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上爆發出來的氣勢讓周遭的草木都顫動不已。
羊羔和謝鬱騎來的馬更是受驚似的往小溪對面跑。
聞人笑在一旁看著,見兩人勢均力敵,根本沒有她插嘴說話的餘地。
只怕要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分個勝負以後才能坐下來好好說話。
但很快聞人笑又推翻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要是真有可能坐下來好好談,他倆也不至於卯足了勁兒把對方往死裡揍。
聞人笑知道,小繹把謝鬱引到這裡來卻卻動了殺心,想要為他滿門報仇。
而謝鬱呢,因為小繹把她擄走了,所以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可到底是曾經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小繹一路上對她也不差,她現在也安然無恙沒有半分損失,真要弄得你死我活,不是她想看到的結局。
聞人笑在旁觀摩了一陣,好心地建議:“要不,咱們吃了晚飯再繼續?”
謝鬱和小繹都不理她,猶自一個勁地想把對方往死裡揍。
聞人笑想,小繹的血海深仇大概不是這麼輕易就能夠化解得了的,而謝鬱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大度的男人,這個男人較起真兒來,心眼兒就那麼一丟丟。
她能怎麼辦呢?兩人這麼打下去不是兩敗俱傷就是你死我活。
不論是小繹還是謝鬱,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就算對彼此存了殺心,聞人笑也不希望真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聞人笑低頭摸摸肚皮,道:“你們吃飽了再打唄,我有些餓了.”
謝鬱放了一些注意力在聞人笑的身上,難免不夠專心就落了下風。
聽到了聞人笑的話,他主動收手退離,不再跟小繹糾纏,轉頭就朝聞人笑走來。
算了,天大地大媳婦兒餓了最大。
等把媳婦兒餵飽了,再來狠狠算這筆賬。
然而,小繹並不這麼想。
他看見謝鬱說收手便收手,那一轉身間的瀟灑,卻是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對面站著的是他心愛的女子,如今卻嫁了眼前這個仇人的兒子為妻,他不甘心。
若要讓他就此放棄報仇,滿門血仇彷彿昨日重現,他也做不到。
看著謝鬱的背影,小繹是滿腹掙扎與愛恨。
這些年來,他苟且偷生地活著,便是為了要報仇。
哪怕曾經親如兄弟,他也不得不拔刀相向。
可笑這世上哪有親如兄弟之情,那昏君與他父親親如兄弟,可最終還是將他滿門殺盡!眼下謝鬱和他曾經親如兄弟,卻奪他心愛之人!一股熱血直衝小繹大腦,讓他喪失了理智和所有的思考。
他咬牙,眼眶微微發紅,嫉妒和仇恨讓他忽而化掌為刀,趁著謝鬱毫無防備之際,直接衝謝鬱的背心劈去。
當時聞人笑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當然不知道,謝鬱看似毫無防備,但但凡是個練武之人,絕對不可能毫無防備地把自己的背後暴露給敵人。
謝鬱只是不想再糾纏,不再戀戰而已。
她瞠大雙眼,彷彿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繼而自己也沒反應過來,身體本能地就衝了過去。
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快的速度。
謝鬱愣了愣,剛想把她攔下來,她卻狠推了謝鬱一把。
謝鬱渾身一震,待回頭時,臉色發白地看著聞人笑跟個活靶子似的,等著小繹一掌劈過去。
小繹也沒料到這一情況,當即收回渾身真氣,筋脈被反噬得發麻發痛,掌心勘勘停在聞人笑的心口處,終於被他給收停了下來。
他額上已是細密的汗,那掌風震得聞人笑髮絲翻飛,在斜陽與落霞的背景裡極美。
聞人笑本是很慌張的,可是由她來面對小繹的時候,她發現她已經一點都不慌張了。
小繹願意在這個時候收手,說明一切都還為時不晚不是嗎?小繹不可置信地看著聞人笑,臉上依稀是痛苦之色。
謝鬱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後知後覺地噗通狂跳。
他幾乎就要忍不住,將那身影給揉進懷裡,那種後知後覺的恐懼同樣讓他通體冰涼。
只是他剛一挪動腳步,聞人笑便道:“謝鬱,你不要過來.”
謝鬱果真就停了下來,雙眸驟寒地盯著小繹,神色間再無半分餘地,他一字一頓道:“你若是敢傷她,本宮保證,你劉家從此以後會斷子絕孫,本宮也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小繹沒有理會謝鬱,他只是靜靜地把聞人笑看著,良久以後,問:“你卻是願意為了他,去死嗎?”
聞人笑當時肯定地回答:“我不想為了誰去死,但如果我和他之間有一個必須要死的話,那麼我可以代替他。
畢竟以後我男人是要君臨天下的,你要殺了他,以後我一輩子就只有守活寡了.”
小繹一點點收回了手。
他道:“那麼笑兒,你曾答應過我的呢,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聞人笑心裡有些難受,可是那種難受無關乎情愛,她只是覺得小繹太苦。
如果以前的聞人笑還在的話,她還沒有改變初衷的話,一定會義無反顧地跟著小繹一起走的吧。
聞人笑苦澀地笑了笑,道:“我說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你以為的那個聞人笑。
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她的丈夫是謝鬱,這跟他是誰、什麼身份沒有關係,也不是他逼迫我嫁給他的,更不僅僅是一門政治聯姻,最主要的還是,我愛他.”
小繹抬眼看向謝鬱。
此刻謝鬱卻定定地看著聞人笑,因為聞人笑那番清晰的話而震撼著。
小繹道:“他可是我的仇人.”
謝鬱回過神亦看著小繹,道:“我不否認是你的仇人,你若有那個能耐,皇宮隨時歡迎你來闖,只要你能做得到,皇上你隨時也可以去行刺,但是本宮告訴你,不要拉阿笑下水。
她幫過你一次,你還指望她幫你又一次嗎?你想讓聞人家最終也落得個叛逆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