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瑜咬牙:“年底一定能賺回來!年底是買賣的旺季,過年前半個月的利潤相當於平時的三四個月,我現在正在準備新的貨,也在聯絡新老大客戶,一定能將所有的損失補回來.”

夏之璧道:“如果補不回來呢?”

夏之瑜惱怒地道:“生意歸我管,用不著你操心,家裡再沒錢,什麼時候又少過你的?”

夏之璧冷笑:“你若是管好,我自然不會責問,但你沒管好,我就不能由你任性妄為.”

夏之瑜咬著牙:“那你想怎麼著?”

夏之璧道:“如果你到年底還不能彌補虧空,你就跟你娘分家出去,夏家給你一棟宅子、兩間鋪子和幾十畝地,你們以後與夏家本家再無瓜葛.”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分明就是將三少爺母子趕出夏家,自己獨欖夏家一切大權啊!大少爺對自己的親弟弟,可真是夠狠的,不過三少爺對這位大哥也沒什麼兄弟之情就是了。

夏之瑜怒得雙眼噴火,但他還沒來得及罵回去,林雅如就衝出來,抱著他,衝著夏之璧怒道:“不管生意是賺是虧,瑜兒都是夏家的嫡子,豈是你說要分出去就能分出去的?”

“怎麼不能?”

夏之璧冷笑,“如果三弟不是做生意的料,就將生意交給我,自己乖乖當個呆在家裡吃喝玩樂的少爺好了。

如果三弟非要繼續管家裡的生意,就要有敢作敢當的勇氣……”林雅如尖叫:“瑜兒怎麼不敢當了?他正式接手夏家的生意還不到半年,你怎麼就能斷言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怎麼就能斷言他不能將虧的加倍賺回來?”

夏之璧冷笑:“既是如此,你們就直接答應我的條件好了。

反正三弟一定能在年底之前將錢賺回來,何必害怕被我趕出去?還是說,你們沒有信心?三弟虧了這麼多錢,卻沒有信心將錢賺回來,這讓咱家上上下下好幾百口人如何放心?”

他這麼一說,圍觀人無不點頭。

原本,三少爺做生意虧了這麼多,上上下下都已經不安了,如果三少爺再沒有信心,人心更是不穩,更何況年底快到了,所有人都指望著過年的時候能多拿點錢過年呢。

夏之瑜年紀少,被他這麼一激一嘲,腦子就發熱了,當下吼道:“我怎麼沒有信心?答應就答應,有什麼了不起!”

夏之璧趁機道:“說得好!來人,拿筆墨過來,讓三少爺白紙黑字地立誓!”

他一直看不起經商,才同意家裡把生意交給夏之瑜,但這半年來,他看到夏之瑜揮金如土,過得風光無限,吃的穿的用的比他還好,他心裡就不平衡了,加上擔心夏之瑜侵佔家財,他就起了將生意收到自己手下的心思。

生意歸他掌控以後,他大可以請人管理,自己躲在幕後,只管拿錢和管錢就好,如此,既不會弄壞了自己的聲譽,又有大把的錢可以使用,何樂而不為?因此這一次,他鐵了心要逼夏之瑜寫下“保證書”。

夏之瑜衝動,但林雅如不衝動。

林雅如看眼前這陣勢,臉色變了,緊緊抓住兒子的手,對夏之璧道:“我不同意!瑜兒是夏家的嫡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能從家裡分出去!你是讀書人,又是朝廷命官,竟然說出這種不合情理的話來,分明就是容不得自己的親弟弟!”

夏之璧道:“虧三弟還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講究誠信,剛才三弟已經答應了,如果馬上就出爾反爾,這讓家裡上上下下如何信服?外頭的人又如何信服?三弟,你說是不是?”

夏之瑜終究年少,社會經驗極度欠缺,別上心高氣傲,又被激到了,當下捲起袖子,拿起筆來:“我就不信我賺不到大錢!寫就寫!我還不信你真能將我趕出去!娘,您若是信我,就別阻止我,孩兒一定為您爭氣.”

雖然這段時間生意虧損得厲害,但生意場上的人都說是他運氣不好,正好碰到天災和意外,絕對不是他的能力和決策出了問題,所以,他對自己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林雅如這段時間來諸事不順,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兒子身上,就指望著他幫自己翻身,這會兒看到兒子這麼有自信,也昏了頭,覺得兒子一定能行的,便就不再勸說了。

而旁觀的人群中,許多人不斷搖頭,都道這母子倆中了大少爺的圈套,真寫了這樣的保證書,日後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眼看著夏之瑜寫好了保證書,大拇指醮了印泥,準備摁在保證書上時,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來:“不許摁!奶奶不同意你們這麼做!”

眾人轉頭一看,喲,臥病在床的老太太竟然坐著抬椅來了,只是,半個月不見,她怎麼就老了這麼多?以前,她可是個養尊處優的富貴老婦人,雖然已經年過六旬,卻保養得很是富態,臉色都是紅潤的,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輕,現在呢,頭上的白多了,臉上的紅沒有了,腰間的肥肉也少了一半,完全符合實際年紀了。

話說回來,老太太臥病以後,為了讓她安心靜養,靜慈軒的大門就一直緊閉著,拒不接收外頭的訊息,怎麼今天的事情卻傳進去了?老太太知道夏家虧了這麼多錢,連珍貴的藏品都要賣掉,還能不病上加病?夏之瑜看到奶奶出門保自己,心裡大喜:“奶奶,大哥說我做生意虧了錢,想把我趕出家門……”他雖然對自己有信心,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其實還是不想冒險,如果能不籤這樣的保證書,真是再好不過了。

夏之璧看老太太來了,知道自己這樁算盤可能要落空了,心裡一急,就抓住夏之瑜那隻蘸了印泥的手,將他的大拇指住簽名上按。

夏之瑜的注意力都放在老太太的身上,沒有任何防備,立刻就讓夏之璧得逞了。

他回過神時,夏之璧已經摁下了他的手印並將“保證書”塞進袖子裡,淡淡道:“白紙黑字,簽名畫押,賴都賴不掉!三弟,你若是不能在年底前補回虧空,就等著搬出夏家吧!”

“你、你這個偽君子——”夏之瑜氣急敗壞地衝上去,瘋了一樣地想搶回來,“快把字據還給我!奶奶不同意咱們這麼幹,這份字據無效!”

“誰說無效?到了衙門上,誰說無效都沒用,只有白紙黑字才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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