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毛?貓毛?狗毛?兔毛?鼠毛?夏雨琳把玩著手中那幾根不過寸長的黑亮毫毛,看了整整兩天,都沒能看出是什麼生物的毛髮來,唯一能確定的只是,“本王”保養得很好,愛乾淨,講衛生。

她很好奇,如果“本王”真在寶庫裡住了幾十年,它到底吃的是啥,又拉在哪裡啊?整個寶庫都沒看到、聞到尿尿味和便便味,難道它真的不用吃喝拉撒?她不相信!“本王”不是說過什麼“這天底下沒有女人配得上我”嗎,這說明,它其實還是能娶妻生子的,既然有那方向的生理需要,又哪能不吃喝拉撒?說不定它還能幻化成人形,要不然如何娶妻……太扯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將毫毛收起來,走出去,打算吹吹風清醒一下。

在門口,她遇到了主管內務的雷管家,雷管家很客氣地道:“十一小姐,榮怡公主派人請您去喝茶,馬車現就停在大門口.”

“榮怡公主?”

夏雨琳一臉疑惑,“我又不認識她,她是不是找錯人了?”

雷管家道:“榮怡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小女兒,也是侯爺的好友.”

“喔——原來是她啊.”

夏雨琳先是恍悟,而後咬定,“我不去!”

她想起來了,她聽許多女人提過這個榮怡公主,據說其對猴爺情有獨鍾,一心想嫁給猴爺,號稱夏落葵最大的情敵,猴爺之所以想甩掉夏落葵,一半是因為這位公主的原因。

用膝蓋想都知道,這位公主請她去喝茶,絕對沒有好事啊,她去了豈不是自投羅網?雷管家低聲道:“小姐,榮怡公主身份高貴,非一般的貴族小姐可比,從來沒有人敢違逆她的,我勸您還是去吧.”

夏雨琳睨他:“如果我一去不回怎麼辦?”

雷管家道:“您是聰明人,知道去了會發生什麼事,也知道不去會發生什麼事,不用我多說什麼。

只是,該來的總會來,逃是逃不掉的,要當侯爺夫人,就得時時面對和處理好這些事兒.”

無語片刻後,夏雨琳舉手投降:“好好好,我去我去,我現在就去.”

說罷留了遺言……呃,只是單純的留言,就往大門口走。

大家放心,她一定會回來,絕對不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發生。

夏家大門口,公主派來接她的馬車華麗麗地橫在那裡,比她曾經見過的任何馬車都要氣派,駕車和隨車的人也都穿著光鮮,氣勢不輸夏家的小姐少爺,連那匹馬都一臉傲慢,用鼻孔看人。

“十一小姐,請上車——”隨車的侍女雖然臉透傲慢,說話卻還是很客氣的。

夏雨琳笑笑,上車,單槍匹馬地奔赴鴻門宴去了。

為了這歷史性的會面,榮怡公主特地包下赫赫有名的香九天茶樓,夏雨琳踏進高達三層、內部呈環形設計的華麗酒樓時,立刻被瀰漫在空氣中的清香茶氣薰得精神一振,心裡想的不是如何應對來者不善的公主,而是:什麼時候帶肉肉來大吃一頓呢?肉肉一定喜歡這裡……很快,在三樓一角,她見到了傳說中最受老皇帝疼愛的榮怡公主。

公主坐在紗簾之後的錦榻上,她看不清公主的面容,不過,她能看到公主的坐姿十分端莊優雅,穿著華麗有品味,身段也很曼妙優美,很有大片女主角的氣勢,想來也是個絕色美人。

她鞠躬行禮,不卑不亢地:“夏落葵見過公主.”

榮怡公主冷淡的聲音傳出來:“夏落葵,你見到本宮,如何不解下面紗?”

夏雨琳就知道她會這麼問:“回公主,我臉部受傷,生怕嚇到公主,所以才佩戴面紗.”

榮怡公主淡淡道:“本宮不怕嚇,你把面紗解下來,讓本宮看個清楚.”

夏雨琳要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將面紗摘了,並上前幾步,站在紗簾面前,就怕公主看不清楚。

話說,這公主的聲音還真是好聽,雖然帶著令人討厭的傲氣和優越感,但音質和聲線真是純淨得沒話聽,若是好好加以訓練,必定能成歌壇天后。

公主看向身邊的侍女,微微頜了頜首,那名侍女走過來,掀開紗簾走出來,仔細檢視夏雨琳臉上的傷口,甚至還伸手摸了摸,以確定這傷是不是真的。

驗完夏雨琳臉上的傷口後,侍女走回去,跟公主低聲說了兩句。

榮怡公主這才懶懶地問:“你這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夏雨琳總算等到了這一刻,立刻面露悽然之色,幽幽地道:“因為我跟猴爺的婚事近了,很多人恨我入骨,便暗中對我下這樣的毒手,我防不勝防,臉被傷到了……”“哦,你是夏家的千金小姐,誰敢傷你?”

“我一覺醒來,就發現臉上出現了這樣的傷口,誰幹的,什麼時候乾的,我完全不知道,也沒有任何人看到。

無憑無據,我不敢亂說,只得忍了……”“真是可憐啊,”榮怡公主淡淡道,“不過,只要能嫁給恩遠侯,受這點苦也是值得的吧?”

“可我不想這樣啊……”夏雨琳要哭的樣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侯爺,也沒有人會祝福這樁婚事,對侯爺早就沒有了非分之想,可是,我人輕言微,無能為力……”榮怡輕笑:“侯爺哪點不好?這世上的女子,又有哪個不想嫁他?你能嫁他,卻還是委屈了?”

“我不委屈啊,”夏雨琳嘆氣,“我只是不想死罷了!再大的富貴,沒命享受,那又有什麼意義?”

榮怡公主咯咯地笑:“全京城誰人不知你想嫁恩遠侯想瘋了,你現在說這話,還真沒什麼說服力啊.”

“我不想說服任何人.”

夏雨琳道,“我只想活命!公主只聽過我想嫁猴爺想瘋了,但一定沒聽過我為此屢遭陷害,差點沒命。

就說這次破相吧,如果我傷得再重一點,或者救治晚了,這臉也許就治不好了,那時我非但嫁不成侯爺,這輩子也休想再嫁出去了,您說,我能不怕嗎?還不死心嗎?”

榮怡公主的聲音透著幸災樂禍:“說得也是,那你接下來想怎麼辦?”

夏雨琳咬了咬牙,豁出去的樣子:“不瞞公主,我想退婚,但是,我想不到什麼好辦法……”“放肆!”

榮怡公主斥喝,“你和恩遠侯的婚事乃是我父皇御賜,你還想違抗皇命不成?”

夏雨琳道:“我不敢,我只是想想罷了,除非有機會求皇上收回成命,否則小女子不敢不從.”

榮怡公主道:“如果這婚事取消不了呢?”

夏雨琳幽幽地道:“唯有聽天由命,等婚事變喪事了.”

榮怡公主有點開心地笑起來:“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嫁不成侯爺,你要怎麼謝我?”

夏雨琳不客氣了:“我聽說公主與猴爺青梅竹馬,彼此有意,卻因為我的存在而有情人不能成眷屬,如果公主能保住我的性命,我願意全力協助公主與侯爺成為恩愛夫妻!”

榮怡公主淡笑:“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夏雨琳的聲音力透紙背:“再真不過!”

“夏落葵,如果你敢愚弄本宮,本宮會讓你求死都死不成.”

“如果我欺騙公主,我願遭受任何懲罰.”

“聽說你變聰明瞭,似乎真是這樣呢.”

榮怡公主笑起來,“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她早就計劃好要如何教訓這個女人了,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如此上道,一見面就說出了所有她想聽的話,那些手段全都派不上用場了,要不然……哼哼。

夏雨琳掀開紗簾走進去,看到了榮怡公主的全貌。

“嬌貴”,是她對這位公主最直接、最強烈、最深刻的印象。

這位公主啊,宛如寒冬時節的溫室裡供奉的那朵紅薔薇,嬌豔得不可方物,也嬌貴得似乎碰一下都會弄掉,那晶瑩嬌嫩的肌膚,幾乎能跟肉肉的嬰兒嫩肌相比,水汪汪的杏眼,春花般的紅唇,藝術品般精巧微翹的小鼻子,很是招人疼愛,也很嬌氣,加上充滿優越感的表情,完全不好親近。

榮怡公主上下打量夏雨琳半晌後,微皺鼻子,輕哼兩聲,表示“不過如此”。

夏雨琳眼觀鼻,鼻觀心,一點都不介意公主的評價。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達成你我的願望,”榮怡公主微笑,“就看你肯不肯做了.”

夏雨琳立刻道:“只要不是讓我賣身或送死,我什麼都願意做.”

“瞧你說的,”榮怡公主輕笑,勾了勾帶著長長指甲套的手指,“你是夏大學士的寶貝女兒,我怎麼敢害你呢?來來,靠近一點,我跟你說啊.”

夏雨琳立刻把耳朵湊過去,邊聽邊點頭。

榮怡說完計劃以後,用指甲套的尖端從她臉上劃過,微笑:“如果沒有這道傷,你的臉還真是不錯,難怪恩遠侯這麼想娶你.”

夏雨琳在心裡罵道,想威脅就明說好了,拿這尖尖的指甲套作暗示,也忒小氣了吧?但臉上還是要恭敬的:“我的面相不好,公主的面相才是極好,侯爺若娶了公主,可以少奮鬥三十年呢,我先祝你們百年合好了.”

榮怡聽得很受用:“本宮暫且相信你說的是真心話。

你可以走了,走的時候,把那杯香茶給喝了吧,那可是皇室御用的特品香茶,普通人可享受不到的.”

夏雨琳只得違心謝過公主的恩賜,出去把那杯已經涼透的香茶喝了,然後大步下樓,呼吸新鮮空氣。

真受不了這些貴族小姐的惺惺作態,但願她這輩子都不要再遇到任何一位公主。

門口停著那輛超級豪華的皇室馬車,她剛想走過去,就有一個陌生的丫環走過來:“十一小姐,夫人說公主身份高貴,不可再讓公主派車送您回去,特讓咱們來接您回府.”

夏雨琳一臉警惕:“我以前沒見過你,怎麼知道你真是夫人派來的?”

她現在是真的很怕死,任何有疑點的事情她都想謹慎再謹慎,絕不拿自己的安全和性命去冒險。

丫環無語一會後,低聲道:“舍微公子和肉肉少爺現在都住在葵園。

一個時辰前,您受榮怡公主召見,前來這兒見榮怡公主,討論您跟侯爺的婚事。

這樣,你可信了?”

夏雨琳還是不信:“我屋裡的小廝叫什麼名字?”

丫環迅速回答:“尚天.”

夏雨琳這才信了:“上車.”

她朝那輛相對普通的馬車走去,上車,掀開簾子。

然而,她才探進一個頭,就看到馬車裡坐著一個很恐怖的人,驚得轉身就逃。

晚了一步。

對方已經抓住她的衣領往裡拖,還陰惻惻地笑:“夏落葵,你往哪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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