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中,廖廣華正叼著一支菸,面前擺著譜子,手裡拿著鉛筆,哼哼著調子。他不是一般的哼哼,是笛子就要‘滴滴滴’,是號就要’嘟嘟嘟’,是鼓就要‘噠噠噠’,不時的對著譜子修修改改。

這時候,響起了一陣的敲門聲,擾斷了他的思緒,推了一下眼鏡,招呼道:“進。”

看見笑呵呵推門進來的王言,被擾斷思緒的不快轉瞬即沒,臉上笑的燦爛:“是你小子啊,怎麼著,又有新作了?”

王言笑著將拿來的罐頭以及華子還有茶葉,放在老廖的辦公桌上,又拿出了一張折了好幾折的紙放過去:“看看吧。”

老廖才不跟王言客氣呢,直接將罐頭什麼的都放到了桌子下,全團的人都知道王言不缺這些東西。他老廖雖然是分隊長,可到底不是團長,也是一大家子嗷嗷待哺。

做完了這些,他才拿起來紙來開啟看,“我和我的祖國……”,老廖唸叨了一下抬頭龍飛鳳舞的歌名,快速的掃了一遍歌詞,頭也不抬的說道,“不愧是大作家,這詞寫的真好。”

王言還能怎麼樣?只能舔著逼臉笑呵呵唄。

老廖埋頭看著曲子,一手在桌子上敲擊,口中哼哼唧唧的找著調子。

“我和,我和,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

許久,老廖感嘆道:“你小子是真厲害,歌寫的是真好啊。這歌男獨唱有力量,女獨唱有溫柔,對唱又是剛柔並濟,寫出了中華兒女的感情,唱出了中華兒女的驕傲眷戀,不錯,到時候又是大江南北的傳唱啊。編曲你是什麼想法?”

“民謠唄,不過民謠太柔,還是要……”

這年代音樂也是不能太出格的,好像廣為人知的李谷一的鄉戀,無論是從詞曲風格,還是演唱方法,在春晚之前是一直為人批評的。事實上在春晚以後也被人批評,不過廣大的人民群眾很喜歡,也從來沒有批評過,畢竟好聽就完了麼。

老廖自然是有把握的,這方面王言並不擔心。

同老廖交流半晌有關編曲的思路,時間也就到了晚飯時候,王言告辭了吃小灶的老廖,晃晃悠悠的去吃晚飯。

他是先去見的政委寧山,之後才去找的老廖。想到了得聊一聊編曲的問題,所以早就預備著呢,這一次他可是拿著飯盒出來的。

不過到底還是在老廖那耽誤了一會兒,等他到食堂的時候,人們已經嗡嗡嗡熱熱鬧鬧的吃起了飯。

“回來啦,半年多沒見著了。”司務長老張熱情的同王言打著招呼。

“為戰士們服務嘛。”

“看看,覺悟就是高。伱今天回來的可是巧了,咱們團改善伙食,看見了嗎,雞蛋麵。人都說上車餃子下車面,就當給你接風了啊。”

王言笑呵呵的打了一飯盒的麵條,澆了齁鹹的雞蛋滷,又要了一頭蒜,弄了兩個饅頭,這才去到了吃飯的那邊。

現在是夏天,女兵們都穿了裙子,是七三年恢復的。在此之前,女兵跟男兵的裝扮一樣。因為軍隊是風向標的關係,導致廣大的婦女同志不敢穿裙子。直到七三年,女兵又穿了裙子以後,全國的婦女這才又漸漸的穿起了裙子。

而女兵們上身的衣服,則都是寬鬆的半袖,露著胳膊、脖子,比冬天的時候好看了許多。就是難免的,女同志們或多或少的面板都不那麼白淨,畢竟常年在高原地區,動輒野外演出,面板很難水光嫩滑。但是也有麗質的,天生就好,比如郝淑雯、蕭穗子,比如林丁丁……

“王言回來啦,真是好久不見了。”林丁丁笑著招呼王言,宛如春水的眼眸,對王言放著電。

“同志們好啊。”王言同大家打招呼,實際上是同郝淑雯、蕭穗子對視了一下,笑著跟她們揚頭示意。

郝淑雯說道:“都半年不見了,就坐這桌吧,跟革命戰友們聊聊天啊。”

“是啊,你這一去就是半年,同志們都可想你了,沒事兒就唸著你。”這是蕭穗子說的。如她所說,她的眼中全是想念,滿滿的都是感情。

林丁丁仍舊是笑顏如花:“放心吧,咱們可沒什麼緋聞了啊。”

“行,那就坐這。”王言哈哈笑,從善如流,又是坐在了郝淑雯的身邊。

小芭蕾說道:“王言,我們可是看見你寫的書了啊。以前都知道你的文章寫的好,可是解放軍文藝一個月就一期,咱們還真沒看多少。你不聲不響的出了書,咱們團裡可是幾乎人手一本,你寫的真是太好了。”

“多謝同志們捧場了啊。”

卓瑪說道:“我們出去演出的時候,聽見有的領導說,你還要給11軍、14軍寫書呢?”

“都聽說了啊?是有這麼個事兒,正動筆寫著呢。”王言含笑點頭,“不過這個可是大部頭,一時半會兒還寫不完。”

很奇怪,林丁丁熱情的招呼王言,但是等王言坐下以後,她就沒有那麼多的話了。但沒話不代表沒有反應,她看向王言的眼神,比起半年前更加的熱烈了。

蕭穗子跟郝淑雯的話也少一些,主要還是其他的姑娘在左一句右一句的問東問西,她們偶爾插話,嬉笑一陣。

對於女同志們好奇的問題,王言基本上有問必答的,說著在別地的一些見聞,過程中的趣事等等。一頓飯下來,都是女同志們的嬌笑,嘻嘻哈哈的,倒也快樂。

就如此吃過了晚飯,刷飯盒的時候,郝淑雯說著去雜物間就走了。

王言笑呵呵的應下,撇了眼一邊的林丁丁,同劉峰一起離開食堂。

“之前人多,不方便說,這半年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進展?“

“什麼進展?”

”這時候裝上傻了?剛才我可是看到了,你們倆在那嘀咕什麼呢?”

劉峰說道:“你之前不是給小萍他父親開了藥嗎?讓三個月之後再回信,詳細的說說身體狀況。你算算吧。這一轉眼都半年了,小萍的父親說身體有很大好轉,就等著你給開藥呢。你又在外面演出,怎麼都聯絡不到你。她怕你忘了,不好意思,就讓我問問。

這是她父親寫的信,因為你不在,她父親就一個月寫一封,說明身體情況。都在這呢,你快看看。不能耽誤了吧?”

“你看看,這不是都操上心了?你說你多笨吶,你把信放我床鋪上,我回來不就看到了?怎麼休息都跟你說了。”

“當時沒想起來,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劉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著伸手拿過王言的飯盒,“你快看看吶。”

“她父親的情況,就是身體虧空大,那邊環境又惡劣。喝了一回補藥,又針對性的開了一回撥理的藥,其實就已經有很大改善了,多三個月確實有影響,多調理一段時間也就是了。”

說話間,王言開啟信看起來,還是何小萍單獨抄出來的,這幾個月的身體變化都寫著了,相當全面。估計何小萍她爸沒事兒就研究,自己到底哪兒不舒服,求生的意志在信上展現的淋漓盡致,什麼都寫的清楚。

其實之前吃飯的時候,王言便已經發現了何小萍的欲言又止,不過都當沒看見……

如此一邊看著,一邊思索著。不見人的看病,還是挺有難度的。本就辯證的厲害,又見不到人,那麼多的身體症狀擺出來,都要考慮到,王言也是頭一次這樣給人看病。

劉峰自然不敢打擾,就這麼跟著王言一起回了宿舍。直到寫滿了藥名劑量煎服方法的藥方到了他的手上,他才問道:“小萍的父親沒事兒吧?”

“怎麼著,這就當你老丈人了?”

“嘖,跟你說正事兒呢。”

“之前不是都跟你說了嗎,沒什麼影響。”王言搖頭一笑,“還是三個月啊,這送信都得送一個月,來回就是倆月,估計到時候你還找不著我。去找政委吧,他清楚我在哪呢,到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說你記。”

“好,謝謝你啊,王言。”

“少整沒用的。”

給劉峰扔了支菸,王言自己也點上,他說:“我說你倆有沒有準啊?看這樣不是處的挺好麼?今年能不能結婚?既然看對眼了,那就別磨磨唧唧的,趕緊打報告。要不然時間長了,好事兒也拖成了壞事。”

劉峰說:“你還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宿舍裡還有其他人在,劉峰說的還小心。當然他以為的小心,其實所有人都能聽明白。又不都是瞎眼的人,哪裡看不見呢,只不過他們不敢說。

王言哈哈笑,沒有多說。

“我走了啊,何小萍還等著呢,趕緊給他送過去。”劉峰說了一句,轉身走人。

倒了些熱水,抽完了一支菸,王言才下樓要去往雜物間。

在雜物間中,郝淑雯跟蕭穗子已經吃上了水果罐頭,這是他之前去找政委、老廖的時候放過來的。

見王言進來,郝淑雯埋怨道:“我說你也真是的,一走就是半年,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蕭穗子也說:“就是,好歹你也寫封信什麼的,有個訊息也好啊。”

“想我了就直說啊。”王言靠著門框,抱著膀,一臉的笑呵呵。

“滾吧你,臭不要臉。”

只有紅到了脖子的郝淑雯習慣性的反駁,蕭穗子卻沒說話,只是臉上起了紅霞,幽怨的看著王言。

“你就是嘴硬,其實我也想你們。”

“呸,你別胡說啊。”

“是你別胡想,我可是革命戰友最純潔的想念啊。”

王言笑著說道,“你們說,我給你們倆來信,你們倆又不能回信。這樣一來呢,你們倆能收到我的訊息,緩解對我的想念,我卻不能收到你們的訊息,緩解對你們的想念,這肯定不對嘛。所以呢,乾脆什麼訊息都沒有,咱們互相惦記著。你們說是不是?”

“就你歪理多。”蕭穗子瞪著王言,“那你就忍心看著我們倆跟這乾等著啊?”

“那你就忍心我在外面單相思啊。”

“去你的吧,不回來一點兒訊息都沒有,一回來就滿口花花耍流氓,打死你個臭流氓。”郝淑雯打斷了兩人無視她的眉來眼去。

“你先把罐頭放下來說話,多沒良心吶。我跟你說,就你吃的那麼多的罐頭,要是都給賣了,換回來的錢都夠一般人的老婆本了。”

“你怎麼張嘴閉嘴就是老婆本呢。”郝淑雯翻著白眼。

“沒老婆可不是就惦記著麼。”沒再糾纏‘老婆’,王言轉而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去演出啊?”

蕭穗子回道:“後天,得五天才能回來。”

她的話裡全是惆悵,因為王言只能休息大約半個月,這半個月她們得出去兩趟。過了半年,也不過跟王言見面三五天。下一次若是又不湊巧,那就只得到過年才能相見了。

她很欣賞王言的能力、才華,但無數個想念的夜裡,她也埋怨於王言的能力與才華。但她未曾想過,王言吸引她的到底是什麼,也或許她想過,但這是她也不明白的問題。若能輕易明白,又哪裡有那麼多的輾轉反側,哪裡有許多難以言表的哀愁呢。

王言問道:“明天晚上吃紅燒肉?”

話落,就得到了郝淑雯的強烈同意:“必須吃啊,半年了,就等著這口呢。”

“好啊,原來你不是想我,是想紅燒肉呢。”

“誰想紅……”郝淑雯反應過來,才平復下去的臉色瞬間又是泛上紅霞,梗著脖子說道,“臭流氓,又沒正形是不是?我真撓你了啊……”

王言直接一手轉移話題:“劉峰跟何小萍怎麼樣了?”

“你問劉峰啊。”

“他能好意思嗎?”

郝淑雯一本正經的點頭:“那確實,他沒你不要臉。”

蕭穗子說道:“他們倆走的挺近的,都是舞蹈隊的,有雙人舞,他們倆就搭上舞了。大家不是都排斥何小萍嗎,她也沒人說話,所以平常的時候,劉峰也跟何小萍在一塊。吃飯更是,以前劉峰給林丁丁煮掛麵,現在都給何小萍了。

小芭蕾她們問何小萍對劉峰感覺怎麼樣,她也不說話。不過這也正常,她又不是傻子,哪不知道小芭蕾她們是打算看她的笑話啊。這都半年了,就看他們在一起說話,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呢,反正看著可高興了,平常都沒見何小萍有幾次笑模樣。他們倆能成。”

郝淑雯沒來由的,哈哈笑起來。

王言問道:“你笑什麼呢?”

“剛才穗子說林丁丁,我就想到當時她的表情,你不知道,當時劉峰……”

雜物間中,三人就這麼輕鬆快樂的閒聊著。

在之前,她們倆一定有許多話想跟王言說,但是都沒有了,有一些壓下去了,有一些便在這輕鬆快樂中釋放出來……

蒙自的好溫度,在夏日裡得到了體現。肯定也熱,但總不是江南的悶熱,北方的燥熱,讓人很好過。當然這是似今天這般晴朗的日子,若是下了雨,便不那麼美麗了。

王言同郝淑雯、蕭穗子二人在文工團裡溜達著閒話,享受著清涼。晚風吹起了她們的裙角,也吹揚了她們的頭髮,向上翹起的嘴角,也似清風一般,是那麼的令人愉悅。

如此到了天黑,這短暫的快樂結束,她們意猶未盡的往宿舍回去。

王言笑呵呵的看著她們離開,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點了一支菸,站在宿舍樓下仰望著天上的星星,享受著難得的夜空。

如此抽過了一支菸,才晃悠著往宿舍樓回去。

“王言……”

正在他要上樓的時候,旁邊傳來一聲壓著嗓子的招呼。王言聞聲頓住腳步,偏頭看過去,只見在拐角處,林丁丁正在招呼著他。

王言笑呵呵的過去:“大晚上的,不回宿舍洗洗睡覺,在這幹什麼呢?”

林丁丁穿著裙子,束著馬尾,雙手負後,手背貼著屁股,一下一下的撞著牆。

“你說我在這幹什麼?”

“不會是等我呢吧?”

“就是等你呢。”

“有事兒?”

林丁丁不高興的撅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同王言對視:“你是不是跟我裝傻?”

王言搖頭:“我裝什麼傻啊?我是真不知道。”

……“我覺得你這人挺不錯的,你別說你沒感覺。”她一副嬌羞的樣子低著頭,還在撞著牆,好像她的內心之中已是一片的兵荒馬亂。

“我這人最誠實,從來不說謊話,真沒什麼感覺啊。你要說覺得我這人挺不錯,那我覺得你覺得吳幹事、張醫生、劉峰、朱克他們那些人都挺不錯。”

“罵我呢?”

“怎麼可能呢,我是那樣的人嗎?這不是實話實說嘛。”

“你就是覺得我是水性楊花的人,是不是?”

王言笑呵呵的搖頭:“你怎麼樣,是你的自由。何況那麼多男同志圍著你轉,不也是因為你漂亮嘛。我今天可是看著了,那麼多的女同志都曬黑了,就你最白,這就是天生麗質啊。”

林丁丁噗的笑出聲:“王言,你真會說話。”

“我說的是事實。”

“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啊?”

“你給我活呢?”

聽見王言的反問,林丁丁並不惱怒,她嬌笑道:“也不是不行啊。你這麼好,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呢。你不知道吧,其實之前劉峰給我送罐頭那次,我就是故意的,你不會覺得我有心機吧?其實我也是看咱們太生疏了,想親近你。”

“我聽明白了。”王言愣裝傻小子,“你想跟我結婚?”

“哎呀~煩人~”林丁丁嬌羞的伸出手,輕輕的一巴掌拍到了王言的胸口,“現在都說自由戀愛了,那不是得適應適應嘛?你倒好,直接就想著結婚?是不是還想著入洞房呢?美的你。”

“不行。”

林丁丁還在那浪呢,卻聽到了王言拒絕的話語。方才還有來有往,說說笑笑,一下便那麼幹脆直接,實在太不按常理出牌。

愣了一下,她反問道:“為什麼?是不是因為郝淑雯、蕭穗子她們兩個?我知道你們走的近,我還知道你不去我們那桌吃飯了,就是因為她們倆。你說她們誰喜歡你?”

“不知道。”

“那你喜歡誰?”

“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也不知道啊。”王言苦笑道,“我確實跟她們倆走的近,可是感覺也挺朦朧的,我也不知道她們什麼心思,更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心思。”

“你不是想著當地主老爺娶妻納妾呢吧?“

“你這就是胡說八道了,我可是革命戰士,可沒有你說的那麼骯髒的思想,你不要汙染我啊。”

“那有什麼的?到什麼時候都有這樣的人,你情我願的,有什麼大不了的?”

“噓……”王言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義正言辭,“你說什麼呢?這是能亂說的嗎?要是讓人聽到,你可就完了。”

剛說完,他就把手放了下來,“不是,你伸什麼舌頭啊?”

王言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在褲子上來回蹭著。

林丁丁笑道:“感覺怎麼樣?”

“髒,太不衛生了,還癢。你平時跟吳幹事他們也這樣嗎?”

聽見王言說‘髒’的時候,林丁丁已經準備要拔刀了,聽見後邊的話這才維持著了表情。她不高興的拍了一下王言:“想什麼呢,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剛才就是不小心。你那麼突然捂我的嘴,我沒反應過來嘛。你就那麼嫌棄我啊?”

“閱覽室有公共衛生、個人衛生的書,你有時間去看看,學習學習。”

“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不怎麼想。”

“你不是真想當地主老爺吧?”

“你給我當小老婆嗎?”

“呸,你不正經。”林丁丁嬌羞道,“我這樣的,那肯定是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啊。”

“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吧,太危險了。要是真出了事兒,你家裡有底子,我可不行啊,到時候要飯都沒地方。你願意跟要飯的嗎?你放心,你要是願意,我到時候肯定把好菜都給你吃。”

“胡說八道,你這麼有才華,現在就是大作家了,以後肯定有更大的成就。好了,知道你不待見我,不煩你了。我走了?我真走了!”

見王言不說話,只是笑呵呵的看著她,她憤憤的又輕輕的打了王言一下,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看著她一步三回頭的遠走,王言好笑的搖頭,雙手插兜,晃晃悠悠的回了宿舍……

翌日,林丁丁還是沒有同王言說話,但她的眼神,卻總是欲說還休,有著說不盡的曖昧,沒人知道。

在雙目交匯的時候,她總是笑的燦爛,似乎她也沉浸在這種不為人知的曖昧之中,享受調戲王言的過程。

當晚,在王言同郝淑雯、蕭穗子愉快的又吃過了一頓紅燒肉散夥之後,才要回宿舍的王言又被林丁丁叫住了。

“我看見了!”她說,語氣有幾分重。

“看見什麼了?”

“看見你跟郝淑雯還有蕭穗子在廚房開小灶吃紅燒肉。”林丁丁肯定的說道,“我記得之前也有兩次,郝淑雯和蕭穗子她們倆回去的特別晚,你們就是在廚房開小灶了吧?”

王言含笑點頭,沒有否認。

“還有我還看到你們去那邊的雜物間,我偷偷去看了一下,那邊全是罐頭,還有糖什麼的。你是不是把罐頭都給他們倆吃了?”

王言還是點頭,說道:“給劉峰他們一人都分了一罐。”

林丁丁一臉的不理解:“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又不缺罐頭,在外面演出連吃帶拿,天天吃肉罐頭當加餐。拿回來這麼多我又吃不了,等再有十多天又是一堆。我要是出去賣了吧,可又找不到地方。

再說這到底是軍品,流出去容易有麻煩,可不是就給她們倆吃了。你也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她們倆可沒佔我便宜,不管是吃罐頭,還是吃紅燒肉,她們倆可是都給錢了的。”

“我呸,她們倆跟我一樣,都沒提幹呢,每個月都是二十七塊五的津貼,她們能給你多少錢?”

王言微笑不語。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些。”

“我知道。”王言點頭說道,“但是我昨天晚上就跟你說了,我也不清楚。要是什麼都清楚,西周幽王何必烽火戲諸侯,殷商紂王何必愛妲己,西楚霸王又何必別姬呢?反而是我要問你,你是怎麼想的。”

“我就是這麼想的啊。”林丁丁上前一步,仰著頭看王言。

王言後退一步,搖著頭:“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就別湊熱鬧了。”

“如果我非要湊呢?”

“你要當小老婆?”

“呸~”林丁丁嗔怪的拍了王言一下。

“所以啊,咱們倆還是保持安全距離的好,你知道郝淑雯脾氣爆吧?蕭穗子其實也是外柔內剛。我敢肯定,撓我之前,你得先挨頓狠的。”

“切,不就是有個當軍長的爹嗎……”

林丁丁說的很無所謂,但內裡的忌憚卻是掩蓋不住的。

“我好看嗎?”她問道。

“好看。”

“不比郝淑雯和蕭穗子差吧?”

“各有千秋。”

“那你為什麼不能也對我那麼好?”

“何必呢?吳幹事、張醫生她們條件都不錯,朱克他們那一幫,不少人都是幹部子弟。你說你何必為難我這麼一個孤兒呢。”

“其實我早就注意你了,之前你跟郝淑雯傳緋聞的時候我還說呢,誰要是跟你結婚,那就是半個上門女婿。以前我沒覺得有什麼,但是自從你展示了才華,寫歌,說書,寫文章,一個人就能撐起一場上千人的演出,口若懸河的講那麼長時間,讓戰士們快樂,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你能不能別為難我?”王言將越說越近的林丁丁推開,“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你這樣不好,真的。”

“那怎麼樣才好?”

林丁丁猛的上前,勾著王言的側臉就是親了一口,“這樣好嗎?”

王言好像懵了,愣神了一下,他趕緊的後退一步:“林丁丁同志,你這樣真不好,你真應該去閱覽室好好的看看有關衛生的書。咱們就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以後保持距離。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不是明天還有演出呢嗎,好好休息。”

說完,他也不管林丁丁如何表情,轉身就出了拐角,往宿舍回去。

林丁丁是什麼表情?她當然是勝券在握的,她看著好像落荒而逃的王言,露出了微笑。

當然,也確實如此。她的行為是超脫時代的,是大膽的,是刺激的。這年代的年輕人,真的沒到這個程度。所以她的大膽舉動,無異於是核彈的威力,真沒幾個男人能頂的住。任誰在思春的年紀,來個漂亮的女人,吧唧就是親了一口,誰也招架不了,根本接不了招。

王言是誰?他可是正經的大流氓啊……

只不過是他閒心上來了,打算跟林丁丁玩一玩,找些樂子,豐富一下生活。儘管林丁丁欺負、排擠何小萍,誣陷劉峰,釣著男人,但誰又能說林丁丁不是好姑娘呢,她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罷了。

第二天,早飯後,忙活了半天,王言笑呵呵的對著卡車揮手,給即將出發去演出的文工團戰友們送行。

卡車上,郝淑雯、蕭穗子滿臉不捨的回應,林丁丁也在回應,她看著王言看她又不看她的躲閃眼神,笑的愈發放肆,她的眼中只有三個字,‘等我哦’……

送走了演出的文工團,王言揹著手,晃晃悠悠的去到了空空蕩蕩的排練室,在未來的幾天時間,這裡都是他的了。

他偶爾練練樂器,累了,便就在這裡寫寫書。想要說盡一個軍,這顯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言記錄了大量的資料,不少事兒甚至他都不知道,當然那主要是側重點不同,他以前對這些的瞭解還是有限。

他默默的估算了一下,按照他的想法,既要寫明白軍事歷史相關,又要將隊伍裡傑出的英雄人物都拉出來突出一下,從頭到現在的按照時間線來寫,一本書要一百五十萬字甚至更多,是真正的大部頭。

但王言也沒有放棄,仍舊在寫,實在是他真沒什麼事兒幹,精力也充沛。搞文藝了,那就搞好。

現在他當然算不上大作家,雖然他有了出版的書,但也不過是一堆文章的合集。雖然他寫的很好,但不能排除其中文章核心的同質化。

可他要寫的軍史不一樣,有歷史,有思辨,有文學性,而且還是長篇巨著,這是可以一舉確定他文壇地位的。

未來的文壇大佬,在悄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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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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