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李欽載赫然發覺自己居然欠了人情債。

武后這張嘴真是……

說她強詞奪理吧,偏偏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說她講道理吧,句句都像是胡攪蠻纏。

幸好不是自己的婆娘,不然抄刀互砍都算溫柔了,李欽載不知還會發明多少殺人利器,全用在婆娘身上。

“皇后寬心,臣回去考慮一下……”李欽載答道。

他只能這麼回答,智力但凡正常的男人,都不會跟一個厲害的女人講道理,不僅自取其辱,而且會被她數落得罪上加罪。

武后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道:“也不枉本宮今日費盡口舌,跟你講了這麼多道理,景初回去好好考慮,莫讓本宮失望.”

李欽載在心裡默默豎起一根中指。

你特麼剛剛講的是道理嗎?到你男人面前重複一次試試,看他不大耳光扇你。

轉身欲告退,李欽載突然回頭看著她。

“皇后,臣若願幫皇后做這件事,皇后是否有賞賜?”

武后一怔:“你要什麼?”

李欽載微笑,果然如願地在她面前豎起了一根中指:“臣所求不多,皇后若不介意,請賜臣一貫錢.”

武后皺眉:“只要一貫錢?”

“是的,只要一貫.”

武后盯著李欽載的臉,眼神從冰冷到慢慢平靜。

“好,事成之後,本宮便賜你一貫.”

“多謝皇后慷慨,臣告退.”

盯著李欽載離去的背影,武后終於不再隱藏情緒,狠狠地咬牙。

李欽載的意思,她明白了。

這次無論李欽載如何幫她,都只算是一樁莫得感情的交易,而且,僅此一次,再無糾葛。

他用一貫錢的代價,換取了拒絕成為後黨黨羽的可能。

一貫錢,讓這場交易變得純粹。

拿錢辦事,一拍兩散。

…………

終於離開了太極宮,想想昨夜醉酒後的光輝事蹟,李欽載暗暗決定,以後太極宮儘量少來,昨夜還只是撒尿圈地盤,若是再醉一次,不小心對太常寺歌舞伎下手,甚至是對武后下手……

不敢想,不敢想,太要命了。

剛才在佛光寺裡,李欽載終究還是答應了武后。

沒別的原因,李欽載只希望與武后結個善緣,人生在世儘量少結仇敵,多交朋友。

偉大的教員也說過,“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

少結仇敵,日子才過得愜意,不然時刻想到有個厲害的敵人在暗處冷冷地盯著自己,一旦有了機會便要置自己於死地,日子還怎麼過?

最終的下場,就是變成武敏之那樣的瘋批。

說到武敏之,李欽載回到國公府後便見到了武敏之。

人剛跨進門,便見薛訥和武敏之在前院廝打在一起,兩人互相摟抱在一起,倆腦袋扭來扭去,像在拍吻戲似的,畫面很辣眼。

旁邊站滿了國公府的下人,大家都在看熱鬧,吳管家在旁邊急得跺腳,幾次上前拉架,都被二人的賤風震開。

見李欽載走來,吳管家大喜,急忙上前苦著臉道:“五少郎終於回來了,您快勸勸您這兩位朋友吧,無緣無故的,跑到咱家來打架,成何體統呀.”

李欽載卻毫無勸架的意思,擺了擺手道:“你們看夠了熱鬧,我剛回家還沒看呢,讓我暗中觀察一會兒……”

吳管家無奈地退後。

李欽載則找了個vip座位蹲下,興致勃勃地看二人傷風敗俗的鬥毆。

薛訥和武敏之打得很兇殘,也不知是什麼招數,兩人只是摟抱在一起,一個揪對方的頭髮,另一個扯對方的耳朵,一看就是跟甘井莊的老潑婦學過招式的練家子。

戰況陷入膠著後,二人為了佔據戰略優勢,於是開始互吐口水,沒過一會兒,兩人的臉上已是溼漉漉的,也不嫌惡心。

李欽載看了許久,仍然沒有半點勸架的意思,只是神情有點失望,大約是倆貨的招式太下作了,毫無激情可言。

薛訥和武敏之互毆了很久後,兩人終於也累了,於是很有默契地同時鬆手,各自後退兩步。

回過神後,兩人這才發現李欽載靜悄悄地蹲在一旁,意興闌珊地看著熱鬧。

薛訥臉色赧然,抬袖擦了一把臉後,躬身道:“景初兄莫怪,愚弟失禮了……”

武敏之也跟著賠禮:“先生莫怪,貴府不乾淨,弟子剛才正為先生斬妖除魔,一不小心動靜大了點兒……”

薛訥立馬瞪眼:“狗賊!誰是妖,誰是魔?”

武敏之垂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無辜地道:“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李欽載噗嗤一笑,接著搖頭嘆道:“你倆打架我不反對,不過既然都開打了,何必打得那麼文雅,動手就要奔著要對方的命的目的,不然何必動手?”

拍了拍手,李欽載揚聲道:“來人,取刀來!”

兩柄長長的橫刀被部曲遞到眼前,李欽載朝二人努了努下巴,道:“一人抄一柄刀,你們繼續打,活下來的那個我請他逛青樓慶功,死的那個我保證給他辦得風風光光的.”

部曲老實聽話地給二人各分了一柄刀,還好心地幫二人將橫刀拔出鞘。

薛訥和武敏之拿著刀,手足無措地對視,給整不會了。

李欽載一臉期待地盯著二人:“繼續呀,多來幾個刺激的畫面,血淋淋的殘肢斷臂,或是紅白相雜的腦漿子亂濺,至不濟偷桃總會吧?”

薛訥和武敏之臉色漸漸難看,薛訥強笑道:“沒……沒到那個地步,不至於,不至於的.”

武敏之也陪笑道:“弟子與慎言師叔相交莫逆,向來都是交情身後,是伯牙子期一般的知己。

剛才不過是個玩笑,對吧?”

薛訥忙不迭點頭:“沒錯,只是個玩笑.”

說完兩人互相勾肩搭背,然而表情卻是一臉的嫌棄,強行忍著噁心的樣子。

李欽載慢悠悠地道:“你們的屁話我一個字都不信,刀已在手,你倆今日不搞個開膛破肚的動靜,別想活著走出我家.”

薛訥和武敏之臉色一變,燙手似的同時扔了手裡的刀。

“景初兄,我們知錯了,我們不該在貴府廝打鬥毆,請景初兄恕我們這回.”

薛訥垂頭訥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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