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的天氣尚好,但也不總是日日晴空,還是下起了雨。文工團出外演出的車隊,就是在這樣的一天下午回來的。

天空陰沉著,大雨滂沱著,卡車突突突的開進來,一時間滿是人們的嘈雜聲。

王言正在排練場地內,用鋼琴彈奏著的雨的印記自我放鬆,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他停下彈奏,起身撐了把雨傘開啟了排練室的大門,就看到大卡車直接停到了排練室的門口,一幫人跳下車拿著東西。

不等他過去,便有一人跑了過來,是老廖:“這麼大的雨,你別跟著湊合了,曲子編好了,一會兒讓樂隊的人練練,你看著提提意見。”

“那我也得幫著搬搬樂器去啊。”

王言也沒囉嗦,徑直去到了卡車邊,對郝淑雯、蕭穗子點了點頭,假裝沒看見林丁丁給他拋媚眼,去幫助樂隊搬東西。

林丁丁的猛攻,確實突然,但並不突兀。在王言嶄露頭角之後,林丁丁就開始示好了。在王言出了書,並且在整個昆明軍區開始大規模的巡演後,那就是真的確定了無量的前途。

至於所謂的幹部子弟,確實是有幾分小方便,但在這個時候,什麼幹部子弟也白費,誰都沒膽子作妖折騰。郝淑雯夠牛逼了,她吃肉不也是狼吞虎嚥麼。至於更牛逼,在文工團都沒有對手的陳燦,那不也是笑呵呵的拿著王言送的罐頭和煙麼。

目前縱觀整個文工團,誰又能比王言優秀?

說人,王言身高馬大,長的也不差,很耐看,為人幽默風趣,同時也熱心,在文工團的口碑不次於劉峰,但又沒人拿王言當笑話看。

說才華,說書、寫歌、寫文章,甚至都出版了‘中國英雄’的書,還是兩冊,還將有更多。

說條件,無父無母,早早的提幹,一個月五十多的津貼,在外演出還有各種的罐頭、煙、茶之類的,什麼都不缺。

說前途,王言現在都這樣了,只要沒走偏了路,以後怎麼可能會差的了。

林丁丁又是驕傲於她的魅力,偏偏王言這樣的人對她不假辭色,在她看來,這當然是對她的羞辱,儘管王言什麼都沒做。如此再結合同郝淑雯、蕭穗子的種種,好勝心上來了,她相對於這年代的廣大婦女來講又不是一個保守的姑娘,可不是就直接懟上來了,對王言發動了猛攻。

她當然是害怕郝淑雯、蕭穗子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偷偷摸摸的,一如先前那般光明正大的言語挑逗不就好了麼……

眼見王言打傘不方便,蕭穗子顛顛的跑過去:“我幫你撐傘。”

“不用,伱自己沒東西啊?趕緊收拾收拾,一會兒別感冒了。這天氣感冒可難受。去罷,我不拿大件不就完了嘛,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就好。”

蕭穗子哦了一聲,郝淑雯湊過來問道:“剛才我看老廖跟你說話了?”

王言點了點頭:“老廖心急,打算一會兒排排新歌,把曲子編好。”

“你不講究啊,寫了新歌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還是演出的時候,看方宏民自己躲角落哼哼唧唧的,大家才知道的。”

“早晚不都一樣嘛,直接聽成品多好啊。”

“你這次的歌寫的更好了,跟歌唱祖國差不多。”蕭穗子說的認真,她真是這麼想的。

也確實,‘我和我的祖國’同‘歌唱祖國’以及‘我的祖國’這兩首歌,都是同一級別的。旋律一響,就能催動中國人的內心,總是有人熱淚盈眶,因為我們強大起來了,回首來時,那是血與火中,無數先烈的熱血以及他們不屈靈魂的吶喊,所鋪就而成的赤紅的路。

王言笑的很謙虛,很惆悵:“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寫歌的巔峰了,以後再寫歌大概都是不如的。”

蕭穗子安慰道:“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不要多想。“

“行了,趕緊收拾東西回去吧。”

笑著跟她們倆擺手,王言幫著樂隊的人忙活起來。道具那邊,顯然是不打算動作的。畢竟這麼大的雨,又不急著拿下來,自然早早的就走了。

很快,眾人便忙活著將樂器都搬進了排練室內,儘管疲憊,但是都沒有走,各自收拾了一番,便準備開始編曲的工作。

當然主要是因為老廖著急,他是個純粹的人嘛,總是想要高質量的完成他熱愛的音樂工作,這一次的歌因為外出表演的原因拖了這麼久,他早都想好了編曲卻不能儘早的落實,自然心中折磨,著急的很。

方宏民同樣的在一邊躍躍欲試,他早都熟悉了譜子,詞都背下來了,就等著唱呢。

他們都是專業的音樂人,當然更加清楚,王言這一次的‘創作’,到底是多麼的牛逼。

不一會兒,一陣鼓號的聲音在室內響起,緊接著便是悠揚的小提琴與厚重的大提琴的旋律接棒,在室內徜徉起來……

王言翹著二郎腿坐著凳子,倚靠著牆壁,細細的聽著旋律。出入肯定是有的,每個人的想法不同,對音樂的理解自然也便不同。老廖的業務水平是過硬的,音樂審美能力是相當出色的,他的編曲自然也沒什麼不對。

老廖編曲的基調,雖然不如正經軍樂一般的激昂、鏗鏘,卻也是明媚、歡樂的,當然有想到祖國的柔情,但更多的是想到祖國的開心,整體的情緒不是含著的,而是向上走的。

如此再配上方宏民的男中音,聽起來就很喜慶,很快樂。這是音樂的魅力所在,一首歌總有很多種演繹的方式。

這場雨一直未停,只愈發小了,一直到了第二天。

排練室內的音樂還在繼續,王言仍舊是坐在那裡聽著歌。

跟老廖最後確定了要更改的地方,他起身拿著手上做了許多修改的譜子,對樂隊的人說道:“都聽好啊,第一小節……好,大家都標記一下,一起再來一遍。方宏民?”

後者應聲道:“我沒問題。”

“都有……”老廖舉起了手,停了兩息時間,喘了口氣,“來,一二,走……”

話音落下,鼓號聲同時響起,隨即更多的樂器加入進來,豐富著旋律。

方宏民點著腳,默默的順著拍子,吸一口氣,放聲高歌:“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

一邊各自練舞的女兵們,早都停下了動作,都在那看著樂隊,聽著歌聲。儘管已經聽了許多遍,但聽到這最正式的,中途沒有停止的歌曲,在場的人們還是感覺如同過電一般,靈魂顫慄,心有言語萬千。

歌曲罷,老廖滿足的長出一口氣,舒服了,他看向王言:“就這麼定了?”

“定了!”王言含笑點頭。

“好,這首歌寫的好,明天我讓政治部的首長過來聽一聽,下次演出就把這首歌排上。”

寧山鼓著掌,又拍著王言的肩膀,“半年了,歌也沒有,文章也沒有,首長還關心你呢,說是不是你小子江郎才盡了啊,還是創作上遇到了什麼問題?沒想到這一出來就是一個大的,好小子,你好好幹,爭取寫出更多更優秀的作品。”

他就是聽說了又在排王言的新歌,這才專門過來看看,沒想到就趕上了最後這麼一遍,聽的是心花怒放啊。

“謝主任。”王言笑著應聲。

“行了,不耽誤你們排練,我走了,有什麼問題隨時找我。”

寧山雙手背後,哼哼唧唧著剛聽的調子,晃悠著離開。

他這一走,排練室中算是熱鬧起來,都是對王言、老廖、方宏民等人的讚美,當然主要還是集中在王言身上。

熱熱鬧鬧的一陣過去,就剩了那麼幾個人。

“王言,你真厲害,寫的真好。”蕭穗子的話語,有幾分林丁丁的神韻。

王言好笑的搖頭:“昨天不是就說過了嗎,今天都排大半天了,又不是才聽的。”

郝淑雯撇嘴:“你都多餘誇他,聽好話還唧唧歪歪的。”

“那你說我寫的好不好?”

“好!”郝淑雯笑出了聲。

“那你吵吵什麼呢。”王言無奈的擺手,“行了行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厲害。我那還有長篇巨著沒寫完呢,到時候更厲害,趕緊,該幹啥幹啥去。”

說罷,他向外排練室走去。

“馬上就散了,你去哪啊?”蕭穗子問道。

“去雜物間,接著寫書,這一次可是大部頭,正經得寫好久。”王言說了一句,轉身就走了。

年輕人的愛戀總是想要時刻黏在一起,郝淑雯和蕭穗子自然是想要多跟王言相處的,亂七八糟的什麼說,但實際上這很不容易。

文工團並不閒,雖然在巔峰時期,全軍的各級文工團有十餘萬,但是對比起六百萬的軍隊規模,也還是相形見絀,有著很重的演出任務,各自總有事做。

郝淑雯、蕭穗子她們兩個,在不出任務的日子裡,一個要隨著樂隊排練,也要提高業務水平,另一個要隨著歌舞隊一起,從早跳到晚。

能與王言相處的時間,一天也不過就那麼一兩個小時。

而再過兩天,她們便又要去外演出,再過四五天,王言也要再一次的出去進行巡演,或許下一個中途回團裡休整的時候,也會如同三個多月以前一般錯過去。一年到頭,就這麼相處的幾天,而幾天之中,只有三人在的,也就是那麼幾個小時罷了。

好像現在,她們練完以後要去衝個澡,之後沒一會兒就吃晚飯,那是大家一起的,不好說什麼話,也便只有晚飯後的一個多小時,可以一起溜達溜達,嘻嘻哈哈的說說閒話。

所以這天晚上因為仍舊下著毛毛雨的關係,三人在雜物間聊到了天黑,散夥之後,往宿舍回去的王言又聽到了林丁丁的呼喚。

“我不是說了嘛,咱們保持距離,你還來找我幹什麼?再說這還下著雨呢,容易感冒,趕緊回去吧。”

“別走啊,你說保持距離,我又沒同意。你後邊說的,是關心我嗎?”林丁丁眨著大眼睛,眼裡都是濃情蜜意。說話的時候,還抓住了王言的胳膊。

“別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王言感激的甩開了她的手,“你到底要幹什麼?”

王言愈如此,林丁丁便愈興奮:“我想跟你好啊。”

“我不想跟你好。”

“我知道,你就是嘴硬,不敢承認。不過沒關係,你早晚會知道我的好的。”

林丁丁根本都不聽王言說什麼,只自說她的話,“對了,你新歌寫的真好,到時候肯定又是傳遍大江南北。”

“謝謝。”

“哎呀,你真沒勁。”

“行了,下著雨呢,趕緊回去吧。”

“我等你好久了,才跟你說這麼幾句話。王言,你就這麼煩我嗎?”林丁丁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的樣子。

王言無奈的嘆著氣:“我跟你說的還不清楚嗎?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我已經夠為難的了,你能不能放我一馬,別再讓我更為難了?”

“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

“你真是誤會了。”

林丁丁又一次的上前,想要再一次的親王言,但是王言卻後退了一步。她並不放棄,繼續近前。

王言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控制住:“你能不能別鬧了?”

“我沒鬧,我是認真的。我對你可真是一片真心,不信你摸摸?”說話間,林丁丁抓著王言的手就要動作。

眼看著王言慌忙的放開手後撤,她嬌笑出聲,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就是看我跟其他男人走的太近了嗎?我不信你一點兒都不關注我,難道你沒發現,我身邊都沒什麼人了嗎?”

這話就是逗傻小子了,王言在過去半年到現在,見林丁丁的次數都有限,又哪裡去發現她說的身邊沒什麼人了。

“你想說什麼?”

“我心裡全都是你啊。”

林丁丁又是上前想要抓住王言的手,雖然王言各種的遲疑、猶豫,但終究還是被林丁丁抓到了手中。

她的手當然很好,光滑、修長、白嫩,她摩挲著王言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拿不定主意,可是我不著急。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覺,不論什麼時候我都等著你。”

她已經倚靠在了王言的身上,好像沒有骨頭一樣,九十多斤的重量都壓著王言。

“我們這樣真不好,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林丁丁同志,你能不能別這樣了。”

“那你怎麼不推開我呢?”

王言順著她的話就想要甩開她,但林丁丁卻好像料事如神似的,雙臂緊緊環抱著王言的手臂,按在她的胸口,也不知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總之她胸前的柔軟形狀的變換,已經傳遞到了王言的手臂上。畢竟這是夏天,兩人穿著的都是單薄的夏裝。

“快鬆手吧,萬一讓人看見怎麼辦?”

“看見正好,郝淑雯、蕭穗子她們倆也就徹底死心了。這樣,咱們倆的好事兒就成了。”說著話,她就跳起來又是對著王言的側臉啄了一下。

王言當然是躲了的,但是他沒躲掉,還是被林丁丁得逞了……

“你怎麼又這樣啊?趕緊鬆開。”

感受到王言增加了力量,明白了王言的不耐,林丁丁嬌笑著鬆開,用手指點著戳著王言的胸口:“你的心裡有我,剛才我感覺到了。”

不等王言再說些拒絕的話,她便對著王言燦爛一笑:“我走了,明天見。”

說罷,深情的看了王言一眼,她轉身墊步跑著,步履輕快。

看著林丁丁離開,王言不禁搖頭失笑。她很明白她的優勢在哪裡,也很明白吸引男人的在哪裡。至於說什麼感應到了心中有她,那就是扯淡了。

正常的人心率在六十到一百,運動員或是長期鍛鍊身體,心肺能力強大的人在六十以下。而王言有著更加強壯的體魄,更加強大的臟腑,他的心跳一分鐘也就那麼二三十下,都是要死的心跳了,她感覺個鬼……

林丁丁回到宿舍時,尚未響起熄燈號,女兵們還沒有睡,還是老樣子,看書、織毛衣以及閒話。

見她進屋,小芭蕾笑道:“也不知道你們一天天的都在幹什麼,怎麼一個比一個回來的晚?”

林丁丁回身關了門:“還有誰回來晚吶?”

“還能是誰,郝淑雯、小穗子唄。平常晴天也就算了,今天還下著雨呢,雖然不大吧,可那也不好受啊,也不知道外面有什麼逛的。看你,身上都溼了。”

小芭蕾奇道,“你跟誰在外面了?”

“你怎麼那麼好奇呢?就不告訴你。”林丁丁才不說呢。

卓瑪說道:“不會還是吳幹事、張醫生,還是誰吧?我看最近他們找你,你都愛答不理的,怎麼,又鬧彆扭了?”

林丁丁脫了潮溼的外套抖落著:“我看你們就是太閒了,相中誰了趕緊找誰去,別一天天的盡看別人熱鬧。”

“哎,她說的對啊。”郝淑雯接話道,“趕緊著找個男人,享受一下革命愛情就好了,省的你們幾個那麼閒。”

“那你要這麼說,我可就看上王言了啊。”

卓瑪哈哈笑,小芭蕾也在起鬨。

郝淑雯翻著白眼:“就你們天天亂說,看上就看上唄。”

卓瑪等人哈哈一笑,沒有再揪著不放。沒有人是傻子,一天兩天還行,這都奔著一年去了,文工團的人已經大體明白,王言同郝淑雯、蕭穗子的三人之間的混亂。現在人們已經很有分寸的說王言同郝淑雯、蕭穗子的緋聞,都在等著看熱鬧。

林丁丁也笑,她笑郝淑雯、蕭穗子兩人還不知道她同王言的事。以前這倆人因為她說王言給她送罐頭,而暗暗的看她的熱鬧,她現在反過來了。她承認,這種感覺確實很好,格外的刺激……

小芭蕾說道:“不過說起王言,他確實是有才,那歌寫的多好啊,聽的我都想哭。”

“誰說不是,要不他受政委重視呢。你說都是一樣的人,他那腦子怎麼長的呢,又能寫歌,又能寫文章,說書也說的好,受戰士們的歡迎,真厲害……”

提起了王言,宿舍內便又碎碎念起了王言多牛逼,羨慕著他的才華與能力,以及所有人都知道的未來的康莊大道。

但這話題存不了多久,便漸漸跑偏了去……

兩天後的早晨,陽光明媚,藍天之上綴著大片的雲朵。

文工團又是一片忙碌,因他們又要出發去給戰士們演出。

蕭穗子撩了一下被清風吹揚的頭髮:“你這次出去能不能給我們寫信呀?”

“不能。”王言笑呵呵的搖頭,“之前不是說了嘛,咱們就互相保持著純粹的革命友誼的想念。”

“打死你個王八蛋。”郝淑雯就乾脆了很多,借景抒情,話裡有話。

“別鬧,可都看著呢。好像我是負心漢一樣,那我多冤啊。”王言說道,“其實很快的,咱們互相想一想也就過去了。”

“哎……那你保重啊。”蕭穗子好像都要哭了。

“雖說演出就是咱們的戰場,可又不是真的去打仗,沒有什麼大事的。倒是你們,高原海拔不一,氣候多變,可別生了病,該注意一定要注意。”

郝淑雯翻著白眼:“用你說啊,要不然之前都是怎麼過來的。”

王言哈哈笑,拍了拍她的胳膊:“你看看,馬上又是好幾個月不見,搞不好可能就是半年,都不說悲傷一下?”

“要不我給你哭一個?穗子,走了,不願意看他。”

“你保重啊!”蕭穗子依依不捨的又說了一遍,這才跟著郝淑雯一起上了卡車。

“記得想我!”

這時候,林丁丁在他的身邊過去,對他笑的燦爛。

王言好像害怕似的,往旁邊挪了一步,不去看林丁丁,這反倒讓林丁丁笑的更開心了……

人的心思是難把握的,王言能把握的也有限。他跟林丁丁在這玩著曖昧的遊戲,當然也有多方面的考量。

他若是真的給了更大的回應,林丁丁是不是可能會直接攤牌,擠兌走郝淑雯跟蕭穗子,這是未知的,不知道林丁丁腦子是不是抽了。另外若是林丁丁腦子抽的更狠,直接舉報他,就好像原本對劉峰那樣,那他可也就完了。

有可能的事,就不要做,不要給自己招惹多餘的麻煩。限制王言的,是時代的浪潮。若非如此,這種事平移到新世紀,林丁丁三天能下床才怪了。

如此再加上這年月的樂子實在少,他也便跟林丁丁拉扯拉扯。老王八硬裝小烏龜,娛樂自己嘛……

就如此,文工團又一次的冷清下來。在兩天後,王言也又一次的出發,繼續著他的巡演之路,為戰士們枯燥的生活,多添那麼一些樂趣。

他在之前的流程都是固定的,如同演出一般,開場先來一首咱當兵的人熱熱場子,中間則是一頓的講故事,結束了以後再來一首祖國不會忘記,肯定戰士們默默無聞的付出與堅守。

以前戰士們不會唱,會了以後,便也就每一次都是大合唱。王言並不厭煩,戰士們也不厭煩。畢竟好幾個月才聽一次,哪裡煩的起來。本來他們拉歌的時候,也是來來回回的這麼些歌。

但是因為王言又一次的‘創作’,所以自然豐富了內容,在中途的時候,會給戰士們唱一首‘我和我的祖國’。往往這一首歌過去後,戰士們大都要求再來一遍,王言則是跟大家一起‘歌唱祖國’。

就這麼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演出著,他至今為止,仍舊沒有講過重複的故事……

走的時候王言說不給郝淑雯、蕭穗子寫信,但是出來以後,他還是寫了註定收不到回信的信,寄回了文工團。

“淑雯,你好。

我在14軍……團給你寫信,此時正下著大雨,團長說這雨幾十年不遇。因此今天原定的演出取消,接下來的行程都要延誤。我一切都好,就是比較想念你。

我又有了許多罐頭,知道你愛吃橘子罐頭,特意多要了一些。若回團你在,那更好。若不在,還會放到雜物間。糖吃太多不好,容易得病,這一點你要注意。

離別時,我知道你在說反話。穗子當時好像要哭出來,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過,我懂你。但離別是人生常態,總要習慣它,你看起來的灑脫是對的。但是不要壓在心裡,去舒緩它,長期鬱郁難消,對身體不好,你要注意。

你怎麼樣呢?應該都好。我想你收到我的來信,一定很驚喜,並大罵狗日的。這就是當時穗子讓我寫信,我拒絕,現在又給你們寫信的原因。我想讓你們更加的驚喜,只我自己受這想念的苦……

知名不具”

“穗子,你好。

我在14軍……就是比較想念你。

你愛吃牛肉罐頭,我又多要了些……放到雜物間。你的身材並不胖,分隊長說話有時候也不能盡信,一定要好好吃飯。

離別時,你像是要哭的樣子,這不好,你要快樂。長久的分離,讓我們的思念愈濃,情誼更厚。你是外柔內剛的姑娘,總是壓著心思,多愁善感,我都明白。你明白嗎?我的意思是,你要快樂。

你怎麼樣呢……一定很驚喜。當時你讓我寫信,我拒絕了,我看到了你的失望,現在呢?我想你一定很驚喜,很意外。是的,記住這種感覺,你要快樂。

我想讓你們快樂,只我自己受這想念的苦。

知名不具”

王言寫了兩封信,在信中,他的話語就直白了些。最重要的,他沒有提及總是掛在嘴邊的‘純粹的革命友誼’,當然,也還有‘你們’。

可真是一個該槍斃的人……

三個多月後的回去,還是不湊巧,並沒有遇到郝淑雯、蕭穗子,他們又去了外面演出,因為過節的原因,哪怕已經是節後了,但是也要給戰士們服務好。

而在過去的大半年中,王言的寫作一直沒有斷,也在這時候,他終於寫完了名為‘14軍’的一本長達一百六十餘萬字的書。

這一次就沒有兩份複寫的稿子了,只有一份手稿。利用這次休息,他整理了一遍之後,往郵電局發到了人民文學。

便又一次的出發,繼續著他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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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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