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兩屜包子兩碗蛋花湯,我放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在桌子上。

老闆娘還在忙,我也沒說話,直接走了,連傻姑都沒有再看一眼。

因為,我已經想明白了,就是連我自己都不要相信,相信把錢放好就可以了。

餘慶縣縣衙門口已經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全是看熱鬧的。

因為抓住了採花大盜赤衝,大家都想聽八卦。

或者說,大家都飽含熱情地家閨女被採了,作案的細節是什麼?也許會有什麼可以效仿的手段。

外面圍觀的以男人最多,一個個興奮異常的樣子令人噁心。

我繞到了後門進了縣衙,一群衙役們剛剛把赤衝鎖進了大牢裡,並且很明顯他們還動手揍了他一頓。

看著這些衙役們氣喘吁吁地樣子,我估計赤衝傷的不輕。

看到我回來,很多人都很自覺地向我問好,並且行禮抱拳,然後竊竊私語。

當然了,這個案子又是我破的,也是我發現了赤衝,否則這群人也都以為洪姐就是洪姐,是個漂亮的姐們兒。

有和我略熟一點的衙役過來問我:“小大人,樸縣丞和肖大人都在前廳說話呢,您要過去麼?”

“哦,我要回去睡覺了.”

我依然笑嘻嘻地樣子。

“赤衝這個……”他欲言又止。

“有你們家大人呢,還有肖大人呢,讓他們忙一下吧,我要回去睡一會,好睏.”

我的腳步沒有停,也不想停。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屋裡,還有洪姐的味道,床上還整齊地擺放著新的衣裙,我才覺得也許赤衝才是真心對待我的那個人。

蒙著被子睡了很久,連肖不修進來我都沒有聽到。

他把我喚醒的時候,我還有點迷糊。

在昏黃的油燈下,他坐在陰影裡,看不清楚表情。

不過,我覺得他距離我很遙遠,甚至有點模糊。

肖小五問我:“小七,醒了沒?大人等你很久了.”

“唔?”

我揉了揉眼睛,努力讓自己醒過來。

“肖大人想連夜審問赤衝,然後就結案回京城了.”

肖小五繼續說道,“你也算是證人,也算是當事人,所以,要由你來發問和記錄.”

“為什麼?你也可以呀?”

我的脖子還有點撕拉拉的疼,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

“赤衝說只想和你說話,其他人問什麼,他都不說.”

肖小五的表情有點奇怪,看了一眼肖不修,然後又說道:“肖大人說就要你來問話,不做公開提審,就這樣準備結案了.”

“嗯,不公開是對的,否則萬一說出什麼名字來,對人家不好的.”

我點了點頭,“肖大人欽點了我來問話,我很榮幸的呀.”

我下床找鞋,“那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換件衣服就過去.”

陰暗裡,肖不修站起了身,直接走了出去。

肖小五把一身乾淨的南廠廠服放到床上,好像是我之前的那身衣服,被洗乾淨了。

我閉了閉眼睛,還有點暈,可能是剛才吃得太多了。

換好了衣服,我去了大牢重犯的牢房。

餘慶縣的牢房,和大月國所有的牢房規制都一樣,陰暗,堅固,鐵鏈,火把……元素齊全,氣氛到位。

赤衝跪在地上,上身依然是精光,但已經是皮開肉綻,下身的衣褲也全都是血,整個人被打得不輕,但依然用粗大的鐵鏈子栓著,看起來弱小嬌柔,畢竟他還是很瘦的,因此在一群大老爺們,氣勢洶洶的衙役們面前,有那麼一點點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我,眼睛裡有那麼一點點光亮。

肖不修乾咳了一下,示意我站在他的身邊去。

樸縣丞也立刻閃出了一個位置,我看了一眼,他們果然是官老爺架勢,還搞了個長條案几,有幾個人在另外一張案几上鋪好了紙筆,準備記錄。

赤衝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就在他眼前走過來,又走過去。

直到肖不修吼了我一嗓子:“肖小七!”

我才停了下來,轉頭看著肖不修,問他:“不是要我審問麼?我就是看看犯人的樣子,不行麼?”

“趕緊審.”

肖不修一臉的不耐煩。

“哦.”

我也有點敷衍,直接就坐在了赤衝的面前。

血淋淋地樣子,的確是已經和之前我認識的香噴***致優雅的洪姐完全不一樣了,臉上的還有幾處流血的傷口,也許是鞭子抽的,也許是直接拳頭揍的,反正有點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

只有那雙眼睛,透著一點點光芒。

“小滿.”

赤衝輕聲喊了我的名字,用的是他本真的聲音,低沉,有些嘶啞。

我神差鬼使地居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應該是有點疼,他咧了一下嘴角。

“赤衝啊,說說吧,反正也這樣了,說完了呢,就可以死了,也就舒服了.”

這話說的真絕情,我都覺得很冷。

“小滿.”

赤衝又喊了我一聲。

“嗯.”

我答應了他。

“小滿.”

他又喊了一聲。

我依然答應了他,“嗯.”

“真好,能夠遇到你.”

赤衝居然還擠出了一個笑容,儘管這個笑容令他臉上的傷口都流出了血。

“嗯.”

我還是答應著。

“我不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在街上流浪,風餐露宿,沒有吃飽過.”

赤衝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故事,眼光有些幽暗,回憶起自己故事,揭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傷疤。

赤衝說他關於自己的記憶是從三四歲才開始的,當時就在破廟裡面住,周圍的人也都不認識。

大家可憐他年紀小,討到飯的時候,給他一些。

反正孩子小,也吃不了那麼多。

就這麼一天天地長大,他是誰,叫什麼名字,全然都說不上來。

直到七八歲那年,他在街上看到有人在自己的頭上插一根稻草,標明自己價值一兩銀子,可以去任何人家做僕人。

他覺得這有可能是不用再睡破廟的好辦法。

於是,也找了一根稻草,在街市上等著是不是有人買走他。

一連幾日,都沒有人來。

其他的乞丐說,應該是他的年紀大,又是男孩,恐怕將東家吃垮了。

所以,沒什麼人要他。

直到第七日,在他準備要放棄的時候,忽然有個漂亮的寡婦站在了他的面前。

為什麼一眼就知道她是寡婦?因為她還穿著孝服,頭上還彆著白花。

她長得很秀氣,也很好看,香香軟軟的,給了他一個熱騰騰地白麵饅頭,輕聲問他:“為何要買掉自己啊?”

赤衝說:“想找個地方能夠住下來,有個家.”

寡婦問他:“就這麼簡單?”

“還想要暖呼呼的感覺.”

赤衝當時年紀小,也說不出那麼多詞,只是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畢竟能夠有一個自己的地方,不用和這些乞丐和流民搶地盤搶食物,又不需要和幫派惡鬥,或者進入幫派做小弟……他看得多了,也知道這樣的日子都不是什麼好的,至少不會好活,也不會好死。

“好吧,他們都叫我柳姨,你可以喊我柳姨,也可以喊我孃親,我可以帶你回家.”

柳姨摘掉了他頭上的稻草,並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銀子,上面還有她的溫度。

“我叫你什麼呢?”

“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傻子.”

赤衝瞪著大眼睛看著柳姨,覺得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

“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

柔柔軟軟的音調,聽起來很有魅惑力,赤衝點了點頭。

“你看啊,你赤著腳,又總是急衝衝的樣子,像是隨時要跑路,想去搶什麼東西。

所以,我就叫你赤衝吧.”

“為什麼?”

“我想你記住你從前生活的光景,讓你知道未來的日子會有多好。

人不能忘記過去,但也要從過去中走出來,找尋新的生活.”

“好.”

赤衝成為赤衝,也就是在這一刻。

柳姨帶著他走了很遠的路,離開了原來生活的地方,全新的環境令赤衝覺得有些害怕。

他依偎在柳姨身邊,有點膽怯。

柳姨在這裡新買了一座院落,對外稱兩人是母女兩,從外鄉來此討生活。

“母女兩?”

此時的赤衝已經被柳姨洗乾淨,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

赤衝本身長得也很清秀,人又瘦小,所以扮裝成女孩子,沒有任何人能夠發現。

“這樣好生活呀,帶個男孩子我不好再嫁的,說你是女孩子,也方便我們日後生活.”

柳姨輕言淺笑的樣子實在是好看,赤衝也沒有堅持。

柳姨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她本人長的好看,也是店裡的活招牌,很多就在當地落了腳,有了自己的小店鋪。

柳姨也的確很會經營,不僅自己漂漂亮亮的,赤衝也被打扮極為好看,在店裡當個小夥計,也非常惹人喜愛。

很多小媳婦大嬸子之類的顧客來到店裡的時候,都會摸摸赤衝的臉,對他親親抱抱,然後買上一些胭脂水粉。

赤衝很厭惡這些人,但是柳姨說這是讓生意變好的一種方法,要他必須忍著。

赤衝知道,柳姨是靠這個來養活自己和他的,所以只能忍著,不再說什麼。

時間久了,赤衝也研究出了一套方法,在甜言蜜語的同時,也讓她們買胭脂水粉,並且不會特別的動手動腳。

當然,在一些男客面前,赤衝也表現出了矜持和優雅,讓很多男人也喜歡他。

只有赤衝自己知道,他是個男人,一個正在長大的男人。

十六歲那年,赤衝給一個熟客送了一大包貨,回家的時候天色很晚了。

他想著柳姨可能已經睡了,就沒有打擾她,而是自己簡單地洗了臉,準備睡了。

他們兩人一直睡在一張床上,之前赤沖年紀小,又經常做噩夢,常常在夜裡哭泣。

柳姨就會摟著他,香香暖暖的的被窩裡,給赤衝一種母親般的溫暖。

時間久了,赤衝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與柳姨睡在一張床上。

這一晚,赤衝進屋的時候,聞到一股異香,不同於店裡胭脂水粉的味道,彷彿是有種令人亢奮的氣味。

他不由得在黑暗中也睜大了眼睛,並且感覺到一股熱血噴張的興奮感。

這令他有點害怕,好像是之前柳姨騙他喝過一次大酒一般的抖動。

他想轉身出去衝個冷水澡,誰知道這時候柳姨在床上喊他為什麼不趕緊上床睡覺,赤衝只好聽了她的話,脫鞋上床。

剛一上床,就被柳姨一把攬在懷裡,他剛想掙脫的時候,卻發現柳姨什麼都沒有穿。

很難形容當時赤衝的感覺,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度過的。

想忘記,又不斷回憶。

從那一日起,他彷彿真正被柳姨囚禁了,從心靈到身體,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腦子裡全是空白。

香香軟軟,白白嫩嫩,溫溫暖暖,這不是他一直盼望的日子麼?但似乎這樣做又是不對的。

因為他在喊她孃親,她喊他衝兒。

這段日子,赤衝過得極為混亂,因為他已經分辨不清楚自己是誰,在做什麼,眼前,心裡只有柳姨,各式各樣的柳姨的形象,他無法判斷,這種日子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麼?柳姨沒日沒夜都要和他黏在一起,並且開始認真地教他很多技巧,無論是床笫之間,還是女人的妝容髮飾,甚至還有一些武功招數。

這女人彷彿是個寶藏,每天都有各種新鮮的事物讓赤衝目不暇接。

後來,他問柳姨:“為什麼之前不教?而在養了他十年後才開始.”

柳姨只是說,這樣的養成系很有成就感,令人感到更加歡喜和有控制感。

從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還是滿街亂跑急吼吼的孩子,變成了現在嬌俏的女孩子,又在暗夜裡變成一頭猛獸,這份快樂是常人無法比擬的。

赤衝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因為他在迎來送往的胭脂鋪子的客人中,沒有這樣的。

柳姨卻說:“你以為她們都像是表現出來的得體大方,惹人喜愛麼?誰不是一肚子男盜女娼,變著法地玩,成全自己的那點私慾。

你以為的人生,應該活得更有趣才對.”

赤衝看著柳姨,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怕,也覺得所有人似乎都很可怕。

他有些累,日夜都在勞作,身心俱疲。

經常來店鋪購買胭脂的顧客中,有個年輕貌美的大家閨秀,也常常和赤衝閒聊關於胭脂的使用方法。

赤衝在和她說話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因為這個女孩子對他很有禮貌,也很客氣,並且從來沒有動手動腳。

有時還會給赤衝帶一些小零食,讓他閒著的時候解悶。

日子久了,柳姨卻愈發地生氣,她在懷疑,赤衝要背叛他。

她在某日發現了自己有了白頭髮,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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