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莊子的時候,蕭誠手裡已經是拎著黔州知州的大印了。

這枚管著五十個羈索州,上百萬子民,來去上千裡地方的印信,在蕭誠手裡就像是一個玩具一般被拋上拋下。

要麼做一個傀儡,要麼便身死族滅。

馬亮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答應蕭誠的要求。

莊子裡原有的人手,被一批批的押著出了莊子,蕭誠帶來的人正在接手莊子的護衛工作,從今天開始,這裡便算是知州馬亮的監牢了。

他會不愁吃穿,但卻也失去了自由。

只有在蕭誠需要他的時候,他才能暫時走出這個莊子。

完成了他應該的表演之後,再回到這裡苦苦煎熬,期盼著有朝一日蕭誠對兌現承諾,讓他能離開這裡。

魯澤稍稍落後蕭誠半步,行不多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籤判,還真讓其次子帶一半財產離開啊?”

“當然.”

蕭誠道:“馬亮還有他的利用價值,我需要他的合作,自然就要給予他回報.”

到了這個時候,魯澤自然也明白了,蕭誠此人,絕對算不得皇宋的忠臣、純臣了。

如果他對朝廷還有忠心的話,此刻就應當是把馬亮的所作所為上報朝廷,然後由朝廷來處理這個無法無天的傢伙。

可蕭誠為了一己之私,盡然私自軟禁了一州知州。

真要說起來,蕭誠的膽大包天,比之馬亮有過之而無不及。

過上幾年,眼前這位籤判熬出了一點資歷,有資格當上這個知州的時候,馬亮的作用也就消失殆盡了。

現在,只不過是讓這個傢伙佔著這個茅坑罷了。

回望了一眼莊子,眼裡盡是幸災樂禍之意。

馬亮造這個莊子的時候,只怕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裡,會成為他的牢籠吧!“這個人惡貫滿盈,卻還能在這樣華美的莊子裡享福,倒也真是便宜了他!”

魯澤咬著牙,狠狠地道。

“隨後便把馬亮的家人都遷到這裡來與他一起生活,每月人州衙的公使錢裡撥一百貫出來.”

“一百貫,這麼多?”

魯澤有些不滿。

“這一百貫還包括了看管他的人的餉銀,日常所需等,再加上他一大家子人口也不少.”

蕭誠笑了笑道:“總還要全著他的體面,不能讓他過得太差,要是養差了,該他出場的時候見不得人了,那就不美了.”

這是把馬亮當成豬來養了吧!魯澤打了一個寒戰。

再次回到了彭水,站在城樓之上,俯視著整個城池,蕭誠只覺得心中塊壘盡去。

哪怕天氣仍然陰沉沉的,他心中卻是一片燦爛,哪怕仍然寒風刺骨,他心中卻是熱血澎湃。

現在,他終於可以用手時的畫筆來盡情塗抹這片天地了。

“楊泉,這一次咱們收穫如何?”

蕭誠看向新鮮出爐的計戶參軍楊泉。

楊氏的庶子,此刻也是滿臉的喜色。

“依著籤判的吩咐,讓那馬氏子帶了一半的家財離去了,不過此人驚慌失措,只想著早些離開這裡,帶走的,卻只是一些浮財,這一下子,我們可是佔了大便宜.”

楊泉笑嘻嘻地道:“房產、田鋪、莊子以及財貨,清點下來,我們能落下百萬貫之多。

而且,這些東西,可是還能繼續生錢的.”

原以為蕭誠也是喜上眉梢,不想蕭誠壓根兒就看不出喜怒,楊泉不由一滯。

他哪裡知道,蕭誠可是見過大錢的,這百來萬貫還真不放在他的眼裡。

關鍵的是,這些大部分都是固定資產,一時之間,也是變不了現的。

“從儲祥家抄查出了近二十萬貫,不過依著籤判的意思,也看在王文正的面子上,發還給他的家眷值五萬貫的家產!”

楊泉接著道:“另外,從司戶參軍宋嘉那裡抄查出了三十餘萬貫,以及這幾個人的心腹近百人,一起查抄了約十萬貫!”

差不多已經可以用鉅貪來形容這些傢伙了。

以蕭誠所知,即便在富庶的汴梁,一家一年辛苦,到頭來能積攢下數十貫到一百貫錢,便算得上日子過得極是滋潤,大部分人,一年下來,也就能混個肚兒圓,混一個能吃飽穿暖,而這些傢伙,輕輕鬆鬆,便家財鉅萬。

“這些錢,怎麼分?”

一邊的田易興沖沖地道。

聽著這話,楊泉啞然失笑,魯澤目瞪口呆,蕭誠則是翻起了白眼。

敢情這位到現在還沒有轉過彎兒來嗎?以為他們是一夥特殊的打家劫舍的傢伙?“田兄勿要胡說,這些錢,籤判必然是要有大用的.”

楊泉忍不住提點了田易幾句。

“這些錢,的確是有大用,只怕還不夠用!”

蕭誠淡淡地道。

這話,聽得魯澤心裡又是一陣發抖,黔州城裡的官兒,至此已經被蕭誠洗得差不多了,有頭有臉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不過用來作為啟動資金,卻也差不多了!”

幸好接下來的話,讓魯澤稍稍心安了一些。

“黔州州衙、彭水縣、黔江縣這三處地方的官吏,這一次被清洗了太多,需要儘快地補足人手,你們的夾袋裡如果有人,可以舉薦他們出來為官。

雖然有品級的官員,咱們還得稟報上面才行,不過都是些微末小職,上頭也不會刻意為難。

至於吏員,則要儘快到位,不能懈怠了公事.”

三人都是一喜,這一次查少的錢財不能落手,但空出來的職位,卻是可以安插自己的人手,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分贓了。

“舉薦出來的人,我不管他們出身如何,但一定是要能做事的,如果不能做事,可別怪我到時候不給面子!該開銷的,我是一定會開銷的.”

蕭誠叮囑道,特別看了一眼田易,楊泉做事誠穩,魯澤是老官油子,都不大可能誤事,唯獨這一位,差了一些火候,還真怕他把一些潑皮無賴給弄了進來。

“籤判放心!”

三人都是連聲道。

看了看三人,蕭誠接著道:“這只不過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我準備重新編練廂軍.”

三人頓時神色微凝。

“黔州駐紮的天南軍是禁軍,想要大規模的調動,就必須要有樞密院的軍令,便是轉運使,也不能隨意支使他們.”

蕭誠道:“你說平時動用個幾十個人,大家都可以裝作看不見,得過且過,但接下來,只怕我們面臨的局面,需要我們擁有一支不錯的武裝力量才行.”

蕭誠也不管面前的田易楊泉二人出身,直接道:“黔州下領近五十個羈索州,除了少數,大部分都不安穩,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狗咬狗,一嘴毛,一點點蠅頭小利,還爭得歡實,自以為得意.”

說到這裡,蕭誠不由得哼了幾聲:“豈不知他們的這些行為,正是朝廷想要看到的,我不在這裡為官,自然也就懶得管,可是既然我來了,就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打來打去,人都打死了,還怎麼能經營家園,發家致富呢!”

“所以籤判要編練一到我們自己能作主的廂軍,以威懾那些羈索州的部落首領?”

魯澤問道。

“不錯!”

蕭誠點頭道:“到時候,誰敢不聽州府號令,我就收拾他.”

楊泉與田易聽得有些發呆。

“不知籤判準備編練多少廂軍?以誰為主?”

楊泉接著問道。

“暫定一千人吧!”

蕭誠揮了揮手道:“咱們錢也不多,先編練兩個營,一千人,這件事,便由魯參軍領頭,嗯,韓錟,你過來.”

隨著蕭誠的招呼,站在一側的韓錟大步走了過來,向著諸人拱手道:“韓錟見過諸位上官.”

“魯參軍,你是錄事參軍,這事兒你來掌總,具體的練軍事宜,便交給韓錟來做。

我準備委任韓錟權遣黔州團練大使.”

“下官一定協助韓大使將廂兵練好.”

魯澤乖巧的連連點頭。

他當然知道,蕭誠只不過需要自己這個錄事參軍的名頭,以及替眼前這位大漢打點好諸般相關事宜,至於編練的廂軍,自己真敢伸手的話,只怕手立即就會被打折。

“田易,你是司理參軍,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給我將黔州給我好好地清理一遍,那些不長眼的,都給我抓了起來,我們接下來要做很多事情,需要很多人手,如果有一些不需要付錢的苦役,那就能節省不少是不是?”

蕭誠笑著道。

田易卻是一個喜生事的,笑道:“籤判,這個範圍是多大呢?如果我要抓的人,逃到了那些羈索州去了怎麼辦?”

“我讓韓錟編練廂軍是幹什麼使得呢?”

蕭誠冷冷地道:“到時候真有這樣的事情,直接去要人,要是誰敢不交,那就讓韓錟去要.”

“明白了!”

田易興高彩烈。

“楊參軍,你的事,就多了.”

蕭誠轉頭看向楊泉。

楊泉供手,“籤判儘管吩咐!”

“其一,重新釐定全州丁戶。

這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便先從彭水、黔江兩地做起吧,等你做完這兩地,韓琰的廂軍也差不多編練完了.”

釐定丁戶,向來都是一件極難做事情,因為丁戶,可是要交稅的,而不少的大戶人家,便藏匿了不少的丁戶以躲避稅賦。

“其二,好好地清點一下家底,趁著今年冬天,該修的路,該搭的橋,該修的水渠,都得幹起來。

早先時候亂糟糟的,馬亮就想著如何修理我了,這些正事兒是一樣沒有做,現在得抓緊,把丟掉的時間搶回來。

嗯,大興徭役終歸是一件讓百姓痛恨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做,這事兒你得上心一些。

得,便由官府提供飯食吧,也別說吃得好不好了,至少能吃飽,如何?”

官府興徭役,一般來說,被徵發來的人,都是白乾活兒的,連吃食都得自己帶,如果官府提供飯食的話,那問題可就少了一大半。

“魯參軍,楊參軍做的這兩件事情,都事關著明年我們黔州能不能走得順的大事,你居中排程,上下溝通,要多多辛苦了!”

魯參軍心中一陣子氣苦,得,啥事情都不是自己主管,但啥事情都能找著我的麻煩,這位是逮著自己現在無路可走,往死裡用自己呢!而自己,還不敢有一絲兒的不滿意。

眼前這位,下手狠著呢!自己要是敢齜牙,指不定下一刻,和儲祥宋嘉一樣的下場,像知州馬亮這樣的待遇,只怕自己是享受不到的。

“今兒個就這樣了,過兩天,等州衙所有的官吏都配齊了,大家再一齊見見面,對了,到時候讓彭水、黔江兩縣的主官和曹官們,也都一齊來.”

蕭誠笑了笑道:“幹事情之前,我們得先統一思想,要勁兒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才能把事情幹好,做不到這一點的,那這個官兒也就不用當了,回家去抱孩子吧!”

“遵命!”

三名官員,齊齊拱手。

等到這三位走了,身邊只剩下了韓錟和李信兩個人。

蕭誠這才輕輕鬆鬆地伸了一個大懶腰,全身心地放鬆了下來,這一段時間,他真是勞心勞力,可是累壞了。

與在西北不同,那個時候,他身邊可是有軍隊傍身的,這一次,算是單槍匹馬,兩者完全不可山日而語。

“錘子,接下來你要編練廂軍,說是廂軍,以後便是咱們黔州的主力軍隊了,你知道什麼樣的軍隊是強軍嗎?”

蕭誠問道。

“知道,像廣銳軍那樣的,就是強軍!”

韓錟大聲道。

蕭誠笑了笑,“你說得不錯,軍隊要是練成了大哥麾下那樣的,這世間,也就罕逢對手了。

錘子,你知道招兵要招什麼要的人嗎?”

一邊的李信笑道:“這還不簡單,當然是身強力壯兇橫無匹的,對吧二郎?”

“錘子,你說呢?”

韓錟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只要二郎你知道不就成了,你咋說,我就咋辦!”

“招兵,要招那種老實的,有家有口的,當然,身體一定要強壯,病秧子咱可不能要!”

蕭誠道。

李信立時瞪大了眼睛,“二郎,這是為啥?在汴梁的時候,那些遊俠兒,多兇啊!經常欺負老實人呢!”

蕭成微笑道:“這事兒,你們自己琢磨吧!李信,這幾天,你也要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什麼,想好了,來告訴我,你也該出去練練手了,瞧瞧,現在我都沒有太多可用的人手,要是你能獨擋一面,我可就省了好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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