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下著雪的下午,一匹馬從東而來,往固城的方向狂奔。

馬背上趴著一個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到來歷不明的馬與人,駐守東城門計程車兵立刻警覺起來,齊齊亮出刀槍,跑過來,不敢讓馬匹靠近。

馬近了,停下。

“馬上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否則咱們不客氣了!”

一群士兵大聲道。

馬上的人沒有回答。

一名士兵上前:“你們莫要靠近,我先過去看看.”

他走到馬邊,拿手中的長槍點了點馬背上的男子,感覺那名男子似乎已經昏迷過去了,才走過去,將那名男子的臉龐翻過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馬上的男子全身是血,居然是數日不見的四皇子月風高!當下他立刻高聲叫道:“四殿下受了重傷!你們快幫我扶四殿下進去,還有去叫軍醫,稟報太子殿下!”

整個東城門立刻轟動起來。

四殿下離開的時候,帶了幾百號人出去,十幾天沒有音訊,而後突然滿身是傷地回來,沒帶半個兵,怎麼想都覺得出了大事。

一群人心裡都有點發慌,小心翼翼地將四殿下抬進屋子裡。

月風高的身體很冷,雙目緊閉,昏迷不醒,渾身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跟死了似的。

好在他還有非常微弱的鼻息,眾人在欣慰之餘,很怕他會突然掛掉。

給炭盆添了很多炭,熱水端上來,被子也抱進來,先給四殿下保暖。

軍醫聽說四殿下重傷歸來,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衝過來,二話不說,迅速給月風高檢查身上的傷口。

一屋子的人,靜悄悄的。

都是出生入死,受傷無數的兵,所有人心裡都知道四殿下的傷非常嚴重,重到了一不小心就會掛掉的程度,所以,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一片靜悄之中,門推開了,月映華進來,臉色異常凝重。

眾人要給他行禮,他搖搖頭,示意眾人安靜。

而後,他就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軍醫給月風高療傷。

這樣的月風高,只剩下一口氣了,就算不死,恐怕也會殘掉,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站了一陣子,他環視四周,緩緩地道:“你們跟我過來.”

到了隔壁的屋子,他道:“四殿下是如何回來的,你們細細地給我說清楚.”

幾個士兵立刻將發現四殿下獨自回城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雖然說得詳細,但其實,也沒多少內容可說,寥寥幾句就說完了。

月映華聽完以後,對跟他過來看望月風高的鐵梟道:“鐵叔,你立刻帶上颶風營的人,去東城外調查和打聽四殿下這段時間來的蹤影。

記住,只要打聽到訊息就好,若是遇到襲擊和敵軍,切勿戀戰.”

老四的功夫不錯,又帶了這麼多人出去,卻傷成這樣,獨自回來,可見,襲擊他的人一定人數眾多,武藝高強。

另外,老四受到了嚴重的襲擊,卻無法派人回來報信和求救,襲擊者很可能是專程衝著他去的,想將他及其手下一網打盡。

老四說要去打探夜挽君的訊息,若是真遇上了夜挽君的部隊,應該不會正面起衝突,而是會趕回來報信才對,怎麼會弄到全隊覆沒?這事,太蹊蹺了。

鐵梟抱拳:“我現在就去.”

安排下去後,月映華又回到月風高所在的屋子,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陪著四弟。

眾多兄弟中,老四跟他感情最好,對他也最是支援和忠誠,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如果老四有個三長兩短,他受到的打擊,可不是一般般地沉重。

軍醫忙了一夜。

炭盆裡的炭火始終燒得很旺。

外頭風雪連天,冷得要命,屋裡卻溫暖如春,只是,月風高的體溫,卻幾乎沒有升高。

從下午忙到晚上,再從晚上忙到半夜,軍醫終於處理完月風高身上的傷口,不斷地擦汗,也不隱瞞:“我能做的都做了,四殿下若是能撐過今晚,那就有希望了.”

如果沒撐過呢?大家都心裡有數。

“另外,”軍醫又不怕死地補充一句,“就算四殿下大難不死,恐怕也會落下殘疾.”

他是軍醫,見多了這種事情,也知道這些軍人都是個個不怕死的,沒必要隱瞞傷情。

月映華沒有發怒,只是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我讓其他軍醫在這裡守著就行。

其他人也下去吧,小龜留下就好.”

所有人都出去了,留下小龜陪著他。

小龜給他端來飯菜,他除了喝水,一口未動。

他守了整整一夜,不曾閤眼,除了偶爾伸手去探月風高的氣息與體溫,不曾動一下。

次日天明,月風高還是一動不動,只是體溫略有回升。

軍醫來給月風高看過傷情,只說他情況稍好了一點點,但還是難辨生死,須繼續觀望。

月映華站起來:“小龜,你代我看著老四,我先去睡一覺.”

他再焦慮又有何用?與其坐在這裡乾著急,不如去睡一覺,醒來之後,老四若是不幸,他至少會有一點體力去應對。

要守城,要治軍,要面對大順軍隊,夜九剛剛帶兵出走,老四又生死難料,他得撐下去。

他睡下去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不知道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還能不能看到老四。

他狠心逼自己睡著。

不知睡了過久。

隱隱之中,他聽到了美妙的琴聲,宛如春風,一點點驅散了他心中的烏雲。

“紅妝……”他喃喃著魂牽夢縈的女子的名字,猛然睜開眼睛,看到床邊的窗前,坐著一個婷婷的女子。

“紅妝!是你麼?”

他大叫出聲,坐起來,想確認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三哥,你醒了.”

窗邊的女子停止撫琴,站起來,嫣然一笑,“我不是紅妝哦,我是虹佑.”

“虹佑?”

月映華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吃驚不已,“你怎麼會在這裡?”

虹佑走到床邊,坐下來,一邊給他倒茶,一邊靦腆地笑笑:“要過年了,我想念三哥、四哥,還有夜九,想跟你們一起過年,就求了父皇,讓人送我們過來.”

“我們?”

月映華注意到了她的用詞,“還有誰來了?”

虹佑道:“虹黛不放心我,也跟我過來了.”

“你們——唉!”

月映華嘆氣,“這裡戰事吃緊,天氣惡劣,你們兩個女子千里迢迢過來,實在太胡鬧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不是要我的命麼?”

局勢動盪,她們兩個出現在前線,真不能說是好事。

“三哥,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虹佑很認真地說,“我只是來跟你們過年的,過完年我就回去.”

她相信三哥和四哥是真,但最主要的,還是想念夜九。

夜九說過,要以萬里江山為聘,現在,西涼軍隊已經拿下了大順的三千里土地,離娶她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吧?她的心思,月映華完全明白。

他在心裡嘆息著,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夜九前陣子已經奉了我的命令,帶領一部分兵馬追擊夜挽君去了,也不知道何時會回來,你可能無法與他一起過年了.”

虹佑的眼裡,閃過失望和落寞之色。

而後她收斂起這份失落,淺笑:“那也沒關係,我可以一直在這裡等他。

三哥,你不會趕我回去的對不對?對不對?”

月映華:“……”他不能跟這個妹妹說明和解釋夜九的事情。

夜九做了這樣的事,跟這個妹妹的這樁婚事,可能性已經很低了。

他以為分開的時間長了,這個妹妹會淡忘夜九,而他出發來危陝關之間,也讓人暗中安排這個妹妹與其他出色的未婚男子接觸,這個妹妹難道就不曾對其他男人動過心?虹佑見他不說話,伸手捏住月映華的衣角,用撒嬌的口氣道:“三哥,你最疼我了,大冬天的,你不會趕我回去,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路上過年對不對?回去要好長時間呢,我也許會病倒在路上哦……”說到她的病情,月映華心裡就是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微笑:“當然,在開春之前,三哥不會送你回去的,不過你要答應三哥,呆在這裡的時候,一定要乖乖的,不可以到處亂跑.”

虹佑笑得小臉發光:“嗯,三哥最好了!我最愛三哥了!”

月映華在心裡苦笑,她最愛的,其實是夜九吧?為了見夜九,她一個弱女子兼高貴的公主,可以不辭萬里,冒著嚴寒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可惜啊,她愛的男人,並非她的良人。

但願她最後不會傷心了。

月映華伸手,疼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冷嗎?”

虹佑搖頭:“外頭冷,不過房間裡不冷,我少點出門就是了。

哥,你喝茶,我是聽說你已經睡了一天,才敢到你房間來彈琴的,要不然,我萬萬不能吵醒你.”

“一天?”

月映華迅速將那杯茶灌下去,跳下床來,拿起披風,“不知你四哥怎麼樣了……”虹佑輕聲道:“沒事了,四哥沒事了,虹黛在陪他,你不用擔心.”

她和虹黛剛到,就聽說了四哥受重傷的事情,趕緊先過去看他,奇的是,她們剛到四哥的房間,四哥就醒了,雖然還不能說話,但軍醫說他活下來的機率很大。

要不然,她怎麼敢丟下四哥,跑過來給擰著眉睡眠的三哥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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