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民漱靈咒!

危機在側,年輕女冠一邊應對,眼睛卻一直在施咒的女冠身上。

此女正是她的師尊,淨泉觀老觀主若泉真人。

年輕女冠雙眼一眨不眨,生怕錯過師尊施術的每一個動作。

此咒乃是淨泉觀秘傳神咒,五符法位的大真人方能熟練施展。

她已是洞玄後期修為,勉強能夠施展,但極為吃力,必須喚出籙壇,召齊兵馬,步罡踏斗,共同施咒。

師尊在自斬修為之前,無須將兵馬列陣,亦無須唸咒,抬手即可咒成,此刻表現也不如往日輕鬆了,須口誦真言以感靈機。

不過,這樣反而能夠讓年輕女冠體會若泉真人對神咒的理解,學到更多。

至於周圍的危險,見師尊神色如常,年輕女冠便不擔心。

除非進入治壇的妖魔齊聚此地,伏殺他們。

咒化清泉,如無根之水,憑空顯現,環繞眾人周圍。

任附近汙濁之氣滔天,無法靠近眾人。

若泉真人一記神咒為其他真人化解燃眉之急,眾真人皆是修為高強、身經百戰之輩,立刻反應過來,身上紛紛浮現寶光。

寶光源自眾真各自的籙壇。

四人均是道門宮觀傳人,所修法籙皆為師傳,和道庭三大官籙不同。

年輕女冠的籙壇竅眼內有一汪清泉,泉水澄澈,正是淨泉觀真傳淨泉籙的法籙真形。

另外三位真人的法籙皆不相同,一人籙化丹砂黃符,一人籙壇內長有一株玉竹杖,另一人的法籙真形則是一枚龍眼大小的金色元丹。

仔細看還能發現四個法籙的區別。

玉竹杖真實不虛,其餘三人的法籙真形均有虛幻之狀,可見玉竹杖的主人修的是金印壇,其餘三人皆修兵馬壇。

四人均是宗主、觀主之流,有資格繼承師門豢養道兵,是以多數修的是兵馬壇。

籙壇現。

三座兵馬壇轟鳴陣陣,八門洞開,一隊隊兵馬魚貫而出,一時妖氣熏天。

脩金印壇的真人亦不甘示弱,駢指點向籙壇,嘴唇微動,不聞咒言之聲,只見籙壇中的玉竹杖不斷顫動,片刻後靈光大放。

靈光內部,玉竹杖正以驚人的速度暴漲,眨眼便有數十人合抱粗。

其實並非玉竹杖的本體在膨脹,肉眼能夠看出來,巨杖表面刻畫著密密麻麻的奇異符文,雜而不亂,法度森嚴。

很顯然,這位真人正藉助籙壇施展一種奇特的神符。

玉竹巨杖膨脹到極限,陡然炸裂,無數竹片向四面八方飛射。

竹片不會傷人,恰到好處的飛向其他真人召喚的妖兵。

每個妖兵均頭頂一枚碧綠竹片,一個閃爍間,竹片落向妖兵頂門,融入其體內。

另三位真人並無阻止之意,沒有得到命令,妖兵們不敢反抗,任由竹片中的力量進入體內。

此時妖兵剛剛被召喚出來,陣形未成,隨著竹片融入,所有妖兵身上都散發出一模一樣的靈光。

靈光連成一片,如同一體。

妖兵分屬於三位真人,但此刻氣機渾然天成,不分彼此,看似陣形稍顯散亂,實則每一枚‘竹片’都是一道道散形,一旦發生異變,立刻就能聯合,將兵馬組成一道神符。

當兵馬結成大陣,得到竹片的加持,亦有數不盡的好處。

四位真人罕有聯手對敵的時候,此刻配合非常默契,相輔相成,不給敵人可趁之機。

諸真之中,唯有若泉真人沒有喚出籙壇,高居上方,施咒抵禦汙濁侵襲,見兵馬大陣將成,徐徐落向陣中。

不知敵人是忌憚若泉真人的實力,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動手時機,汙濁之氣沒有持續變強,反而有衰退的趨勢。

汙濁之氣內部也沒有出現特殊變化。

諸真不知妖魔還藏有什麼陰謀,不敢掉以輕心,暗暗戒備,等待若泉真人的命令。

就在這時,若泉真人神色微動,雙目精光閃爍,驀然扭頭看向右側。

那裡濁浪滾滾,和別處無異,這時卻傳來幾聲尖利的怪笑,“呵呵……我道是誰,原來是淨泉觀的若泉真人,以淨泉觀的實力地位,在都功印上討一個大真人的位置怕是不易吧,難怪甘做道庭走狗,失敬!失敬!”

聲音陰陽怪氣,話中的含義更是意味深長。

聽到這番話,其餘四位真人眼底都閃過古怪之色。

以他們的地位,或多或少知曉一些秘辛,但不清楚因由。

據傳道門五符法位有定額,並非修為到了就能夠突破的,強行突破也難以立足,對陣鬼方國的戰功是評定資格的準則之一。

年輕女冠剛剛知曉神庭和都功印的秘密,猜出肯定和當初神庭傾頹而都功印未成有關。

若泉真人不惱,神色毫無波瀾,語氣清冷,“此陣能瞞過貧道感知,想必是妖王法駕到此。

不知是哪位道友當面,何不現身一敘?”

對方只是冷笑,沒有回應。

怪笑聲漸漸遠去,汙濁之氣也在飛速消退,很快便銷聲匿跡。

若泉真人凝望笑聲遠離的方向,猜出對方的目的,這場襲擊貌似虎頭蛇尾,實則目的是逼她現身,確認身份。

彼此間的試探開始了,鬼方國先勝一局。

“……參見若泉前輩.”

諸真收起籙壇,上前向若泉真人行禮。

三位真人神色各異,他們這才知道大真人竟自斬修為進入治壇。

究竟何物如此重要?

他們不敢問若泉真人,不住用詢問的目光,斜覷淨泉觀觀主。

若泉真人不必向他們解釋什麼,收回視線,看向方才元胎的位置,“去!看看這些妖魔用的什麼手段……”

三位真人帶著疑問,匆忙跟上。

元胎已散,祥雲看似平靜,必有痕跡殘留,諸真散開仔細搜尋。

……

與此同時,萬真人一行正沿著既定的路線探索。

探索的同時,他們頻頻望向金光消退的方向。

萬真人注意著師叔的動作。

老道士每過一會兒都會摩挲一下手中的玉符,不知在感應什麼。

如此走過一段距離,萬真人聽到師叔傳音,“不用理會那邊.”

“是!”

萬真人領命,繼續搜尋神庭。

……

從若泉真人這場遭遇開始,治壇內部漸漸熱鬧起來,類似的金光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出現一次。

有金光,也有其他顏色的異光,有的聲勢浩大,席捲整座治壇,甚至不比多年前的那一次遜色。

也有的只會影響附近一大片幻景,出現和消失都非常迅速。

這都是雙方在幕後主導,對彼此的試探和惑人耳目的手段。

即使明知九成以上是敵人故佈疑陣,仍不得不去檢視,遭遇之戰在所難免。

有時點到即止,認出敵人身份便鳴金收兵。

有時也會大戰一場,互有勝負。

不過,真正的神庭入口始終沒有出現,在這之前,誰都不願以死相搏。

……

“又來了!”

花田中,秦桑抬頭望天,看到滿天赤霞,將整個毒域染成赤色。

彷彿有一輪朝陽正在治壇冉冉升起。

“第九次了……”

秦桑喃喃。

他待在花田不出,數著治壇一次次異光,其中以金光最多,共有六次,赤霞有三次。

他不明白這些異光的意義,只能透過異光造成的影響,猜測雙方爭鬥到了什麼地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一次次異光,均不及當年那次金光對幻景影響劇烈,花田暫時沒有異狀。

秦桑注意到,異光的源頭並不固定,且並非一次比一次深入。

說明雙方不是一味深入治壇,那件寶物可能存在於治壇的任何地方。

時間就在秦桑數著異光爆發次數的過程中緩緩流逝,令人煎熬。

……

一連數日。

治壇外的對峙還在繼續。

戰場上鴉雀無聲。

治壇始終沒有訊息傳來,雙方的氣勢較之最初也都衰落很多,銳氣正在被時間消磨。

治壇內的明爭暗鬥則在加劇,雙方均已經出現傷亡。

萬真人一行人運氣不錯,只在兩天前和一隊妖修擦肩而過,彼此隔空試探了幾次,便井水不犯河水,分散開來。

此後再沒有遭遇其他妖魔。

這些天,萬真人率領諸真走過的幻景不計其數,可手裡的玉符毫無反應。

異光頻頻發生,諸真麻木聽從萬真人命令列事,無人鼓譟,明眼人早已看出來老道士身份不簡單,只是無人深究。

‘譁!’

又一股金色光潮漫空而來,淹沒眾人。

諸真習慣性戒備,不出所料,光潮瞬間達到極致又轉瞬消退。

待金光散去,眾人看了眼周圍,神色如常,正欲離開,忽見老道士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師叔?”

萬真人連忙止住腳步。

老道士一語不發,眉頭凝成一個川字,忽然開口問道:“這是第幾次了?”

萬真人知曉,師叔問的肯定是妖魔主導的金光,思索道:“應是第八次.”

“第八次……”

老道士甩動拂塵,光點灑落,在面前形成一個圓盤形的區域。

在某些方位,有光點變成金色,非常醒目,共計八處。

八處金點位置散亂,似乎沒有聯絡,但在老道士看來,其中可能存在某種規律。

老道士沉思良久,神色微動,拂塵一甩,抹去圓盤,“隨我來……”

話音未落,老道士遁光如電,不是去往治壇深處,也和原本的方向不同,而是直奔西方,飛遁間雙目幽深,仍在推演中。

眾真對望一眼,不明所以,只得緊緊跟上。

就在萬真人等人在治壇中疾馳之時,孰不知,妖修們正有規律的移動。

一次次引爆金光,不僅僅是迷惑道門的作用。

它們正是藉此作為掩護,悄然在治壇佈下一個龐大的陣法,雖不能直接找到目標,但可以幫助他們排除一些地方,鎖定目標所在的大概區域。

此陣乃是出自大聖之手,大真人全盛修為也難以察覺,何況現在。

“是時候了……”

某處波光瀲灩的幻景中,五位妖修懸立在水面,圍繞一名白衣文士。

白衣文士溫文爾雅,外表毫無妖身痕跡,仰頭望著上空,喃喃說道。

接著,白衣文士輕抖衣袖,一枚金色珍珠抖落而出,落到水中。

‘啪!’

水紋不生。

金色珍珠靜靜飄在水面。

其餘妖修紛紛逼出精血,融入珍珠,血色一閃而沒,珍珠如同被化去了一層殼,金光瀰漫而出。

隨即,珍珠逐漸膨脹,形狀也發生改變,變成一個金色元胎。

元胎起伏,金光愈發濃郁,將整個幻景均染成金色,並飛快擴散。

眨眼之間,金光瀰漫大半治壇,看到金光的修士和妖修紛紛移目過來。

本以為金光又要像之前那樣消退。

出人意料的是,當這股金光充斥整座治壇,到達巔峰之際,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持續變強。

與此同時,治壇各處浮現八個虛幻的元胎,正是之前八處金光的源頭。

原已沉寂的地方,隨著光點浮現,立刻和金光產生呼應。

最後一個元胎感受到了呼應,起伏的速度陡然加快,迸發出更加濃郁的金光。

‘轟!’

源源不斷的金光衝擊治壇,九個元胎構成一個奇異陣法。

這一刻,治壇裡的所有妖修和修士均感應到了元胎之陣,陣法一成,其中一片區域便出現奇異波動。

妖修們神情興奮,毫不遲疑衝向那個方向。

道門修士們紛紛色變,暗叫不好,匆匆趕去。

花田內,秦桑也從地面站了起來。

“要來了嗎?”

秦桑散開神識,覆蓋整座花田,感受越來越劇烈的衝擊。

‘轟隆隆……’

花田大陣在震動,花靈起舞,地面上的白骨也在跳動。

這股衝擊已經超過了當年。

秦桑的神色從凝重逐漸緩和。

花田所在的幻景裡,白骨才是根本,花田是後人種植上去的。

事實證明,白骨大地很穩,只要幻景根本不動搖,花田大陣便能堅持,上次是因為大陣有缺,所以影響到了竅眼。

暫時看來,自己不必轉移花靈了。

‘轟!轟!轟!’

外界幻景遭到金光衝擊,一處處幻景被喚醒,各種各樣的奇景不斷綻放。

雙方高手不顧危險,正飛遁間,忽然感覺治壇巨震。

這一下震動,好似整座治壇跳了一下,非比尋常。

這一刻,包括秦桑在內,所有人均暗暗心驚,看向震動的源頭。

那裡爆發出比元胎更刺目的金光,一株古樹之影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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