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醜考生,美和尚,都要抓李冠聰是誰?是周不全八卦中的人物,是朱縣丞很討厭的後輩,是發誓要中狀元光宗耀祖的人,是李家很醜的最小兒子。

當然,他也是三日前被按在門板上的受盡欺辱的考生,是心懷恨意的人。

這世界的確是這樣的,長得醜,會感受到來自這個世間的所有惡意。

即便是長得胖,長得矮,都會有很多的惡意。

其實,即便是我都很難免俗。

我看到好看的男人或者女人,都會多看幾眼,說話的時候語氣都會柔和一些。

看到醜的,也的確會態度很惡劣。

所以,這大約也是肖不修對我忽遠忽近,忽冷忽熱,我依然一腔熱血的總是喜歡他。

當然,其實,可是,但是吧,我也不知道這是真的喜歡,還只是一種對顏值的迷戀。

但至少,現在我很肯定的一件事情是:李冠聰長得太醜,我的確是都不太想多看。

李冠聰頭髮稀疏,眉眼疏遠,牙齒外露,面板蠟黃,瘸了一條腿,的確是很令人很難多看。

他剛才還在掙扎,不過看到我把恆寂和尚給拎了出來,立刻就不說話了。

並且,還非常緊張得看著恆寂和尚,有些發抖。

“李冠聰!”

我喝了他一聲,他也是嚇了一跳。

恆寂和尚看到這樣一幕,也深深嘆了口氣,直接自動自覺地跪了下來。

“是我說,還是你說?”

我瞅著李冠聰,“反正結果都一樣,倒是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機會,當眾說出你的委屈.”

四周圍著的考生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那神情中的鄙夷的確能夠殺死人。

這的確是很難的局面,李冠聰看著我,眼中的恨意十足。

我只好又說道:“如果你沒有害人之心,我也不會把你揪出來。

若是你的學識才華夠,我更願意推薦你入朝為官。

但現在,你這樣做就是你的不對了.”

“那我要怎麼做?任由他們輕賤我麼?”

李冠聰終於爆發了出來,“我不就是長得醜麼?但這是我的錯麼?憑什麼這樣對待我?憑什麼?”

我看著他,也不說話。

肖不修默默地站在了我的身邊,別問我怎麼知道的,那股子熟悉的香味實在是令人喜歡。

結果,李冠聰的氣勢倒是低落了下來,發出了“赫赫赫赫”的聲音,再配合他那張猙獰的面容,也很是駭人。

那種不是撕心裂肺,卻如惡魔一般乍現,令人感到詭譎。

我都不禁暗暗抖了抖,幸好肖不修又靠近了我一點,給了我那麼一點點勇氣。

不過,其他考生可就沒有這麼淡定了,紛紛發出了驚呼聲,還往後退了不少,留給李冠聰的空間更大了一些。

肖小三看著他的狀態不對,又喊了幾個侍衛過去壓住了他,並且掰開嘴巴看了看,生怕他咬舌自盡,或者是服毒什麼的。

李冠聰面容的確太過醜陋,扭曲的樣子令侍衛們都覺得很噁心,還踹了幾腳。

恆寂和尚沒有被困住,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彷彿是兩個結界之人,這畫面也是詭異的很。

恆寂和尚輕呼了幾聲佛號,才慢慢說道:“師弟,一切皆為虛妄,你又何必執著呢?”

李冠聰費力地轉頭又看向了恆寂和尚,更是笑得十分瘮人,說道:“師兄,你又在勸我?你也看不起我對不對?你也一直很討厭我,很厭惡我,對不對?”

“師弟,我不勸你。

自己的因果,自己品嚐而已。

我只是錯在對你太過放任,理應受罰.”

恆寂和尚倒是一臉的平靜,“小七大人,但願我這一次沒有做錯.”

“沒錯沒錯,做的很對.”

我趕緊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看出來的?”

我也很好奇,即便是肖小三和肖十七去抓人的時候,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這個恆寂和尚居然明白了我的想法,也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並且,他還是自行下山,要求進大牢的。

恆寂和尚微微一笑,這笑容居然還挺好看。

“大人在淨空寺廢墟,破了空空鐘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些事情必然也是瞞不了的,倒不如先自行來到興國縣大牢坐一坐,省的被抓進來,會很難看的.”

“嗯,這倒是真的.”

我嘆了口氣,“你是個明白人,可你那個糊塗師弟,也真是夠了.”

事情其實也是簡單的,李冠聰自小因為長得醜陋備受奚落,即便是家境闊綽又如何,還是一樣有人笑話他長得實在是太醜了。

所以,李冠聰自覺還是有些小才華,就決定走仕途,考個狀元光宗耀祖。

但他的才華也止於秀才一檔,再讀上去就很困難了。

在外面散心的時候,遇到了淨空寺的悟明和尚,也就是恆寂的師父。

當時,師父可憐他小小年紀又長得醜陋,嚐盡世間奚落,所以就開始教他相關的經史子集,並且很仔細地教,甚至比教恆寂和尚還用心。

李冠聰的確學的也很認真用心。

但是,這世上也是挺有意思的,有些人真的天資愚鈍,即便是努出了鼻血,也完全不成。

老師再厲害,面對這個死活學不會的學生,也是要愁死了。

後來,悟明和尚圓寂之前,還特別囑咐恆寂和尚對這個俗家師弟好一些,儘量多幫襯一些,讓他少一些戾氣,多一些對生活的期望。

不過,自從悟明和尚圓寂後,李冠聰也不太去廟裡讀書了,估計是也是很討厭他師父說的那句“這孩子,水平始終還是差了一些.”

一心一意在家裡備戰春闈考試。

同時,他也在打聽與他同年要參加春闈的考生的大致水平。

這人吧,萬一執著了,較真了,就很容易走歪路。

更何況,他一直是備受奚落長大的,更容易產生仇恨心裡。

在知道自己真的“技不如人”的時候,更容易走偏。

他的乳母從小照顧他長大的,知道這孩子比較,曾經苦口婆心地勸了很多次。

但是,李冠聰已經不能忍受再被笑話和欺凌其醜陋相貌的事情,發誓要出人頭地。

他也是很偶然的機會知道了空空鐘的秘密,在茶館中裝作閒聊的樣子,把徐世珍和他的小夥伴誆騙到了淨空寺廢墟,趁夜黑不明之際,將一塊鐵墩子轉移到了空空鐘下,等到徐世珍站過去的時候,利用空空鐘的吸力,將鐵墩子吸了上去,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其產生的巨大共振令離得最近,且沒有心理準備的徐世珍直接被震得癲狂。

他早已經將口鼻耳朵全都堵好了,趁著夜色實施,因此沒有受到傷害。

當初淨空寺搶出六個鐵墩子,是因為這個比較值錢。

但是,當空空鐘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徐世珍倒在地上的時候,恆寂和尚就知道這是他的俗家師弟李冠聰乾的。

畢竟,他與他一同讀書停訓,對他的瞭解還是很多的。

當肖小七大人破了空空鐘的秘密後,對他說的那些話,令他也感覺徐世珍的事情早晚都會被破解的。

因此,輾轉反側之後,他還是自動自覺地進了興國縣的大牢。

在李冠聰這一邊則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在解決掉徐世珍後,發現居然又冒出了一個周不全。

而且,周不全的才華又在他之上,還與南廠關係匪淺。

他感覺自己恐怕自己又排不到前面了,於是又琢磨起了其他辦法。

但此時的確時間太緊迫了,基本上沒有什麼有效又令人不易察覺的辦法。

他只好吩咐乳孃的兒子想辦法混進考試院的後廚房,在給周不全送飯的食盒裡做做手腳。

他也沒敢要了周不全的性命,畢竟若是在考試院裡出了人命,他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因此,他只是用了一種令人噴血的藥物,偷偷放在周不全的飯菜裡,令他吐血昏迷,卻也不會要了性命。

更何況,世人都知道周不全揹負著周家堰的八十三條性命,必然也會是急火攻心的狀態……當然,知道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知道周家堰的案子已經破了,只知道周不全還在為此事焦慮。

肖小七如何知道是食盒出了問題?如何知道是淨空寺有問題?“先說淨空寺吧,除了那個當時六缺一的鐵墩子之外,你們都沒有注意到在懸掛空空鐘的那兩根桐木的樁子吧?那上面有一個很小的‘聰’字,字的下方還有密密麻麻的小豎道。

一開始,我也覺得可能是年月久了,桐木出現了裂痕。

可是仔細想想,都刷過桐油的木頭,不太容易出現這種裂紋,摸上去倒像是用小刀刻的。

我小時候,在廟裡待過,知道這是出家人記錄年月唸經的一種方式,比如念過一千遍《藥師經》,便會刻上一道,代表這是深深刻在心中的經文.”

我看著橫躺在地上的李冠聰,也嘆息了一下,“俗家弟子一般也會用這個方法來記錄,只是刻下去的痕跡會淺而急,不像廟裡的師父是用自己的指甲一點點摳出來的.”

李冠聰看著我,眼神有點凝固。

“嗯,你只是學了皮毛,沒有學到精髓。

這個,我也沒辦法了.”

我看了一眼恆寂和尚,他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的說法。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懷疑是你做的。

只是感覺,應該是這考生中的一員,並且和淨空寺有關係的人。

這個也比較好排查,因此我也沒有太過擔心,想著開考之後,把花名冊拿來看看就知道了。

誰知道你居然又害了周不全,這個就有點過分了。

技不如人,也不能害別人呀?”

肖十七管理的後廚房必然是紀律嚴明,守衛森嚴,想要出問題,就一定是人的問題。

雖然食盒都一樣,但查查人就知道了,這個也好猜。

趁著這幾日進出廚房跟著兆大人炒菜,也就把這些人看了個七七八八。

當然,廚房重地,八卦傳播地。

我隨便聽了聽,就知道都是什麼人在這裡幹活,也就很容易找到了李冠聰乳母的兒子,各種抓一抓,嚇唬一下也就招認了。

這案子破得不難,多一點細心和揣摩人心就好了。

李冠聰這個樣子已經是瘋魔失了心,因此也就算是認罪了。

他的乳母和乳母的兒子在一邊哭喊著,看得出來也是很心疼這個小少爺。

但是啊,每個人的立場不一樣,看到的也不一樣。

或許,李冠聰對乳母一家很好,但是,他為了考取功名而殘害其他考生,就真的罪不可赦了。

我看了看兆大人,問道:“這事情不歸我們南廠管吧?這個需要你們這些主考官來處理了.”

兆大人那幾個倒是一點都沒同情李冠聰,直接表示了這種人不能留,應該斬殺。

我瞥了一眼肖不修,他倒是一臉的淡漠,甚至都沒什麼表情。

果然,好看的人更加薄涼。

“恆寂和尚怎麼處理?”

我問兆大人。

“知情不報,但有自首情節,可以原諒吧……”兆大人看了一眼恆寂和尚,果然和尚長得好看,也是容易得到原諒的。

“那可不一定是知情不報,而是幫兇吧.”

我也特別想“赫赫”笑幾下,但發出的聲音卻是“嘿嘿”,完全沒有什麼恐怖效果。

“什麼?”

兆大人他們十個站成一排,其實也挺有氣勢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閒職太久了,搞得都像是來看熱鬧的,一個個的,聽故事第一排,處理事情最後一排。

“您們想想,就李冠聰這個瘸腿,矮小身材,怎麼可能自己搬動鐵墩子呢?一定是有幫兇啊。

乳母的兒子太小了,可能不是。

那麼,他身邊還有誰?不是恆寂和尚,那一定還是有的別的幫兇啊。

恆寂和尚,你說,是不是呀?”

恆寂和尚終於也沒有什麼玉樹臨風的美和尚姿態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表示自己認錯,“都是因為一時仁慈,才出手幫了李冠聰,往大人們原諒.”

“你這哪裡是一時仁慈?這是要人命!再說了,你之前那個空空鐘的事情,各種騙人,這個事情應該是我們南廠來跟你清算一下的.”

我看了一眼肖不修,他點了點頭。

這一次,恆寂和尚的慘叫聲比李冠聰還慘,不過,也已經沒什麼人表示同情了。

“長得美醜有什麼分別?只有人心善惡才是最大的不同。

李冠聰,你長得醜的確不是你的錯,但若是承認自己的才華有限,安心度日,也未嘗不是一種人生。

更何況你已經別別人幸運太多了,你家裡有錢啊。

恆寂和尚倒是長得美,可是自小出家做窮和尚,即便是滿腹才華,也沒辦法考狀元,也很慘呀。

你呀,真是想不明白,人活著就已經挺不容易的,老老實實安安靜靜活著,其實真的就已經挺好的了.”

我也是有點苦口婆心和囉嗦了。

肖不修可沒有我的耐心,直接揮揮手,讓侍衛把這兩人都拖了下去。

然後,高聲說道:“春闈已經結束,七日後發榜!各位考生即刻離開考試院,不得有誤!”

還是他比較有氣勢,立刻就有考生開始往門口走。

不過,他又補充了一句,“周家堰血案已破,兇徒均已緝捕歸案。

午後開堂審理,各位可以去圍觀.”

嘿,肖不修也是愛熱鬧的,審案子的時候得多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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