,而聰明總是被聰明誤,人,太聰明瞭,未必是件好事。

她聰明,下場也不過如此,而洛紅妝和影如夢都比她聰明,她們又落得什麼下場?想著想著,睏意倦上來,她闔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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