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院裡的樹葉肥碩清脆,泛著溼潤的氣息,昨夜留下的雨水,在圓潤的葉尖兒上緩緩匯聚,形成晶瑩的一滴,悄然滴下。

宮婢進來給聞人笑梳頭。

宮婢的手巧,聞人笑端坐在妝臺前,看著銅鏡裡自己模糊的輪廓,她覺得宮婢怎麼梳她都是不滿意的。

宮婢的手再巧,都沒有翡意的手巧。

只是經過了這麼多天,聞人笑沉寂下來了,不會輕易對宮婢發脾氣。

白芷端了熬好的膳食進屋來,膳食是清淡的藥膳。

聞人笑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是連日來精神很不好,氣血也虛,白芷才將藥氣融入膳食中,不用熬大碗的湯藥,也能起到補氣血的效果。

一進屋子,藥味便瀰漫了出來。

白芷道:“太子妃喝了這粥罷.”

負責起身洗漱的宮婢撤了出去。

聞人笑方才站起來,緩緩走到桌邊又坐下。

她抬手拿了粥匙放入粥碗裡攪了攪,舀了一匙來放入口中。

以前聞人笑是最討厭這種藥膳的。

藥便是藥,膳食便是膳食,將藥氣融入美食中簡直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

而今她也能安安靜靜吃完一整碗了。

聞人笑忽然停了下來,幽幽地問:“白芷,你晚上有看見他來嗎?”

聞人笑沒明說,白芷卻也知道她問的是誰,她也知道每天晚上聞人笑都會將窗臺上的花瓶給摔得粉碎。

白芷應道:“臣女沒見過,殿下來去無蹤,他不想讓人發現的時候,是沒人能夠發現的.”

聞人笑就又開始吃,白芷頓了頓,又道,“殿下心裡有娘娘,娘娘心裡也有殿下,何苦如此.”

聞人笑放下了粥匙,道:“為什麼你覺得,我心裡有他呢?”

她怨他都來不及,怎會念他。

白芷道:“若非心裡有殿下,娘娘生性豁達爽快,也不會耿耿於懷這麼久.”

聞人笑低垂著眼,良久道:“他來得遲,翡意死了。

他連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

她原本還應該更恨他的。

可是她發現,她更恨自己。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具身體與翡意從小的情誼,甚至於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與翡意的感情就像是親人。

眼睜睜地看著親人慘死眼前,卻無能為力,那種痛苦被放大,撕心裂肺。

翡意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她自己。

她無能,她任人宰割,還要翡意那樣的小丫鬟衝在自己的前面。

她就只會奢望謝鬱會突然出現,來一場英雄救美。

她覺得自己以前就是過於天真,她是欽國侯的嫡女,天之驕女,她不愁吃不愁穿,嫁給太子為妃,往後一生都榮華富貴難以享盡。

她可以把這裡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她之所以讓別人嫉妒,那是她的資本,別人該嫉妒她,誰讓她是侯門嫡女,是太子選定的太子妃。

可是所有的這些,在生死麵前、在敵人帶血的刀劍面前,都不值一提。

生與死之間,不過眨眼一瞬的事情。

可憐的是翡意那個小丫頭,從前跟著她受盡委屈,如今還不等苦盡甘來,就又為她而死。

聞人笑如何能不怨。

白芷嘆口氣,道:“殿下不讓你見,是怕你傷心過度。

以前娘娘還臥病在床的時候,臣女便知翡意忠心善良和勇敢。

娘娘遇到危險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拼死為娘娘擋刀,為的什麼呢?”

聞人笑怔了怔。

白芷道:“翡意應是很歡喜娘娘和殿下結為連理吧,成親那天臣女去侯府吃酒了,見到翡意忙上忙下,滿臉紅光,忙得不亦樂乎。

臣女聽到她私底下與花苗說,能見到娘娘嫁與殿下為妃,她這輩子就得償所願了。

娘娘身為太子妃,住在東宮,以後就沒有人敢再欺負娘娘.”

聞人笑垂著頭,眼淚像是窗外凝聚葉尖兒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娘娘也知道翡意做了這麼多,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娘娘以後能夠好好地活著,與殿下在一起,恩恩愛愛,百年好合。

如若她的死,換來的是娘娘滿心的愧疚不安,和對殿下一世的埋怨,翡意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

娘娘難道不想讓她安安心心地離開嗎?安心地去投胎轉世,來世不再做個丫鬟,身邊也有別人去保護她,那樣不是更好.”

聞人笑又哭又笑,雙眼通紅滴淚。

她喉間溢位幾聲哽咽,強顏歡笑道:“我沒看出來,原來白芷你恁的會安慰人.”

白芷亦溫然笑了笑,道:“有些事情,看開了,便不會覺得前面無路可走了.”

她的笑容裡含著哀傷和落寞,彷彿她所說的這些自己也曾親身經歷過。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以後娘娘還有許長的路要走,誰也不會願意看見娘娘就在這裡停滯不前。

娘娘就當是為了翡意,以後也要在東宮裡好好地生存下去.”

窗外的雨歇了。

厚厚青墨般的雲層散開了。

院子裡,一片豁然開朗的光景,有絲絲陽光正鑽破雲層,照射到地面上來。

屋簷下淺淺的石窪,泛著七彩般的瑩瑩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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