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口中“很奇怪”、“不敢自己處理”的東西,是一個巨大的二維碼。

這是理所當然的。

這個時代存在“內功”這種東西,因此發現二維碼之後必須慎重。

對於一支小隊來說,一個陌生的二維碼堪比一發拔掉了插銷的手雷。

而這個二維碼也確實有一點蹊蹺。

它被貼在了一輛運載車輛的側面。

或是有內家武者迷惑監控,或是軍武好手,以無人機切入警戒的死角。

這是一個塑膠膜,被貼在一塊反應裝甲上。

士兵在發現之後,立刻擊毀了直面二維碼的無人機,隨後就來報告。

“奇了怪了.”

那軍官嘟囔道。

這確實非常罕見。

很少有俠客會對基因稅體系直接下手。

雖然在俠客的宣傳中,基因稅是一種邪惡的制度,是反人性的。

但是,俠客掌握的資源量少,生存空間狹小。

他們沒有撫養嬰兒的條件。

沒有幾個俠客可以說,自己能提供比“基因庫冬眠”更安全的環境。

說白了,這些嬰兒並不能被視作資源。

俠客真的想要壯大隊伍,也不算太困難。

這個世界並不缺乏反抗的火種。

但是科技已然將個體戰力拉得過大,臃腫的隊伍只值一發導彈。

俠客對單兵素質有極高要求,所以民間湧現的俠客已經足夠。

養育嬰兒直至成才,對於俠客來說週期過長了,而且也無法保證嬰兒長大後就一定有習武的天賦。

嬰兒無法作為“資源”,更不能直接殺死。

雖然約格莫夫的計劃,俠客們多半是反對的。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什麼都必須要反以反。

在這個基礎上,運輸基因稅嬰兒的隊伍,幾乎不會被襲擊。

唯一需要防備的,也只有綠林。

三人湊近,然後彼此看了看。

一名科研騎士主動後退半步,道:“我來戒備吧。

我的內功較弱.”

這種情況是不能只由一人進行探查的。

那名武官靠近運輸車,掃描側面的二維碼。

他幾乎瞬間就斷定,那是一個最常見形式的二維碼,而且還是明文,沒有任何加密。

而且還是文字資訊。

這上面寫的是……

“光景不可回,六龍轉天車。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

吾欲攬六龍,回車掛扶桑。

六龍過萬壑,澗谷隨縈迴。

誰道君王行路難,六龍西幸萬人歡。

六龍服氣輿,雲蓋切天綱。

仙人去不返,六龍忽蹉跎。

貫澒濛以東朅兮,維六龍於扶桑。

馳六龍於三危兮,朝西靈於九濱。

六龍儼其齊首,載雲車之容裔。

吾知所樂,獨樂六龍,六龍之調,使我心若。

太平天子朝迎日,五色雲車駕六龍。

歷天又入海,六龍所舍安在哉?”

“什麼玩意?”

武官不禁叫道,“什麼古代詩歌文字研究……”

然後還有……

“我是自己人。

我帶著寶貴的樣本。

武神還在追我.”

這是那一串超古代詩歌之後,唯一留下的文字。

“六龍……六龍……難道是王上最近在查的六龍教?”

武官大叫:“哈哈,居然是線索?等一會……”

“‘自己人’?‘樣本’?等等……”

——六龍教是一支潛伏在科研騎士團中的力量……

——一名六龍教成員在這附近尋找“自己人”。

——這附近常駐的科研騎士團……

武官立刻意識到了危險。

在他心目中,這個地方不再是“任務的目的地”,而是龍潭虎穴。

他立刻後退兩步,遠離那名科研騎士學徒。

但是另一名科研騎士學徒則悄無聲息的移動位置,封住了他的退路。

武官立刻笑道:“這份功勞可不能給你們獨佔……”

他試圖發出訊號,但是訊號彷彿被遮蔽了一般,所有下屬都對他的異常視若無睹……

不,他們可能是真的沒看到。

這些士兵的視野之中,播放著十幾秒鐘之前的影像,而且還有ai快速生成。

武官叫道:“你們這是想怎樣?我可告訴你們……”

不經意間,他的視線與科研騎士學徒後背的一個後外訊號發信器對上。

然後,武官便不說話了。

一名科研騎士親熱的攬住他的肩膀,笑道:“來來來,這可是實驗性質的專案。

也就是咱們交情好……”

武官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跟著科研騎士走進了大樓之內。

半小時後,這一支押送隊伍離開。

在距離生命熔爐騎士團駐地四十公里的地方,押送隊伍遭到了俠客的襲擊,全軍覆沒。

雖然俠客們不會攻擊基因稅的運送隊伍,但是運送隊伍裡沒有嬰兒、而俠客又恰好缺載具零件的時候,這些返回的隊伍也有可能遭到洗劫。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生命熔爐騎士團的副團長賓夕法尼亞站在樓層中部,望向遠處那個小小的火花。

他知道,數日之後,那名武官的義體,以及車隊部分載具的零件,都會流入遠方的一個俠客聚集點。

同時,他也知道了一個極為隱蔽的訊息,說武神已經與本地的武魁首匯合了。

另一名副團長帕爾米恩道:“那個訊息,你認為是真是假?”

“不排除是武神釋放出來的假訊息.”

賓夕法尼亞道,“甚至……有可能就是武神本人.”

聖主不會輕易就敗下。

能擊敗聖主的,多半就是武神了。

帕爾米恩道:“那麼,釋放訊息的,有可能就是武神本人?”

“不排除這一點.”

“我們是否需要找到那人,擒下那人?”

“我們這些散人,沒有拘禁教中兄弟的許可權吧。

得找使臣們過來才行.”

六龍教雖然教內階層分明,但另一個層面上又極講究“平等”,教內兄弟姐妹,入了教門便是平等的人,階層區分不過是為了方便管理。

再者,庇護者陣營對叛徒一向狠辣,所以入了教門之後,鮮有叛徒。

再加上過去一貫的隱蔽策略,都沒有人刻意往六龍教派遣間諜。

這些科研騎士團成員沒有道理去捕獲一個有可能是六龍教同袍的人。

哪怕他的身份有問題,他們也不能亂作為,最多隻能先限制行動,但生活上還得給予優待——至少算力一類的資源需求得滿足。

只是,六龍教運轉數十年的系統停擺,現在還在以火星為中心進行重建。

一時之間,生命熔爐騎士團也找不到夠分量的使臣過來。

“總而言之,先找到人.”

…………………………………………

生命熔爐騎士團沒有花費太多功夫,就找到了那個自稱“武神還在追我”的目標。

這是理所當然的。

六龍教是另一個向山的作品。

在得到了聖主的記憶之後,向山便理所當然的熟悉這個教派的行為邏輯了。

哪怕聖主刪掉了很多東西,向山也能靠著自己的“惡趣味”大差不差的補起來。

最多也就讓那些六龍教成員覺得“似是而非”。

“你這樣做,是在傷害愛你的人呀.”

“厲鬼”雙目泣血。

“看著這貨無能狂怒,真是舒坦極了.”

“犯罪”以智人的樣子哈哈大笑。

“我覺得這不是好現象。

這樣真的會出現很硬的人格解離症狀吧.”

“狂熱”憂心忡忡,“我覺得不該停藥的.”

“這可是臥底!”

“犯罪”嚷嚷著,“不調整好狀態可不行!況且停藥也是在專業醫師的指導下進行的.”

“人家專業是神外.”

“厲鬼”嗤笑。

向山敲了敲腦門,微微嘆息。

他心中的一點點“擔憂”與“後悔”,居然會以這種“腦內對話”的形式呈現出來。

這還真是……病得不輕。

他從一處廢棄倉庫裡站了起來,面對兩名科研騎士,道:“不拘是蠱還是什麼的碳纖維網,隨便上吧。

我知道我此時此刻身份有問題,也沒辦法驗證.”

“教友,那麼得罪了.”

一名科研騎士說著,給向山傳輸了一個檔案。

向山當然是將之安裝在虛擬機器裡,同時監控這個後門上傳與下載的資訊。

這一具義體是仿照科研騎士做的,將大腦收在軀幹之內。

而這麼做有一個額外的好處。

向山甚至可以額外再帶一套主機板。

哪怕對手的蠱真的超乎想象,向山也可以隨時啟用備用的主機板。

當然,對方拿出這種層次蠱毒的可能性不大。

向山曾與一個身在月球的內家高手遙遙交手過。

聖主刪掉了具體的資料,但是按照向山的推測,那位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鐵心法王”,身份是阿耆尼王哈特曼身邊的副手。

之前的教授之中,向山已經摸清了那傢伙的水平。

確實很強,不輸第八武神。

但是在祝心雨做過手腳的地方,向山足以擊敗他。

而對方現在應該會被哈特曼嚴加看管,沒有插手六龍教事務的機會。

現在,向山自個兒就是地月系內功第二名。

科研騎士團與阿耆尼王有嫌隙。

六龍教更是不敢曝光自己。

換言之……

這個騎士團拿不出內功比向山高的專家。

因此,向山非常放心。

他說道:“把我拘禁起來不要緊。

但有一點。

我身上還帶著一份生物樣本,與聖姑送到地球的那個高度相關。

我可以將這份樣本交給你們。

但是,我必須見到這裡身份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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