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東不缺義子。

賀成,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較為邊緣的人物,怕賀東自己都未必記得自己有這麼一位義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積了一肚子怒氣的他一腳把丫鬟踹飛:“去,給也準備好熱水,我要泡澡!”

“……是.”

丫鬟衣著單薄,聞言身軀一顫,畏畏縮縮退下。

這個季節,維持泡澡所需熱水絕非一件容易事,劈柴、燒水更是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主家也非耐得住性子的人,到時免不了一頓毒打。

聽到泡澡二字,丫鬟心中已經泛起絕望,眼神一片死寂,整個人就如一具沒有意識的人偶。

“艹!”

回到房間,想起今天在幫裡的遭遇,賀成越發來氣:“老子本來姓伍,現如今都已經改姓賀了,還那麼欺負我,大不了老子撒手不幹了!”

“賀明,以為自己是武者就了不起啊?”

“還有賀芳那個賤人,不要給老子待到機會,不然定把你綁在床上找十個八個大漢輪……”“人哪?”

咆哮發洩了半天,他掃眼周遭見空無一人,不由大吼:“水好了沒有?”

“該死!”

怒罵一聲,賀成邁步就要出去教訓教訓家裡的丫鬟,唯有這時他才能顯露‘男兒雄風’。

“嘎吱……”不等他推門,房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推開,一人緩步行來。

“嗯?”

陌生中帶有些許熟悉的相貌,讓賀成面露詫異:“你是……”“彭!”

他話音未落,來人一個閃身逼至近前,手刀砍在脖頸,賀成兩眼一翻直接暈倒過去。

待到再次睜眼,已非自家院內。

天色已暗。

枯枝篝火在身旁燃燒,一柄染血的長刀斜插地面,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蹲坐青石上。

聽到動靜,周乙側首看來,眼神冰冷:“賀成?”

“是……是我.”

賀成身體動了動,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麻繩困住,心頭不由大駭,顫顫巍巍開口:“大……大俠,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看來你不認得我了?”

周乙輕嘆,道:“我叫周乙,從濟民巷走出去的林家護院,咱們見過面的?”

周乙?這是個陌生的名字。

但對方提及的濟民巷,還有林家護院,卻讓賀成想起很久以前那次不怎麼愉快的遭遇。

好像是兩年前的事了吧?“是你.”

張了張嘴,賀成乾笑:“周護院若是有事找我,何必這麼麻……”“啊!”

他話音未落,突然大聲慘叫哀嚎起來,身體連連抽搐,卻是一旁的長刀直接扎入大腿。

“我問,你答.”

周乙身軀前傾,面容在晃動的火焰映襯下忽明忽暗:“如果回答讓我不滿意的話,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是,是,”賀成面色發白,拼命點頭:“周護院請問,我一定說,一定說!”

周乙開口:“賀東一直在跟紅蓮教做人口生意吧?”

“這……”賀成面露遲疑。

“噗!”

只是稍顯遲疑,長刀就已扎進另一條大腿。

“啊!”

賀成仰天慘叫,勃頸處青筋高鼓,面色猙獰:“我說,我說!”

“義父……賀東做的一直都是人口買賣,這些年一直在做,其中就包括與紅蓮教合作.”

“正因為做這生意來錢快還多,所以他才深受文堂主器重.”

“哦!”

周乙雙眼眯起,問道:“徐六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

賀成連連點頭:“那傢伙深的賀東的信任,很多事都交給他處理,招募流民、買賣人口他都有插手.”

“對了!”

想起一事,賀成急道:“徐六這人心眼很小,得罪他的人都要報復,據說當初有幾個人跟他搶住處,後來都被他賣給紅蓮教當祭品.”

他說到這裡,聲音陡然一頓,下意識看了周乙,咽喉滾動,眼泛懼意。

殺徐六的,不會是這位吧?“……”周乙面色陰沉,問道:“祭品,是什麼?”

“紅蓮教供奉的是邪神,邪神喜歡祭品,祭品越珍貴約好,活人自然是最好的祭品.”

賀成小心翼翼道:“他們給的價錢很高,當年流民多的時候,賀東藉機大賺了一筆.”

活祭?周乙雙眼收縮。

良久,方慢聲開口:“賀東的實力如何?”

“他沒練過武功.”

賀成搖頭:“至少我沒見過他練武,也從沒有跟人動過手,倒是堂主在他身邊安排了一位煉髒武者.”

“哦!”

周乙挑眉:“除了這位煉髒,他身邊還有哪些武者?”

“賀明、賀芳是他認的乾兒子、乾女兒,他們兩個因為賀東提供的資源,是煉皮武者.”

賀成道:“他身邊還時時跟著兩個護衛,都是武者,至於有多強……”“我就不知道了.”

一個煉髒、四個煉皮,賀東本人沒有武功。

周乙並不認為賀成會撒謊,最多是瞭解的不夠清楚。

畢竟,對於一個地方幫派來說,煉髒武者已是高手,足可以護持一方,林家是個特例。

至於賀東不會武功?就算會,這麼多年沒有修煉,也已荒廢。

習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像周乙這般一證永證之人,普天之下想來不會有第二個。

當下慢聲問道:“賀東這個時候在哪裡?他通常都會去哪些地方?我如果要去找他的話,哪裡更合適?”

“啊!”

賀成面頰抽搐:“周護院莫非打算朝賀東動手?我勸你最好不要.”

“為何?”

“這些年,賀東得罪了不少人,遭遇過好幾次刺殺,所以不論去哪都有很多人跟著,不給人可乘之機.”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周乙面色不變:“說!”

“我說的話.”

賀成嚥了咽口水,道:“您會放過我嗎?”

周乙面露輕笑,眼神卻一片冰冷。

***“賀東雖然不習武,生活卻十分有規律.”

“他每日準點卯時起床,巳時上工,午時會去三家酒樓中的一家用餐,然後回到巨鯨幫駐地,直至申時下工離開.”

“下工後,他大多數會回自己的住處,少數時候會參加酒局.”

“除此之外,每個月的初一、十五下工後,他會出城去銀泉寺聽經,在那裡住一夜後第二日一早回來,不過銀泉寺有武僧,而且賀東每次去都會有很多人跟著,不利於出手.”

某處陰暗的房間裡,幾人圍在書桌邊,看著桌上的圖紙,聽其中一人在上面來回比劃:“城內光天化日截殺同樣不行,就算成功我們也逃不掉,我等雖然不惜命卻也沒必要冒險,畢竟機會只有一次.”

“總體而言,賀府或者城外機會相對更大.”

“常老大.”

有人悶聲開口:“出城的時候賀東身邊有一位煉髒,至少四位煉皮,還有兩套盔甲,只是我們幾個人的話怕是不成.”

“家裡更不行!”

一人冷哼:“姓賀的被人刺殺過好幾次,家裡定然設有重重埋伏,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我們貿然闖進去,不過是自尋死路.”

“那怎麼辦?”

一位大漢拍案怒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按你們說的乾脆就不做了,各回各家,什麼恩怨也別提了.”

“牛哥,你別激動.”

一人慢聲道:“正面不行,我們可以用毒、暗箭,總有辦法可想,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你才是賊!”

“我就是打個比方,莫要動怒.”

“倒也不必如此麻煩.”

常老大無語搖頭,手縷鬍鬚道:“我可以暫時拖住那位煉髒,其他人交給你們,只要拖住煉皮武者,憑藉我等手段殺一普通人並不難.”

“常老大.”

有人苦笑:“您能抗煉髒,我們可對付不了其他人,尤其是在兩位披甲煉皮武者面前.”

披甲武者,雖然移動不變,但防禦力大增,在戰場上一位披甲甚至能虐殺十幾位同階。

煉皮,可抗煉髒!“放心.”

常老大道:“除了我們,這次還有另外兩位朋友幫忙.”

說著,輕擊雙掌。

“啪啪……”“兩位,出來吧!”

他聲音落下,兩道人影就從高處落下,輕飄飄落在地面,不說其他,單單這手輕身功夫就讓在場眾人面色微變。

“好身法!”

牛哥悶喝:“兩位來了有段時間了嗎?”

“剛來.”

來者黑衣蒙面,遮住相貌,僅能辨識是一男一女,其中女子的身材較為高挑,抱拳拱手道:“見過諸位.”

“哼!”

有人冷哼:“藏頭露尾,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們怎麼信得過?”

“咳咳……”常老大輕咳:“這兩位的身份有些特殊,確實不方便顯露,不過他們也與我們一樣,與那賀東有著血海深仇.”

“不錯!”

女子開口:“姓賀的與紅蓮教妖人都是我們姐弟倆的仇人,其他不論,在殺賀東這件事上我們絕不會落後他人!”

“諸位.”

常老大環視眾人,道:“這兩位朋友的實力在煉皮境界算是罕有之輩,且身懷利器,足可對付披甲的武者.”

“此外……”“他們還帶來了兩套勁弩.”

“勁弩?”

“朝廷不是禁止外傳嗎?”

“朝廷還禁止民間收藏盔甲,你看哪個勢力聽話過?衙門的人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管怎麼說,有了勁弩,只要靠近賀東,就可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一箭斃命,便宜他了!”

“常老大.”

黑衣人的男子開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今日初一,姓賀的會前往銀泉寺,我已經讓人悄悄跟上,仔細觀察他們一行人的情況.”

常老大回道:“這次先觀察,下次再動手!”

這是謹慎之言,其他人就算是再著急,也知道不能衝動。

命,只有一次。

機會,很可能也就一次,自然要確保萬無一失。

“嘩啦啦……”這時,一隻飛鳥從窗外飛來,落在常老大手中,這只不起眼的飛鳥,赫然是一隻信鴿。

取下飛鳥腿上的信箋,展開一看,常老大的面色就是一變。

“怎麼了?”

黑衣女子開口。

“情況有變.”

常老大眉頭緊皺,道:“賀東確實已經開始去往銀泉寺,但不知為何,跟隨他的人分出了一些去了別的地方.”

“留下來的人,比我們預計少了將近一半.”

“啊!”

“什麼?”

眾人一愣,隨即面泛狂喜。

牛哥更是拍著桌案大吼:“這是好事啊,看來就連老天爺都幫著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面前,還有什麼說的.”

“咱們這就出發,宰了那狗孃養的!”

“別衝動.”

常老大面露凝重:“此事有些蹊蹺,在沒有弄明白情況之下最好先按下,萬一是個陷阱……,總之我覺的要慎重.”

如果是陷阱,就說明有人洩露了訊息。

他很難相信這裡的人會背叛。

“也許……”黑衣蒙面女子低聲開口:“確實是個機會,以賀東在巨鯨幫的地位,如果他知道有人要對付自己,沒必要設陷阱.”

“直接派人出手即可!”

“更用不著以身犯險,他可是一直很謹慎.”

常老大雙眼一亮。

確實!如果這裡有人背叛,現如今他們怕是已經陷入埋伏,姓賀的很可能確實臨時遇到了什麼。

“常老大.”

有人問道:“姓賀的分出去的人去了哪裡?”

“城中的一個院子.”

常老大回道:“那處院子似乎屬於一位林家護院?”

說到這裡,他下意識看了眼黑衣蒙面的姐弟倆。

***夜色下。

周乙黑巾遮面、身著夜行衣蹲在陰影處,眼帶疑惑看著那一個個朝自己院子靠近的人影。

“真是巧了!”

還不等他找上門去,賀東的人已經開始朝他出手。

不!輕輕搖頭,周乙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位面色陰翳的男子身上。

應該不是賀東,這人似乎是紅蓮教教眾,所以真正朝自己出手的人應該來自紅蓮教。

只不過藉助賀東的力量。

這幾個月,他不在小院住,但凡查一查就知道,這些人卻不清楚,看來是並沒有上心。

或者……最近幾個月,紅蓮教的人沒有時間理會自己。

這點很有可能。

丹陽叛軍已經明目張膽與紅蓮教勾結,朝廷更是嚴查紅蓮教信徒,再加上前線戰事吃緊。

忙的顧不上,也是理所當然。

現如今紅蓮教那位香主也未能出手,看來還是沒空。

香主,最差也是煉髒。

面對一位煉髒武者,周乙並沒有多少把握,不過來的既然不是這等高手,那就無需顧忌。

“唰!”

身形一閃,朝前撲去。

…………“馬兄.”

賀芳嬌聲開口:“此事若成,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放心.”

馬恭笑道:“什麼事都能忘記,唯獨賀姑娘的事,馬某絕不會忘,不過前面這處院子似乎太過安靜?”

“也許,人已經逃了.”

賀芳聳肩:“明知自己得罪了紅蓮教,豈會還敢繼續待在這裡.”

“大概是.”

馬恭點頭:“可惜,最近幾個月形勢緊張,一直未能過來,不然的話當早就了結此人,何至於拖到現在.”

賀芳笑而不語。

這幾個月,城外叛軍、朝廷大軍連番廝殺,每個人都繃緊精神,一應事大都朝後推。

說話間的兩人並未察覺一道人影已經遙遙跟上。

“噗!”

刀光一閃。

落在最後的一人身體一僵,隨即被人拖進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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