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第六場戲,我要自己看被戳破的真相,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站在不同立場和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也是很有趣的。

我琢磨了這麼長時間,能夠順清楚這件事情,也是挺不容易的,應該給自己點個贊才好。

現在是這些人認罪畫押,這才算是結案了。

我問肖不修,“回頭我寫個詳細的案情彙報,可以吧?”

“嗯?”

肖不修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回去躺會了,好睏啊.”

我的聲音裡都透著疲憊了。

“直接上馬車,我們回京城.”

肖不修居然沒有任何感情,要求立刻啟程。

“啊?”

我有點驚訝,不過也覺得這是合理的。

畢竟破了案子,但是我們並不是當地的官員,只是惡名的南廠,有些事情,或者說有些危險未必能夠預料得到。

如果僅僅是肖不修還好說,他們幾個武功高強,也不怕。

但是因為有一個我,很柔弱的我,的確是軟肋了。

“胡海榮在這裡待了二十多年,你覺得你可以處理乾淨嗎?”

肖不修眯著眼睛問我,“破了案子,雖然值得獎賞。

但這事情你做的太快了,在我還沒有部署好之前就先把人抓了,會有很多麻煩的.”

結果,我還是錯了。

想想一開始肖不修也只是說先暗查一下,然後打一頓板子示警一下。

可我直接把罪證翻了出來,雖然是出其不意,但也要防止胡海榮盤根錯節在這裡的勢力作祟。

肖不修甚至覺得他們也不太能對付,那我真的要趕緊走了。

“不過,我還有幾件事情想問問這吳家兄弟,我還沒弄清楚.”

我想了想,若不是趁此時,恐怕就沒機會了。

“第五場大戲都演過了,你還有?”

肖小三本來都要扯著我去上馬車了,只好停了下來。

“對,找個屋子,安靜一些的,我要問吳家兄弟幾件事情.”

我也豁出去了,“要不然你們就清場,把這些人都趕走.”

這裡有百十來號人,亂糟糟的,就算是衙役和轎伕們都去維持了秩序,但是鄭友發怎麼也算是村長,忽然間被抓,大家也是很意外。

雖然還沒有人有動作,但嘰嘰哇哇地議論著,也挺鬧心的。

畢竟,這種事情也不常有,百年遇到一次而已。

大家也都挺興奮的,結果就是越來越亂。

“大人,支援的人還在路上,我們現在只能按兵不動,再等等.”

肖小五看了看天色,“卑職昨日傳了飛鴿出去,附近的侍衛會先趕過來.”

肖不修見過大世面,到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看著我問:“你還有第六場?”

“嗯,比較私密,不適合大家聽.”

“我都不可以?”

“那不能夠,最好您跟我一起聽,咱們南廠的都可以.”

我怎麼幹當著肖不修的面,不許肖不修聽案子呢。

“好.”

肖不修立刻讓人把吳家兄弟直接拎進了我們住的房間,並且關上了門窗,外面有侍衛站崗。

因為天已經大亮了,所以屋裡也沒有那麼黑。

吳家兄弟二人跪在地上,很是緊張。

“跟我說實話,你們在哪裡見過這位大人?”

我很直接地問,並且指著肖不修。

吳二很緊張,大著膽子看著肖不修,哼了兩句。

吳大也看了看肖不修,仔細思索著。

“只是覺得見過,但不知道在哪裡?”

“最近,還是很久之前?”

我只好開始誘導。

肖不修很奇怪地看著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很久之前吧?”

吳大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吳二又哼了兩聲。

“你們挖的東西都放在哪裡了?”

我繼續問。

“黑風口的狐狸洞裡.”

這個吳大回答的很乾脆。

“為什麼告訴我?”

我稍微有點驚訝,居然這麼快就回答,一般來說,不都應該隱藏自己的金銀財寶,然後找機會活命麼?“告訴我,也不能換取你兄弟二人的性命,你們除了喬三之外,應該還殺了不少人,就算是你給我一座古墓,我也不能讓你們兩人活.”

吳大苦笑了一聲,“大人,就是因為知道我們兄弟兩活不了了,才幹脆直接和大人說了實話。

我們兄弟二人也沒有什麼親人,這一輩子挖掘古墓,殺人越貨,其實也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現在反而是認命了,這樣結束也挺好的。

就算是和村長合作,繼續幹這些勾當,那下一次會怎麼樣呢?見慣了生生死死,其實倒是覺得不如死了,重新輪迴下一輩子更好吧.”

吳二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行,我也不瞞著你們,這些東西反正我是不會要的,古墓裡的東西晦氣,我可不要。

回頭就給皇上處理了,我也不會沾的.”

我可不要,我情願做一些新的首飾,值不值錢無所謂,反正戴著就是為了好看而已。

“你們沒有染指海棠吧?”

吳大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看到這女子耳朵上的金耳環,發現是我們挖出來的,我甚至還記得當時那女屍的樣貌,所以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很可能就是喬三的新媳婦,所以立刻就放手了。

畢竟,這也是兄弟妻,不能碰.”

“那就好.”

這個事情也的確壓在我心裡,海棠日後還是要活下去的,萬一真的染指過,可能就是另外一條人命了。

“最後一個問題.”

我清了清嗓子,“你們找到曹顯坍塌的礦了麼?”

這話也是替肖不修問的,他肯定很關心這個事情,因為皇上關心。

只有我不關心,因為我沒指望去挖什麼。

“這個也不好說,我們的確在這附近挖了不少墓地,但是具體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在銅礦附近,因為有很多礦道和深坑,也有塌方的地方,有被掩埋的東西,但總體來說,這下面溝溝坎坎很多,我們下去看過,但也沒有摸到門路.”

“所以,即便是塌方了,也是有人能夠生還的,比如,錢立峰!”

我的聲音忽然尖利起來,“說說吧,你們和錢立峰是什麼關係?”

“啊!”

吳二沒沉住氣,直接喊了出來,雖然是啞巴,但那種不淡定都寫在了臉上。

“都到這個時候了,要說實話哦.”

我看著這兩人,“你們和錢立峰挖了同一個墓,拿了同一套首飾,你們拿的是耳環和珠釵,錢立峰拿的是戒指和手鐲,難道,你們不是一夥麼?”

“你為什麼知道錢立峰?”

吳大終於忍不住向我發問。

“我為什麼不知道?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南廠的肖小七.”

我的眼神裡也透露出的陰暗之色,想跟我鬥心眼,他們還需要再學習學習。

“說說吧,把剛才的話再重新說一遍。

對了,錢立峰已經死了,反正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你們說不說實話就看你們自己了,反正用錢賣命這個招數沒用了。

你們若是說出了曹顯的下落,或者,我還能想辦法幫你們活下去.”

這兩人開始沉默,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又沉默。

我等了一小會,看了一眼肖不修,才說道:“不過是殺了錢立峰而已,這種事情也無所謂不能說吧?”

“鬼!你是鬼!你是那晚的惡鬼!”

吳大很是恐怖,大喊了起來,惹得門口的侍衛們都衝了進來。

我摸了摸自己臉,覺得我還是挺美的,怎麼就變成了鬼呢?侍衛們看我們沒事情,就退了出去。

肖不修倒是靠近了我,問道:“你在說什麼?”

“肖大人,你沒有殺錢立峰,但錢立峰的死也是你眼睜睜看著發生的,對不對?”

我的笑容依然在,但是在我心裡的那根刺始終都在。

“什麼?”

肖不修有些吃驚,雖然他想隱藏,但那手指關節的緊張程度騙不了人。

“如果我猜得沒錯,吳家兄弟這一身盜墓的本事是和錢立峰學的,或者說,吳家兄弟當年可能也是曹顯的手下,只是年齡太小了,始終沒有正經上過戰場,只是給錢立峰打雜而已。

在曹顯出了事情之後,錢立峰帶著這兩人逃命,但是在礦洞裡待了一段時間,所以才挖了不少古墓。

當然,其中就有這一套女人的珠寶首飾。

當時,錢立峰看上了戒指和鐲子,他知道自己的女人應該喜歡。

這兄弟兩雖然沒有女人,但是也應該有幾件像樣的飾品,萬一求娶的時候,可以拿得出手。

錢立峰想的很周到,就一個人給了珠釵,一個人給了耳環。

只是可惜,這麼多年過去,吳家兄弟也沒有娶到媳婦,他們還把的東西送給了別人。

這些也都不重要,只是,為什麼要殺了錢立峰?我只個.”

錢立峰不可能自殺,這是我早就論斷過的事情。

只是,我現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吳家兄弟會殺了錢立峰。

一開始,我懷疑過肖不修,但是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他幾乎沒有任何理由。

繼續查下去,就是這一套首飾暴露了吳家兄弟和錢立峰的關係,那麼,為什麼?“他要背叛大人,他要說出大人的下落.”

吳大狠了狠心,直接說道,“這位大人當晚在牢獄裡審問錢立峰,他即將說出大人的下落,所以,我們就直接下了手.”

我看了一眼肖不修,肖不修根本就不看我。

“錢立峰是你們的什麼人?”

“曾經的上司,也教過我們挖古墓。

但是,我們都對大人發過誓,絕對不會透露大人和小姐的一絲一毫的資訊。

那麼,無論任何人透露出去,我們彼此都可以直接殺了他.”

“大人和小姐?大人是曹顯,小姐是誰?”

我問道,“曹顯有女兒麼?”

“大人就是大人,小姐就是小姐,何必要告訴你呢?”

吳大忽然笑了起來,吳二已經倒在了地上,嘴裡流出了黑色的血。

我被駭得嚇了一跳,往後退了退,剛好嗑到了桌子上。

吳大還繼續笑著:“除非大人自己想出來,否則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在哪裡。

就算你是南廠的肖小七又如何?錢立峰為了自己的女兒石榴居然想出賣大人,為了活命麼?命有那麼重要麼?我早就想死了,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實在是夠了。

苟活了這麼多年,也殺了不少人,我殺的是好人麼?哪一個不是偷奸耍滑的壞人?哪一個不是奸商?就算是喬三又如何?他也不是好人!所以,我一點都虧心,我是對的!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對的!大人說過:好好活著!但是,我想我已經活夠了,足夠了!”

吳大一邊說著一邊外倒在地,嘴角也同樣流出了黑血。

肖不修快速走過去探了探氣息,這兩人都已經死了。

其實不用看都知道,兩人服毒自盡的。

在兩人被我戳穿之後,相互看了一眼之後,我就已經感覺到了異樣。

但是,當時我還是太大意了,沒想到兩人會如此決絕。

肖不修把窗戶全都開啟,怕有什麼毒藥的味道。

肖小三和肖小五看到這個場景也嚇了一跳,張了張嘴,但沒有說出來。

以他們的耳力,絕對聽得到剛才我們的對話。

我藉著桌子的力量站立著,看著肖不修,沒有說話。

肖不修出去吩咐了幾句,然後轉身過來拖著我要走。

我站在原地不肯動,問他:“你有什麼事情問錢立峰?”

“你需要知道麼?”

“需要.”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那你就不需要知道.”

肖不修很是冷酷,大力扯著我往出走。

我被迫踉蹌著往前走,但依然在反抗。

“我不想回去.”

我直接說了出來。

“肖小七!”

肖不修低聲喝道。

“錢立峰到底是誰殺的?那一晚你到底為什麼去錢立峰的大牢裡?”

我不依不饒地問。

“錢立峰不是我殺的,我也沒必要殺他。

錢立峰知道曹顯的下落,我只是問曹顯的下落.”

肖不修見我不肯走,就停了下來,“你記住,曹顯是反賊,是大月國的反賊,至今還是在通緝的人.”

“那我是什麼人?為什麼李山要把我押在皇宮裡做人質?”

我終於問出了長久以來縈繞在我腦海裡的疑問。

儘管,我不是真正李山的女兒,但是我既然頂著這個名字活在肖不修的身邊,我就理由知道“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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