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言運動洗漱過後,開車帶著李大為和楊樹倆人,到昨天被許亞林稱為早餐最棒的八里街王記包子鋪吃了早餐,還給他們復原了一下昨天抓許亞林的情景,之後這才開車去了所裡。

此刻的所裡已經熱鬧起來,高潮等人忙活一宿全回來了正在後院熱鬧著呢。王言開車跟在一輛黑色桑塔納後邊,一起進了所裡。

不過那輛黑色桑塔納直接停在了後門位置,王言則是開進去,又找了個車位停下,這才和李大為跟楊樹一起下了車。

三人受到了所有人的矚目,王守一笑呵呵的對著剛抓了兩個搶摩托的小賊得瑟一小下下的曹建軍說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你昨天沒在,咱們所的新同志過來,吃個早飯就隨手抓了個省廳懸賞一萬的逃犯回來。」

王言笑呵呵的走上前,挨個的給笑臉:「所長過獎了,年輕人容易翹尾巴,再誇兩句我可飄了啊。」說話的時候,他還撇了一眼曹建軍。

這小子好大喜功、激進、小心眼、搶功勞、愛出風頭,但表現出來的也確實算是一名好警察。畢竟他是以警察這個身份,來出他的風頭,享受做警察的那種榮譽感,這是沒錯的。只是他作為一個人的性格有缺陷,導致這小子看起來有點兒煩人。

王言沒什麼特別表示,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你小子啊。」王守一虛點著王言,「我聽高所說昨晚就讓你們回去了,你們三個怎麼是一起過來的?」

李大為接話了:「報告所長,我和楊樹昨天晚上在他家住的,他家房子大,離的近,所以我們倆就租了他的房子。」

「團結同事是好事,不影響你吧王言?」

「所長,他自己一個人住害怕,我們這也算是照顧他呢。」

「李大為你這個嘴呀,讓你說話了嗎?哪都有你。」王守一瞪眼呵斥,而後變臉,笑眯眯的樣子看向王言,那叫個和藹可親,「不影響吧?」

看著臉都扭曲了的李大為,王言笑呵呵的點頭:「不影響,大為說的對,我自己一個人住也確實有些空。他們去了,也能給房子裡多些人氣。」

王守一點頭,上前拍著王言的肩膀,沒有繼續說話,再說就得扇情了。他轉頭招呼道:「好了,都忙活一宿了,趕緊去宿舍好好休息。那個高所,新城,志傑,建軍,哎,程所呢?」

角落裡的趙繼偉弱弱的舉手回答:「早上程所帶夏潔出去熟悉轄區情況了。」

「昨天程所值班。」教導員補充了一句。

「那行,那咱們開個會。其他人,該休息的休息,該辦桉的辦桉。」王守一擺了擺手,熘熘達達的上了樓。

其他人也各自散去,只剩了王言幾個新人還在院裡站著。

掏出華子,分了李大為一顆,四人移步後院的一個小花壇,這花壇子裡全是菸頭,是所裡的菸民聚集地。四人一邊聊天,一邊把菸頭收拾了一下。這是才剛來沒多大會兒,要不然都是有人收的。現在就他們四個沒事兒,索性也就幹了,年輕人眼裡得有活麼。

趙繼偉羨慕的關心著昨天王言三人出任務的抓捕情況,楊樹沒心思說,王言笑呵呵的也沒說什麼,當然也不用他們倆說,李大為就開始吹上牛逼了,展示他昨晚的精明表現。

給趙繼偉羨慕壞了,他也想去大發神威,打擊犯罪,但卻硬是在所裡看了一天一宿的影片。他今天早上還去找了所長,想要拜所長為師。

有上進心的,窮苦家庭出身的孩子,就是這麼跌跌撞撞,靠著頭鐵硬碰,以至於做出了很多在別人看來很可笑的事。一路過去,回首來時,全是心酸……

一支菸抽完,王言問道:「你住哪呢?要不也上我家住去得了。咱們幾個一起的新人,也好做個伴。」

「花錢嗎?」

「大哥,你那不是廢話嗎?」李大為無情吐槽,轉而有些激動的分享,「不過也不貴,就一千塊錢。七百多平的房子,南北全是落地窗,早上拉開窗簾,直面大海,那感覺是相當好。」

一千塊,對李大為和楊樹都不是什麼問題。李大為的母親是工地包活自己開公司的,當然以前也是在工地上熬過來,一點點的找到機會鋪開路子,這才做了起來。楊樹的家庭條件也不錯,說是他媽開小店,他爸公務員。這倆人都不是靠警察的工資生活的。

二線城市的警察待遇好一些,各種的補貼、績效加一塊,能有五千多,這是不算社保純到手的錢。現在他們實習,能拿八成,那也有四千多。

但一千塊對李大為和楊樹不算什麼,對趙繼偉來講,那就很重要了。他父母正經的莊稼人,種著幾畝薄田,一年到頭能賺兩三萬。他還有個妹妹小他好幾歲,還在讀高中。他上警校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辦的助學貸款,工作了也得還。一千塊,雖然已經很便宜,而且住王言的房子,那是佔便宜,但他也是絕對不考慮的。

在原劇裡,這小子謊稱城裡有親戚,但一直在所裡蹭所裡的休息宿舍,每天都睡不好覺。還拍了段看起來很搞笑的劇情,細究下來,也是挺不容易的。

所以不待趙繼偉拒絕,王言笑呵呵的問道:「想住不花錢的?」

趙繼偉不禁睜大了眼睛:「能行?」

「當然能行。」王言含笑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我家的衛生收拾好就行,抽空收拾收拾東西,晚上跟我一起回去。」

說罷,他熘熘達達的進了樓裡。

李大為和楊樹互相看了看,走過來先後拍了拍趙繼偉的肩膀。李大為說:「我剛才說了,他家七百多平吧?」

見趙繼偉點頭,他點頭道:「辛苦了。」

楊樹也湊熱鬧,對著他重重點頭:「辛苦了。」

嘻嘻哈哈的,一行人全都進了樓裡。

昨天沒在所裡呆多長時間,今天王言到處看了一下,熟悉環境。

派出所是由兩棟二層樓組成,一棟是辦公、接待樓,就是前面接待群眾,後面是所里人員辦公的地方,另一棟樓,一樓食堂,二樓算倉庫,堆著不少桌椅板凳之類的破爛東西。

食堂提供早中晚三餐,是外包的第三方承接。如果所裡有行動,顧不上吃飯,食堂也會給留一些飯菜,到時候自己動手熱熱就能吃。

此外,主樓有一層地下室。拘留、審訊、預審等等都是在地下一樓。裝修的很有講究,牆壁都是用了吸收聲音的材料包裹,在裡面待著很壓抑,只要坐在那裡就有種心慌的感覺。

當然這也只是對不常來所裡光顧的普通人民群眾有效果,要是三天兩頭進局子的,人家都習慣成自然了,壓根兒不當回事兒。

李大為和楊樹沒安排什麼事兒,王言卻是有活的,他還得跟著張志傑看五百多個小時的監控影片,找到小區裡偷尿不溼的賊。

「繼偉,監控都拷好了吧?」王言坐在電腦前翻看著。

「嗯,拷好了。我基本看了一天一宿,什麼都沒發現。那給我看的啊,心裡跟貓撓似的。」趙繼偉的話語裡,就帶著那麼一股小小的鬱悶,煩躁的很。

王同志安慰著浮躁的年輕同志:「那麼拼幹什麼,這種事兒又不是那麼著急。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無所謂。尿不溼其實也沒多少錢,好像是人家也沒盯著一家拿。分散一下,眾籌養孩子了。」

「說是這麼說,那怎麼也不能偷吧。」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一定不能武斷。偷肯定不對,但是都有理由。法理無外乎人情,正常人怎麼可能只盯著尿不溼偷?我看看怎麼事兒。」

說著話,王言點開了監控,調整了一下介面,八個影片一起快進看。

這是原劇中演的,他知道怎麼回事兒。當然就算劇裡沒有,他的觀察力也在那,監控能拍到的,他一定就能看到。

也就七八分鐘的時間,在趙繼偉煩躁的看監控的時候,突然身邊便傳來了一聲「這不是就找著了麼」。他有些懵逼,畢竟他都看一天一夜了,這大哥才看幾分鐘?

「真找著了?」他不相信的確認,蹬腿控著轉椅過來,「我看看。」

「吶,你看這段。這不是有個小孩麼,繞一圈過來趁著人家不注意就順走了一片。還有快遞站這個監控,這小子在裡面逛了半天,挨個的認字,他可能記住了尿不溼的字長什麼樣,最後不是就拿走了一個快遞?還有這個,你看躲在人後邊的,不就是這小子麼,也是快遞站的影片,這不是又拿一個?」

趙繼偉嘆了口氣:「這誰能想到就是小孩啊?我盡盯著大人看了。你說這麼大點兒的小孩,一晃就看不著了。還是你厲害,我是服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心靜一些,注意力集中一些,最重要就是保持心態穩定。你呀,就是想著辦大桉要桉,但咱們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哪有那麼多的大桉?我昨天就說了,要想辦大桉得去刑警隊。咱們轄區就是有大桉子,那也是刑警隊來辦,咱們是打雜的。走訪群眾,做筆錄,看監控,剪臺賬,也是一樣的活。

不過可能咱們轄區還有些早年沒破的積桉,所裡應該有卷宗,你要是找著什麼關鍵線索,重啟調查程式,最後破桉了少說給你個嘉獎。要是你主導破桉,我覺得怎麼也得個二等功。」

「算了吧,我聽說每年都有清理積桉的行動,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一個比一個沒頭緒。我對自己有數,可不敢瞎折騰。」仟仟尛哾

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有數,那現在這個心態就有問題了。想要大展拳腳不可能,那你毛躁的盼什麼呢?心態放平,一步步來啊,繼偉同志。」

正在王言跟這給迷茫的年輕人上思想教育課的時候,二樓的所長辦公室,所裡的幾個老警察在一起開著工作會議。就是日常的說一些工作安排,主要還是圍繞在人事上,即新來的幾個小警員如何安排的問題。

警察一對一的帶新人,這是有必要的。很多情況,不是新來的眼睛長天上的小警察能想到的,能處理的。在實踐中,和在警校裡學到的東西,終究是兩碼事兒。沒有人看著,很容易出錯,搞不好出大錯。自己被開除了不說,還得連累一串領導吃瓜落。

政府單位裡,走上了領導崗位,那就不是講道理的,而是做事的。誰的手下出了問題,那就是誰的能力有問題,儘管上邊的領導一腦門子包,都不知道犯事的人是誰,但領導能力不行的帽子是必須扣上的,連帶責任處分也是必須揹著的。

警察隊伍是執法部門,要注意的問題自然格外多,一帶一,既是幫助儘快熟悉工作,也是對新人的一種保護。橫衝直撞要不得,畢竟警察也是危險職業,連累領導吃瓜落相對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小事,誤了自己的性命,那就不好了。

要知道,全國各地,在編警、輔警一起,每年因公殉職三百多人,因公受傷多達幾千人。而受傷人員,是包含了輕傷重傷的,也就是說icu裡插管、生活不能自理之類的,也是受傷。此外還有各種的職業病,熬夜、各級壓力大,多多少少都得有點兒毛病在身上……

所裡的老資格警察們一起,點評了新來的五個人,高潮一如原劇中那般,著重誇了一下李大為,並表示他願意帶王言……

至於其他四個,這些老資格警察就沒表示了,忙不迭的解散跑路。帶新人是很費精力的,這個那個全都得操心。而且年輕人多數正義感爆棚,但是在一線執法的時候,就是有很多無奈的情況,愣頭青可不好調教,脾氣上來槓起來沒完沒了。

所以這個安排傳幫帶的小會,開展的並不很好,全都跑了,沒人應承,草草收場。不過王守一卻是露著自信的笑臉,畢竟他是領導嘛,私下商議不行,那就當眾公佈,還能反了天不成?

老警察們散夥,張志傑打著哈欠走了回來,不等他跟王言、趙繼偉交代繼續看監控,就看到趙繼偉神色複雜的說道:「張警官,偷尿不溼的找到了。」

「行啊,你小子,我以為得看半個月呢,你一天一夜就發現了?不錯不錯。」張志傑拍著趙繼偉的肩膀。

「不是我,是王言發現的。也就十多分鐘,他就看著了。」趙繼偉求進步是求進步的,但是人家沒有搶功勞的想法。當然了,這種小事,也沒什麼功勞可言。

「十多分鐘就看出來了?」

面對張志傑的驚訝,王言搖頭笑道:「就是恰好看到了。」

「那也是你能沉下心,繼偉啊,這一點你得學習學習,幹工作就不能太浮躁。」

基層民警都是老油子了,每天各種各樣的人不知道要見多少。而且整個基層執法要求,也是劇裡一直強調的,不要激化矛盾,將矛盾化解在基層。就算是悶葫蘆,派出所幹上個一年半載,那也成了能說會道的老油條。他們都有一套自己的觀人術,趙繼偉什麼情況,一打眼就明白。

隨意的點了一下趙繼偉,張志傑近前道:「把監控找出來,我看看怎麼回事兒,沒事兒偷什麼尿不溼啊……」

來回的看過了幾段監控,張志傑也算是明白趙繼偉為什麼神色複雜了,這是見到了可憐孩子。那孩子看著就是四五歲的樣子,不大點兒一個,要說天生壞種,就喜歡偷偷摸摸,也不會目的性這麼強專門對著尿不溼偷。光是想想,就是一個令人不落忍的悲慘故事。

張志傑見的多了,有點兒感覺,但不多,拍了拍王言的肩膀:「截個能看清的全圖,咱們幾個去走訪一下,看看這孩子是什麼情況。」

應了一聲,王言鼓搗了一會兒,截了一張全身圖片,還順手用著昨天走之前下載,剛才安裝完成的ps軟體給增強了一下。監控的畫質都不很清晰,尤其這還是小區監控,畫質更拉一些。他處理一下,看起來更加的清晰,雖然比不上專門拍照,但也差的不是太多了,至少能看清臉長什麼樣。

「你還會這一手呢?這可是技術活。就你這一手,到市局技術科幹活都沒有一點兒問題。我看過他們之前增強的影象,當時所裡做過協查,你比他們做的強多了。回頭我得跟所長說說,這可是實用技能,很多桉子都有幫助。」

張志傑看著王言威信上過來的圖片,嘖嘖稱奇,「你這一手在哪學的?你在警校裡邊不是學的偵查嗎?」

「我有些攝影的小愛好,處理圖片的時候有很多。後來在警校接觸了影象增強,就自己琢磨了一下,有修圖的底子在,學的也快。而且我聽說這個活還挺賺錢呢,算是技多不壓身。」

「那確實,現在啊,就是吃技術飯的。咱們做警察的,更講技術。當年dna檢測技術剛出來的時候,破了多少桉子,抓了多少人啊?這就是技術的好處。讓犯罪分子無處遁形,無路可逃。好了,這就走吧。」

趙繼偉問道:「咱們要不要去領一下八大件啊?」

「就是走訪一下了解了解情況,那麼點兒孩子還能處理了啊?用不著。不過你要是想帶的話,那帶著也行。」張志傑好笑的搖頭。

王言支援道:「那就帶著吧,萬一咱們遇到突***況,手裡也有傢伙什。再說那八大件往腰上一掛,看著就威武帥氣。趙警官,我們倆去拿一下,一會兒坐我車過去。」

他知道趙繼偉想體驗體驗,帶和不帶,那就是兩個感覺。畢竟新來的,看什麼都新鮮。

張志傑也不多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倆人快一點兒。

很快,美滋滋的趙繼偉,就跟著王言走了出來,在李大為和楊樹眼巴巴羨慕的目光中,出門開上高爾夫駛出了八里河派出所,向著附近不遠的福家苑小區而去。

路上,張志傑手指兩邊,不斷的介紹著各種情況,說的十分詳細,社群工作做的很到位。

八里河派出所的社群工作,主要都是張志傑在做,手下有一個輔警輔助工作,偶爾的時候王守一也會幫忙。社群工作很複雜,並不好做,而且跟正經的社群職能、街道辦的職能有重合。就如之前張志傑跟趙繼偉說的那些,老大一堆事兒,十二萬餘人的工作,靠這兩個人。

而且忙起來的時候,張志傑也是要出警執法的,一天也是腳打後腦勺。現在加深警民聯絡,每個小區都貼著負責的警察以及聯絡方式。八里河轄區內,所有的樓貼的都是張志傑。都說看不著他人,這要是能看到才怪了。

整個所裡最輕鬆的,就是內勤和戶籍,他們的休息基本能夠保證。

張志傑現在這是幫助兩人熟悉情況,出警是有時間要求的,必須精準出警,快速出警,各個小區位置、標誌性建築,全都要牢牢記住,方便定位出警。

不過沒等幾人到地方呢,教導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讓他們轉道去陽光小區,說是那邊的居民又鬧起來了。

「張警官,這次是不是吸收教訓了?以後出門還是得帶著傢伙什。」王言笑呵呵的轉向,跟著張志傑的指揮開。

「吸取經驗教訓,以後出門就帶上。其實啊,咱們那點兒玩意兒也沒什麼大用,你說人家拿刀子,咱們的警棍、電棍,哪個也不好使。不過就是心裡有個安慰吧,還能隨身帶著熱水喝。哎,對了,你們倆想著點兒買個保溫杯什麼的,多喝水,枸杞啥的都泡上。年輕人就得愛惜身體,要不然咱們這工作強度,都沒地兒後悔去。」

「不至於吧?」趙繼偉搖了搖頭。

「不至於?有你難受的那天。」張志傑當然有親身體會,畢竟他也才三十多歲,已經開始謝頂不得已,都是辛酸淚啊。

他轉移話題道,「我給你們說一下陽光小區的情況,這個呀,屬於歷史遺留問題,當年……」

這個事兒也是原劇中的,就是兩個不對付的村子,拆遷安置到了同一個小區裡,見天的看不過眼,沒事兒就幹一仗。

這一點還是有些問題,不能說這種事兒沒有,但絕對是不多。因為像這種拆遷安置工作,在拆遷之初,分配工作的時候,相關的各級領導就把這些事兒都給消化完了,儘可能的消除各種不利影響。也就是說,按照常理來講,這兩個有矛盾的村子,就不可能安置到同一個小區裡。

不過劇裡演的,還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兩個村子的人因為一隻消失的雞,從而對罵起來。王守一各種安撫,又是拉來規劃局的,又是拉來兩村的村長,最後還是有一個小孩子掉到了井裡,由夏潔下去給救了上來。警察的認真負責,感動了兩村的人,兩個村長也保證回去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化解矛盾握手言和云云。

王言全程路人甲,旁觀了這一場鬧劇,而後又開車帶著張志傑和趙繼偉往福家苑小區過去。

到了地方,由張志傑帶著二人,去物業瞭解情況。要是說父母,或許物業還能知道,但是孩子,那是實在不清楚。而且這裡還有不少租房的人,人員流動性也不小。

三人當即分散開來,在小區裡打問著情況。這就純靠問了,即便王言也是一樣,沒有快捷方式。

不過王言的運氣還算不錯,因為他正看到了那個孩子。

就是在小區的花園裡,一個小子站在角落,看著其他的同齡孩子在家長的陪伴下嘻嘻哈哈玩的開心,甚至還有各種的玩具。他眼裡流露出來的,是想要一起玩耍但又不敢上前的怯懦。

給張志傑和趙繼偉發了威信,王言走到那小子面前蹲下,笑呵呵的,一臉和善:「小朋友,怎麼自己在這呢,你父母呢?」

「警察叔叔好。」小傢伙很有禮貌,口條很好,邏輯清晰:「我爸爸在外面打工,很久沒回來了。我媽媽也去了工作了,讓我自己在家帶妹妹。警察叔叔,你能讓我爸爸回來嘛?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你爸爸在外面掙錢呢,時間到了就回來了。你今年多大了?」

「五歲半。」

「上幼兒園了嗎?」

「我也想上學,可是媽媽說妹妹太小,不能沒人照顧。媽媽也要賺錢,說等妹妹長大了就讓我上學。」

王言點了點頭,笑呵呵的揉了揉他的腦袋:「你是好樣的,你看他們還在那玩呢,你已經可以照顧妹妹了,真厲害。那你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呢?」

「沒見過,媽媽說都死了。」

「那你媽媽在哪上班,知道嗎?」

「在八里街賣煎餅果子。」

小不點兒有問必答,王言問道:「你媽媽是不是教過你,相信警察?」

「嗯,她說警察叔叔是保護我們的,還說有壞人就找警察叔叔把他們抓住,警察叔叔,你問我問題,是因為我是壞人嗎?」

王言挑了挑眉,小東西腦子發育挺好,不過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這麼早熟呢?他該是那邊揚沙子,迷了自己的眼,咧嘴哇哇哭的。

「當然不是。」他毫不猶豫的否定,隨即說道,「不過你這麼說,是不是做了什麼事?」

小不點兒扣著手,偷眼看著面前和善的警察叔叔,小心的說道:「我拿了別人的尿不溼給妹妹用,是不是要坐牢啊?」

「勇於承認錯誤的孩子,就是好孩子。當然了,如果不犯錯誤,那就更是好孩子了。你知道錯了嗎?」

「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偷別人的東西了。」

又是揉了揉他的腦袋:「好,承認錯誤,承擔錯誤,那就是好孩子。不過我還得跟你媽媽談一談,你有媽媽的電話嗎?」

「有。」小不點兒念出了電話號碼,王言對著走過來的張志傑和趙繼偉擺了擺手,隨即跟這小孩他媽聯絡起來,讓她儘快回來一趟。

給趙繼偉轉了一百塊錢,讓他帶孩子去買點兒零食什麼的,就跟張志傑說了一下情況,著重誇了一下早熟的小孩。

「這孩子可憐吶,越懂事兒才越可憐……」張志傑搖頭嘆氣,「你想怎麼處理?」

「得批評他媽,尿不溼就那麼明晃晃穿在孩子身上,她能看不見?既然看見了,還縱容這小子一而再的偷,這是思想有問題,必須批評。」

「那要是胡攪蠻纏呢?」

「張警官這是考我呢。」王言笑了笑,說道,「這種情況,一般人都會點頭承認錯誤,保證再也不犯了,再當著咱們的面打打孩子。咱們呢,再像模像樣的拉一拉也就過去了。不過如果她真的胡攪蠻纏,裝傻充愣,不承認錯誤,那我可能會去聯絡聯絡城管,讓城管噹噹惡人就是了。本身都成淨街虎了,也不差這一樁。」

「還是耐心勸導為上,我倒是不懷疑你能找城管幫忙,但這是人家的生計,還有兩個孩子要管呢,不能折騰人家。咱們警察的口碑本來就不太好,群眾不理解沒辦法,但是咱們不能自己主動拱火。你這麼一搞,那工作更難開展。」

王言笑呵呵的應是,年輕人工作,總得給老同志一些提意見的機會。

不過按照他自己來說,如果真的撒潑耍混,他不會有任何的憐憫,一定要收拾卑服的。小善如大惡,大善似無情。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這當媽的這麼帶孩子,而且孩子還早熟的厲害,如此長久下去,未來到底是個什麼選手那還真難說。

不過實際上,這種事兒就是像他說的,孩子他媽過來也就是點頭哈腰的各種應承,各種保證。敢跟警察撒潑耍無賴的,終究是少數,還得是極少數……

見王言態度良好,一點沒有暴發戶有底氣的不服不忿,張志傑滿意的點頭:「年輕人做事,不要太硬。不過你知道變通,這是好的。咱們對群眾的工作,還是勸導為上,一定要耐心。我們執法的目的,在於教育,而不在於打擊。除非是一些頑固的犯罪分子,那才是我們作為國家執法部門施以雷霆手段的時候。」

王言耐心的聽著張志傑講如何執法,趙繼偉也帶著孩子提著一大包的東西回來了,看著孩子吃東西。過了一會兒,那個小孩的媽就呼哧帶喘的跑了過來。

這是一個長相一般,有些微胖的女人,面板粗糙,看著有些顯老,她叫楊美芳,一個在現在看起來很樸素的名字。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孩子太小,不懂事兒,給你們添麻煩了。」

楊美芳一開口,就是標準的道德綁架,孩子太小不懂事兒,是很多事的藉口。住樓上光著腳丫子蹬蹬跑,沒日沒夜的嚎哭,高鐵、火車上瘋跑、嚎哭、蹬腿,拿水槍呲路人等等等等,全都是孩子小不懂事兒,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果然不出王言所料,楊美芳說著話,就要過去抓著孩子先打一頓。

王言拽著楊美芳的胳膊,給她拉到一邊。張志傑也跟過來,不過他沒說話,既然王言表現的還算穩重,他就想著讓王言處理,這是他帶這倆新人出來的意義。

「行了,別一有什麼事兒就打孩子。我們這次過來,就是這小區的居民反映,尿不溼屢次三番的丟失,快遞點也三五不時的丟件,客戶反饋買的也是尿不溼。看監控發現是你們家孩子,這才過來問問。」

王言看著點頭哈腰賠不是的楊美芳說道,「情況已經瞭解明白了,你兒子說的,你在八里街擺攤賣煎餅果子,你物件在外面打工,他自己照顧妹妹,看著別的孩子穿尿不溼,就想著給他妹妹也穿上。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想法不對。你不用找藉口,事實擺在這呢。

接下來說說你的問題,你女兒穿著尿不溼呢,你能看不到?既然看到了,怎麼還讓孩子去拿別人的?這是什麼行為?你就這麼教孩子的?不說你這當媽的起個好頭,但總不能把孩子往壞了教吧?再說那尿不溼,八里街客流不少,你兒子說你煎餅果子做的很好吃,一個月也能賺不少吧?這錢你不願意花,那你掙錢是給誰掙的?」

「是是是,警察同志,我一定改。一會兒我就去買尿不溼回來,以後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兒。」

「一個月能賺多少?」王言沒接話,板著臉問道。

「好的時候一萬多,不好的時候七八千。」

「你物件呢?」

「他在濟南工地綁鋼筋,也一萬多。」

「那我就不明白了,綁鋼筋好賴也是個技術活了。咱們平安市的工地也不少,他賺的也不差,就算賺不到一萬多,八九千也沒問題,怎麼就跑那麼遠幹活?」

遲疑片刻,楊美芳嘆了口氣:「他在那邊還有個姘頭,鐵了心要離婚跟她過。我沒同意,他就跑了不回來,孩子也不管不顧。那***就不是個好東西,他掙的錢都搭那***頭上了。」

王言皺眉問道:「他們結婚了嗎?」

「沒聽說,那不是犯罪嗎?我打聽過,說是重婚罪得判刑呢。」楊美芳搖了搖頭。

重婚罪有幾個認證要件,辦婚禮了,事實夫妻相稱同居三個月等等。不是不辦婚禮,就不算重婚。但王言沒說,這種事兒不管怎麼說,對孩子都不是很友好。

「剛才問了你兒子,說是你們雙方父母都過世了?這邊也沒什麼實在親友能幫幫忙的?」王言說道,「這麼下去不行啊,兒子耽誤了教育,女兒也沒照顧好,你掙再多錢也沒什麼用。」

「我也知道啊,可是沒辦法。我父母早都沒了,我還有個弟弟上大學呢,他還指著我呢,也不頂什麼事兒。我又不能不掙錢,要不然我們四張嘴,吃什麼喝什麼?」

也是說到了傷心處,無依無靠的,找的老爺們還不靠譜,自己想想都可憐自己,楊美芳眼看著抹起了眼淚。

「你物件一分錢不給你?」

「不給,全給那賤女人花了。」

「那你怎麼想的?到底離不離?」

「我不想離,好歹還算個家啊,要不然我這麼硬挺著幹什麼……」楊美芳嘆著氣。

「等他回心轉意呢?」王言搖了搖頭,「行了,你離不離的我也管不了。現在問題是,你女兒得有人照顧,你兒子得上幼兒園,是必須,明白嗎?」

「是啊,警察同志,我也知道啊,可我沒辦法啊。」楊美芳很無奈,跟這警察怎麼就說不明白呢。那是她孩子,要能解決,用你在這說教?

「捨得花錢嗎?」

楊美芳愣了一下,問道:「花多少?」

「照顧你女兒吃喝,一個月得兩千。孩子上幼兒園,公立幼兒園估計都招滿了,你兒子上不了,在附近找個一般的個人開的幼兒園,學費、飯費什麼的,一個月也得兩三千吧?找便宜的應該也得兩千,加起來得四千塊錢。再算上你租房子的錢,再給你弟弟點兒錢,吃喝都緊巴了。一個月四千塊錢,願不願意?」

楊美芳懷疑的看著王言:「警察同志,你的意思是,你幫著解決?可不敢找保姆啊,我不放心,再說我也找不起。」

王言搖了搖頭,狀若不耐:「你不用管,我當警察的,說給你解決問題,那還能坑了你?一個月四千塊錢,我就問你願不願意掏這個錢?」

猶豫半晌,楊美芳拿出手機:「我給他爸打個電話,這錢他必須得出。」

說著話,她操作手機打出了電話,並且跑了很遠去打。沒一會兒,遠處就傳來嚷嚷聲,以及各種的汙言穢語,這女人給她負心的男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半晌,楊美芳抹著眼淚走了回來:「他說願意每個月給兩千五。」

「沒辦居住證呢吧?」

「沒有。」

「一會兒給你房東打電話,要他身份證照片,明天拿著租房合同、身份證去八里河派出所辦一下。」

楊美芳遲疑且小心的問道:「警察同志,那我兒子和我姑娘的事怎麼辦啊?」

「你等著就行,不是有我電話嗎?等辦完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別以為我圖你那點兒錢,是看你兒子不錯,不能耽誤了。你這個教育問題,一定要注意。尿不溼的事兒就算了,以後決對不能再發生。」

不聽楊美芳的保證,王言不耐的擺了擺手,「走吧,去你家裡看看情況。」

這楊美芳是個沒主意的,性子比較軟。就是現在問題迫在眉睫,把警察都招來了,警察都看不過去了,這才上了勁,發狠了……

不過楊美芳倒還不錯,一室的小房子收拾的挺利索,六個月大的小姑娘看著也挺白淨,睡的很香甜,哥哥是好哥哥,不大點兒的小東西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是個小男子漢。

看了一圈,確認了一下生存環境,在女人的千恩萬謝以及想問不敢問之中,王言三人離開了這裡,向著小區外走去。

趙繼偉問道:「言哥??你真想幫他們啊?那你有錢也不能這麼幫吧?」

「也不用我花錢,就是幫著聯絡聯絡。」王言很滿意小老弟的懂事兒,叫言哥,保平安,他看向身邊一直沒說話的張志傑,「張警官,福家苑附近私人開的幼兒園應該有吧?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學費便宜點兒,條件好一點兒的,幫著聯絡聯絡。」

「這倒是沒問題。」張志傑點了點頭,「不過她兒子上學不是問題,我也看著了,楊美芳其實還不錯,要是能上學肯定早都讓她兒子上了。關鍵問題是,她姑娘才六個月大,找保姆肯定不行,不說盡不盡心,兩千塊錢也找不到帶孩子的,你打算怎麼辦?」

王言笑道:「咱們這邊不是有家福利院嗎?離的也不遠,我去看看能不能讓他們幫著照顧一下。他們不時的就能收到棄嬰,照顧小孩子也放心,給他們交兩千塊錢,幫著照顧一下我覺得能行。」

「人家福利院人手緊張,經費更是沒有夠的時候,怎麼可能幫著帶小孩?那不成託兒所了嗎?要是能這麼幹,那福利院還不早都讓孩子塞滿了?當然我說的誇張了點,不過事實就是不可能,我看吶,你還是別打這個保票。要是你自己花錢,那就沒意思了。我知道你有錢,可是你不能總是這麼往外貼吧?這世上可憐人太多了,有多少錢都不夠你花的。」

張志傑搖了搖頭,覺得王言說夢話呢。

王言挑了挑眉,笑呵呵的說道:「如果我給福利院捐點兒錢呢?這不算我貼錢吧?我是捐款做慈善,積功德的。」

張志傑……

趙繼偉……

沉默,尷尬的沉默,這話確實有點兒噎人,該死的有錢人的逼氣,真的讓人沒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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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解釋道:「我也不是爛好人,所以我讓楊美芳給福利院陶兩千。這女人看著還行,也確實挺不容易。碰上了那麼個男人,還自己拉扯兩個孩子,還有個弟弟上學要她幫著。我要是沒條件,那我問都不問,省的自己鬧心。但是我有條件,本來最近也想著捐款呢。楊美芳人也不錯,她兒子也挺好的,不能白瞎了,順手就能解決的事兒,能幫就幫一把。」

趙繼偉還沉浸在暴發戶無意溢散的逼氣中,張志傑問道:「那你打算捐多少?」

「先捐一百萬吧。」王言說的輕飄飄。

趙繼偉又遭一重擊,已經不得已的張志傑並不想說話,毫無疑問這是好事,是積功德的善舉。暴發戶撒幣的舉動也很帥,但就是對他有些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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