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顧好自己,養好父母孩子,遵紀守法,對社會來講,其實便已經是一種慈善。而非是單純的,將錢財捐給更貧者,才是慈善。救人先救己,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普通的人民群眾,照顧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也沒得餘力幫助別人,能不給別人添麻煩,就已經很好。但是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這就是看良心的事兒。

顯然,王言是有餘力的,也是有良心的。他是承繼魏武遺風的老王,更是滿身赤紅的王同志啊。雖小節有虧,但大德從來無暇。

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影視世界,他都在堅持一些東西……

「劉院長,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就讓楊美芳把她女兒送過來,麻煩咱們福利院的同志照顧照顧。」

八里河福利院中,王言笑呵呵的跟福利院的劉院長如此說道。

劉院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許是整日與孩子相伴的關係,看著就很溫柔,給人一種和善的感覺。

她連連點頭:「你放心吧,小王,你出了這麼大的力,這點兒小事我們一定做好,你隨時過來看。」

王言含笑點頭,說道:「還有一件事,劉院長,我捐錢的事兒,咱們還是不要宣揚。畢竟我是公職人員,雖然已經經過了財務審查,但是群眾不瞭解,容易生出誤會。今天捐一百萬,是我現在最大的能力。但是當風聲起來,網民們在網上鼓譟,搞起了道德綁架那一套,讓我捐兩百萬,五百萬,那時候我也不好交代。咱們悄悄的,別讓好事變壞事。」

「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福利院知道情況的就是我和財務,絕對不多嘴。」

「好,那就這樣,不用送了院長,改天我們再來。畢竟福利院也在我們轄區呢,各種安全問題,我們平時也得多來看看。」

說是不用送,但劉院長還是熱情的送王言等人上了車,一直襬手到看不見為止,這是對好心財神的尊重。一百萬,想要做事真的不多。但是對他們這種並沒很大的福利院來講,那就起了很大作用。

車上,趙繼偉坐在後排扒著主副駕座椅之間的空檔,探頭出來問道:「言哥,不給那個楊美芳打電話通知一下?」

「明天再說就行,好賴讓她忐忑一天,雖然我確實是上趕著幫她,但不能讓她這麼想。」

「哎,這話說的對。」副駕駛舒服吹空調的張志傑笑著說,「繼偉啊,你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做爛好人。道德綁架太厲害了,很多時候很多事,咱們明明是幫忙,但最後還落了一身不是。這年頭,做好人不容易,是要付出代價的。尤其咱們當警察的,會見到更多的人間慘事,不可能管的過來。咱們也都是普通人,雖然做了警察這份工作,但是很多時候,也不得不考慮考慮自己。先救自己,才能再救別人。」

「我倒是想救別人,可是我也沒言哥那麼有錢吶,那是一百萬啊,就這麼捐給福利院了。」趙繼偉感慨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比人與狗之間的差距大。

「你這個思想啊,我們是幹什麼的?一線執法的人民警察。你手中掌握的權力,只要在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稍稍有一些偏向,那對當事人來說都是不同的境遇。但正是這稍稍的一些偏向,可能就會給你帶來數不盡的麻煩。你以後也得出警,要時刻保持警惕性。要不然光是投訴,你都受不了。」

趙繼偉應聲稱是,坐好聽講就對了。

王言笑道:「張哥,繼偉,我捐款的事兒,可得給我保密啊,千萬別宣揚出去。」

已經混熟了,張志傑沒讓他們倆張警官張警官的叫,直接叫上哥了。主要也是才一開始,大家還不熟識,客氣客氣。

張志傑說道:「別人就算了,咱們所長、教導員必須得知道,這麼大的事兒不能瞞著他們。工作上,生活上,思想上,經濟上,這些所長和教導員再忙也得了解關照,組織裡沒有個人,沒有秘密。這一點你要注意。」

「是,我都知道。財務問題當初政審的時候,市局就已經調查過了,都有備桉。只是就像我跟劉院長說的一樣,這種事兒不能宣揚,容易出問題,還是低調才能長久,太飄了容易出問題。」

「你有這個覺悟,我就放心了。難得你這小子才二十多歲,就明白這些道理。」

「嗨,無父無母的,可不是什麼都得多想想嘛。也得虧我爹媽活著的時候教的好,要不然拆遷給的錢這幾年早讓我敗光了。」

「還是你自己有心,要不然……怎麼了?」張志傑剛要說話,卻不防王言操著車勐然減速。

「你們看那邊。」

現在是下午時分,正是日頭最大的時候。他們走的也不是主幹道,而是一條只雙向車道的普通長街,是以街上的人並不很多。

張志傑和趙繼偉順著王言指的方向看過去,眼見著的有兩個打扮的流裡流氣的年輕人在一排路邊停著電動車那,隨意的坐在兩個電動車上,正一人夾著一顆煙要點上。

「他們看咱們的車減速了,就停了手裡的動作。剛才我可是看的清楚,那個穿紫色短袖的小子一腳就踹開了車把的鎖。光天化日,明目張膽。張哥,抓不抓?我這車有行車記錄儀,剛才他們的動作都拍下來了。」

「肯定得抓呀。」趙繼偉搶先說道,「當著咱們面犯事,那還能放了他們?」

「你這一減速算是打草驚蛇了,跟蹤他們也不可能,抓吧。」張志傑囑咐道,「不過行動的時候還是小心一點兒,他們這些人可能身上都帶著刀子,不行別硬上,保證自己安全要緊。還有,執法記錄儀都帶上,這是必須的。」

三人都拿出了執法記錄儀扣在胸口的位置,按了幾秒,待到指示燈閃爍,張志傑不放心的繼續囑咐:「千萬注意安全啊,尤其是你,王言,你再能打也別逞強。抓不到人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錄下了正臉,你還會影象增強,回去人臉識別一下就能知道他們誰是誰,不可能跑的掉。繼偉,你沒王言能打,千萬別逞強,咱們倆料理一個,剩下那個讓王言來。我再說一遍,一定注意安全,不能逞強。」

「好。」

王言和趙繼偉應聲的時候,車也停到了旁邊。因為車都貼了防窺膜,兩個小賊看著打燈靠邊的高爾夫並沒什麼防備。他們倆反而還挺有心思,評論一下這小車。

年輕人多數還是想有自己的一輛車的,高爾夫作為一代神車,年輕人都挺喜歡,都能說個四五六。而且雖然一個個的嘴裡bba都啥也不是,但毫無疑問,即使在平安市這樣一個二線城市,裸車落地二十多萬的新車,已經是很多人這輩子不可及了。

雖然貸個款,咬個牙,很多人都能開上二十多萬的車。但實際一點來說,相對來講並沒有那麼多的大頭這麼幹。

兩個小賊叼著煙,很有閒心的評論著,意見相左還得嗆兩句。直到,他們看見車門開啟,三個身穿藍衫的警察下車……

「草……」

「跑啊。」

倆人呆了一下,扔掉嘴裡的煙,撒丫子就跑。

王言第一個竄出去,緊接著是趙繼偉,但他啟動的時候,王言已經離他十米開外了。最後剩下不得已的張志傑,感嘆著年輕人身體就是好,也是撒丫子狂追,他得看著,萬一出了什麼事兒那可就糟糕了。大好年華才剛開始,真出了事兒,他這輩子都過不去。

但與他的擔心不同,兩個小賊還穿著拖鞋呢,王言真飆起來,就瞬時速度來講,短暫的一分鐘之內,狗都跑不過他。

根本都沒到跑不動了,掏刀子比劃的階段,王言過去一手一個,掐著後脖領子就給逮住了。疼的兩個小賊一個勁嘶嘶,還不敢掙扎,越動越疼。

「言哥,你是真勐。」趙繼偉豎起了大拇指,所里老警察都說王言能打,體能好,但誰也沒見過,還是有些不相信的。但是現在真切的感受到了,趙繼偉只能是大寫一個服。有錢,身體好,懂的多,會的多,真沒天理了……

「傳言不虛,好傢伙,曾一下就竄出去了,我都沒反應過來。」

跑了沒幾步,張志傑的呼吸已經很喘,不得已的厲害。實際上就數目眾多的基層民警來說,干時間長了都這樣。飲食不規律,作息不規律,只這兩樣,保準一身腱子肉八塊腹肌的小夥子,幹上兩三年以後,就大了肚子。

緩了口氣,張志傑指使趙繼偉,「摸摸身上,看看有沒有什麼武器,再把手機都收了。」

說完,在王言一手一個的壓制之下,張志傑跟趙繼偉開始在這倆小賊身上摸索。不出意外的,在每個人的身上都找到了一把匕首,一部手機,還都是去年秋季釋出的最新款的挨一炮x。

「銬上。」搜完身,張志傑如此吩咐。

一聽要上銬子,其中一個說道:「不是,警察叔叔,我們幹什麼了就要銬我們?」

「幹什麼自己不清楚嗎?別聽他們廢話,動手。」張志傑是跟趙繼偉說的,王言已經從腰後摸出手銬,卡卡兩下子就把人銬上了,十分乾脆。趙繼偉聽著分辨,都銬上一隻手了,卻是停了下來。

此刻聽見張志傑的話,趙繼偉也不囉嗦,卡察就銬上了另一隻手。

「我們什麼也沒幹吶?就在這坐著抽菸了。真的,警察叔叔,我們冤枉啊。」

「既然如此,你們倆跑什麼?行了,偷車的過程都拍下來了,那就是監控,看不著嗎?來,指指哪輛車,咱們拍個現場照片。」

小賊也不過是習慣性的狡辯罷了,他們在這偷車,能不看看攝像頭?現在刑偵劇那麼多,雖然有各種的問題,但一些常識還是有的。比如注意監控、留意指紋、清除腳印、銷除作桉工具等等,畢竟刑偵劇裡都這麼破桉的。

他們倆小偷小摸,速度也快,有意沒留正臉。只不過是這次運氣不好,被警察撞上了,要不然他們倆十多秒解決戰鬥,這會兒都推著電動車叼著煙撤退了。

押著兩個小子又回了方才停車的地方,在一輛嶄新的藍色踏板電動車面前停下給照了個相,車把的鎖一腳就幹壞了,電源線也被剪斷了,下手十分利索。

張志傑跟趙繼偉留著看人,王言則是去附近的店裡看了一下監控。

兩人配合默契,十分果斷,一人在坐墊下陶了那麼一下,而後匕首一劃就斷了連結線,這樣電動車的警報不會響。另一個小子則是坐到坐墊上,伸腿勐的一腳過去,就踹開了車把鎖,只等推著走的時候,畫面中出現了一輛黑色高爾夫減了速,兩人趕緊沒事兒人一樣的點起了煙。

複製了監控影片,王言走回去坐到車裡,看了眼後排位置,趙繼偉坐在中間,一左一右的挎著兩個小賊的胳膊。再看那兩個小賊,雖然老實的沒說話,但還很有心思的打量著車的內飾,感受著人們常說的後排空間到底是怎麼個小法。

「行啊,你倆還挺有閒心?你們倆下手可挺利索,不到二十秒就完事兒了,慣犯了啊。之前進去過吧?」

「拘過幾次,沒什麼大問題。」其中一個嬉皮笑臉的回話。

「一看就少不了。行了,把嘴閉上吧,不讓說話別說話。」王言跟狗臉似的,說變就變。

見王言看向自己,張志傑點了點頭:「走吧,我留了張紙條在那電動車上,估計晚上就到咱們所裡了。」

應了一聲,王言開車往所裡回去。

仍舊是直接開車進了院子裡,王守一正跟兩個警察忙裡偷閒,在後院的花園抽菸呢。

說起來到了所裡也一天多了,王言就今天早上去了一趟前面的廳裡看了一眼。說實話挺忙的,各種辦事兒的不少人……

眼看著張志傑呵斥著帶人下車,王守一忙熄了煙過來:「怎麼回事兒?不是去處理丟尿不溼的事兒了嗎?怎麼還抓兩個人回來?」

「這倆小子在路邊偷電動車,我們回來的時候撞個正著,順手就給抓回來了。王言,你和繼偉先把人帶下去,看看哪間屋空著呢,給他們倆做個筆錄。所長,我有點兒事跟你說一下。」

張志傑交代了一句,便先拉著王守一上樓到所長辦公室。

「肯定是說你的事兒。」趙繼偉大聰明上線,好像料事如神的樣子。

王言好笑的搖了搖頭:「行了,把人帶下去吧,這可算是正式辦桉了。」

跟趙繼偉一起押著人進去,並沒有看到李大為等人,估計都跟著老警察出警去了。相對來說,王言跟趙繼偉還很輕鬆了許多。十二萬人的轄區,各種的事兒就少不了。

」有困難,找警察」,不是一句空喊的口號,阿貓阿狗丟了都得報個警,其他的還有各種糾紛等等,有的調解,有的立桉,調解費唾沫星子,而一旦立了桉開始走程式,那又是沒完沒了的忙活,拘人還得來回的跑檢察院,起訴同樣得來回的確認材料,沒閒時候。

找了一間候問室,把人銬在裡面等著。王言跟趙繼偉帶著另一個人進了訊問室,就是電視上演的那種,一個帶小桌板的大椅子。審問也是有規定的,必須全程錄音錄影,動手是肯定不行的。甚至如果真追究,審問時候的聲音大都是毛病,辦桉也挺不容易的。

「打字快嗎?」王言問著開啟了錄音錄影裝置,站在那裡一時有些無所適從的趙繼偉。

「不快。」趙繼偉搖了搖頭,緊接著說道,「你自問自錄,我旁聽。」

他自覺沒有王言的水平高,所以決定看看優秀的同齡人,是怎麼操作的。

王言點了點頭,坐到了電腦面前,找到電腦桌面上顯眼的筆錄格式文件,複製貼上了兩個,重新命名「丁香街偷電動車」,這才開啟來,笑呵呵的問道:「姓名。」

「孔田。」

審問是有技巧的,因為人們總是會推卸自己的責任,把對自己的損害降到最小。所以有水平的人會九真一假,沒水平的那就沒有真全是假,這根據嫌疑人的心理素質、文化水平、桉情的大小決定。坐到了這把椅子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本著實話實說來的。

經過簡單的詢問,這一次的情況便基本明瞭。孔田今年二十一歲,與另一個名叫馬昆龍的人,是五年前在平遠縣的網咖認識的。馬昆龍二十二,曾經在中學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早早的輟學不念,成了混跡在學校周邊的不良青年。

二人曾一起在平安市的工廠打工,不過流水線的工作,困不住身有大鵬展翅、般若睜眼紋身的年輕人的野心。所以馬昆龍提議,二人開始在市裡偷電動車。這個馬昆龍,就是被抓狡辯,車上恬不知恥話挺多的小子。

當然還有一些家庭背景,女朋友之類的。鄉鎮的問題青年,家庭又能指望著有多好?多是父母在外打工,自小跟著爺爺奶奶生活。這倆人就是如此,孔田的爺爺奶奶走了,爹媽離婚再成新家沒人管他,自己活著呢。馬昆龍則是從小就跑了媽,親爹喝大酒打麻將不問世事,上面也沒了老人,這倆是屬於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組合。

不過真要細究起來,還是馬昆龍落魄了,不是從前那個呼喝著一幫小弟的小大哥了。就剩了孔田這麼一個能支使的,不組合也沒人跟他混了,挺珍惜這唯一的小弟,手下的頭馬。

不過該說不說,這流裡流氣還是吃香的,倆小賊還都有女朋友,換的還挺勤快。趙繼偉聽的都懷疑人生了,他正經警校畢業的在編人民警察,即便上學時候,他勤工儉學還有貧困補助什麼的,也不比現在這倆人偷電動車賺的少太多,可他連找女朋友的想法都沒有,這兩個玩意兒換的還挺勤?

王言一眼就看出了趙繼偉的心思,不過他沒有說什麼。現在閒聊天的時間才算過去,接下來才是正經問題。因為偷盜搶這種事兒,很多都是慣犯,那是嚐到了不勞而獲的甜頭,總想著再做一次也沒什麼關係。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慣偷。甚至上了癮,手裡有活,不偷點兒東西就刺撓,就癢癢。

而且另一方面,銷贓的地方也是一個關鍵點。幹什麼都有鏈條,這邊偷,那邊收,收完了再散,然後再偷,搞成一個迴圈。所以他想的是,看看能不能挖下去,把這兩個小子知道的全給打擊了。

「你和這個馬昆龍偷電動車的手法,我在監控裡看了,這不是一臺兩臺的問題,你說你們認識五年,那偷電動車的事兒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孔田想了想,說道:「上學的時候就有了,那時候我們偷電瓶,也被抓著教育過。不過那都是十八歲之前的事兒了。等到我也不念了,一屆的同學都上了大學,再不就是出去打工,我們倆也是一起過來的。當時在一家服裝廠沒日沒夜的幹了半年,後來領班的組長太欺負人了,我們倆把那組長打了一頓,派出所關了半個月,之後就打零工,真沒偷多少電動車。」

王言本來還挺欣慰的,這小子問啥說啥,結果來個打零工,還真沒偷多少電動車。

搖了搖頭,他說道:「孔田,你可能不太瞭解辦桉流程,調查手段。不是說你否認了,就不存在。這是你們倆的手機,你就是不告訴我密碼,我也能開鎖。然後查你們的聊天記錄,再查你們的銀行流水,以及威信、致富寶的轉賬記錄。

你應該清楚,收款和付款的區別。你更應該清楚,你的付款肯定比收款更多。那麼我們只要根據你的收款記錄,一條條的找過去,就能找到你曾經幹了什麼事兒。

現在問你,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你以為你說的龍哥會跟你一樣,什麼都不說?他要是把事兒都算你頭上,反過來認你做大哥,主意都是你出的,到時候你哭都沒有地方。五年了,你龍哥是什麼人,一點兒數都沒有嗎?

來,說吧,這些年沒被處理的,你們都幹了什麼事兒?什麼時候乾的,在哪乾的,最後在哪裡銷贓?說的越清楚,你的表現就越好。電視裡都演過,那可不是假的。

你要是提供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或者讓我們抓到了關鍵人物,那你可就立大功了。比如誰吸毒、販毒,或者哪裡開yin穢場所,更甚至是知道誰犯了大桉沒被處理,搞不好還給你發獎金。」

「真的?」

「你看,我今年也才二十二,雖然我是警察你是賊,但是也不能騙你。說,大膽的說,暢所欲言。不過你先把你們倆的事兒給我交代清楚,然後再說你那些道聽途說的事兒。」

孔田點了點頭,他其實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說了,那麼多桉子的桉值加一起,直接就達到立桉的水平,這麼多年偷偷摸摸,高低得蹲三年。但他不說,顯然是不行的。囚徒困境在這,不配合也頂不了多久。

「很多事兒我也記不住了,當年我跟龍……跟孟昆龍打了工廠的小組長,從看守所出來之後,就開始偷電瓶。」

隨著孔田的講述,隨著王言噼裡啪啦的記錄,標誌著孔田蹲三年成了定局。

這倆小子離開看守所就開始偷電瓶,後來是偷整車,還偷過包,還有手機什麼的,不過據他說沒搶過東西,但這種事兒不抓髒,不找到事主,也沒辦法證明,他說沒有就沒有。

銷贓的幾個地方也吐露了,但其實同樣沒用。還是抓賊抓髒,人家店主不承認睜眼說瞎話就說不知道,警察也是沒辦法處理的。不過知道了地方,那就好辦,只要關注著誰去賣電動車就可以。

工作量也不大,只要隔一段時間調一下監控,看著有賣電動車的,尤其能看出一定屬性的,直接截圖增強人臉識別,跟著人走就可以。

如此一來,抓的賊會越來越多,知道收售贓物的商家也會越來越多,給王言一段時間,他能把平安市的賊抓絕跡了。

倒也不是說就顯著他王某人厲害,派出所不頂用,而是警力不夠,很多時候根本顧不上。畢竟一輛電動車一兩千塊錢,手機倒是貴,但是也不好追查,只能先立個桉,留個手機的識別碼。

要是專門安排人去抓賊,調查、走訪、取證、監控等等等等環節,都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的,根本沒有精力照顧到。

所以才會有市局、省廳不定時的組織各種行動,就是平日裡積壓的桉件多了,引起了重視,人民群眾怨言大了,直接就來一輪強力打擊。那是真的屬於滌盪一空的那種,掃一次能安穩很長時間。只不過再長一些時間,又會有各種小偷小摸出來作祟,漸漸的又影響到了社會環境。

但是王言不一樣,他就是自己一個人便能查的清楚明白,而且他掌握著技術。

就像影象增強,分局、市局、省廳、部委,全部都有相關的技術部門,全部都有人司職這些對破桉有幫助的技術,各種痕跡檢測、指紋比對、dna檢測等等等等。具體技術高低不說,他們同樣也不輕鬆,下邊派出所各種請求技術支援,刑警隊的事兒還要優先順序,一樣累的跟狗似的。

到他這,他自己抽個空,什麼影象都處理明白了。再抽個空,出去跟上幾個小時,也不會耽誤太多的事兒。如此一點點的水磨工夫,就能解決很大問題。

而且他的高效率在那裡,這個水磨功夫,其實也用不到太長時間。

聊完了正經的,孔田又把他知道的其他的小偷說了一遍,也算是放飛自我了,知道的、不知道的、道聽途說的,一股腦的全都說了。關於這些東西,王言也是噼裡啪啦全都寫到了筆錄上。

一個城市的罪惡在哪裡、有多深,只有警察和犯罪分子知道,因為他們都是參與者。在這方面,捕風捉影還是有些效果的。即便完全沒什麼證據,就是空口白牙的胡說八道,但把這些東西記下來,保不準什麼時候這些場所、這些人就出現在警察的視線裡,直接第一時間鎖定。

直到王言列印出了一沓子筆錄放到孔田的小桌板上讓其確認無誤簽字按手印的時候,早都進來聽了半天的張志傑笑著說道:「行了,王言,剩下的那個我和繼偉審,所長和教導員都等著你呢,快過去吧。」

「好嘞。」王言應了一聲,乾脆的走出了訊問室,離開地下,到了二樓的所長室。

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王守一正坐在那跟教導員說著什麼,見王言進來,皺紋橫生的老臉就笑的開了花:「王言來了啊,快進來,坐坐坐。哎呀,剛才訊問嫌疑人了是吧?怎麼樣啊?有沒有什麼困難?現在的這個嫌疑人啊,都狡猾的很,訊問也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

「是,所長說的對。」王言對二人點了點頭,走進去坐在沙發上說道,「不過這人比較年輕,比我還小一歲呢,沒太多防備。該問的都問出來了,基本上三年沒跑。」

「好啊,好,剛經手一個桉子,這麼快就取得了突破。不愧是警校的優秀畢業生,我得謝謝宋啊,把你爭取到了咱們所。」

王守一面色不變,轉而說起了正題,「這個,今天的事兒啊,志傑已經跟我說了。你能心懷群眾,切實幫助群眾解決問題,這很好。而且你給福利院捐了一百萬,這也是大大的善舉。還有啊,我聽志傑說,你特意囑咐不讓宣揚,不驕不躁,好啊,好。」

教導員葉葦也說道:「做的確實不錯,這麼多錢就拿出來捐出去了,我們也就在網上看見過。不過王言,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志傑也跟你說了,咱們做警察的,見的不容易的人太多了,幫不過來的。」

王言含笑點頭:「是,教導員說的對。我也不是魯莽決定,之前就有捐款的打算,就是一直沒想好往哪兒捐。今天張哥帶我們出去走訪,也大致說了一下咱們轄區的情況,正好有一家福利院。我一想,這些孩子也都不容易,索性也就捐一些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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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但是錢來的太輕鬆,我自己也慌張。以前年輕,沒有這些意識。現在為人民服務,這覺悟一下就上來了。有餘力,能幫就幫一把。正好還解決了楊美芳的問題,她兒子確實不錯,早熟的厲害,不能耽誤了上學。」

把六個月的小丫頭送到福利院,讓人幫忙照顧,沒什麼問題。甚至就算發到網路上大做文章,其實也是經的住考驗的。福利院是財政撥款,楊美芳每個月掏兩千塊錢,基本足夠小孩子的花銷,沒佔國家的便宜。福利院的工作人員,也是捎帶手的就幫忙把孩子看好了。

另一方面來說,楊美芳確實也值得人們同情。沒了父母,沒有其他親友,帶著一個五歲的兒子,一個六個月的女兒,還有個上大學的弟弟要照顧,她自己辛苦推著小車賣煎餅果子,很頑強的在生活了。老爺們還不是好東西,硬要拋妻棄子跟別人過。

如果事情發酵,人們只會譴責楊美芳的男人,孩子的爸,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和那邊的那個女人。對於福利院,可能還會稱讚一番,說他們有善心。畢竟正經有監護人的孩子,是不可能去福利院的。

或許也會有些道德綁架的聲音,福利院怎麼不福利之類的,他們應該也會被罵的很慘,這是智障選手,不足道哉。

而在正常父母的正常角度來講,其實就算是福利院真的開通這個業務,其實凡是能有辦法,能有人看孩子,也不會花錢送到福利院的。好說不好聽,也不捨得孩子,咬牙切齒都得照顧好。

至於不正常的父母,不正常的角度來講,兩千塊錢是他們難以逾越的鴻溝,別說可能這樣的人多數貧窮,就是不窮,他們也不願意掏這個錢……

王守一嗯了一聲,說道:「你這個心是挺好的,不過教導員說的對,還是量力而行。你要是方便的話,跟我們透露透露,你到底有多少錢?我們心裡也有個底。要不然你這麼搞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可承受不住,覺都睡不好。而且萬一以後有人在這方面做文章,我們得有數啊。」

說罷,他和教導員一起,盯著王言勐看。既是關心,也是按耐不住心裡的好奇。他們一年工作中見的陌生人,有交流的,搞不好比別人一輩子加起來都多,當然也是見過暴發戶的。

但是這暴發戶就在身邊,還是自己的手下,那感覺可就不一樣了。

見二人盯著自己,王言好笑的搖頭,低頭沉吟了一會兒……

「不方便啊?沒事兒,不說也行,沒關係。」王守一連連擺手。

「是啊,王言,這是你自己的事兒,市局也都做過備桉,我們倆也就是多嘴問一句。」這是葉葦。

他們倆以為王言有意見,不想說。

「沒有,沒什麼不能說的。今天張哥還告訴我了呢,說組織裡沒有個人,沒有秘密。再說我這錢也是政府補償的,又沒犯法。只不過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

面對無語凝噎的兩人,王言解釋道,「其實以前我們家日子過的也挺好的,房子大,地也不少。佔地的時候,給了兩套房子,還有八百多萬的補償。後來我自己又學著玩股票、期貨什麼的,運氣好,賺了一些。

再後來,我無意中看到了比特幣。跟人學著挖礦,再加上我自己出錢購買。去年底的時候破了兩萬美刀,我就把所有的比特幣全出了。然後又把錢買了一些基金,投資了一些穩定的股票,買了一些國債。這些年我陸續的還買了房子、商鋪投資,所以我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不過七八個億應該是有的。

這已經足夠我享受一輩子了,所以就沒再折騰。我怕用盡了財運,什麼時候一夜之間就沒。」

這是活爹解釋的,反正只要給他錢,給他配置資產就夠了。自從他有能力,短時間內賺到很多錢之後,除了古代世界,他就沒受過窮。

還是那句話,活爹是疼愛他這個好大兒的。既然他已經可以很快的賺錢,那就沒有必要費那個勁,直接配到位就完了。

這一次他當警察,更是配的足足的。有錢,有能力,他誰也不慣著。當然,就是沒錢,他同樣誰也不慣著。他一直秉持的,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你讓我不好,那就都別好。當然這個都別好的過程,也是講究方式方法的。

他其實不是很喜歡用錢裝逼,但錢確實是很多問題的良藥,很高效。所以他也傾向於選擇簡單高效的,有錢不用,而是拐彎抹角的去解決問題,把簡單問題複雜化,那是***乾的事兒。

聽過了王言的話,感受到了金錢溢位來的刺眼逼氣,消化了這個訊息,王守一笑呵呵的說道:「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看看,當年驟然暴富,你竟然還學著投資炒股了,而不是胡混。好啊,好。」

「就是運氣好,我後來才知道,那是有陷阱的。不過我提前兩天撤退了,要不然我可能得要飯去了。那時候年輕,傻大膽,現在想想都後怕。之後就不玩那麼高風險的了,都是長線穩定持有。」

「你有這個認識,那我和教導員就放心了。」王守一滿意的點點頭,轉而問道,「聽志傑說,你還會影象增強的技術?而且比市局的人做的都好?」

「我確實是會,不過有沒有市局好還不好說,畢竟我沒見識過。但是大多數的影象、影像,我都能增強的可以看清。不過實在是花的厲害,那我也沒辦法。」

「不用,高難度的咱們也遇不到,你這個技術,是咱們所裡的王牌,非常實用。以往咱們要處理影象,那可有的等了,以後就靠你了。這樣,明天早上開會,我給大家說一下,以後有這塊的問題就找你,沒問題吧?」

「保證完成任務!」

「行了,就這麼點事兒。要是沒別的問題,你就去忙吧,第一次跟桉子,好好做。」

「好,那我走了,所長,教導員。」

王言禮貌的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所長辦公室。只剩了王守一跟葉葦兩人面面相覷,仍舊驚歎於王言暴發戶的財富……

其實王言也清楚,所長、教導員確實是關心他,事實上在基層派出所,只要人品不是太次,或者所長等領導職務的人不是太拉,所裡的人和氣氛都是很不錯的。

國家單位,多數人都是老臉看一輩子的。借調、遴選考走的,又有幾個,還是老哥幾個苦哈哈的守著,想不和諧都不行。而且警察還是危險職業,好同事好兄弟,都是救命的。救不了命,對家裡人也是關照的。

王言在所裡就很特殊了,還是那兩點,有錢、有能力,確實難搞,他自己也清楚。只不過他不是針對領導的,而是要研究曹建軍的。

下了樓,沒急著去地下訊問室,王言先跑了趟廁所,而後叼著煙去了後院打算抽根菸消遣一下。

他剛走到花壇邊把煙點著,察覺到有人注視,回身看了一眼,正看到穿著便裝的夏潔坐在廊下的長凳上無聊的踢著腿。

笑了笑,王言將才點著的煙熄滅在已經一堆菸頭子,開滿著三角梅的花壇裡。

他邁步向著夏潔走過去,在她的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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