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韓烈是被潘子的電話吵醒的。

迷迷糊糊接起來,對面傳來憤怒的控訴:“王八羔子小赤佬,你坑我!”

“啊?”

韓烈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啊!

於是,聲音急切的追問:“爸,出什麼事兒啦?你別急,我讓囡囡一起聽,你慢慢說!”

潘子懵了。

草!

各位家人老鐵,你們誰見過這麼賤的女婿啊?!

一口氣堵在潘子胸口,讓他一句發都嗦不出來。

然後,狗烈真的扒拉了一下睡在身旁的潘歌,小趴菜根本醒不過來,哼哼唧唧的呢喃:“幹嘛呀?煩人……”

狗烈把手機拿遠一點,用很嚴肅的語氣即興發揮臺詞:“起來一下,咱爸好像有什麼事兒……”

“沒事沒事!”

潘子當場就給嚇炸毛了,果斷改口。

因為喝花酒撒謊而被媳婦收拾了一頓,然後找女婿對質算小賬,介麼丟人的事兒,他哪裡有臉講給潘歌聽?

“那什麼,我沒醒酒,打錯了……你們繼續睡吧……好!女!婿!”

潘子咬牙切齒的吐出最後三個字,但並沒有什麼卵用,最終還是憋著血掛了電話。

狗烈隨手把手機一扔,不屑撇嘴:“嘁!拎不清!”

你在家裡到底是個什麼位置,你自己心裡是真沒數啊……

然後摟著潘子的小棉襖,又眯了一覺。

至於潘子到底捱了什麼毒打……不在乎、不關注、不管我事!

……

睡到自然醒,開始新的忙碌。

顧一堂的秘書昨天晚上便已經聯絡過,今天上午,給韓烈回了話。

“韓總,您的那幾件官司,我已經跟相關媒體的負責人溝透過,問題不大,不是什麼涉及到核心利益的衝突,魔都這邊的幾家很快就會撤訴……”

“感謝感謝!”

韓烈熱情相邀:“張秘,待會我組個局,咱們坐下來吃個飯,聊一聊?”

張秘客氣而又真誠的拒絕了。

“韓總,我個人是非常期望和您當面請教的,您的名聲我早已如雷貫耳。

不過您可能不清楚,我的工作性質擺在那裡,自由度實在太低,平時非常忙碌,最近半個月只有今天一天能用來陪家人,早都定好了要帶女兒去遊樂場,所以……

您看,能不能明天或者後天,我來組織這個飯局,咱們公事私交一起聊?”

哎喲,這哥們有點意思噯!

韓烈對這位辦事妥帖又不忽略的張秘很有好感,於是慨然同意。

“那就明天晚上,位元組那邊加上我,大約有八個人出席,飯局定在哪裡您來安排,咱們不見不散!”

“好好好,感謝理解……”

張大秘的姿態放得很低,但這不是常態,可能另外一個行局的秘書就敢給韓烈摔臉子使絆子,所以韓烈的態度也非常客氣。

“不至於不至於,張秘,盛情容後再報.”

……

上午10點半。

張立東帶著陳林和法務部員工,一行五個人,降落魔都。

今天是星期日,他們原定的計劃是跟韓烈碰個面,催一催官司的事,然後明天去韓烈公司實地考察。

主要是得看看天行的各種資料,對自家二股東做到心中有數。

韓三哥開著公司的商務車去接機,把他們安頓到了公司樓下的麗思卡爾頓。

韓烈和劉銘灝等在酒店大堂,張立東快步走上前,熱情招呼:“韓總,怎麼敢勞煩您……咦,潘總呢?”

狗烈差點沒忍住笑。

潘總?

有可能是今天不太方便見人吧……

當然,在外人面前,肯定要給他留夠面子,於是韓烈張口胡謅。

“潘總在考察另外的專案,那個專案的發起人很難纏,最近兩天他都不一定有時間,叫我代他向張哥你們致歉……”

“噯噯,不至於不至於!”

張立東趕緊擺手:“我只是很想念潘總,他在管理方面的真知灼見,讓我受益匪淺啊!”

啊對對對,他在挨老婆毒打方面的真知灼見,更有學習價值呢!

一幫人閒聊兩句,很快講到正題。

“韓總,咱們什麼時候能夠開啟公關?”

“公什麼關?”

韓烈輕描淡寫的笑了笑:“到了我們的地盤上,哪裡能讓客人再在這種事情上費心?”

“噯?!”

張立東理解了韓烈的潛臺詞,可是不大敢相信。

那麼麻煩的一件事,前天跟劉總溝通的時候還沒有動作,此行有一大半的目的就是督促天行盡力,難道……

他愕然的轉頭望向劉銘灝。

劉總?

劉銘灝笑著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嗯,魔都這邊的媒體都已經解決了,今天來不及走程式,明天撤訴.”

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道:“放心吧,張總。

韓老師的影響力,您只有來到魔都,才能清晰的感受到。

這事兒啊,甚至都沒用到潘總出馬……”

瞧瞧老劉這馬屁拍的!

多麼清新脫俗!

不但把韓烈高高捧起,同時又拉抬了潘子的實力,提升了天行的整體底蘊。

其實潘子在這件事上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不添亂就好了……

所以啊,要不怎麼偏偏是劉銘灝能夠做到不靠專業能力打官司卻百戰百勝呢?

真不全是背景因素。

單講捧哏,於大爺都得靠邊站。

張立東、陳林、乃至於法務部的員工都被震住了。

在過來之前,他們預計了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有包括這一種。

辣麼難的事,介就搞定啦?!

韓老師在魔都到底有多厚的底子啊……

事實上,在真實的歷史中,多家媒體一度將位元組逼到上庭的邊緣,是場外找人+割地賠款,雙管齊下,才在開庭前取得了和解。

所謂的割地賠款,自然是更多的利益傾斜。

這直接導致了頭條的盈利能力不如預期,成本更高,1億美元的融資花到了2016年便捉襟見肘了,然後順勢開啟c輪融資。

所以,在利益分配方面,韓烈並不打算插手太多,用顧爸爸的力量強行干預媒體。

把頭條發展得太好,並不符合他的根本利益。

你按著媒體的腦袋,從他們手裡搶錢,終歸不是正常的商業行為,人家肯定有怨氣,長此以往,反受其害。

而且,一旦位元組開源節流,c輪融資估值比前世提高得太多,韓烈就要多花很多錢來保住那20%的股權不被稀釋。

那可不是什麼小錢。

投資行為又拿不到消費經驗,屬實沒必要。

因此,韓烈在張立東等人面前展示了一番力量,之後就再沒有插手正常的商業談判。

即便如此,和魔都媒體的溝通依然非常順暢。

文廣集團旗下有6家報紙雜誌,3個垂直類新媒體品牌,“第一財經”新媒體矩陣等等。

和魔都數千家媒體新媒體相比起來,似乎不算什麼。

但是毫不誇張的講,在魔都的媒體江湖中,文廣便是絕對的武林盟主,有三分之一各種媒體是文廣人創辦的,剩下的也都聞令景從。

自上而下的去辦事,太容易了。

第二天,張立東等人匆匆參觀了天行那大得可怕的一整層寫字樓,然後就開始了輕鬆而又枯燥的商業拜會。

在韓烈的提醒下,張立東把該給的條件給到位,直接橫掃了魔都媒體圈。

而收到相關訊息之後,其餘省市想要起訴位元組的媒體,也都緊急停下了動作,重新恢復溝通。

事情開始向著最理想的方向發展,樂得張立東每天都合不攏嘴。

但是,此時的韓烈,早已經把精力抽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4月份的第一週,大盤走得極弱。

韓烈的兩支基金開始了建立以來第一次的利潤回撤。

之前重點建倉的券商、銀行、中字頭、移動網際網路相關企業,全都在跌。

眾美的客服電話忽然間忙碌起來。

渣渣、青婷姐,全都沒忍住,主動打來電話感受他的心情。

韓烈當然無所謂,都沒當回事的。

不僅僅是因為前知的自信心,哪怕是在重生之前,水平很一般的韓烈也能夠承受得住合理虧損。

一個真正經歷過正確培訓的股民,一定是可以正視風險、正視虧損的。

買入一支股票,它有可能按照最理想的判斷去走,也有可能不。

只要購買它的根本邏輯沒有發生變化,短期的虧損就不是錯,而是必須承受的波動。

比如ai,長期來看一定是向好的,那麼如果買到了具備核心競爭力或者極大想象空間的公司,短期內的波動就不應該成為你懷疑自己的理由。

韭菜之所以是韭菜,正是因為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開始自我懷疑。

韓烈壓根沒有給焦方豔任何壓力,下達了一個盡力吸籌的命令,然後就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量化策略的打造上。

星期三下午,眾美量化策略版本終於正式成型。

週四週五兩天測試,每天早上要改一堆bug。

第二週又測試了兩天,感覺已經挺ok了,韓烈叫來了虞平安,交貨。

虞平安來到公司的時候,興奮極了。

“韓老師,效果怎麼樣?!”

韓烈自己看不上量化的準確率,但嘴上兇得一批:“國內領先級別,跑起來舒服得很!”

“那……”

虞平安滿懷期待的問:“我是派人過來學習呢,還是您派去兩位老師到我那裡做指導?”

韓烈想要儘快交貨,於是叫對方派人來,手把手的教。

很多人對於量化有一個誤區,總以為它是一種程式化交易。

其實不是的。

真正的量化不是固定的一套死板程式,而是根據形勢不斷變化的半智慧策略。

量化工程師也不是寫完程式就拉倒,每天他們都要對系統進行微調,剔除一些bug,修改一些引數,人為干預某些操作。

尤其是當市場出現政策面、訊息面的較大變動時,量化策略失調,就得由交易經理人工判斷操作思路。

韓烈再怎麼牛嗶,也沒有本事把訊息面的影響納入到整個系統中。

能辦到這件事兒的,只有openai迭代出來的專業金融ai工具,那玩意在25年仍然沒有特別成熟,但是已經有了橫掃金融市場的苗頭。

ai再有一波進化,必然能夠在金融市場裡呼風喚雨縱橫不敗。

它可沒有人類的各種弱點,理性、極致、純粹。

能夠對抗它的,惟有同等級別的ai。

國際金融市場包括了股市、匯市、黃金原油、大宗商品、衍生品等等,那是多麼巨大的一個市場?

誰先掌握超級金融ai,誰就會是下一個世界首富,而且是那種碾壓級別的首富。

但是,根據韓烈的猜測,如果超級金融ai一旦真正出現,那麼更大的可能則是各個主權國家重新變回金融孤島,實行更加嚴密且超格的監管幹預。

具體會怎麼發展,現在還不好確定。

但是,提前掌握一家足夠有潛力的ai公司,便是下個世代競爭的關鍵。

在原本的歷史中,國內是落後了的,openai只是最強最出名的大型語言模型,而略遜一籌的模型,沒有一種出自於國內。

擴大到公司層面,全世界有超過六成的頂級ai公司在矽谷,兩成在國內,剩下的全世界均分。

國內是最大的ai應用市場,但並不是技術前沿。

韓烈重生前那會兒,國內資本瘋了似的往ai企業裡砸錢。

具體瘋到什麼程度?

一個有一定經驗不算太厲害的演算法工程師,原本拿的是200萬左右的年薪,隨便找家初創企業跳槽,至少能拿到500萬年薪+1000萬期權。

因為大部分初創企業都沒指望著真能幹出什麼成果,但是,面對著鉅額的補貼,以及瘋狂的投資人,他們只要挖來足夠數量的人才,就能講出一個好故事。

有了故事,就有足夠的錢能用來燒,萬一要是幹出點名堂呢?

對,他們只要人才的數量,沒追求質量。

因為國內根本就沒有幾個質量頂尖的人工智慧領域大才……

而投資人和國家補貼明知道這種情況,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把所有企業都投一遍,還是那兩個字——萬一呢?

chatgpt當時真的把國內給逼瘋了,一點不誇張。

那種局勢,就像是當初米國逼迫前蘇搞“星球大戰”,明知道是坑,也得踩進去,咬著牙往前趟。

落後已經落後了,沒得辦法,可是,落後太多的代價,誰都承受不起。

所以那會兒的投融圈很急,而且中下層對二馬一李的意見很大。

普遍的看法是:“馬雲搞雲端計算的時候真的是敢為天下先,可惜後來太注重名聲財富家族了,智慧研究院搞得浮皮潦草,精力全都放在了湖畔大學螞蟻金服財富轉移上。

結果你看,又落後了吧?

哎,阿狸不搞,疼訊追的慢,百度搞什麼都爛,國內哪家大公司能搞得動?!”

那會兒的韓烈,感覺事不關己,所以跟著噴兩句,鍵政一番,也就作罷了。

可現在,他卻生起了深入其間攪動風雲的心思。

上次留學生聚會,他親切隨和的跟那幾位搞演算法的學霸聊得熱熱鬧鬧,可不是沒事兒閒的。

當然了,現在的位元組尚且不足以承載他的夢想。

但是,哪怕另起爐灶,韓烈也要嘗試一番。

第一步,擴張公司的量化部門,賠錢養他們十年,磨也要磨出來一個金融ai的雛形!

第二步,現在開始先期接觸,等到牛市一結束,馬上大舉投資ai公司!

心理的計劃極其清晰,韓烈笑眯眯的又開始挖坑。

“虞哥,來,我再給你撥過去5000萬資金,你親自上手跑一跑!”

虞平安對量化本身就很痴迷,這一跑,就是一整天都沒動地方。

結束後,他興奮極了。

“韓老師,真牛嗶!這些判斷邏輯簡直絕了!”

狗烈挑挑眉:“怎麼樣?國內領先,沒吹牛逼吧?”

“沒有沒有!”

地主家的傻兒子一句不好都挑不出來,甚至主動給韓烈加碼:“豈止是國內啊!歐洲那邊的量化都沒有比它更牛嗶的了!”

儘管今天只有買,沒有賣出的操作,但是作為一個真正的業內專家,虞平安確實能夠看到它的潛力。

牛逼兩個字,我不止想說一次!

於是,狗烈表情一轉,圖窮匕見。

“虞哥,講真的,我也沒想到我能把它做的這麼好,答應你的事我肯定不會反悔,但是照現在的情況看,咱倆的籌碼不太對等啊……”

虞平安心情正好,簡單想了想,很快點頭贊同。

“確實,位元組那家破公司,跟韓老師這套量化策略的價值沒得比……行,您希望我怎麼補償,我一定盡力!”

嘿,瞧瞧,這不又是一輪雙贏?

狗烈燦爛一笑,親和力拉滿的同時,抬手摟住了虞平安的肩膀。

好兄弟,放心吧,我指定不能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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