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沈誠的表情愈發難看。

“我們來解開第一個疑問:為什麼你身上有王燕兒的木簪?在案發前,柴文進應該是最後一個見到王燕兒的人,他記得王燕兒的頭上插著這支木簪,因為是其亡母的遺物,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隨身之物。

案發後,仵作和其他侍衛在勘驗屍體的時候,都沒有發現這支木簪,而在王燕兒的遺物中,也沒有提及這支木簪。

為何它出現在你的身上?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你殺人之後拿下了木簪,二是你本想毀去木簪,但一時間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點或方式,這幾日事情也多,就隨手放在懷裡,尋找機會銷燬.”

我把肖小三手裡的木簪接了過來,這上面的確紋路質樸,應該是手工製作。

“我猜測這是王展與其妻子的定情之物,每次你看到它時,都覺得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心口,所以這是你殺死王燕兒的誘因之一.”

王展看到這支木簪時,臉上呈現出悲慼之色,想說點什麼,又沒說出來。

“第二個疑問:為什麼王燕兒的裙褲沒有了?首先說,王燕兒並沒有遭到強姦,所以沒有姦殺一說。

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當然,還有兇手知道。

那麼,兇手為什麼要脫掉她的衣裙,是因為她的裙邊沾到了藥圃中並蒂蓮的花泥以及花蕊的白色粉末。

兇手擔心這會暴露他的身份,就乾脆脫下她的衣裙,並製造了姦殺的假象。

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些泥土和花粉?大月國,並蒂蓮並不多見,南方水塘裡會有,但也需要特別栽種。

有人特別從南方移栽過來一棵,放在別院裡。

當時運輸這棵並蒂蓮的車伕黃三還覺得萬分奇怪,居然有人為了一棵花,花費了百兩來進行運輸。

當初是當個故事的邊角料告訴我的,但沒想到這也成為破案的關鍵。

並蒂蓮的藥用價值不高,也不過是清心明目之效。

但其寓意相當好,有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的意義,當然也有兄弟同心,感情深厚的含義。

那麼,對於養護這株並蒂蓮的人來說,見到此花被毀掉,自然怒火中燒。

大聲質問王燕兒為何要這樣做?王燕兒似懂非懂,但又覺得很是怪異,所以才出言頂撞起來。

這也是沈誠你的殺機!”

“她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下手殺她?”

沈誠說道。

“是啊,從小看著長大,越長大,越像其亡母,每每看到都覺得心裡難受。

這才是最直接的殺人動機吧!”

“不可能!”

王展質疑,“沈誠怎麼可能殺燕兒.”

“為什麼不殺呢?因為你並不愛沈誠,沈誠愈發覺得沒有安全感。

在情感中,任何人缺乏了安全感都會不斷去尋找安全感,企圖用人,或物來驗證。

可是,你沒有給沈誠這樣的肯定,只是享受沈誠不斷給予的愛。

時間久了,自然就造成了不平衡,心理失衡後,當然也就在恰當的時機做出了錯誤的事情。

王展,你敢說你愛沈誠麼?”

沈誠和我同時看向了王展,但王展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當著老御史的面,當著肖不修的面,他太顧忌自己的形象和臉面了。

因為又是沒有得到回應和答案,沈誠失去了往日的淡然,忽然間笑了起來,並且笑得極為悽慘,唬得我有點害怕,不禁往肖不修身後躲了躲。

“果然還是這樣,你還是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愛我這件事情這麼難於啟齒麼?你連那個張虎和林二牛都不如,我們這麼多年在一起經歷過生死,經歷過平淡,最終你還是不肯承認。

是想保住你的官職還是形象?你真的認為我會一直這樣愛你麼?我就不會傷心麼?我把你放在心上,你卻視我如敝履,枉我也是在疆場上殺紅雙眼的人,我會放下一切麼?”

“沈誠,不是這樣的,畢竟我們也是有顧忌的,我們還是有長輩的……”“又是這句話對付我,王展,我也受夠了。

如今被發現了,我看你還怎麼說?”

沈誠笑著回看我,“肖小七,沒想到居然被你看破了。

我自認為天衣無縫,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破綻的?僅僅是木簪麼?”

“哦,那倒不是這個。

主要是破綻太多了,咱們先說哪一個?”

我掰了掰手指頭,“既然你已經開始認了,那麼我們就繼續說,把這些事情都順清楚.”

最初令人起疑心的是沈誠在王展的書房裡醉酒,胡言亂語,並且將我錯當成了王燕兒,還直接衝我吼道:“王燕兒,你敢說我臭?你娘都不敢說我一句不好的!”

就這一句話,就很明顯知道沈誠和王燕兒的關係很一般,並且王展的亡妻也大致知道他們兩人的事情,但選擇閉嘴。

另外,就是沈誠曾經揪住王展的衣領大喊過:“王展,你聽聽,我在你家住了十年,都已經算是家人了,我們之間還是什麼關係都沒有麼?”

這也足以證明,王展並沒有給過沈誠任何意義上的安全感,只是用一句“好友”來搪塞沈誠和天下人。

但愛一個人,是掩飾不住的。

更何況是共同經歷過生死之人的情況,更濃烈了一些。

還有那名失蹤的歌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真的是逃走私奔了麼?這幾日一直在外奔波的高稟文沒有查到任何關於歌姬的事情,連根毛都沒找到。

其實,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歌姬的下場只有死,並且已經毀屍滅跡了。

否則根本解釋不通為何一個一心想脫離醉紅樓的女子,最終嫁到了御史家,還能跟被人私奔。

這種話本都不敢編的故事,也不可能存在。

歌姬被殺的原因也只有一個——她想爬上王展的床,沈誠殺之。

那再說到別院那場大火,這其實是本案中最慘烈的事情。

歌姬、王燕兒,多少還和王展沈誠有比較親密的關係,但那些村民呢?不過是為了掩蓋住那一株並蒂蓮。

就在大火的灰燼之處,依然存有並蒂蓮的殘香,久久不散。

若不是那縷殘香和那花泥的異樣,我也不會想那麼多。

當然,還有張虎心口的那枚銀針。

那一夜,張虎對林二牛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沈誠質問王展的話,愛而不得,愛不能得到回報。

一切都毫無意義,一切都不值得。

沈誠將一枚銀針扎入張虎的心口,讓他失心瘋,放火去燒藥圃的並蒂蓮。

但沒想到張虎放火燒掉了整個別院,也造成了那多人葬身火海。

那一夜,他也喝多了,喝了一罈子祭酒,濃烈的味道讓神經都變得異常麻木。

之後回到家,看到王展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我到底是你什麼人?”

王展依然沒有正面回答他。

但從對沈誠的瞭解,王展已經知道放火之人就是沈誠,為了保下沈誠,不讓事件擴大化,王展拿出了大筆的銀兩來安撫遺屬,企圖讓這件事情儘快過去。

他也知道冤枉了柴文進,但也想找一個替死鬼,了結此案。

那麼,他到底是愛沈誠呢?還是不愛呢?沈誠我也

還原了事情的經過,這十幾年的愛恨情仇似乎只是說說而已,但當事人的心境如何,又怎能知曉呢?我看著沈誠一直在發抖,期待著看向王展。

王展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那是人命啊!這麼多年了,你們兩個人的糾葛我們大約也都清楚,但不能因為愛與不愛,就殺人啊?沈誠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呢?”

王夫人率先說話了,氣得她一直捶床,把還在床上盤腿坐著的我,嚇了好幾次。

“是啊,這是人命啊!”

老御史也發言了,不過他是訓斥王展,“你們的事情我不管,現在是六十八條人命,你是不是知道?你是不是要包庇?大月國法例,包庇罪等同於殺人罪,都是要處死的。

不要以為你們有皇上的免死金牌就能夠為所欲為,這樣的殺人,罪不可赦!即便你是我的外甥,也絕對不能包庇!”

“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也不隱瞞了。

事情是我做的,和肖小七推斷的差不多.”

沈誠看著我,“其實我也知道遲早會被發現的,夜路走多了,就必然會露出破綻。

你很仔細,也善於看穿人心,只是枉我這麼多年在王展身邊,都看不清他的心。

現在,他不回答,那就你回答我:如果是你,你是王展,你會愛我麼?”

這個問題有點難,我看了看王展,他閉上了眼睛。

“這事情吧,其實吧,他吧,可能吧……”我已經盡力將字首詞說得很多了,就是想找一個不太能夠傷害他的詞彙,因為答案顯而易見,很傷人的。

“你說吧,他不說,你來說.”

沈誠苦笑了一下。

“你知道答案的,對不對?”

我也苦笑了一下,“如果你想聽真話,我就儘量說。

王展對你的情感很複雜,一開始是純粹的好友之情,也因為在軍營裡見得多了,覺得男男之間也可以相互愛慕,所以才對你表白。

這也是大環境使然。

當然,後來你們共同進退,度過生死難關,這份情意也是一般人難以擁有的。

但你也知道,斷袖這種事情,雖然也被允許,但他是朝廷命官,還有繼續升遷的機會,就不可能頂著短袖的名義。

所以,必須娶妻生子……那誰知道呢,他這位妻子也是善解人意,至少不會追問太多事情,所以也算過了一段平穩安靜的生活。

但是你回來了,你還是想要答案。

當時怕他已經告訴你他要走的路,是與你無關的。

可是你不相信,你等他妻子死後,對他繼續給予更多的愛,告訴他之前你們的情意是多麼的深厚。

王展也是猶豫的,他喜歡你,也不敢喜歡你,在道德、世俗和官場之間徘徊,只能對你忽遠忽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那麼,你的性格早已經在沙場中鍛煉出來,平日裡看起來淡定無害,但是激情派,沒事很安靜,遇到事情就發瘋。

王展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儘量避讓你。

可是,王燕兒不一樣,她不知道這麼多恩怨,只是小女兒的脾氣上來了,跟你胡亂喊一通。

但你就完全忍受不住了,只想殺人讓她閉嘴。

哎,他愛你麼?問題繞了回來,他自己也未必知道吧.”

王展也仔細聽完了這段話,流出了眼淚,嘶啞著聲音說:“你要我怎麼辦?我累了,沈誠,別逼我了.”

沈誠反而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看著他,彷彿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一般的陌生。

“其實啊,你愛他的,對不對?”

我看著王展,“這份愛很痛苦,但是甘之如飴。

就是你這樣的態度才造成了今天的慘劇,你不能簡單說是沈誠逼你的,這件事情最大的責任還是在於你。

我不敢說太多,但你自己想想,每一次沈誠問你的時候,如果你能夠更堅決一點拒絕,或是大聲肯定,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麼?”

沒必要說下去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肖不修揮了揮手,讓人把王展和沈誠都綁了起來,他兩也沒有反抗,都很沉默。

老御史倒是哭得很傷心,一直在說:“這可怎麼辦啊?我對得起我死去的姐姐啊!怎麼會這樣啊?”

王夫人上前去安慰他,輕言細語的勸解,說得也是合情合理。

“既然做錯了事情,就要有相應的懲罰,他們揹負的是六十多條人命啊!”

“是啊,是人命啊.”

我也低聲嘆息。

肖不修讓人先把人壓入大牢中,坐在我的床邊,問我:“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啥?不就是這麼推斷出來的?”

“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其實,就在剛才.”

我有點不好意思。

“嗯?”

“就在剛才,沈誠替我診斷腿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有股花香,特別像別院廢墟中那個隱隱的殘香,所以就在腦子裡快速過了一下案情,居然把之前沒有說通的地方全順清楚了。

然後,我還乍了他一下,說他懷裡有木簪……”“當時你看到了?”

“這倒沒有,只是覺得他懷裡有東西……”“萬一不是呢?”

“那就再想別的辦法唄,反正總會有破綻的.”

對於我這種破案思路,肖不修表示出了特別無語,“這事情要去找皇上說一下的,你連夜寫個摺子吧,我明早進宮.”

“啊,我很累的.”

“我也很累的.”

“那明天寫吧.”

“趕緊寫,明天進宮回來,帶你出去吃飯.”

“哦,好的.”

聽到這句話,我還是很高興的,立刻找鞋下地趕緊寫摺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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