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無路可逃,小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兩腿越來越軟,雙手無處安放。

突然,少年一個飛撲向前,把二毛沒完成的“直播‘狗啃泥’”完整地來了一遍——他被一塊石頭絆倒了,大野兔也被甩到一邊。

張昆像拎小雞一樣把少年一把抓起來,黑臉往少年臉前一湊:“說說吧,小子,為什麼要跑?”少年抬眼就看見張昆鼻孔裡翻滾的鼻毛,肚子裡頓時一陣翻滾,幾近嘔吐。

少年用盡全身的力氣,咬牙強忍著壓下陣陣噁心,同時為沒能吐張昆一身感到深深地遺憾。

張昆見少年沒有動靜,獨眼一瞪,黑臉又往前湊了幾分,幾乎貼到了少年臉上。

少年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

張昆冷哼一聲,掩藏的殺氣全部釋放:“說吧,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少年被這殺氣壓迫得冷汗涔涔,面色慘白,吞吞吐吐地說:“我看大俠一……一夥人身負……負武……武器,就心生膽……膽怯,所……所以才跑的。”

“簡直是胡扯,你都聽到了什麼?”

“什……什麼聽到什麼?”

“少給老子裝蒜!”張昆不耐煩地抬起一隻大手,把少年拍得原地數星星,又看向其他漢子,扭頭示意了一下,“傻六,把這娃娃帶上,一會兒進村跟村子裡的人一起處置。”

幾個漢子拿出麻繩,麻利地把少年捆了起來。傻六把捆好的少年往肩上一扛,和其他漢子一起跟著張昆下山而去。

過了一會兒,少年數完了星星,不知道哪跟筋搭錯了,搖頭晃腦地破口大罵:“你們幾個毛賊,欺負我一個小孩子算什麼英雄好漢,啊——連個女人都不如,呸!”少年罵完狠狠地啐了一口。

張昆沒料到少年會來這麼一出,眼角一陣跳動:“小子,本事不大,脾氣倒不小,挺有種。”

其他漢子看著老大一臉和善的樣子,三觀碎了一地——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張昆被人罵還這麼和氣過。

“一群鼠輩,快給小爺鬆綁,小爺我忙著呢,沒工夫陪你們瞎溜達。”少年似乎得到了某種鼓勵,越發囂張起來,“哎——不會是你們膽子小,不敢給小爺鬆綁吧,哈哈!”

“聒噪。”張昆收起一瞬間的和善,一巴掌讓少年接著數星星。

其他漢子彷彿心裡得到了某種平衡,相互交換了一下了然的眼神。

張昆乜斜著少年,一臉鄙夷地說:“小子,你還嫩點兒,收起你的小聰明,給老子老實點。”說完一擺手帶著眾山賊往山下走去。

少年又一次數完了星星,這次他不再廢話,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對著傻六的耳朵猛咬下去。少年要賭一把,他明白,這幾個凶神惡煞般的漢子說什麼都不會放了自己。

突然被結結實實地咬了一口,傻六吃痛,一把丟下少年,捂著耳朵滿地打滾,嘴裡發出殺豬般的吼叫。

少年被捆著,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像一截圓木沿著陡峭的山坡急滾而下。少年暗自慶幸,以為賭對了。突然,“砰”的一聲,少年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手腳抽搐了幾下,再也沒了動靜,他身上的繩子已經斷開,蓑衣弄得稀巴爛,粗布衣服變得千瘡百孔,後腦勺多了一個碩大的鼓包,腹部露出一截樹枝,鮮血汩汩而出。

“去,看看還喘氣不。”張昆拍了拍一個漢子的後背,看也沒看傻六一眼。張昆沒想到少年是個狠茬子,心裡對少年頓時有了幾分認同感。只見那漢子飛快地跑到少年身邊,伸出食指和中指,檢查著少年的鼻息和脈搏。檢查完,漢子衝張昆搖了搖頭。

“行了,不管這小子了,咱們走。”張昆一揮手,帶著其他漢子下山而去。傻六連滾帶爬地吊在幾個漢子後面。

村口,一高一矮兩個漢子慢慢地向村裡走去。

“大哥,就是那家,進村第二家。”蠻福伸著細而短的胳膊指向一處院子。

“走,去看看。”張昆加快腳步,走到那院子門口,抬手推開幾根木棍拴成的大門,緩步走進院子。院子裡空無一人,屋子的門虛掩著,張昆徑直走進屋子。

蠻福很識趣地守在了門口。訊息裡說,目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公子和一個漂亮的侍婢。蠻福知道,按照慣例,老大是要先“驗驗貨”的,而且一個小孩子也不會對老大造成什麼威脅。蠻福安然地守著門口,期待著老大完事後給自己一個“收尾”的機會。

“你是什麼人!唔……”少婦忽然發現屋裡多了一個黑臉大漢,驚恐地大叫一聲。

張昆猛地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一下把她按到牆上,騰出一隻手,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又兇惡地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少婦秀目一瞪,用力地點點頭。

見少婦識趣,張昆往後一退,大手一鬆放開少婦,大馬金刀地坐到屋裡的案上,從胸口摸出一幅畫像。畫像上是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嬰孩。

少婦整理幾下有些破舊的粗布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臉平靜地看著眼前一隻眼睛的凶神惡煞。

“娘子,看你如此俊俏,為何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受苦受罪?”張昆一邊拿著畫像與少婦比對,一邊隨意地說著。

少婦見張昆拿著畫像比照,知道這次很難矇混過關,在心裡快速地盤算著如何給小公子報信兒或者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同時兩手不停,三兩下把頭髮弄亂,又假裝沒站穩往後摔了一跤,起來的時候順便把臉上抹滿了泥土。

張昆戲謔地看著少婦手腳並用地糊弄自己,倏然想起剛才山林中的那小子,猛地一拍大腿:“他孃的,那小子肯定就是畫像上的嬰孩。老子怎麼就忘了這茬呢,這畫像畫的是十三年前的模樣。”

“你說什麼!什麼那小子?”少婦心裡一沉,忍不住問道。少婦覺得眼前的賊人說的那小子多半就是小公子,小公子久去不歸,莫非是被這賊人抓了去。

少婦越想越發不安起來。

“額,山林中遇見的一個小子,自己從山上滾下來摔死了。”張昆眉毛一挑,悠悠地說道。

少婦一聽,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兩行熱淚奔湧而下。少婦喃喃道:“不會是戰兒,不會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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