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鎮前書記王發財被紀委雙規,在陵海引起了巨大震動。

石勝勇在四廠擔任派出所長時,曾跟時任四廠鎮長王發財共過事。

今天一早,跟其他與王發財有過交集的幹部一樣,被紀委請去談了兩個小時話。

張益東調任陵海公安局長時石勝勇已是副局長兼開發區分局局長,對石勝勇以前的情況不太瞭解。

見石勝勇被紀委找去談話,擔心副手被牽連,把剛從市委回來的石勝勇叫到局長辦公室。

“張市長,紀委只是找我瞭解王發財在四廠工作時的情況,沒別的事.”

“沒事就好.”

張益東見石勝勇不緊張,終於松下口氣。

石勝勇能理解頂頭上司的心情,輕嘆道:“直到這會兒我都不敢相信曾經工作非常努力,也非常有能力的王發財,竟在四廠建築站改制時利用職務之便,夥同建築站的幾個主要負責人,侵吞了五十多萬本屬於鎮裡的資金。

我那會兒雖然在四廠做派出所長,但跟他打交道不多。

當時派出所窮的快揭不開鍋,照理說鎮裡應該幫著解決點經費,我找過他好幾次,他都說沒錢。

後來去建築站化緣,建築站經理也說沒錢,原來錢都進了他們的口袋!”

張益東這幾天光忙著學習,並組織學習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只知道王發財被紀委雙規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被雙規的,好奇地問:“他還有其他問題嗎?”

“有,而且不少.”

“有什麼問題?”

“97年全面整修長江堤防,王發財居然夥同水利站長侵佔防汛資金。

當時市財政緊張,修堤款主要來自省裡的貼息貸款和全市幹部群眾的捐款,他連這錢都敢貪,簡直膽大包天.”

石勝勇點上煙,接著道:“當時不像現在流行來城區買房子,有兩個家在農村的老闆和幾個建築站的工程隊長想在鎮上蓋樓房,他又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人家的好處,違反土地使用法規幫那幾個老闆解決宅基地。

他還打著慰問在外施工的工程隊、招商引資和學習的幌子,帶全家老小出去旅遊甚至購物,花了好多錢。

有些發票透過財政所以出差的名義報銷,有些發票讓四廠鎮的幾個企業幫著報銷.”

張益東不敢相信王發財竟墮落到這個地步,不解地問:“他當時只是鎮長,書記難道不管他嗎?”

“陶書記……陶書記好像也被雙規了.”

“啊!”

“兩個人都被關在陵海預備役營.”

張益東驚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石勝勇解釋道:“開發區分局抄了個賭窩,參加賭博的大多是開發區企業的老闆,劉錫輝擔心有人說情,打算借用陵海預備役營的營區辦案,結果跑過去一看,才知道營區已經被紀委借用了.”

對於“犯錯誤”的幹部,只要問題不是特別大,陵海向來比較有“人情味”。

只要態度端正,能夠配合調查,積極退還收受的賄賂或侵吞的公款,一般都是撤職調離或退居二線,只有問題比較嚴重的才會開除黨籍和公職,反正過去這些年沒聽說過把哪個犯錯誤的幹部移送司法。

這次拿四廠鎮的前黨政一把手開刀,很可能是錢書記和沈市長借深入學習三個代表的機會殺雞儆猴。

畢竟葉書記在陵海的威望太高,他們不搞出點動靜,很難真正樹立起威信。

想到這裡,張益東輕拍了下石勝勇的胳膊,沒再說什麼。

石勝勇知道局長忙了,起身告退。

回到副局長辦公室,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正想著這段時間跟牛濱那小子走得太近,牛濱居然打來電話。

“石局,我牛濱啊,你忙不忙,說話方不方便?”

“不忙,說吧.”

紀委一下子雙規了兩個幹部的事牛濱有所耳聞,甚至能感受到陵海官場緊張的氣氛。

這兩天反覆權衡,最終決定來個以退為進。

他定定心神,緊握著手機故作輕鬆地說:“石局,計劃不如變化,這次回來我本打算不再出去的,可深正那邊有個朋友非讓我回去.”

“你打算回特區?”

石勝勇低聲問。

“那個朋友剛開了個公司,他以前幫過我,他現在忙不過來想到了我,我不能不去.”

“你走了,陳芳和孩子怎麼辦?”

“一起走.”

“什麼時候走?”

“今天晚上的飛機,我們等會兒就坐車去機場。

朋友那邊很急,我不想讓他等.”

“手機賣場誰負責?”

“姜經理負責,石局,你儘管放心,我跟她交代過,必須要遵紀守法。

就在昨天下午,我們剛請稅務局領導來檢查過工作。

他們根據我們手機大賣場的實際情況,決定對入駐我們大賣場的個體商戶的稅,實行定期定額徵收.”

讓那些賣手機的小老闆直接給稅務局交稅,並且談好交定額稅,不但把最大的短板補上了,而且把他自個兒摘了出來,他這個“二房東”成了“第三方”。

石勝勇意識到前幾天跟吳仁廣一起對他的敲打起了作用,沉默了片刻說:“既然深正那邊有事就回去,深正是特區,是改革開放的視窗,在特區發展多好,想家了可以回來看看.”

“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今天有點忙,就不送你了.”

“謝謝石局,沒必要送,以後常聯絡,如果去深正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行.”

……

石勝勇剛結束通話電話,吳仁廣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老石,牛濱走了.”

“我知道,他剛給我打過電話.”

老部下知進退,反而搞得吳仁廣心裡很不是滋味兒,猶豫了一下說:“他這個時候走,可能是真不想給我們添麻煩.”

石勝勇看向窗外,苦笑道:“你直說他是被鹹魚逼走的不就行了.”

“這事不能怪鹹魚,鹹魚也是在為我們考慮.”

“這買賣別人能做,唯獨牛濱不能做,想想對牛濱挺不公平的.”

“誰讓他是我們的老部下,誰讓他在公安局幹過呢。

不出事沒什麼,真要是出點什麼事,你我能不能說清楚擱一邊,光曾是陵海公安局刑警的身份,就會給局裡造成惡劣影響.”

“這倒是,好在牛濱這小子識相,知道留不如走.”

人性是複雜的。

牛濱沒打算走,反而打算在老家大幹一場時,發現苗頭不對的吳仁廣很糾結。

現在牛濱主動走人,吳仁廣心裡竟五味雜陳。

不由地想如果沒有鹹魚,牛濱正在做和可能要乾的事都算不上事,畢竟外面開手機大賣場,銷售各種雜牌乃至水貨手機的人多了。

可牛濱被鹹魚盯上了,鹹魚又是緝私民警,真要是被鹹魚掌握證據,牛濱要吃不了兜著走。

鹹魚為什麼非跟牛濱過不去?

別人或許無法理解,覺得鹹魚小心眼。

吳仁廣卻很清楚,鹹魚之所以盯上牛濱不是因為小心眼,而是因為他是徐三野的徒弟!

徐三野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在徐三野看來非白即黑,沒有所謂的灰色空間。

鹹魚是徐三野的關門弟子,在徐三野的言傳身教下,早就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時代不一樣了。

以前那個時代能出無數個徐三野,現在這個時代只能出曾在濱江港監局幹過的黃遠常。

正因為如此,鹹魚有時候會顯得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比如牛濱這件事,換作別人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鹹魚卻不會。

吳仁廣不知道的是,韓渝在某些方面還是緊跟時代的。

考慮到過幾個月要隨海軍艦艇編隊出訪,一出去就是兩個多月,通訊不便,韓渝決定好好學學怎麼用電腦,怎麼上網,到時候可以在網上跟學姐聊天,給領導同事發電子郵件。

小龔去南海輪戰了,只能拜小魚為師。

小魚的教學辦法堪稱“寓教於樂”,搞清楚韓渝的來意,就把韓渝帶到徐二家開的電腦房,利用白天附近工廠員工要上班沒什麼人來玩的空檔,手把手教韓渝玩紅警。

“我讓你教我上網聊天,你居然教我玩遊戲!”

“再打兩把,這個遊戲有意思,打仗的,跟指揮官一樣,海陸空三軍都能指揮!”

“好吧,不過你得等我做好準備再進攻.”

“真要是跟老美開戰,老美會等我們做好準備再打嗎?”

小魚反問了一句,麻利的新建了一個遊戲。

韓渝赫然發現他說的有點道理,只能點點滑鼠進入遊戲選國家。

儘管已經很認真很留意了,結果玩了不到三分鐘,基地車竟被小魚派來的工程師給偷了,都不知道他的工程師什麼時候從哪兒溜過來的。

沒基地車怎麼玩?

韓渝只能認輸。

再來,這次輸的更慘。

造坦克的工廠剛建好,竟又被小魚派來的工程師給偷了。

趕緊造了個工程師,正想著把戰車工廠搶回來,小魚竟在戰車工廠邊上放了個地堡,然後把戰車工廠給賣了。

想趕緊再造一個戰車工廠,結果電廠又被小魚的地堡打爆了!

沒電造什麼都慢,好不容易把小魚的地堡解決掉,小魚的坦克群已大軍壓境,老家轉眼間就被他給推平了。

玩一把輸一把,每把輸的都不一樣。

韓渝實在沒心情再玩,抬頭道:“沒意思,不玩了,我們上網聊天.”

“再玩一把,這次我不偷.”

小魚正在興頭上,點點滑鼠,又建立了一個遊戲。

韓渝意識到小魚在家玩單機玩膩了,想找個真人對戰,跟他玩這遊戲就是找虐!可有求於人,只能硬著頭皮陪他玩。

不出意外的又輸了,並且前後不到五分鐘。

就在韓渝屢戰屢敗氣的想砸電腦的時候,電腦房裡來了幾個小夥子,一看就知道是附近工廠的員工,並且他們對紅警都比較感興趣。

小魚本就嫌鹹魚幹玩的太菜,見有人想玩,興高采烈地說:“鹹魚幹,你過來看我玩.”

“行.”

韓渝不想影響徐二家賺錢,把電腦讓給付費玩家,搬了張椅子坐到小魚身後。

不看不知道,看著看著不得不佩服小魚的戰略戰術!

剛開始二打二,小魚的盟友還在埋頭髮展,小魚已經把兩個對手給幹掉了。

緊接著一打三,小魚在巨大逆勢下用四輛坦克藉助地堡掩護,擊退了三家敵軍來犯的三波進攻,然後借對方坦克喪失殆盡來不及補充的機會各個擊破,這一仗打的是暢快淋漓。

“弟兄們,怎麼樣?”

“高手,哥,你是真正的高手!”

“再來一局,要不要換個圖?”

小魚一臉得意,三個玩得不錯的小夥子甘拜下風。

韓渝佩服的五體投地,相信小魚真能打遍徐二家電腦房無敵手。

隨著來玩的付費玩家越來越多,小魚只能意猶未盡地把電腦讓給人家,跟鹹魚一起走出電腦房,笑道:“鹹魚幹,你們水上緝私科不是買了兩臺電腦麼,完全可以再買個交換機,到時候就可以聯機打紅警.”

“有交換機就可以把兩臺電腦連上?”

“嗯.”

“交換機貴嗎?”

“不算貴,再說又不用你花錢.”

“不行,我們的電腦是辦公用的,不是買來打遊戲的.”

韓渝話音剛落,手機突然響了,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趕緊跑到老兵快餐用固定電話回。

小魚追上來問:“誰啊?”

“二師兄.”

“什麼事?”

“我哪知道.”

韓渝撥通電話,只聽見方誌強在電話那頭說:“會長,剛收到訊息,牛濱回深正了,帶著老婆孩子一起走的,並且不打算再回來.”

韓渝愣了愣,下意識問:“他走了,他的手機大賣場怎麼辦?”

“人家請了職業經理人,再說他這買賣相當於做二房東,他請的那個經理只要負責收收租金和日常管理.”

“說走就走,真有魄力.”

“人家這叫拿得起放得下.”

“二師兄,你認為他放下了嗎?”

韓渝摸摸嘴角,用幾乎肯定的語氣說:“他是走了,但他想做的事也都做了.”

方誌強豈能聽不出韓渝的言外之意,事實上也很清楚牛濱已經布好了局,確切地說已經透過舉報和收編的方式,建好了放貨渠道,留不留在陵海已經不重要了。

“鹹魚,你說的這些我不是很懂,我只知道他走了,走了好,對大家都好.”

“他走的還真及時.”

“不說牛濱了,說正事,王炎前段時間辦了起案子。

你應該聽說過,就是江豐村發生的那起命案。

案子到了我們這兒,發現缺少一個關鍵證據.”

“缺什麼?”

“兇器沒找到,沒兇器怎麼移訴.”

法制、預審是做什麼的,法制、預審就是嚴把證據關的。

二師兄深得李教真傳,稽核很認真。

韓渝低聲問:“嫌疑人沒交代?”

方誌強翻看著卷宗,凝重地說:“嫌疑人交代了,說把匕首扔進了江裡,但只記得大概位置.”

“要打撈?”

“江上的事你是專家,我們只能請你幫忙.”

那可是命案!

人命關天,可不能搞出冤假錯案。

韓渝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問道:“你能不能讓王炎把嫌疑人提出來帶到江邊再指認下?”

“沒問題.”

“今天下午怎麼樣,我和小魚這就回白龍港.”

“行,我給王炎打電話,下午我跟他們一起去江邊.”

小魚站在邊上聽得清清楚楚,韓渝剛結束通話電話,小魚就緊鎖著眉頭說:“北支泥沙淤積的那麼厲害,就算兇器沒被沖走,想打撈上來也不是件容易事!”

韓渝深以為然,但想想還是低聲道:“不容易也要打撈,下午一起去現場,到時候一起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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