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

肖不修眯著眼睛看著我,我看不懂,也只好看著他。

他將白色絲巾塞到我手裡,輕聲說:“赤衝的孃親說的不對,不是漂亮女人不可信,而是漂亮的人都不可信.”

這話說的,果然是真理。

我笑嘻嘻地對他說,“是啊,你我都這麼好看,還真的不能信.”

我拿著白色絲巾又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漬,然後又塞回給他。

“等我一會去買衣服哈,我先跟樸縣丞他們回去審審赤衝這個事情.”

街市上開始混亂和騷動起來,因為大家都知道我們抓住了採花大盜赤衝,解決了這樣一個大隱患。

畢竟,很多人都看得到老尹家女兒的慘狀,也都聽到過關於赤衝的故事。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

我催促樸縣丞趕緊帶著人走,否則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肖小三本來想護著我走,但我讓他還是先跟著樸縣丞走,怕他的人手不夠。

我和李老爹落在後面,遠遠看著。

肖不修已經帶著他的侍衛們先行一步,他可不願意在人多的地方停留。

李老爹問我:“要不要告訴老陳女兒去?”

“不用吧,估計她現在都知道了,可能還要趕到縣衙去看熱鬧呢.”

我找了個陰涼且安全的地方。

“你這傷口要不要處理一下?”

“不流血了吧?”

我問他。

“不流了,破的不算深,過幾天就能好.”

李老爹又看了看。

“那就成,沒關係,不留疤就成,破一點皮,但抓到了人,也算值得.”

我還是很豪氣的,“對了,您也趕緊走,我想起來了,要趕緊帶人去洪姐,不,赤衝住的客棧去,把他的物品都查抄,看看還有什麼證據之類的.”

“對對,我去找小李衙頭.”

李老爹反應過來,剛想邁步,又問我:“你自己可以麼?”

“這有啥不可以的?”

我奇怪地問李老爹,“我自己溜達回去,現在人多,我等下人少一點就走.”

“那你注意安全.”

“哈哈哈,您沒聽肖大人說麼,漂亮的人都不值得相信,所以,不會有人騙我的,只有我騙別人的份兒.”

“肖大人就是那麼一說.”

李老爹笑道。

“哎,也就是那樣唄。

您快去吧,趕緊的,多帶點人。

不知道赤衝有沒有同夥之類的,也要注意安全.”

我囑咐了又囑咐,也是操碎了心。

等李老爹走了,我才又找了個街角的位置坐了下來,緩緩神。

的確剛才有些兇險,也挺混亂的,我能夠揭穿赤衝的身份,不過是仗著他對我動了真感情。

如果不是他的真心,或許現在我也已經死在肖不修的劍下了。

我在心底真的深深的重重的嘆了口氣,赤衝孃親說好看的女人不能相信,肖不修說好看的人都不能信,而靜心師傅說誰都不要相信。

我則對自己說:連你自己都不要相信,相信了你的心,只會失去心和方向。

茶樓邊上的小巷子中有個賣小籠包的鋪子,從前我要是在隅月庵不開心了,就會跑到這裡來吃一屜包子,喝一碗蛋花湯。

我剛才轉頭的時候,發現這家店居然還在。

所以就溜達了過來,跟老闆娘打招呼。

她居然還記得我,驚喜地問我:“小滿呀,好久不久了,你去哪裡了?隅月庵大火,我還以為你燒死了呢.”

“呸呸呸,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老規矩,還記得吧?”

“一屜包子,一碗蛋花湯,一碟子鹹菜,加一點辣子和香菜.”

老闆娘三十多歲,豐滿精幹,腦子也好使。

“嗯,果然記得。

不錯不錯.”

我笑嘻嘻地自己拿了碗碟,準備好。

“一年多了吧,你去哪裡了?嘖嘖嘖,看看這身衣服還挺好的.”

“那是,開始幹活掙錢了,這不是才能穿的好一點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嘆氣了,“還不就是活著,為了吃個飽飯而已.”

“這話說的,你還年輕,還得趕緊找個男人嫁了.”

老闆娘已經把包子端了過來。

我立刻就塞到嘴裡一個,也不怕燙,真的還是原來的老味道,很好吃。

“嫁人這種事情,等我有了錢再說。

今天先吃飽了,明天再說嫁人的事情.”

我速度著又開始吃第二個包子。

“你慢點吃,別噎著.”

老闆娘又立刻把蛋花湯端了過來,我看到她後廚房還蹲著一個人影,不由得問道:“你都有錢僱夥計啦?”

“什麼夥計啊?你這腦子,這不是原來隅月庵那個傻姑麼?大火那天,她剛好在我這裡吃包子,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拉肚子,我就說你乾脆先別走了,就在我這裡睡一晚,第二天再回去。

結果,反而是躲過了一劫.”

“什麼?”

我有點震驚,隅月庵還有活口。

我衝進後廚房,看到蹲在地上滿臉烏黑生火的人,果然是傻姑。

她看到忽然有人闖了進來,嚇了一跳,想要大喊。

但我的速度更快,立刻按住了她的嘴,在她耳邊說:“傻姑,莫喊,是小滿回來了.”

傻姑眼睛裡有喜悅之色,但依然想說話。

我就繼續說:“我可以放開你,但是你不許喊叫,不許大聲說話,不許跑,不許蹦,不許喊我的名字,不許告訴人你是傻姑。

能記住麼?”

傻姑迷茫地看著我,我只好又重複了一遍,她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放開她的一瞬間,她一把抱住了我,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沒事沒事,我在我在.”

我差點被她的力度勒死,完全喘不上氣。

但是也不能掙扎,只好等她哭完了,才說道:“放開我吧,我不走.”

傻姑這才咿咿呀呀地放開我,又開始摸我的臉。

傻姑之前真的不傻,十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送到隅月庵來治病,但是靜心師傅說這孩子治不好了,一輩子可能都是傻子了。

她和我一天來的隅月庵,我是摔壞了腦子,她是燒壞了腦子,反正兩個人都是當傻子這麼養大的。

幸好我只是失憶了,而她是真的傻了。

但是她只聽我的話,這也是神奇的事情。

比如,我去哪裡,她都要去哪裡。

我寫字看書,她完全不懂,但就安靜地蹲在我身邊看著我。

我喜歡吃的,她都吃,我不喜歡吃的,她也吃。

結果,就是她越來越胖,我越來越瘦。

靜心師傅不喜歡胖子,所以也不喜歡她。

可是靜禪師父說這孩子胖一點有福氣,就算是傻的,也是可愛的。

所以,靜禪師父會多照顧她一些,也看中了她有力氣,很執著。

就讓她幫忙做佛像。

我聽隅月菴菴主說,傻姑其實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還是嫡女,但就是因為生病燒壞了腦子,那家人嫌棄她是個傻子,又治不好,嫁不了人,不能為家族做貢獻,所以乾脆就丟到隅月庵了。

一開始還給隅月庵一些香火錢,到後來就完全不聞不問了。

我那時候也不太懂事,就知道傻姑和我一天來到隅月庵的,所以有種親切感,也願意所有的事情拉著她玩。

畢竟有個傻子做朋友,還能顯示出我很聰明。

靜心師傅每次都被我這個說法氣得上躥下跳,特別是在我沒有唸完書,寫完字,還跑出去玩的時候,她就更生氣了。

“我又沒有皇位要繼承,也沒有王子要嫁過去,我學那麼多幹嘛?”

我被她追的滿院子亂跑的時候,經常要吼上幾句。

傻姑就在後面跟著我一起跑,還替我擋住飛過來的鞋、枕頭、,以及到後來的木棍和菜刀。

我離家出走的時候,其實是和傻姑告別過的。

因為我不可能帶著她出門,我怕我自己都養不活呢。

所以也就是跟她說了說話,結果她可能也沒聽懂,只是專心地看隅月庵池塘裡的錦鯉,八成是想起某一次我把錦鯉偷偷烤著吃了,還分了她半條的事情。

分開一年多,又見到了小夥伴,我也很高興,但是沒她這樣外露,差點把我勒死的情感。

我摸了摸她的臂膀,居然又胖了很多。

看來隅月庵的伙食還是不錯的,我走了之後,居然傻姑又胖了這麼多。

“你有沒有想我?”

我逗她。

結果,她抱住我,嚎哭起來。

嚇得我立刻低吼:“不許哭!你再哭,我就走!”

這招比較管用,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傻姑,聽我說,不管你能聽懂多少.”

我悄悄把後廚的門關上,和她都蹲低了身子,“你先回答我,著大火那天,你吃什麼了?”

“饅頭.”

“誰給的?”

“靜禪師父.”

“為什麼出來上街?”

“靜禪師父說要我來買杏脯吃.”

“杏脯是靜心師傅喜歡吃的,靜心師傅為什麼不來自己買?”

“靜心師傅不見了,你不見了之後,靜心師傅也不見了。

我問過很多人,她們都不知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

“很久了,你走了之後.”

“庵裡還有誰不見了?”

“好多人都不見了.”

“你給他們送飯的時候看到的?”

“對,每一間禪房裡都沒有人.”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不知道.”

“穿冬衣棉袍的時候,還是已經換上了棉麻布的袍子的時候?”

“好像,可能,對,是馬上要換棉麻袍子的時候,我去問庵主要不要洗衣服,庵主說不洗。

然後我就每一個房間都問過去,發現裡面都沒有人.”

“後來呢?”

“那就不洗了.”

“你的棉袍子洗了?”

“洗了,我自己洗的,庵主還說我真的長大了,很棒呢.”

“著完大火之後,你去過隅月庵麼?”

“老闆娘不讓我去,說房子沒有了,你們都不在,就讓我在這裡先待著,幫忙做做包子,但不讓我出門.”

“嗯,老闆娘是好人,做得對。

傻姑不能出門,千萬不能出門,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在這裡,記住沒有?”

我很鄭重地跟她說話,就像我小時候對她每一次說嚴肅的事情一樣。

傻姑的智力停留在七八歲,基本的禮儀常識還是懂的,特別是能夠聽得懂我說的話,也執行得很好。

“嗯嗯.”

傻姑答應著。

“我們能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我在前面跑,你就躲在後面不許出來,除非是靜心師傅生氣了,要衝我扔刀子,你再出來救我,好不好?”

“好!”

傻姑答應著,“可是,靜心師傅不見了……”“沒關係,她會出現的,你可要藏好了.”

“嗯.”

傻姑的笑容讓我依稀回到了當時剛剛道隅月庵時候的樣子,時光還真的禁不起折騰,我怎麼都長大了。

囑咐好傻姑之後,我又自己端了一屜包子走了出來,坐在外面開始吃。

老闆娘招呼完其他客人後,轉頭看到我問道:“再來一碗蛋花湯?”

“嗯,必須要一碗.”

我真的有點噎著了,連眼淚都出來了。

我就知道隅月庵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靜禪師父把傻姑支出來買杏脯,不是真的買東西,就是為了讓她逃離火海。

那麼,這事情就很明顯了,她早知道要出事。

但是,其他師父們早在幾個月前就不見了,這是為什麼?還有一種可能,如果是真的為了掩人耳目,她們可以讓傻姑葬身火海的,讓外人感覺真的是這些人全都死了。

可是,靜禪師傅畢竟和傻姑最親近,捨不得讓她死,這才將她支了出去。

可是,為什麼是這裡?這裡是我常常來的地方,她一定是猜到了我若是知道著大火了,就必然會跑回來看看,然後會來這裡吃包子,那麼就能夠看到傻姑。

傻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憑藉我的敏銳度,必然會從傻姑的嘴裡問出一些什麼,也正是她想告訴我的事情。

但是,她真正想告訴我的是什麼?一定不是她們都沒有死,她們提前謀劃了這場大火,她們早早就要走了……這些太過顯而易見的答案,絕對不是真相所在。

現在,我只能說:她們都沒有死。

可死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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