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肖不修殺了肖小七
宿醉醒過來的感覺特別不好,因為很多畫面在腦海裡閃現著,不能辨別出真實與虛假。
我甚至有點不敢睜開眼睛,生怕那些不過是幻夢一場,是我夢中的情形。
夢裡有很多人的,大家在跳舞,很熱鬧的舞蹈。
有很多打著赤膊的小哥哥,汗津津的,面板都在發亮。
他們笑起來的樣子也很好看,都在衝我笑著,還喊著我的名字。
我也笑著回應他們,並且也特別想站起來和他們一起跳舞。
雖然我不會跳,但我覺得我一定會跳的。
可是,我特別害怕,我只要一動,他們就都會不見了,會像輕煙一樣消失殆盡,再也看不到了。
我連呼吸都變得清淺起來,甚至是不想呼吸,生怕破壞了耳邊那一聲肖不修說過的:我也想你呀。
可能是我的呼吸停止了一會,我真的聽到肖不修在大喊:“影子!”
那聲音焦慮到不行了,急吼吼的,似乎要殺人。
影子已經衝了進來,後面還跟肖小三和肖小五,他們在我的身上各種摸著,按著。
我覺得那麼一些真實的觸感了,想了想剛才的那些畫面應該是真的,不是醉酒的血腥之夢。
所以,我就睜開了眼睛看著他們。
“肖小七?”
肖不修的慘白大臉就在眼前,那張臉除了慘白還是青綠色的,還有大黑眼圈,和濃重的胡茬。
不過,脖子以下都用繃帶纏繞住了,還有一些殷紅的血滲了出來,也挺嚇人的。
影子、肖小三和肖小五都沒有穿上衣,直接赤膊出現在我的眼前。
涼州一點都不涼,這天氣還是挺熱的。
“我在呀.”
我眨了眨眼睛,直接翻身坐了起來,抱著肖不修哇哇地哭了起來,真的好傷心,我剛才真的很害怕那只是夢一場的。
並且呀,他離開我都四個月了,怎麼能一點訊息都不給我呢?他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我很害怕的,我沒有徵過糧的,我沒有出征過的,我沒有自己半夜出去抓鬼的……我一直都很害怕的,可是呀,我是南廠的肖小七呀,他們都說我很厲害的。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的。
我都沒有新衣服穿了,我很傷心的……”我一股腦兒的不管不顧全都說了出來,哭的特別厲害,我就這麼抱著肖不修,覺得自己特別悽慘,特別委屈。
肖不修只好抱著我,挺使勁的,我可算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溫度了,雖然有血腥味和藥味,但還是他的味道。
“肖小七呀,我也很害怕呀!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小七呀,我也嚇死了!”
“我都嚇死了,又活過來了.”
影子、肖小三和肖小五聲音也不小,直接上來抱住了我和肖不修,結果就是我們五個人齊齊地抱在了一起,那場面也挺感人的。
後來在涼州城有個隱秘的傳聞,說是南廠最神秘的肖小七在涼州征戰駐紮的時候,夜夜笙歌,並且一次要了四個男人暖床,把床給壓塌了。
“那是因為床的質量不好!不結實!”
我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很是生氣,“肖小七的南廠,不,是肖小七的男廠裡,有很多男人的,應該說一晚上要了十個男人.”
影子聽到這句話,直接把嘴裡的粥噴了出來。
肖不修則幽幽地說:“那你身體還真是挺好的.”
嘖嘖嘖,男人,呵。
烏澤大將軍是在吃晌午飯的時候過來的,這些日子他天天湊過來和我吃飯,因為我這裡的飯菜好吃太多了。
不過,他吃飯的方式和肖不修很類似,同一盤菜,絕對不會超過三口,即便是喜歡吃,也適可而止。
並且,他會把桌子上的青菜都夾到我的碗裡,說這是對身體非常有益處的。
烏重光被肖不修扎傷了,肖不修受了很重的傷,所以這兩人都沒有出現在飯桌上。
悟心大師據說是回了大營,和女皇談心去了。
這頓晌午飯只有我們兩個人,略略有點冷清和尷尬。
“你喜歡那個小白臉?”
烏澤大將軍今日的狀態很好,特別有氣度,甚至還有那麼一些些大家長的風範。
我儘量保持了鎮定,我一點都不害怕的。
“還行吧,主要是長得好看,我就喜歡好看的人.”
“膚淺!”
烏澤大將軍居然回了我這麼兩個字,氣得我直接把青菜都還給了他,“不吃了不吃了不吃了!我要喝酒!”
“好呀,你使勁喝,喝死了就讓那個小白臉找我們拼命。
到時候真的打起來了,死傷十幾萬人,生靈塗炭,史書上,不,就你那些話本子裡就會說這場惡戰是因為一個小傻子喝酒喝死的,特別傻.”
咦,烏澤大將軍說話的口氣怎麼有點像靜心師父,可那表情又很像肖不修,這是怎麼回事?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瞅著他。
“小丫頭,你是聰明,現在的事情很棘手的.”
烏澤大將軍嘆了口氣,也放下了筷子,認真地看著我說道:“我當年愛慕極了紅槿公主,對她的任何命令都只會執行,絕對不會有任何二心。
即便是她回來之後,她說受了情殤,她要完成她父皇母后的夙願,我說我豁出性命,都會幫你實現的。
可你知道,沙場上有多殘酷麼?我失去了很多親人的,我的兒子孫子都在戰場上死了。
昨晚,你的小白臉紮了我唯一還活著的兒子一劍時,我當時就想,如果必須要死,就讓我死了算了,別再讓我看到我兒子死了.”
“那個,肖大人也沒有要扎死他的……我看著沒有扎到要害.”
我略略氣勢弱了一些。
“刀劍無眼,誰知道下一次會發生什麼?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始終是很可怕的局面.”
烏澤大將軍長長地嘆了口氣。
“現在怎麼辦?”
我問道。
“那要看女皇怎麼辦?我只能服從的。
我對紅槿發過誓,要幫她,幫她的孩子完成所有的夢想。
這是血誓,是我們家族都要完成的血誓.”
烏澤大將軍還特別鄭重,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覺得很是寒冷。
當年這個紅槿公主真是要多糾結有多糾結,才會讓她的女兒穀雨發瘋的。
這也真是夠了,她不能疼惜一下她的女兒麼?何必呢?我在心底忽然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確幸,因為我在曹顯身邊長大,在靜心師父身邊長大,在肖不修身邊破破案子掙掙錢討生活,是挺沒心沒肺的小傻子。
回到房間裡的時候,肖不修正坐在床邊看我的話本子,的確是鶯鶯燕燕啥情節都有。
我立刻就撲了上去,想把話本子給搶下來。
肖不修那一記挑眉殺成功地阻止住了我的動作,並且令我僵硬在原地,都沒敢上前去。
再次看到這個人,他的氣場更足了,甚至有那麼一點點十米之外格殺勿論的冷酷感。
我張了張嘴,才小聲說道:“西涼國的話本子,孤本,千萬別燒,老值錢了。
我看完了之後可以轉手賣出去,也能掙錢的。
那我要是掙了錢,還是能夠養得起你的,是吧是吧是吧?”
他倒是傾國傾城地笑了起來,很是好看。
“你說,我要不要統一天下,然後送給你,讓你做寰宇帝國的女皇呢?”
我去,他那個妖孽氣質全開,我都要流鼻血了,哪裡還能夠分別出他口氣裡是親暱還是殺戮,一門心思都在想:這男人必須給我暖被窩才好。
不對,捂在被窩裡不能出來,不能讓別人看到這張臉。
“我呀,只想找個山清水秀有太陽的地方平躺,多舒服呀。
做什麼女皇呢?”
我笑嘻嘻地回答他,結果他卻對我說:“是呀,你看那個紅槿公主,現在就躺在了山清水秀的地方曬太陽,應該也是曬了很久了。
結果,燒了,什麼都沒有了.”
肖不修這口氣有些怪異,眼眸裡也全都是清冷和晦暗不明。
我的心尖上顫抖了一下,但依然挺高興的說道:“灰飛煙滅,自有去處,挺好的呀.”
“是呀,李小滿,你不是李山的女兒,你到底是誰?”
肖不修聲音裡的殺伐之氣,我終於聽出來了,“你是誰?你為什麼冒充李山的女兒進了宮?你冒充高皇后的女兒,冒充曹顯的女兒,你究竟意欲何為?”
我愣在了原地,這男人又變臉了。
我的確也沒有告訴他很多事情,那麼他有告訴我關於他的事情麼?
“你別以為你裝傻,裝失憶,裝病,裝酒瘋就能夠矇混過去。
你要知道,我是肖不修,大月國,乃至天下的玉面修羅肖不修,你能夠騙得了我麼?”
肖不修的聲音更加嚴厲起來,他站起了身,我這才發現,他已經換上了南廠的廠服,黑色的,陰暗的,有著暗紅色的血紋。
原來,南廠他那件都督服上面的不是花紋,都是一道道血紋,鮮紅的。
我退後了一步,又一步。
他上前一步,又一步。
“我我我大約也是騙了你的,你這不是殺進了涼州城來救我麼?”
我的聲音變得很膽怯,又有那麼一點點執拗。
這男人昨天不是還挺可愛的麼?
“所以呢?”
肖不修又逼近了我。
“我是誰,有那麼重要麼?”
我也問他。
“很重要.”
他回答。
“那故事也挺長的,我都不太能夠說清楚。
因為我也不是很清楚的……”我已經退到了門邊,要不要轉身就跑呢?但是,我能夠跑得過他麼?我現在超級緊張,渾身都出了冷汗,天氣明明挺熱的,可我全是冷汗,我也不敢擦。
“那就別說了,直接殺了就好了.”
肖不修已經將腰間的軟劍亮了出來,直直地刺向了我的胸口。
是肖不修要殺我,所以,沒人救我了。
在這一瞬間,我還真的想了特別多的事情,比如肖不修的笑臉,肖不修那句我也想你了。
還有肖不修從滿月中飛出來的樣子,也是挺帥氣的。
當然,我也忽然想起了靜心師父,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知不知道她的傻徒弟在涼州糊里糊塗地做了欽差?曹顯爹爹呢?他不是說一直守在我身邊麼?這麼危險的時刻了,他怎麼沒來?
對了,還有我那個孃親,好看的孃親,有些瘋癲的孃親。
我長大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大月國皇宮裡唱戲,唱的是什麼來著?
“西堂舊作春池夢,南國今逢小滿天。
重四巧排黃閣印,百分宜泛紫金船。
夜聞素月初生涯,曉看丹枝已屬賢。
萬種春紅都斂避,一庭槐日翠陰圓.”
她好看的臉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也是眩暈的。
可是他總是和曹顯爹爹吵架,看著也挺討厭的。
對了,還有一個好看的男人最後抱著一身血汙的孃親走了,這個男人也真是好看的,這個人是我的親爹,月熾。
肖不修的軟劍沒有扎進我的胸口,月熾的長劍倒是抵住了肖不修的胸口,他滿臉的怒氣瞪圓了眼睛吼道:“肖不修,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傻乎乎地看著他們兩個,影子也跳了出來,但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
也只好站在我的身側,瞅著他們兩個人。
月熾的長劍一點點扎進肖不修的心口,又一點點血已經流了出來。
“哎呀,皇上呀,不要啊!”
我稍微反應過來一點點,直接就用手去掰那把長劍。
月熾的長劍還真是鋒利,我的雙手立刻就流血了,我都沒有覺得疼。
皇上月熾也是長嘆了一聲,扔掉了長劍,抓住我的手說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小傻子閨女呢?”
我手上的血都是慢人家一步才流了出來,還挺紅的,有點黏稠,不過一會就兩手都是血了。
“幹嘛呀?幹嘛都說我是小傻子呀?我很聰明的!你們為什麼總是說我是傻子?”
我大哭起來,這一次真是太生氣了!
曹顯是破窗而入的,推開了月熾,直接把我抱在了懷裡。
我哭得聲音就更大了一些,“我一點都不傻,對不對?”
“對對對,我的小滿最聰明最漂亮了!”
曹顯這一臉的胡茬,比肖不修還慘,比月熾的臉色還白,但是他滿臉都是緊張,都是難過,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