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天怒
“嗡！”
白桑桑的腦後，大放光明，一道寓意著圓滿如意的光明神環，正端居在高天之上。
這是最為純粹的昊天神輝，由昊天施展的昊天神輝，其威能足以將世間任何已知的物質，化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在天地之間。
這是神的裁決，這是神的審判，幾乎無人可以逃脫。
沒有任何試探，神的威嚴不容置喙，白桑桑的隨手一擊，都是直指大道本源的絕殺！
“唰！”
剎那間，夫子的身形，不斷在原地重影、跳動，面對真正的昊天神輝，強如夫子也不能直面，但隨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卻讓他的身軀在瞬息之間跨越了無數時空。
他看似還站在那裡，實則是在不同的空間裡閃現，便是神祇一般的桑桑也難以鎖定，這便是她總是無法抓住夫子的原因。
相比夫子的從容，寧缺這邊則是以心中鬱氣，化為無邊壁壘硬抗，以不朽之境施展塊壘大陣，使得寧缺與桑桑之間，猶如隔了天和地之間的距離。
咫尺之地彷彿天涯之遠，這便是寧缺的應對。
奈何，昊天神輝宛若附骨之疽籠罩世間萬物，昊天代表天意，即便海角天涯，亦在昊天的掌控當中。
“譁！”
白桑桑的攻擊終於落在了寧缺的身體表面，那足以分解萬物的神輝，遇上寧缺號稱不朽不滅的魔軀，猶如烈火烹油，劇烈燃燒！
寧缺身體在融化，他的骨與血，慢慢暴露在空氣當中，令人膽戰心驚。
隨後，又有無數黑白交織的羽毛，憑空浮現在寧缺身體表面，當羽毛落盡以後，得到新生的寧缺，再次從光暗混沌的虛空裡一步踏出，再次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這便是道門之“羽化”，道門之極境，能讓人飛昇神國。
而寧缺的神國，便是他體內的三尺世界，相當於他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斷得到新生。
然而，昊天神輝幾乎無窮無盡，光明化為無數乳白色的光絲，朝著寧缺籠罩而來，一時間，寧缺有抵禦之能，卻無反攻之力。
即便如此，寧缺也足以自傲，能接此世天道化身昊天的一招而不死，古往今來，只有夫子一人罷了。
看到了寧缺面臨的困境，夫子終於出手，沒有任何徵兆，只有晦澀莫名的波動，滌盪在四面八方。
星星點點的火光，出現在人間各地，那並非昊天神輝，而是延綿不絕的人間煙火。
這是人間之力，夫子教化人間千年的神秘力量，足以威脅昊天世界。
昊天神輝vs人間煙火！
這是天道與人道的首次碰撞，他們之間的交手沒有戰場，但彷彿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戰場。
白桑桑皺眉，儘管她早就預料到了夫子的難纏，但只有真正交手以後，才能理解夫子的強大。
在將夜世界，以人逆天當然不行，但以人間之力逆天，卻是可行，因為最初的昊天就是初代知守觀觀主，選擇出來的結果。
白桑桑下意識的抬起手來，她身後的光柱落在碧空的位置，漸漸現出一道光門。
那扇門正在開啟，門後隱隱可見光明的神國。
“嗖！嗖！嗖！”
成百上千顆吞吐著光輝與熱流的流星，自昊天神國而出，一顆又是一顆，狠狠的砸向蒼茫大地。
其中的滅世偉力，令人望之戰慄！
“讚美昊天！”
西陵神國之內，上至天諭、裁決兩位大神官，下至普通神官騎士，皆誠心叩拜。
他們的內心，既虔誠又恐懼，昊天身為世界唯一真神，想要滅世，當真不難。
而直面這滅世偉力的夫子與寧缺，又承載著何等恐怖的壓力！
以人力逆伐蒼天，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夫子已經是昊天之下的最強者。
……
人間某座小鎮，某處集市，熱鬧嘈亂，空氣裡瀰漫著爛菜葉和雞屎的味道。
一個邋遢的中年男子提著一壺酒，走進一間肉鋪。
屠夫關上鋪門，帶著那人登上二樓天台，對桌坐下，開始喝酒吃肉。
酒徒望向從天空墜落的流星，感慨萬千道：“祂生氣了.”
屠夫吃了一口肉道：“我承認夫子很強，但想打敗昊天，這還遠遠不夠.”
“何必呢？”酒徒撓撓頭道：“為了那些莫名的念頭，便要放棄永生，去對抗永遠不可能戰勝的上蒼，簡直愚不可及.”
“無論如何，今日一切都將落幕.”
屠夫拿起酒杯道：“敬夫子！”
“敬上蒼！”酒徒嬉笑著和屠夫碰了一杯，隨後抬首望天，想看到夫子最後的結局。
他們兩人都是從上一個永夜存活至今的強者，曾經見識過昊天的滅世之威。
夫子曾說他們是冢中枯骨，豎子不足與謀。
他們卻知，好死不如賴活著，做昊天的狗又如何？能活下去就好！
……
“夫子，這裡可不是打架的好地方啊！”看著宛若末日天災的流星群，寧缺如是說道。
是啊，這裡是大唐帝國的都城，長安所在。
真打起來，僅是餘波就可以毀滅長安城裡的無數生靈。
驚神陣雖然強大，但顏瑟已經老朽，壽元無多，根本撐不了多久。
“你能擋得住麼？”夫子秒懂了寧缺的意思，以他的本事，虛空挪移不在話下，但要分心留神昊天，卻再無餘力平復昊天這一波的攻擊。
“當然可以！”寧缺想了想道：“不過，我要先借一把好劍！”
“柳白那小子手上有一把好劍，蠻不錯的，需要我替你打個招呼麼？”夫子笑道。
“不用，我自己來.”
寧缺接著說道：“請夫子出手，把這批流星接引到荒原來.”
“沒問題，那接下來，你要小心了！”夫子提醒道。
“放心吧！”寧缺輕笑一聲，下一刻他的身形便縱貫世界北方，穿越岷山山脈，來到極北荒原。
極北荒原，已經是人間絕地，但是仍然有無數荒人生活在這裡。
寧缺想了想，身形一動，下一刻，直接出現在熱海之畔，這裡已經是將夜世界的最北端，真正的人間絕地，便是荒人也無法在這裡生存。
只見他高居半空當中，右手伸到空中攤開，對著人間南方，輕輕一招道：“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