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笑哭了很久,從桌面抬起頭來,然後一點點擦乾眼淚。

雙眼紅得像兔子,眼裡的神情卻像暴雨過後的清明。

聞人笑想起了花苗,便問:“花苗她為什麼回家去了?”

白芷道:“聽說是嚇壞了,瑟瑟發抖,不能言語,留在這裡也無法照顧好小姐,殿下便遣送她回家去了.”

聞人笑道:“一個人的害怕若沒有人阻止,只會越來越害怕。

白芷,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白芷道:“娘娘請說.”

“你去侯府幫我打聽一下花苗的住處,去她家裡幫我把花苗接回宮裡來可好?”

聞人笑頓了頓,又道,“這麼多天過去了,她也該回來了。

不過,若是她不願,便罷了.”

說著就從妝盒裡拿出一些玉器首飾遞給白芷,“她若不願意回來,你便把這些給她,權作是對她的安頓.”

白芷收了,點頭道:“嗯.”

上午白芷就離開了東宮,按照聞人笑的吩咐去辦事了。

謝鬱這頭,他上了早朝回來,還沒來得及褪下朝服,鸞鳳宮便傳來皇后的諭旨,宣他去鸞鳳宮。

去給皇后請安這件事,本應是他攜著聞人笑一道去。

可如今,出了這些事,聞人笑又處於悲痛中,哪有心思請安。

謝鬱出了自己的院子,駐了駐足,側頭往主院的方向看去。

扈從了悟,在旁低聲道:“皇后娘娘宣殿下過去,想必也是想看到殿下和太子妃一起過去,殿下可要去叫太子妃一起?”

“不用了.”

謝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拂袖轉身便走。

“可是……”“本宮說不用了.”

扈從一抬眼,就見謝鬱已經走出了很遠。

他身上的朝服,寬袍廣袖,在清晨裡顯得越發深邃。

扈從也只得搖了搖頭。

自打太子妃進宮以來,後宮六院都在窺探著東宮裡的情況。

若要是太子妃和太子不和、兩人正處於冷戰階段,被皇后知道了還不知會怎樣。

皇后明白這件事鬧起了不小的風波,她可以給聞人笑一定的時間來平復,但她絕對不可能准許聞人笑和謝鬱長久冷戰下去。

一個侯門嫡女,也敢給太子臉色看,這簡直有損皇家顏面。

是以,皇后將謝鬱招去了鸞鳳宮。

如若謝鬱能夠帶著聞人笑一同前去,也破除了皇后的疑惑。

但今日,謝鬱是一個人去的。

彼時皇后穿著一身華貴衣袍,也沒有多隆重,正於膳廳內備上早膳,等著謝鬱來一起用。

她但見謝鬱隻身前來,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皺。

謝鬱進前,對皇后揖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皇后招招手,道:“請安就不必了,還沒用早膳吧,過來,陪母后一起用早膳.”

謝鬱便過來在皇后身邊坐下。

宮婢上前,分別為皇后和謝鬱佈置粥食菜餚。

皇后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今日,太子妃怎的沒來?”

謝鬱食了一口粥,淡淡道:“她身子不好,兒臣讓她歇著.”

皇后便嘆了口氣道:“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誰也不知道中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太子妃受了驚嚇是應該好生休養,”說著就看了看謝鬱,“不過這些日子你也沒得清閒,一邊要幫你父皇處理政事,一邊本宮又聽說你為了緝拿刺客,鬧得滿城戒備,百姓也不得安寧.”

謝鬱沒答話,繼續吃他的早膳。

他也知道,皇后叫他來,必定是有話要說的。

皇后又道:“你看看你,這些天為了這些事情,你都瘦了一大圈。

不是本宮不支援你,但你也不能沒日沒夜地去做,你總該要顧及一下你自己的身體.”

皇后一心顧著說教,顯然是沒有什麼心思和胃口在膳食上的,索性放了放白玉箸,“聞人笑,果真能影響你至如斯境地?”

謝鬱似吃飽了,拭了拭嘴角,清清然道:“母后,不管聞人笑如何,緝拿刺客一事都刻不容緩。

聞人笑是兒臣的太子妃,而刺客竟膽大包天行刺兒臣的太子妃,兒臣之所以這麼做,不僅是在幫聞人笑討回一口氣,而是為我皇家討回顏面。

天威不可侵,兒臣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皇后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如今後宮裡人人揣測,她總要弄個清楚明白才行。

遂道:“聽你在口氣,你對太子妃也算是有情有義。

可本宮怎的聽說,自從太子妃嫁入東宮伊始,你二人就處於冷戰之中?”

謝鬱道:“那些流言蜚語,還請母后莫要閒聽.”

“難道是大家誤會了?”

皇后悠悠道,“既然如此,為何還不見你二人圓房,也不見你帶太子妃一起來向本宮請安?”

“兒臣說過了,她身子尚未好,也受了驚嚇,需得調養一段時日。

等她好了,兒臣再帶她來向母妃請安,再,行周公之禮.”

說罷不等皇后回答,便起身揖道,“兒臣還有要事,先行告辭.”

然後皇后便眼睜睜地看著謝鬱轉身離開,玄衣背影英挺非常,毫不拖泥帶水。

皇后有些氣燥地道:“他這是幾個意思?莫不是成親以後,連本宮這個娘都不放在眼裡了?”

一旁的嬤嬤慈聲道:“娘娘,就讓殿下去吧,這些事情,相信殿下能夠處理好的.”

皇后不禁想起了聞人笑的模樣來,道:“聞人笑那孩子,本宮也是喜歡的,她能嫁給太子,再好不過。

但願她,還沒有左右到太子那般大的影響力.”

下午的時候,白芷就回了宮裡。

卻是獨自一人空手而回。

聞人笑見到她,柔婉的形容裡透著韌性,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沉了沉。

白芷近前,聞人笑輕聲道:“怎樣,她不肯回來麼.”

白芷神色有些複雜,道:“娘娘的吩咐,臣女已經將東西留給花苗的家人了。

但是……臣女去得晚了一步.”

聞人笑問:“什麼叫去得晚了一步?”

白芷道:“臣女去之前,已經有人先一步把花苗接走了。

聽花苗的家人說,是東宮裡的人把她接走的,說是要接她回來伺候娘娘.”

接下來,便不言而喻了。

聞人笑霍地站起來,白芷道:“娘娘,娘娘還請冷靜一些,說不定花苗是真的被接進宮來了,一會兒便會送過來與娘娘相見呢.”

聞人笑嗤笑一聲,道:“我當然相信她是被接進宮來了,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怎會惹仇家,又怎會被刺客盯上。

如若當真是接進宮與我相見的,為何你都回來了,卻遲遲不見花苗。

你讓開,想必他正等著我去呢.”

“娘娘,”白芷見她要走,也不攔她,只道,“娘娘見了殿下,與他好生說吧,殿下待娘娘好,興許會放花苗回來.”

聞人笑只當沒有聽到過,裙角飛揚,如一道清風般,從院子裡走過。

她要去找謝鬱,當然要找他。

翡意已經不在了,難不成他還要奪走花苗嗎?這廂聞人笑離開後,白芷收拾著也出了東苑。

她卻沒想到,迎面便碰上了雲凡。

天空陰綿綿的,彷彿又要下雨一般。

花園裡的草木碧樹,卻顯得格外的透綠,渲染成一幅青翠的背景。

白芷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溫婉安靜。

雲凡穿著一身錦藍色的太醫官袍,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此地不期而遇。

白芷站了一會兒,然後沉默地從雲凡身邊走過。

雲凡想也不想,就抓住她的手腕,那柔順的袖子在他的掌心裡,輕飄飄的像一層羽毛。

白芷對他沒有任何的想法,好像陌生人一樣,連打個招呼都是多餘。

雲凡低低道:“方才在來時的路上,遇到了太子妃,正怒氣衝衝地往太子的院子裡去.”

“我知道.”

“你沒有攔她?”

雲凡道,“你我都知道,太子殿下並非表面這般,他在乎太子妃,所做的事情也並非表面這般無禮,你為什麼沒有攔她?”

白芷緩緩抬起頭來,一點點側過臉龐,看著雲凡的俊臉。

那瞳仁裡一片死寂。

她道:“那又怎樣?你們以為的好,那便是好嗎?你們所說的在乎,那便是在乎嗎?世間男子大都一樣自以為是,太子殿下也不免其中。

他不知道太子妃所求為何,我又為什麼要攔她?”

她是勸過太子妃和太子好,但那不是站在太子的立場,而是站在太子妃和翡意的立場上。

況且,有的事情她可以幫忙瞞著太子妃,有的事情瞞得住嗎?雲凡深深地看著她,眼裡滿含哀傷,他掌心發熱,彷彿快要灼傷白芷的手腕。

他苦笑道:“白芷,你是有多怨我,才能看低所有的世間男子.”

白芷眼眶微紅,道:“不,你比其他男子,還不如.”

說罷,她不怕扭傷自己的手腕也要用力地掙開他。

雲凡卻是怕她傷了自己,不得不放開她,任由她一步步遠去。

聞人笑去到謝鬱的院子裡,見扈從守在院內,便問:“你主子可在?”

“殿下正在裡面處理公務……”聞人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冷冷淡淡道:“好好待在外面,沒讓你進來,你不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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