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物生看向胡兒,一臉施恩的倨傲:“胡兒,本公的兒子如斯看上你了,要納你作妾,你以後要好好侍候如斯,安分守己,三從四德,莫辱了夏國公府的名頭.”

胡兒猛然抬頭,緊咬牙關,目眥欲裂的看著他,雙拳因為憤怒而致手背上青筋畢現。

即使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奴婢,她也有了想給這個大人物狠狠一巴掌的衝動。

“夏國公在說笑話嗎?”

鳳驚華懶懶的看向胡兒,“胡兒,你肯不肯給夏國公的寶貝兒子當妾?”

“胡兒不肯.”

胡兒上前幾步,跪在她面前,“如果娘娘要將胡兒送給別人當妾,胡兒情願一頭撞死在這裡.”

如果她的人生註定生不如死,那她不如現在就死了。

“幹麼說得這麼嚴重?”

鳳驚華笑了起來,不鹹不淡的道,“既然你不肯,本宮自然不會勉強你,起來吧,別把自己嚇成這樣.”

胡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娘說的可是真的?”

鳳驚華微笑:“本宮一言九鼎.”

“謝謝娘娘,謝謝娘娘!”

胡兒大喜過望,拼命磕頭,“娘娘的救命之恩,奴婢終生不忘,若有下世下下世,奴婢也一定做牛做馬……”“行了行了.”

鳳驚華擺了擺手,“本宮知道你的心意了,你不必多言,快起來,別讓夏國公看笑話.”

胡兒這才快速的爬起來,感激涕零又一身輕鬆的跑到鳳驚華後面。

她完全放心了,覺得自己又重活了一回。

而桌子的另一邊,夏物生簡直不敢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娘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直到這時,才確定自己看到聽到的沒錯,才說得出話來。

“這很難理解嗎?”

鳳驚華驚訝,“胡兒不願給你兒子當妾,而本宮呢,絕對不會勉強她,所以夏國公的請求本宮不能答應,就這麼簡單.”

“簡直是豈有此理!”

夏物生忍不住拍案,站起來,怒道,“本公的兒子身份高貴,又年輕俊俏,前途無量,哪點配不上這個奴才?本公肯讓她給兒子當妾,是抬舉她,她竟敢拒絕?這樣不識抬舉的奴才,就該活活打死!”

他都打聽過了,這個胡兒是鳳驚華從費國帶回來的奴才,無親無故的,身體不知有多低賤。

這樣一個低賤之人,根本沒有資格對他這樣的大人物說個“不”字!“夏國公,你是跟本宮要人的,不是跟胡兒要人的.”

鳳驚華端茶,懶懶的喝,懶懶的道,“所以,不是胡兒拒絕了你,是本宮拒絕了你,你為何要遷怒胡兒?”

“……”夏物生先是噎了一下,而後指著胡兒道,“她若是肯給我兒子當妾,娘娘又怎麼會拒絕本公?說到底都是這個賤婢的錯!”

“夏國公的話,本宮怎麼聽不明白呢?”

鳳驚華懶懶的道,“有哪條律法規定胡兒必須給你的兒子當妾,否則就是犯錯,就罪該萬死嗎?還是說,夏國公就是王法,胡兒必須遵守呢?”

夏物生怒得有些失了冷靜:“確實沒有這樣的律法!但這個賤婢看不起本公,令本公大失顏面不說,還破壞了本公與娘娘的感情,就是不對……”“本宮與夏國公沒有感情.”

鳳驚華面無表情的道,“請夏國公切勿自作多情。

還有,胡兒不是夏國公的奴才,也沒有犯法,夏國公開口閉口就是要胡兒死,難道是想濫殺無辜嗎?”

夏物生臉上閃過難堪之色:“胡兒雖然不是本公的奴才,卻是娘娘的奴才……”“她不是本宮的奴才.”

鳳驚華打斷她的話,“本宮並沒有與她簽訂賣身契,就算是本宮,也不能隨便要她的命,夏國公更不可以.”

回到天洲後,胡兒曾經提出要籤賣身契,給她或者鳳家當一輩子的下人,但她沒有答應。

胡兒這個女子,絕非平庸無為之輩,又侍候她和鳳家這麼久,已經不欠她什麼了,她不想廉價買下胡兒的一生。

夏物生愣住了。

他沒想到胡兒竟然沒有賣身給鳳驚華,而鳳驚華也敢留一個自由之人在身邊。

半晌他才道:“就算這樣,只要娘娘答應給人,胡兒也一定不會拒絕,娘娘何不成全了本公愛子的心意?”

“本宮為何要成全你兒子的心意?”

鳳驚華淡淡道,“本宮與你的兒子有交情麼?”

夏物生真沒想到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拆自己的臺,打自己的臉:“娘娘雖然與本公愛子沒有交情,但也應該看在本公的面子上……”鳳驚華又打斷她的話:“本宮為何要看夏國公的面子?夏國公的面子很好看嗎?”

夏物生怒道:“本公乃是皇上的親堂舅,乃是三公之一,按理說也是你的長輩……”“那又如何?”

鳳驚華猛然站起來,以睥睨天下的姿態,傲然的盯著他,“我是鳳驚華!”

現場一片死寂。

眾宮人在心驚膽戰的同時,卻也是再度被皇后娘娘的氣勢與魄力震懾,幾乎要跪下來膜拜了。

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皇后娘娘敢用這樣的口氣和態度對待權傾朝野的夏國公了。

夏物生也被震得好一會兒動彈不得。

半晌之後,被鳳驚華的氣勢驚到的他,終於冷靜下來,緩緩的道:“這麼說,皇后娘娘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了?”

鳳驚華淡淡道:“沒錯.”

夏物生道:“如果本公願意出大價錢呢?”

鳳驚華冷冷道:“不幹.”

夏物生道:“本公可以任娘娘開出條件.”

鳳驚華冷冷道:“無條件可談.”

夏物生道:“娘娘可真的想清楚了?”

要不到這個賤婢事小,但丟了夏國公府的臉面事大。

他兒子在香洲湖上丟盡顏面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成了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的笑柄,如若不能為兒子討個說法,他兒子以後如何見人?夏家又要如何洗掉這個恥辱?鳳驚華為了區區一個賤婢,激怒和得罪夏國公府,甚至是夏氏一族,值得嗎?鳳驚華忽然一笑:“這事不需要想.”

原來,從開場到現在,都是他在唱獨角戲?而她一直在看戲?夏物生的心裡,突然就沒了怒氣,只有冷氣。

“臣明白了。

臣打擾娘娘了.”

夏物生衝鳳驚華揖了揖手,深吸一口氣,“臣告辭.”

說罷他也不等鳳驚華說句客氣話,轉身就走。

大步的走。

腰桿挺得直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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