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荒原,由東北再折西北,行不多時便可見天穹遠處那抹淡淡的山影。

岷山乃是世間最雄奇最狹長的山脈,由荒原深處一直向南延展,直至大唐河北郡之南近長安城的所在,延綿不知多少公里,彷彿是昊天在世間北地留下的一把寶劍。

在荒原中段岷山有一段中斷,形成天然的峽谷,峽谷的西向築有城池,由大唐北路邊軍精銳鎮防,戒備森嚴,而岷山也由於這段中斷被分成南北兩麓。

寧缺如今生活的岷山便是南麓,岷山北麓深在荒原,被蠻人們稱作扎什山,就是天棄山的意思,表示如果走出這道山脈,便等若被昊天遺棄。

而傳說中魔宗山門的所在,就在天棄山中。

當日寧缺對金帳王庭百夫長朮赤攝心搜魂,同樣獲得了對於金帳王庭,極北荒原,岷山北麓等廣袤大地的記憶。

是以能穿梭在岷山當中,而不會迷失方向。

當然,寧缺既然答應了桑桑,去參加格慕慕大會,於是在行至岷山北麓以後,並未著急深入天棄山脈,而是改道前往天棄山東面的一處肥美草原。

那裡,原本是草原上左帳王庭的領地,只是如今的金帳王庭兵鋒正盛,草原大單于更是一代雄主,使得各大部落紛紛臣服。

草原牧民本就是逐水草而居,於是這處地方,也就成了金帳王庭的臨時中樞所在。

“是麼?”寧缺尷尬的笑了笑道:“之前可能是我記錯了,這次我真的沒騙了,翻過那個山頭,我們就到了.”

天地元氣被寧缺以神符之道收束,在這座極不尋常的小陣當中,寧缺就是惟一的主宰。

如將夜這樣的世界,雖然依舊神奇,但對他的參考價值並不大。

寧缺搖了搖頭,指尖螢光閃爍,劃過玄奧軌跡,寫出了一個漂亮的“水”字。

在水字元成型的那一剎那,天地間肉眼看不見的水汽,以寧缺凌空所畫的水字元為中心,向中間聚攏,積少成多,化為一顆巨大且透明的水球。

寧缺輕輕一拋,將水球準確的擲入桑桑懷中的盆裡,濺起一陣水花。

這座小清涼陣看似簡單,卻也有著靜心凝神,祛除邪祟,驅趕蛇蟲的神奇效果。

走上這條道路的人,被世人視為墮入了魔道,天下可共誅之!

以自身為天地,吸納天地元氣,這是昊天才能做到的事,因此魔宗才會被世人視為魔道,為天地所不容。

不過他既然來了,總要有一些收穫才行。

“寧缺,到了麼?”桑桑頗為疲憊道。

在寧缺看來,沒有月亮的夜空是不圓滿的,就像白晝不能沒有太陽一樣。

“夠啦夠啦!”桑桑輕笑著洗漱去了。

所過之處,一切蛇蟲鼠蟻皆被排斥在外,一種夏日的清涼,油然而生。

將夜世界的星空是沒有月亮的,只有等夫子登天一戰,化身為月以後,將夜世界才有了月亮。

一是融身於天地,與天地元氣達成共鳴,從而駕馭天地偉力,化為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道法。

以他之能,其實已經能運用體內的黑暗與光明之力,開闢世界。

因此,寧缺才會對魔宗,對天書明字卷感興趣。

就是旅途實在枯燥,便是活潑開朗的桑桑,也從最開始的激動,變成了如今的疲憊。

有小清涼陣覆蓋,帳篷周圍的五丈之地彷彿被隔絕出來,自成一片小天地。

這方世界的修行者在修行時,雖門派不同,各有淵源。

“不行,我要休息.”

桑桑不幹了,畢竟,她才是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好不好?

“好吧,就在此地紮營吧.”

寧缺翻身下鹿,大袖一揮,身前三寸再次顯露神秘光暈,一座帳篷陡然出現在這處草甸之上。

也對,看了大半個月的草原雪山,再美麗的風光,也該看膩了。

此刻,寧缺和桑桑正一前一後,坐在神俊的大牡鹿背上,一路騎行。

夜幕之下,寧缺抬首望天,看著那漫天星河,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兩人一路走來,從岷山南麓跨越至北麓,幾乎穿越了整個將夜世界的北地,有寧缺一路相隨,兩人這一路上自然沒遇到過什麼麻煩。

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在寧缺看來,將夜世界的修行路線,歸納起來,大致只有兩條。

“小清涼陣,成了!”寧缺似乎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

“翻過前面那座山頭,就能看到金帳王庭佔據的草原了.”

寧缺說道。

桑桑歡呼一聲,迫不及待的鑽入帳篷,從自己的一堆行囊裡,取出洗漱用品。

隨後對寧缺說道:“寧缺,給我變一些水出來.”

而是強行截流天地元氣,納入身體之內,以肉身為小天地,錘鍊體魄,獲得不朽,這是魔宗的修行之路。

伴隨著寧缺完成最後一筆,一股無形的威壓以帳篷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輻射出去。

“寧缺,你騙人,這樣的話,你已經說過三次了.”

桑桑掰了掰手指頭道。

於是寧缺決定結合將夜世界的特色,研究人體洞天之法。

天地大宇宙,人身小宇宙,這也是寧缺本體修行的地仙大道。

寧缺則如法炮製,從身前三寸裡變出一把搖椅,躺了上去,坐看白雲蒼狗,雲捲雲舒,好不愜意。

寧缺又以手做筆,凌空畫符,那一個個墨色的文字,飛舞飄揚,化為一座複雜的圓形陣勢,籠罩了這處帳篷四周的五丈之地。

寧缺來到這方世界,並沒有太大的目標,畢竟本體的修為已經是地仙之境。

“寧缺,我累了!”桑桑有氣無力道。

西陵神殿,懸空寺,知守觀乃至書院的修行者,走的都是這條路線。

“還沒有!”寧缺不緊不慢的回覆道。

併成功在身前三寸之地,開闢出了自己的一方洞天世界。

只是到了這一步,寧缺就有些後繼無力了,他需要汲取這方世界前人開闢的大道,化為自己成長的養料,才有了這次荒原之行。

到目前為止,他的三寸世界也只能用來放放東西,嚇嚇人而已。

等桑桑洗漱完畢,兩人回到帳篷裡休息,桑桑習慣性的把她如同雪蓮一般的玉足貼在寧缺胸口入睡,兩人同榻而眠,一夜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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